相与襟袂连 中+番外——戒财戒色戒可乐
戒财戒色戒可乐  发于:2012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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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想,自己要的幸福从来都是那么简单,可是他的幸福……一直都那么短暂。

“你在想什么?”白烨是见不得萧然这副萧索神情的,执着酒杯凑上前轻声问道。

也是,怕惊醒了面前神游中的萧然。

由于最近两人长期共同生活,萧然不再像最初时候那样防备着他,偶尔有的靠近或者碰触,虽然白烨能察觉到萧然不自在的神色,但也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立刻将人推开。

嗯,是有进步,可是对于白烨来说,不够,远远不够。

这样偶尔的小心翼翼的接触怎么可能满足白烨贪婪的心?他想要的,是能紧紧将萧然抱在怀里,每天每时每刻都能看见。

他想要的,是能吻着萧然的唇,听他呻吟尖叫,听他害羞又想强掩的急促呼吸,是想要能深深占有这一具身躯。

他想要的,是能看见萧然温柔羞涩的笑,是想那人静静在耳边的絮叨,即使再平凡的琐事,他想听萧然对自己说。

他想看见萧然关心的目光,他想独享萧然的温柔和体贴,他想每天都能吃到萧然为他精心准备的饭菜。

就像,两年前的曾经那时。

当时他不会珍惜,可是他不想再次错过。

萧然听见白烨的问话,才回神,便给靠得近在咫尺的白烨吓着,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去,却忘了这凳子没有靠背,整个人就这么倒了下去,白烨眼明手快一把捞了回来扯在怀中,却,舍不得放手了……

萧然似乎也给吓了一跳,居然没有挣扎,半天后才回复了理智,忙将白烨推开,而白烨,看着脸色羞涩的萧然,痴了。

“你、你小心一点,怎么自己家里都会摔倒……”他轻声道,眼还一眨不眨得瞧着耳际都开始泛红的萧然。“刚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许是被方才的亲昵给弄得,萧然此时红着脸怎么也没好意思抬头看白烨,自然,也没看见白烨那不比他好了多少的害羞样子。“我只是,还有些舍不得。”

白烨不会不明白萧然在舍不得什么,闻言笑道:“又不是要把这房子拆了,只是你跟着我住在城里而已,要是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回来啊。”

顿了顿,故意放低放轻的声音里头满是认真。“这屋子对你有多重要,对我也一般有多重要。萧然,你是在这儿爱上我的,这儿有我们的回忆。只是这儿同样也有你和何琼花的,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只属于我的你,所以,和我一起离开吧。”

萧然没有听见这些,他只偏了头在思考刚才白烨的关于随时都能回来的话。“若是如此,一会我去拜托隔壁的张婶帮我照看一下屋子。毕竟有些时间了,我怕下大雨时候就会漏水。”

白烨失声笑道:“傻子,这些要你操心什么,我自然会派了人帮你照看周实!来,多吃点菜,别光顾着烦心这些个有的没的了。”

边说,边夹了些牛肉给他,又夹了鸡蛋,筷子从莲藕夹肉上掠过,扯了整一片鱼肚子肉放进萧然的碗中。“以后,这种油腻的你别烧了,自己又不能吃,还不如豆腐对你胃口。这些鱼肉你吃了吧,尾巴和背脊留给我。”

白烨现在都知道的,萧然的肠胃不好,尤其是这种闷热的天,稍微油腻一点的菜或者肉块,他要是吃了,立马就会腹泻。

萧然也不太会吃鱼,只要鱼刺多一点的,他就会显得很无奈,总是要用手帮忙一根根将鱼刺从嘴里拿出,一个不小心还会扎进嘴里,便要去一边自己折腾好一会。

虽然被鱼刺扎了的萧然那副泪眼朦胧的样子让白烨心痒,虽然萧然那笨拙的样子很让人觉得可爱,但白烨也会心疼,再细小的鱼刺,扎进那嫩肉里头,也总会带了疼吧?自此,白烨总会先行动手,将鱼肚上的肉夹给萧然。

其实要不是怕做得太明显吓着萧然,白烨还很希望能将鱼肚上的那几根大刺都给剔干净了再夹给他呢。

等吃完饭,白烨坐在一边静静看着萧然在烛光下将碗洗净一一放回碗柜,又看着他拿了抹布将桌子擦净。

他喜欢看这时候的萧然,平静中让他觉得温馨。

白烨现在,不能抱着萧然,不能亲吻,不能告诉他自己的爱意。他也知道,萧然现在,用着最平常的心情来面对自己,对萧然而言,自己是朋友,亲戚,在异乡互相帮助的伙伴。

可是在这些独处的时候,为他做饭洗衣收拾碗筷甚至替他烧着洗澡水的萧然,白烨就会有种错觉,两年,他们不曾有过分开,萧然还是那个爱着自己的萧然,而自己,自己……

他不会再用理所当然甚至故意的心情来面对萧然为他做的一切,他现在学会了帮忙,他学会了感激,他甚至会轻声说谢谢。

他只求,他的这些改变,萧然能看见,能明白。

收拾完了厨房的一切,萧然执着油灯又走回内室,带些伤感地望着房内。朦胧中,他甚至觉得自己看见琼花正坐在床畔对他温婉地微笑着。

泪,几乎抑制不住。

可白烨受不住了,他从吃饭开始忍到现在,萧然你这书呆到底要依依不舍多久?

忍不住就哼声道:“当年我看你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动作也是迅速嘛,那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多舍不得!”

萧然手一抖,油灯几乎落地,静寂了会才轻声道:“当时……当时只想着离开,只想着不要再面对这一切,的确是走得匆忙。这两年在外,如何不思念,总想着,等再回来,便是收拾了心情的时候,到那时不再会离开这儿。想着,回来继续做我的教书先生,一个人认认真真地过着日子,守着和琼花的回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白烨话才出口便是后悔,现在瞧着身前的萧然垂着头说得落寂,灯光下苍白的脸还有那执着油灯微微颤抖着的手,一时情难自禁,走上前一把抱住萧然。

“对不起,萧然,对不起。”他贴着他的耳际轻声呢喃。他想告诉萧然自己的痛苦和后悔,他想告诉萧然自己爱他,他想说,这儿不仅有琼花,还有他白烨,可最后,他只能重复着一次又一次得说着,对不起。

半响,还是萧然先挣脱开白烨,咳了两声,道:“没什么,都过去了。我也不曾想到会有如今这些机遇,若是要照顾好清风斋,的确是住城里方便些。”

白烨笑得苦涩,什么叫都过去了,萧然,你真的放下一切了?

可我,还站在原地,等你回头。

正式搬入新居的这天,白烨低调得很,连爆竹都没放一个,只有抬着各式物品不断进出的下仆证明着这幢宅邸又有了人气。

白大哥亲自挑选的三个丫头、一个花匠、一位厨娘还有几个看护院子的家丁前些天就到了,也亏得他们来得早,又是打扫又是整理,不然也没法如此迅速地就能搬进来。

白烨存了私心,将萧然安排在东边的院子,原来那里是贾老爷的居处,气派自然不凡,居所面积也大,不仅宽敞,还有足够多的房间。白烨专门给萧然腾了一间当书房,在正式搬入之前已经让人里头都备好了一切。

白烨自己则要了原来大少爷、二少爷的院子,唯一的理由就是距离萧然院子最近的地方。大少爷的房间拿来做了卧室,二少爷的和原来的书房都打通了重新整修做了练功房。

为了表现出自己真是担当了玄天门南边事务的重则,白烨还特意将原来萧老爷的办公地方好好整修了一下,装模作样地也添置了文房四宝之类的,还特意在向阳的地方摆了一张竹躺椅。好吧,白烨的想法很简单,你萧然既然喜欢那张躺椅喜欢得要紧,那我也给你准备一张,你看这儿晒太阳晒月亮都好,窗外还就是从外引入院中的小池塘,风景多诱人?

嗯,现在是不太可能,不过以后,总有一天我们两情相悦了,其实在躺椅上也是一种情趣……

白烨擦擦口水。

其实,以前,白烨就曾想过在萧然屋子里头的那张躺椅上做,可是萧然怎么都不愿,当时还心里笑萧然放不开,而如今才明白,因为那是琼花最喜欢的地方。

哼,回忆了不起么?不过是一个死去的人罢了!

第二天冷风吟邀请了萧然和白烨去得意楼,说是祝贺二位乔迁之喜,吃喝到一半时候,冷风吟让空言去带了个男孩过来,萧然瞧去,却是那给卖到得意楼里来的曾经的学生,左云。

冷风吟伸手,将穿着身新衣服打扮干净整齐的左云拉到萧然面前。“萧然,别的东西我也不送你,都是些俗物,还不如给你个能让你高兴的。这孩子,你领了去吧。”

萧然和白烨都是一惊,萧然是惊喜,白烨是惊惧。

冷楼主出了名的不做亏本生意,平日里对萧然的百般照顾已经让白烨总是皱眉,现在索性将今后的赚钱工具送给了萧然?冷风吟冷风吟,你到底图的是什么居心?

萧然是没有想到这么许多,单纯高兴自己的学生能脱离苦海,忙起身对冷风吟深深鞠躬。“冷楼主、冷楼主,大恩大德,萧然没齿难忘!萧然替左云谢谢您了!”

冷风吟忙拉着他起身,笑道:“萧然你客气了,我也是看他机灵,知道你和他有师徒之情,这才把他送给你的。萧然,身边总要留一两个贴心的自己人,这样将来若是同行的有个什么翻脸无情,也好有个照应。”

白烨虽然知道这话的确有理,但还是心里头咒骂了一句,挑拨,让你挑拨!

这边冷风吟扶了萧然坐下,自己站在左云的身边,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左云立刻乖巧地跪在萧然面前,在萧然还没反应过来前已经磕了三个头。“先生,请您让左云在您身边伺候,请您一定要留下左云!”

萧然忙拉起左云,用袖子擦去那孩子流下的泪花。“说什么傻话呢,你到现在还叫我一声先生,先生又怎会弃你不顾!”

灿星示意空言去再搬了个凳子过来,放在萧然边上,让左云坐了。冷风吟也没计较什么规矩,笑吟吟得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薄纸。

“这是左云的卖身契,但是萧然,我觉得这东西还是继续留在我这儿的好。”

“怎么,既然人都肯给萧然了,还留着这么张卖身契干嘛?还想哪天把左云要回来么?”白烨冷笑,拿着酒杯在手中晃悠了两下,笑道。

冷风吟重新将那张卖身契塞回袖里,收了笑正色道:“倒不是存了什么心思,左云说给萧然的,便是不会收回。只是左云他爹如今嗜赌如命,我怕他知道左云在你身边会来骚扰你,那倒是我好心做了坏事,还不如仍然对外说左云是我得意楼的人,只是在萧然你这边学学功课。”

冷风吟边让空言和左云伺候了众人倒酒布菜,边解释了他的用意。

原来左云他爹把左云卖入得意楼后,拿来的钱转手就又给赌得精光。可是家里的大儿子已经外出邻县打工,媳妇气得回了老家,左云他爹卖光了家里所有值钱东西后,便隔三岔五得跑来得意楼找左云要钱。可左云是才入得意楼的,又还不是已经接客的小倌,能有什么钱财?无奈之下左云也只能哄骗客人的钱财。

可来这儿的都是寻欢的,给了你钱还不是要你付出?可左云毕竟是读过书的,怎么也无法去做些下贱的事情,便有客人不乐意了,不然你拿我赏的干嘛呢?

第一次萧然碰见冷风吟时,便正是这样的情形。

冷风吟说,自从知道萧然是左云的先生之后,便一直有让左云去萧然身边的念头,但也知道若不处理了左云他爹,就依着萧然的温顺脾气,非得被左云他爹给折腾死。

“你说的也是个道理,可卖身契在你手上又有什么用处,他爹不是照样会来纠缠左云?”白烨听到这儿也明白了,但,这又有什么用处呢?

灿星替萧然夹了个虾仁边笑道:“萧然是好人,他教出的学生哪个不惦念着他?楼主也是知道左云不会帮了他爹对萧然不利这才做的决定。我们和左云说好了的,若是他爹敢来闹,就说你那儿是没钱的,让他有胆子直接来找楼主闹。他爹只是嗜赌又不是傻子,一个书铺能有什么值钱东西?更何况,白烨啊,若是他爹真的跑去闹,你是放着看的呀?”

第三十七章

虽然灿星说这话的时候带了三分的嘲讽三分的冷笑四分的针对,但听在白烨的耳朵里头就如醍醐灌顶一般,彻悟了。

左云他爹不正是自己表现的最佳机会嘛!

左云就这样跟着萧然和白烨回了家。

虽说冷风吟说是让左云去伺候萧然的,可萧然怎么可能真这么受了?便说让左云当了书童每日跟着萧然到处走就是,还特意在萧然住的逍遥居里头整了间小屋给左云居住。

对左云而言虽然日子再回不到从前那种无忧无虑少儿郎时,但现在这般不用每天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做了什么肮脏事情、又还能跟着最喜欢的先生读书习字,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只是……

那位白爷能不用每天都像狼似得盯着他么?目光期待热切得让他心惊,总觉得自己像是他眼中的一块肥肉。

白烨也是心焦,每天紧盯着左云盼星星盼月亮得盼着他爹能过来闹事,可每天都让他失望。

可惜没几天,白烨的希望就给灭了。

那天正下着暴雨,大街上都没几个人,书铺的生意更是萧条,萧然就领了左云在读书,白烨躺在一边的竹椅上假寐。

灿星就是这种时候领着空言过来的,一进书铺,先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子,接着抬头,轻叹一声。“左云,你爹昨天晚上,走了。”

左云手中的书卷落到了地上,苍白着脸唇张合了几次也说不出一句话,眼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灿星叹了口气,走到萧然和左云的身边,自己坐了下来。“你爹给赌坊的人引诱了开始吸食五石散,昨天晚上你爹和几个赌徒在后山,你爹吸食过量,失足跌下山涧,淹死的。现在尸体已经让楼主领了回来,搁在你老家了,你回去看看吧。”

左云什么都没说,一推桌子站起身就往外跑,也不在意外头大雨如注。

灿星看了空言一眼,空言点点头,撑开刚收起的雨伞追着左云也跑了出去。

萧然看着远去的两人背影叹了口气,翻了一个桌上盖着的茶碗,倒了凉茶后递给灿星。“左云一直都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左父我以前也碰见过,是个守礼的老实本分人,家里开了间小杂货铺子做营生,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一家人和睦得紧。当年我娘子过世的时候,他爹还有过来帮忙,怎么才几年,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呢。”

灿星脸色也不是很好,闻言勉强笑道:“你也别想多了,这些都是人自己选择的,说得不好听些,他爹如今这么走了,对左云来说或许还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再有人来逼他做些不愿做的事情了。”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像左云他爹的也不在少数,就我所知,多少孩子都是被这么送了进来。说到底,还是那些开赌坊的祸害人!”

灿星看得虽开,可也忘不了自己是怎么会进的小倌坊,他照顾左云,照顾着每一个被卖进来的孩子,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来做这一行。

萧然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和灿星都没看见在竹椅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的白烨,手指微动了一下。

于是从那天开始,梧州城里大小赌馆都被群人给挑了,连几个地下赌庄也不能幸免。自然有人不服的,一查,玄天门的意思,好吧,只能摸摸鼻子自己认栽。

虽然连被端了的缘由都不知道,可,又能怎样?

左云在萧然的帮助下将他爹也算风光下葬,看着在坟头哭得几乎要抽搐的孩子,萧然自己也红了眼眶。

跟着来的白烨很想抱着萧然好生安慰,可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轻拍了萧然的肩头。

灿星也来了,当着众人的面一言不发得从袖子里头掏出左云的卖身契,就着坟头上烧着纸钱的火苗点燃,看着它立时成了一摊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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