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有刘先生在，白烨想，这人混迹商场多年，之前玄天门梧州城这儿大小生意也都由他负责打理，小小一间清风斋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不然牛堂主特意请了他过来，也没了必要。

席间说说笑笑似乎这事就过去了，可才几天，那个林乡绅自己跑了过来赔罪，说不知者不罪，还望萧老板见谅，这陶砚是他自己回去以后不小心摔裂的，是他贪小又欺负萧老板是新手。陶砚的订金就当是赔礼，今后还请萧老板多在郭大人面前替自己美言两句。

临走时又买了三十多两有用没用的东西走。

萧然虽然不精明但也一直没有出声，等林乡绅出了门才疑惑道：“这个，是不是他搞错了什么事情？”

萧然知道，虽然白烨的确了不起玄天门的确来头甚大，但，终究是江湖的事情，在朝堂上越是位高权重者越会尽力避免和代表了麻烦的江湖扯上关系，尤其那郭大人是文官，和武人怎么都联系不到一块去的文官。所以，白烨这边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虽然自己也的确不想再亏欠这人什么，总觉得他现在付出的越多，自己越不想接受。

可自己除了白烨，还会认识什么能认识郭大人的权贵？

白烨闻言冷笑，直接给他指了条明路。

你去问问那位冷楼主吧。

，萧然也懂了。

于是晚上特意选了副冷风吟喜欢的寒山图去得意楼，才进灿星屋子，消息特别灵通的冷风吟就过来了，一边笑吟吟得收了那幅画一边说，都是小事，你萧然是我看的中的人，以后若是有事，只要自己帮得上忙一定帮。这画我收下了，所以今晚请你喝好酒，刚运来的状元红。

之后，也没再对这事说过一句自己做过什么，只是会借着机会就教育萧然关于人心的黑暗。

冷风吟对萧然是好的，好地让萧然有时甚至会迷惑。

真的只是因为那所谓的“一见如故”，就能亲昵到现在这样？

所以唐隆真的疑惑，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不得不说萧然是个奇怪的人，他其实生活上来说很独立，不然也不可能琼花死后独自生活那么些年，更不可能一人离家游历两年。

可是就这样的一个人，却似乎总容易受到别人的照顾，白烨——虽然白烨心里头藏了些见不得光的缘故，冷风吟，还有唐隆真。

比起“那个”白烨和让自己看不透的冷风吟，曾是游伴的唐隆真或许更对萧然的脾性。

在萧然眼中，唐隆真虽然是武林世家的公子，但给自己的感觉更像是个儒雅的书生，能和自己一同谈古论今赏花作诗，或许人生能有这样的一个知己才是圆满。

每天晚饭之后两人会一起夜游白府花园。之前贾府画了很大的心思来修造这个后花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还特意搬了座据说能镇宅的假山回来，矗立在靠近当时贾岚所住院子的草地上。

假山的旁边盖了座精致的亭子，唐隆真和萧然很爱坐在那儿纳凉。如今秋高气爽，赏月观星也是风雅。

这天晚上，两人才坐下不久，忽然听见从那贾岚所住的院子里头有人在轻声啼哭。

第四十一章

那呜咽声细细得，初时还以为是风声，渐渐声音响些，断断续续哼哼唧唧得。唐隆真听那细微暗器破空声听惯的，耳力好，会就笑道：“萧然，家那宅子空地好啊，都养猫。”

萧然被得莫名，抬头努力侧耳听半也没听出什么，便笑，练武人果然都是耳聪目明的。

才几句，声清晰的“唔……”就从墙之隔的内院传出来。

萧然愣下，看向围墙，唐隆真却皱眉。

方才听得不真切还不觉得，现在听起来，分明像是人声。

唐隆真在儿住么些，人口构成极其简单的白府上上下下几号人他也都是解得甚清，声音听就是个年轻的，可年轻的，府里头上下也就么二人。个是拾二，另个是讨喜。拾二方才都见着他回房，讨喜就在两人视线范围所及的地方候着。

那么，内院里头啼哭不止的，是谁？

萧然听会，也觉得不对，站起身步出亭子，往墙边走几步，回头道：“怎么像是个人在哭呢？”

似乎因为他的出声，墙内哭泣的声音下子停，萧然又听会，见没有声音，索性就往关闭着的内院小门走去。“去看看，谁呢，别是受什么委屈，个人在儿伤心。”

唐隆真忙跟上前。

白烨在整修房子时，是为抓紧工期，二来也是贪懒，那些大小院落的并没有全部都给整修过，而是只整修会住人的和几个预备做客房的院子。

贾岚的院子就是没有被整理过的地方，儿还保留着当时的模样，除花匠偶尔会过来修下花草树木之外，可以没有别人再进来过。

萧然当时来看房子时曾经走过次，但还是第次在晚上走进。惨白的月光摇曳的树影，还有断断续续时隐时现的那神秘诡异呜咽声，还真有些阴森。

不过萧然想得没有那么许多，他只觉得是府里的下人躲在儿，走进之后便开始寻找是不是有人藏着，还不住出声询问人在哪儿。

没有人出来回应他。

么寻找约莫盏茶功夫，整个后院连同楼的屋子都给逛圈，什么人都不见。萧然还想再找，唐隆真拉住他。

“萧然，么晚，如果那人要躲起来怎么找得到。那人不出面，估计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是别找，先回去吧。”

直跟在萧然身边不敢离开的讨喜会也大着胆子凑上前，抖着声道：“是啊，萧公子，还、还是回去吧……听声音冷得慌，您别忘，人家都、……”他压低声音，像是怕惊动黑暗中潜藏的未知。“在闹鬼……”

“胡闹！分明就是人……”话音未落，忽然三人都听见声空幽的叹息从空无人的林间传来。

“哎……”

闻此声，却见不到人，萧然脸色也是变，讨喜更是白脸不住往萧然和唐隆真身边靠去，只有唐隆真，拧起眉，若有所思。

“萧、萧公子，们、们还是快走吧！”

“……”萧然明显还有些犹豫。他也不是不怕，但之前对鬼神之并不热衷，也没多少在意，如今情况更多的是不能理解，但又觉得，若不是什么鬼怪而是有受屈的下仆，他就么转身离开，是不是不好呢？

“萧然，看也是，还是先回去吧。就算不是幽冥之物而是府中下人，么找半也不愿出来拜见，必定是有不出的苦衷。如今夜色深沉，就不担心那人慌乱下摔倒受伤？若是那样，倒是好心成坏事。”唐隆真拉着萧然，左右看看，略扬高些声音。“今晚们还是先回去吧。”

萧然多年来直有个好习惯，主随客便。讨喜也就算，但唐隆真都劝他不要找下去，他也不好再什么，再看两眼什么都瞧不见的院子，就在讨喜的半拉半推下离开。

唐隆真走在最后头，院门被他重新合上。

被么闹，萧然也没夜游的性质，唐隆真也笑的确有些倦，讨喜也确实被吓得不轻，便各自回房歇下。

第二白日，空言过来请萧然晚上过去玩，于是当日晚上席间，萧然就把昨晚碰见的事情都。

灿星闻言咯咯笑。“看那狐精必是觉得比那什么都不懂的贾岚要好，所以回来找。萧然啊，晚上可别随便开窗开门！”

那边冷风吟却是副吃惊的模样。“还当那是传罢，没想到居然还真有此事？可不行可不行……萧然，要不明就去青云宫求几道符回去吧？”

青云宫是城里知名的道观，据几百年前儿出个神仙，梧州城的百姓就给他立神像造道观。多少年来直香火丰盛，人都有求必应。

萧然出来时或许还带三分惊疑不定，看见冷风吟着急的模样倒是笑。“想或许是们听错，夜黑风高，有人受屈躲在空院子里头不肯见也是正常。又或者，只是几声猫叫，是们先入为主，想得多。”

冷风吟却是不管，直接唤讨喜进来让他明日带萧然去求符。讨喜也是给吓着，连着应声好。

灿星仍是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或许因为事还没个确定，所以他担心的模样也不见。“要不来儿住上几宿？听狐精顶爱清净人，等身上沾满们的胭脂味，也就安全。”

不过冷风吟是当真的，才不多久就以“色已晚路上不安全”为由让萧然早些回府休息，特意送别到后门，再三叮嘱他晚上定得锁好门窗，定不要听见有人叫唤就应声，定记得明日去求符。

三人才踏进白府大门，就见拾二匆匆从堂内跑出来。“萧公子您可回来，二爷回来，等您半。”

听闻白烨回来，萧然心中莫名颤，脚下也是顿之后才应声道：“他……回来么……”

厅堂的门是虚掩着的，萧然轻轻推，门便“呀”地声被推开。偌大的堂内空荡荡的，白烨呈个“大”字型摊在主位的太师椅里头，会微抬眼皮瞄向萧然。

“哟，回来？”

也怪不得白烨会的不善。

话个月前，无可奈何打个小包裹的白烨匆匆赶到漠北，他本以为是件小事，很快就能回来，连换洗衣物都只带两套就上马车。

小事是小事，可有时候越是小的事情就却越难解决。

身为漠北最大马商同时也是江湖有名的老善人陈达大老爷病，神医葛青，能医，需要的药材也简单，但，定要用传中的熊的胆汁做药引。

熊名字威武，其实是北边老林里头才有的种小巧又动作灵活的小型熊类，不过历来稀少，到些年甚至连行踪都难以看见。

不过也巧，北方的衡龙寨里头就养只。

衡龙寨距离陈达的陈氏马场，算起来也不远，宏观上来衡龙寨的林场和陈氏的马场还是邻居。

不过正因为两家离得太近，又都是北方数数二的大户，平日里头各种鸡毛蒜皮的纷争不断，到后来究竟两家不和的起因是为什么两家都记不清，却又已经结太多的梁子。

比如今家的马跑到的林子里头宰不还，比如明日家的哪颗木头碍着的眼看不爽给砍，再甚至比较近的谁家的小伙拐隔壁家的俏妞，等等等等。

陈达也是知道，自己就那么贸贸然跑去找横龙寨讨要那熊的胆汁，人家那是肯定不会理睬自己的，于是先立刻写封求救信给武林盟主白大哥。白大哥那也是精明算盘，陈氏马场和横龙寨维持着北边微妙的平衡，如果陈达倒下，陈家的第二代没有能撑得住台面的家伙，那还不是便宜横龙寨？北方派做大，对于自己个武林盟主可不会是什么好事。

好吧，那就白烨过去吧。

葛青，做药引的胆汁要新鲜热活的，于是陈家人抬着病怏怏没几口大气的陈达到横龙寨，正碰上想着快些解决切好早回去路飞驰而来的白烨。

或许横龙寨能口回绝陈达本人甚至落井下石番，但，他们不敢对白烨“不”。

可是白烨也小瞧横龙寨的变通能力，他们把人都好生招待着，可是最最关键的熊胆汁他们就是不取。

最先，活熊的胆汁才好，而且熊珍稀无比，所以特意要请关外的个什么什么手艺师傅过来。

后来那个老师傅来，横龙寨的人又，熊最近心情不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很是忧郁，明显影响体重三围，严重影响胆汁的效果，为对陈老爷负责，他们会好好做头熊的思想工作，会让它尽快好吃好睡好好养身体，好尽早提供胆汁。

养，就养大半个月。

陈家人等不起，每等陈达都好像在和阎王赌命。

白烨更觉得自己等不起，尤其是知道唐隆真到梧州城并且入住白府之后。

其实白烨的心情很好理解，他就像头守着块肥肉的野狼，小心翼翼地防备着每个可能的侵略者。

所以，当横龙寨的下人再次告知聚集在偏院小厅内的众人，那熊心情阴郁愁眉不展时，白烨冷冷地开口。

“叫陆寨主去亲自哄畜生，若是再不识趣，那就直接杀熊取胆汁。现杀的熊胆也是新鲜无比，自然符合那药引的需要。陆寨主若是心疼，以后白某再替他逮只回来就是。”

随着话音落下，白烨拂袖而去。

态度是表明，横龙寨也的确不敢再拿乔，下午就请陈达过去等着生取熊胆汁。

白烨听到消息，提包裹上马车。他只是被告知过来请横龙寨借下熊的胆汁，没有被要求定得等个陈达病好才能走。

路紧赶慢赶地回到梧州城，进家门，却没有看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拾二，萧公子和那位唐公子起去得意楼。

很好，很好，白烨直接掌扫飞门口碗口粗细的香樟，然后折回堂内，屁股坐在椅子上。

老子等！

等，便是从日落西山等到月挂中，等回来个带着酒气的醉书呆。

白烨觉得自己是完全有理由不快的，浑然不觉自己更像个喝醋的小媳妇。

萧然的确有些羞愧，不过完全因为萧然自觉自己是借居却让主人等门罢，于是进门，上前几步，走到白烨身前，带三分羞涩地笑道：“等很久么？”

“哼！”白烨冷哼，也不搭理萧然。

白烨的脾气，萧然也不是第次尝，何况会自己理亏，更不觉得他不逊的样子有何不对，但时也不知该什么，只能尴尬地站着。

方才跟在萧然身后的唐隆真会也走进来，至白烨身前拱拳笑道：“二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对白烨而言，唐隆真是外人，家事归家事，他和萧然吧不和睦怎么能让个外人看笑话？更何况，缘由还因人而其，自然不好继续冷着个脸，只得站起，随意拱手。“原来是唐大少爷，自南宫山别，也是许久未见吧？怎么突然来梧州城？”

“正好有事要找萧然，不曾想原来萧然是二公子连襟，世界还真是巧。”唐隆真又对白烨拱拱手。“以前是听过二公子早有家室，等会听萧然起才知道们二人居然会是连襟，不得不，真让人意外。”

白烨只是笑笑，并不搭腔。

话听得多，也不如最初的反感。何况白烨也想开，自己看重的也不是连襟个关系，若是想要和萧然更近步，还巴不得别人少些在萧然面前起层身份。

萧然见白烨脸色缓和些，又走近些。“何时回来的？可用饭？”

“等着关铺子回来起用饭的，谁知道们倒好，自己去得意楼快活，害等到现在！”白烨瞪萧然眼，是怪责更是抱怨，若是再配上副稚子的样貌，准当是哪个孩童在撒娇。

其实萧然明白，白烨回来，下人们必定会告诉他自己的行踪，弄到会还没吃过东西只是白烨自己的事。不过也真是熟悉人任性的性子，只笑道：“若是知道今日就回来，和唐兄也不会去那里。去看看厨房里头还有些什么不，会给做些，送房里可好？”

白烨闻言脸色终于缓过来，虽还臭着个脸但终于是头。“给下碗菜汤面吧，在那老林子里头呆那么多，吃肉，真是想死的面条。”

萧然和唐隆真声先走开后便匆匆去厨房，没注意身后唐隆真若有所思的眼神。

自己在儿么许久，也不是没开口试过萧然让他下回厨子，可总是没有如愿过。如今白烨儿萧然居然是主动开的口，看来之前听的些流言未必都是“传”呀。

“对，唐大公子……”

正望着萧然离去方向出神的唐隆真听见白烨唤他，才回头，就看见张眼神不善的臭脸，唐隆真心里也是明白两三分，就笑道：“二公子，在下看样子还得在府上叨唠段时日，总是大公子二公子得唤未免太生疏，若是不介意，可直接叫在下名字就是。”

白烨摆摆手，种麻烦的礼节东西他是最讨厌的，也不愿在个问题上多绕什么，便道：“次回来还给带礼物，已经丢那院子，回去看看吧。先回房等萧然，自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