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国之深宫记(穿越)下——莲兮莲兮
莲兮莲兮  发于:2013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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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店吧。要两间干净的房间。”

“行嘞,您要不要先在下边儿吃顿饭再去看房间?”

“也行。那就先吃饭吧。”我跟着小二在一张方桌后面坐下,段熙和也坐到我旁边。小二熟练地码开茶碗,拿着茶壶往里面添水,一边添着还一边问,“小的是真没想到这两天还会有客人上门啊。客官您怎么这个时候跑到我们这儿来了?”

“我是来寻亲的。”我喝了口茶,想着趁此机会打听点儿消息,“一听说这边出事儿,赶紧就赶过来了。”

“哎呦,您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虽说这祈国的王子算是个讲理的人,可他手下的兵可都是蛮子啊……”他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听到似的,“你不知道,昨天我就眼瞅着他们在我们店门口打死一个乞丐。啧啧啧,可惨啦……”

“小哥。不如您给出出主意吧,这人我该怎么找?”

“您这还真把我给问住了。我们这北川也算是个大城,您要找一个人,这是大海捞针啊……不过,一般来说那些没了房子无家可归的人都聚集在城西一片临时搭建的营地里,说不定您在那儿能找着。”

难民营啊……确实算得上个藏身的好地方。越是人多,反而越不容易被认出来。

谢过小二,我便低声对段熙和说,“你怎么看?”

他摸着下巴,“我觉得可以一试。就算找不到,但是当晚溃逃的守将肯定有混在里面的。若是能找出来一个逼问逼问也算是一大进展。”

正说着,忽然门口有几个高大的人影一边大声喧哗着,一边走进来。他们穿着祈国军人的衣服,但是似乎不是平常的士兵,因为他们帽子上都装饰着一些珊瑚玛瑙一类的饰品。

“小二!小二!”粗鲁的喊声,颇有些蛮横的意味。

小二忙不迭地跑过来,看得出来有些慌张,“哎呦几位军爷~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快请快请~”

那几个人就在我们桌子附近坐下,点完菜以后就开始高谈阔论,聒噪得不得了。我翻了个白眼,但也只能忍耐。

此时小二端了我们点的菜上来。谁知道这个时候其中一个军士猛地一拍桌子,那人力气极大,感觉木桌子都快要被拍散架了,“喂!小二!我们的菜呢?!”

小二赶紧转向他们,“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凭什么先给他们上菜?!你是不是看不起爷爷!”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实在是他们二位是先来的,所以……”

“哼!”那人猛地揪住小二的领子,一脸凶神恶煞,“你是说老子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你他爹的敢讽刺老子!找打!”说完居然真的就扬起拳头。小二吓得都快哭出来了,腿明显的在抖。

虽然明知应该默不作声,可是总觉得小二这番是因为我们才被对方找茬的。大约是出了皇宫以后一直跟段熙和这个江湖人混在一起,也染上了那么点血性气概似的,我抬头看着他们说了句,“几位兄台,心情不好何必拿人家小二出气呢?”

那人慢慢将目光挪到我身上,恶狠狠的样子还真让我有那么点儿退缩了。不过一想到我身边坐着个段熙和,又有了主心骨似的,挺起腰板瞪了回去。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这是从哪来的个小美人啊?!”

小……小……小美人?!!!

他的几个同伴也看着我调笑起来,嘴里不断吐出令我目瞪口呆的话。“唉?还真是啊?没见过这么细皮嫩肉的啊。”

“不是这城里的吧?以前没见过啊?”

“啧啧啧,哥儿几个今儿运气还真不错啊?”

我靠!这帮人有没有长眼睛啊?!学没学过语文啊?!哥这叫英俊好吧!英俊!!

我也怒了,他妈的老子还是第一次被地痞流氓调戏啊!

那男人还恬不知耻地走到我面前,冲着我的脸伸出脏手来。我一把挥开他的手,也顾不上风度什么的劈头就骂,“你他妈……不对,是你他爹的眼睛长在jj上吗?调戏人也先找对对象行不行?!”

估计是没想到我说话能这么难听,那人也愣了一下,结果居然愈发得寸进尺了,“哎呦,还挺泼辣的啊~”后面那几个人也跟着大笑,听得我青筋直冒。他一把撑在桌上,冲着我压下头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做出一副标准的色迷迷表情贴过来,“来,让哥哥亲一个。”

我刚想冲那张脸挥一拳,结果有人比我更快。我只觉得耳畔一道风飒然而过,但听得一声惨叫,那男人庞大的身躯居然就这样直直飞了出去,在地上一路滚到了大门口。我张大嘴看着刚刚出手的段熙和,后者仍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同样惊呆的另外四人,“不好意思,手抽筋。”

“你他爹找打!”那四人一拥而上,阵势颇为吓人。可就在转瞬之间,我只觉眼前一道灰影闪过,下一瞬就见那四人一个接一个哀嚎着,有的从窗户摔了出去,有的撞在墙上,有的飞出大门,简直像变戏法似的。我目瞪口呆看着段熙和拍拍手,连半片尘土都没沾到的潇洒风度。

“你……你……”我佩服得已经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江湖上的人是如何打架的……

可就在这时,街上起了喧哗。我看到段熙和微微皱了下眉。

“糟糕了。”

“什么?”

“刚才光顾着出气,好像一不小心造成的动静有些大。满大街巡逻的祈国士兵,看到自己的人被欺负了,估计今天是不会跟咱俩善罢甘休了。”他说着,微微露出苦恼的表情,“怎么办?咱们是投降还是跑?”

果然,他刚一说完话,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喝一声,“里面的人给我出来!”

第五十七章

我一下子懵了。

这可怎么办?本来应该保持低调的,现在怎么反倒成了全城公敌了?!

“咱们……咱们还是跑吧!”我有点儿慌张地低声说。段熙和倒是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随意地一点头,“行,听你的。”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腰上一紧,然后整个人就都给提了起来,重心猛失的感觉像坐过山车一样刺激,我连忙用手捂住嘴才没惨叫出来。段熙和夹着我一踏桌子,又用足尖一点通往二楼的楼梯扶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上了楼。二楼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客人,他带着我纵身一跃,从窗户就飞了出去。

由于我们是从客栈后面出去的,下面倒是没有什么祈国士兵,但是饶是如此还是被发现了,震天的喊声在身后沸沸扬扬,“抓住他们!在那儿呢!!”

段熙和带着我一连飞跃过数座屋顶,然后遁入一条曲折幽深的小巷之中。到了巷子深处,有一处似乎才失过火的房屋,堂屋倒塌了大半,剩下的两间也都一片焦黄,门窗被烧得只剩下一个框架了。段熙和将我放在狼藉一片的院子里,按着我的肩膀让我躲在一只尚且完好的水缸里。水缸虽然够大,但是塞下我一个大男人还是非常拥挤,我抬头,却见段熙和用食指轻轻点了下唇,告诉我说,“别出声哦,我去把他们引开,大概很快就没事了。但如果天黑之前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得再换个地方藏身。”他说着,又将腰间那只短笛递给我,“如果有紧急情况,这笛子的一头是松动的,你将它拔开会有一阵迷烟掩护你,同时我也能闻到香味,如果我还活着的话,一定能找到你。”

他说得怎么这么悲壮啊?他们飘渺宫刺客不是都是很牛逼的吗?而且他还是个殿主,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大概是看我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他竟然拍了拍我的头,柔声道,“我只是说万一而已,多半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说完,他笑了一下,便将一块木板盖了上来。我听到他的脚步急速远去,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在这水瓮里分外清晰。从前在皇宫里虽然也有遇到过紧急情况,但是像这样面对着真刀真枪命在旦夕的情形还是头一次,免不了手脚冰凉。

我手里握着他的弟子,在水瓮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时间从来没有过得这么慢过,在这仿佛凝滞的空间,才发觉原来一分一秒的长度都是十分可观的,只一瞬,头脑中就能闪过无数个纷乱的念头。

就这样一直等到螟蛉的叫声想起,我偷偷掀开木板,便发现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了。夜幕低垂,天际连绵不断的云层间偶尔裸露出几颗星子,北疆的秋天比鹿京到来得更早,夜风习习而至,竟有些微的刺骨。

荒凉一片的院落里连一侧草都没有,只有满地碎石碎砖,倒塌的横梁模糊成一片巨大的黑影,让人看了心中惴惴。

段熙和上哪去了?难道真的遇上危险了?

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摸索着往园子外走去。推开破败的院门,发出吱呀吱呀刺耳的声响,外面的巷子一片安静,只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

我该往哪里走?满城都是祈国的士兵,虽然他们应该记不住我的相貌,但终归还是有一定风险。现在深入敌营,半点都马虎不得。

我决定先到白天从小二那里听说的城西难民营去。那里多是无家可归之人,偶尔有一两个外乡人混进去,只要说是去寻亲的就应该不会有人过问了。而且段熙和事后如果要找我,也一定能猜到我的去处。

我压着曲折迂回的巷子摸索着往城西走。习惯的地图我之前已经看过,但是这城市设计不像鹿京那样规整,曲折的死巷很多,错综复杂的跟迷宫一样。而且路上还要小心闪避巡逻的士兵,我好几次都差点以为自己要迷路了。

这样跌跌撞撞地找了一晚上,又困又累,到最后眼前一阵阵发花,脚上也被粗硬的鞋底磨得起了泡。我扶着墙壁往前走着,终于在转了一个弯后,看到一片搭满了棚帐的空地。

此时天色将明,空地里一片死寂,但是仍然能看到很多人衣衫破烂的人倚靠着棚子露天睡在外面,大概是难民太多,帐篷已经装不下了。熄灭的篝火上挂着破烂的锅盆,有几缕青烟从营地中升起,零星的几个帐篷还点着灯,除此之外再无声息了。

我把兜帽戴在头上,猫着腰钻入营地之中。一路上不小心踩到几只人脚,被骂了几句。我一边道歉一边往前,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干草堆,看起来还算干净,便挨着另外两个乞丐一样的人坐下,躺在草堆上眯了一觉。

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人们开始醒过来了,营地里变得吵闹起来,我也被吵醒了。无数的人宛如千万只昆虫一样在有限的空地中蠕动着起身,燃起篝火,在火上烧点热水洗脸。有一些人热着残余的稀饭,我看着直流口水。昨天中午那一顿都没有吃完,到现在肚子早就空空如也,发出一阵阵令人尴尬的叫声。

我听到身边两个人谈论着说要赶紧去工地去,要是去晚了就抢不到发放的口粮了。心下一动,就找他们打听了几句。他们倒也真是热心,告诉我原来是祈国需要人手帮忙修筑之前攻城时被损毁的城墙,还要有人帮忙缝补洗涤战士们换下来的衣物,或是帮忙准备军队的口粮,所以朱染下令,凡是自愿帮忙的城民可以领到晚餐,并且在这片空地上有一个容身的帐篷。

我心说这招真是好啊,就发放点粮食就能征得多少免费劳工。毕竟在饥饿的逼迫下,不论是多不划算的买卖大家也没时间考虑了,甚至还会夸赞朱染是个仁义的将领。至于爱国什么的,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失了城池失了故国的庇护,唯有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同样为了活命,也顺带着打探消息,我估计也应该去试一试。

征募的地方就在离营地不远的西城门附近,登记的几个士兵摆了张桌子。每天早上难民营的人们就排着队在这里等待分派任务。我从地上抓了两把土抹在脸上,然后便一直排队排到那登记员面前。

就在这时,遥遥的有几个祈国将领打扮的骑着马高头大马走过来,一身光鲜亮丽的铠甲,面无表情的样子。所有排队的人纷纷露出惊恐之色,连忙都跪下了。那些管理登记的士兵也都神色敬畏的站起身。为首的将领相貌威武端严,透着戾气。他用一种看蝼蚁一般的目光检视着队伍里的人。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一个人身上,用手上的马鞭指了指,“你,出列。”

那人哆哆嗦嗦站起来,走出队伍。

下一瞬,一道银光晃疼了我的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那具身体上,已经没有了头颅……

惊恐的尖叫声伴着喷泉一般的红色血液流了满地,黄沙被染成了黑色。

我傻呆呆地看着,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那是……那……

身上禁不住地颤抖起来,那骇人的景象,令我头脑中一片空白。

身躯颓然倒下的瞬间,另外一个人哭号着,连滚带爬过去抱住了那人沾染了灰尘的头颅,看样子竟然已经有些癫狂了。大概他是死者的伴人吧?那撕心裂肺的哭号,听得人手脚冰冷。

只见那几个将领竟然开始笑起来,好像看到多好玩的景象似的。他们白色的牙齿仿佛是魔鬼的微笑一样。

为什么要杀那个人?他没做错任何事吧?

说不定下一个就会是我呢……

这样想着,从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感。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感觉到死亡的逼近,好像死神就站在面前,向前探一探头,就会被锋利的镰刀割下头皮。我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过去。只希望能让自己无限缩小,隐没在人群里,不要被发现。

长长的一条队伍寂静无声,除了那个哭号的男人,便再也没有人胆敢挪动身体。过了一会儿,那为首的将领似乎烦了,竟然一剑刺入了那哭号的男人的眼睛,剑锋从后脑穿出来,哭声便戛然而止了。

之后,那将领便拿出白手帕擦了擦剑上的血,转身离去了。

我怔愣愣回不过神来,那两具尸体很快被运走了,但是他们死时大睁的双眼仿佛,还有渗透了土地的鲜血还萦绕在眼前。

难道没有任何原因吗?说杀就杀吗?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鲜明地感觉到人命的轻贱。

原来杀戮就是这样……脑浆崩裂,血管横陈,想着想着,我一低头,开始呕吐起来。其实胃里根本没有东西了,只能不停弯着腰干呕。

前面的人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带着几分怜悯的神情。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我喃喃低语。

他苦笑一声,递给我一个水袋,“沦为俘虏的城民,没有被屠城就不错了。”

我感激地接过来,往嘴里灌了几口漱漱嘴,稍稍平静了一些,便又问“……他们经常这样吗?你们为什么还要来这儿?为什么不逃出去?”

“逃?怎么逃?这座城只许进不许出。家里人还等着吃饭,不来能怎么办?”他干笑了一声,看看我,“你是来寻亲的吧?以前从来没见过你。”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难受的很,只能沉默着点点头。

他眨动浑浊干涸的眼睛,叹了口气,“你真是犯傻,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

不……不行……我一定得出去……一定得找到小皇帝然后一起出去……

我必须得愈加小心,决不能就这么死在这座城里了……

终于排到我了,登记的士兵抬起眼皮看看我,啧了一声,“怎么这么细胳膊细腿的?能干得动活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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