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语哲所说的白雪、白狮、冰雕的雪人……真真切切的在自己梦中出现过。所以，唐语哲并未撒谎，那么——魔夜微微闭眼，想起去地牢救唐语哲时他红色格斗衣服上的白色血迹，内心有瞬间的松动——他是母后那边的人么？

父皇口中的白界守护神兽白狮飞天就是他口中的白毛狮子吧？

魔夜的左手颓然松开，线脱离他的手心，唐语哲周身忽然亮起一圈白光，那些命运之线像是有灵性似的飘起来，绕成无数的白圈，环绕着亲吻的两人，似在庆祝，又似在喧嚣……

唐语哲的吻，很轻柔，他就像是在享受一道美味的大餐，一点点，先是触碰，然后分离，再触碰，再分离，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着力点，待魔夜些微地回应时，才渐渐霸道起来，唐语哲微眯的眸子也闭了起来，相握的手更加用力，拥着魔夜后背的手也不安分向下延伸，紧紧揽住了魔夜的腰身，两人还有些分离的身体瞬间贴合。魔夜空余的左手下意识地抬起，固定在唐语哲脑后，他回吻着他，热烈而疯狂。

空气中弥漫着奢靡的气息……

魔夜忽而撤回双唇，睁开眼看着同样睁眼的唐语哲，他们清晰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离，魔夜轻轻一笑，低语：“在凡界……我们这样……算是同性恋吧？”

“这里不是凡界。”唐语哲勾唇微笑，“无所禁忌。”说着又凑了上去。

“你会后悔的……”魔夜低叹一声，却没有抗拒唐语哲的唇，反而更加热烈地回应着，“和我在一起，你会后悔的……”

没错，他会带给身边人无尽的灾难，既然唐语哲不怕，那就……陪他一起……下地狱吧……

——第三卷·空戒之情·完——

第四卷：地狱之路

【100】 吃醋

狂奔的两个人都有着颀长瘦削的身影，宽肩窄腰，修长的腿跨出去的步子带着风声。

对视一眼，魔夜和唐语哲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魔夜颊边还沾着一点点血迹，微笑着的他看起来带了一丝狂妄的邪气。

“魔夜，你怪不怪蓝罅？”唐语哲气喘吁吁地问道。

“干嘛要怪他？”魔夜下意识地躲避唐语哲忽然伸过来的手，但也只是下意识，他并没有完全躲开。唐语哲修长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将血抹净，松了口气，“原来是别人的血。”

魔夜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有些狼狈的唐语哲，毫无预兆地伸手反握住他的胳膊，唐语哲哎呀痛叫一声，呲牙咧嘴。

“是你的血。”魔夜看着他胳膊内侧的血口，“怕不怕？”

“怕什么？”唐语哲抽回手，满不在乎地用衣襟掩好伤口，随意反问。

“刚才的杀戮只是很常见的一种，你若决定站在我这边，就要做好心理准备——随时可能会下地狱的准备。”魔夜唇角微扬，一边撕了衣襟仔细帮唐语哲包扎好伤口，一边说道，“无论身手多么好，毅力多么强，面对无休止的追杀，总会有疲惫的一天，也会有厌烦的一天，更会有害怕的一天。等你从灵魂深处颤栗的时候，”魔夜故意顿了顿，深渊般的眸子直视着唐语哲，一字一顿道，“你离死亡就不远了。”

“我没告诉过你吗？”唐语哲挠挠头，眸光却是深邃的，“我有精灵之血，死不了。”

“抱歉，我是第一次听说。”魔夜耸耸肩，“人哪有不死的？只有活得长短之分。好了，别再编造你的身世了。”他继续前行，步子放得慢了些，“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火蛇岛了。”

我说的是真的，不是编造……唐语哲心中反驳着，气闷地叹了口气，跟在他身侧，波澜不惊地开口：“你是不是不想去？”

“……”魔夜觑他一眼，没有说话。

“哎——”唐语哲凑过去，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那个女孩是不是你的心上人啊？”

魔夜的步子蓦然止住，唐语哲比他多走了一步，察觉他停下，立马也停下，侧头看魔夜幽深的瞳孔盯着自己，顿时浑身一颤，但却不知收敛，继续口无遮拦：“被我说中了吧？不开心？想揍我？你总说我有事瞒着你，说我有秘密，我告诉你了你又不信。那你呢？你的秘密是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吗？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但你却选择了逃避。”

两人相隔并不远，唐语哲此话一出，空气中有种剑拔弩张的味道。眼神相撞也是势均力敌。

“他是我仇人。不共戴天。”魔夜收回视线，简短解释了一句，望向唐语哲的目光多了些自嘲，“还有问题吗？”

“你的意思是……他会杀你？”唐语哲惊呼一声，一副被打败的样子，“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个个都想杀你？”

“所有除我之外的人都被我得罪了。”魔夜扔下一句话，加快了脚步。

唐语哲见他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暗骂自己好奇心重，非要挖出点什么来才甘心，这下好了，魔夜生气了……

他追上去，嬉皮笑脸道：“我知道一定不是你本意。不然你不会以身犯险回去救我，还处处为蓝罅着想，跟他演了刚才那场戏。”

“你可真了解我，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呢？”魔夜话语虽然带了讽刺，但是微扬的唇角却表示他对唐语哲的话很受用。

“小意思啦！帮我找到我妹妹就可以……了……”唐语哲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他抬手捂着胸口，肯定道，“她在附近！她在附近！”

“什么？”魔夜一愣。

唐语哲已经窜了出去，话远远飘来：“她一定有危险！”

“阿哲！”魔夜叫了一声连忙跟上他。

“丫头！丫头？”唐语哲焦急地呼唤着。

越往前走就发现地面震动得十分厉害，轰隆声震耳欲聋。

“哥——”隐约传来的女孩儿声音让两人身形一滞，随即魔夜掠出去，赶在唐语哲之前抓住了唐语沉的手，稍一用力将她从火山口提了出来，然后抛给紧跟他而来的唐语哲，最后拍开一掌，将孪生兄妹推出火山爆发的范围之内，他自己也飞快地飞身而出——

冲天的火光，剧烈的轰鸣声，纷乱落下的火石……搅乱了唐语哲的眼。独独不见那个挺拔萧瑟的身影……

“魔夜！”他惊恐地叫着魔夜的名字。

“哥，你没事吧？”唐语沉用手帕擦去唐语哲额头的血，紧张问道。刚才爆开的乱石砸伤了哥哥的头，可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我没事，你在这里待着别乱动！”唐语哲没有听到魔夜的回应，顿时慌了神，松开妹妹，站起来，往危险地带跑去。

“哥……危险！”

唐语哲的步子猛地停下，魔夜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他前方，由于身高只比他略微高一点点，所以唐语哲最先看到的是他漆黑如墨的眼睛。

“乱叫什么？我刚才用了隐身术而已。你不会真想冲上前吧？”魔夜淡淡开口，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唐语哲，似乎，真的想对他好呢……如此奋不顾身，如此紧张，是不是，真的可以相信？

“魔夜！”唐语哲想也不想，直接伸臂搂住他，搂得越来越紧，呼吸带了急促，“都什么时候了还装酷！知不知道我刚才要被你吓死了！”

“我又不是女人，哪那么脆弱！”话虽如此，但魔夜并未挣开他的怀抱，听着紧贴自己胸口的怦怦心跳声——那是紧张自己的表现——竟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旁的唐语沉尚未爬起来，歪着头看着哥哥跟魔夜相拥，眼里冒出异样的光彩来——好般配啊~要是有照相机就好了~真想拍下来啊啊啊~~~~~

魔夜察觉到唐语沉那直视略带着欢欣雀跃的目光，并无任何别扭，甚至还对唐语沉笑了笑，那笑容晃花了唐语沉的眼。魔夜收回视线，对唐语哲道：“喂，你抱够了没有？你妹妹在看着呢。”

唐语哲恋恋不舍地松开，满不在乎地撇撇嘴：“看就看呗，她又不是没见过。”

她又不是没见过？她见过阿哲跟很多人拥抱吗？

魔夜神色一僵，很快恢复冷凝：“行了，你妹妹也找到了，我们分道扬镳吧！”

“你说什么？”唐语哲一震，怒道。

魔夜没说话。

唐语哲揪着他的衣领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明明说好了的，要跟我去找那头白毛狮子？你凭什么反悔？”

“我不喜欢花花公子跟着我。”魔夜直言不讳。

唐语哲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呵呵地笑起来，他松开魔夜的衣领，转而凑过去吻了一下魔夜的脸颊：“哈哈，原来你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哈哈，你刚才是不是在吃醋？”

“没错！如果想和我在一起，这里，”相比于唐语哲的嘻嘻哈哈，魔夜却是一本正经，他伸指指着唐语哲的胸口，“就只能有我一个人！”

看着唐语哲错愕的表情，魔夜轻轻一笑，语风犀利：“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真是太有爱了~”一直沉默的唐语沉惊叫出声，带着喜悦和玩闹，“哥，你们两个看起来好般配啊~”

唐语哲没有理会唐语沉，郑重对魔夜解释道：“我刚才说丫头见怪不怪是说她能看见你们各界的人，而男风好像不算什么禁忌，所以，她自然见过很多男的在一起。”

魔夜反问：“那又怎么样？就算不是你，我也要警告你，别想三心二意。”

“不会的不会的，魔夜你独一无二，比神仙还英俊，我唐语哲哪能做对不起你的事，那岂不是瞎眼了吗？”唐语哲信誓旦旦开口。

“话别说得太早。”魔夜侧头看着他，“你不想让清初做你的女朋友了？”

一句话将唐语哲说得脸色微变，难得地沉默下去。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们赶路吧！”魔夜心中再冷一分，径自朝前走去，“不是要带我去找什么白毛狮子吗？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魔夜……我……”唐语哲语塞。

唐语沉拉住唐语哲摇了摇头，轻声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的。实际上，让他打开心扉接纳外人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跟他混到现在这种程度的？非但近身抱他不会被推开，甚至偷亲也能全身而退……老哥，小妹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

“别闹。他可能真生气了。”唐语哲叹口气，“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一向如此喽！”唐语沉见哥哥仍然一脸紧张，笑嘻嘻跟他开解着，“呐，老哥，其实呢，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魔夜若真生气说明他在乎你。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刚才的表现，是吃醋了！你好好把握机会吧！”

说完蹦蹦跳跳追上越走越远的魔夜。

唐语哲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忽然笑笑，吃醋么？倒也不错。

【101】 杀机

追杀铺天盖地而来。

三人一边逃亡一边躲避四面八方的杀戮。

魔夜修罗之王的本性显露出来，震慑了唐家兄妹。没错，你可以说魔夜是慈悲的观音大士，雪白的发丝萦绕着种种无奈；你也可以说魔夜是邪恶的地狱修罗，只要是他的敌人，他便会毫不留情地斩杀，嗜血而疯狂，黑瞳闪过的是无尽的凶狠。

矛盾，而鬼魅。

“怎么？魔星和魔焰还想凭借你们来杀我？”魔夜屹立在一块一人多高的冰石上，俯视着电邪剑下奄奄一息的魔族战士。

“四殿下饶命……四殿下饶命……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惶恐的声音，战栗的表情。

魔夜不为所动，依旧将其斩杀于电邪剑下，余光扫过剩余的人，杀机毕现。

唐语哲掠过去，握住魔夜的手腕，递给他一个制止的眼神。

“你要拦我？”魔夜没有挣脱手腕上带着热度的手，语气冷漠。

“他们并不会构成威胁。”唐语哲眸底透出沉寂的光，“杀戮不能解决问题。”

“哦？”魔夜讽刺一笑，“难道仁慈能解决问题么？”

唐语哲语塞，想了想，又道：“我会站在你这边，这些人不是你的子民吗？你杀了他们，将来……”

“将来怎样与你何干？”魔夜性格多变，他毫不留情地杀了那些人，还剑入鞘，径自走向前方。

唐语沉拽拽唐语哲衣角，小声道：“哥，他怎么这么嗜杀？”

“大概是魔界生活所致……”唐语哲叹口气，“丫头，这样的血腥，你还受得了吗？”

“无所谓，他杀人总有他的道理。”唐语沉神色无异，“只是咱们生活在凡界一时无法接受而已。”

“我会想办法改变他的。”唐语哲坚定开口。

“只怕很难。”唐语沉拍拍唐语哲的肩膀，“还以为你收服他了呢，结果，他还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我知道他眼里心里的人是谁，不过，我不在乎。”唐语哲闷声开口，跟上前去，“他，我是要定了。”

唐语沉看着哥哥那样凝重的表情，暗地里吐吐舌头，识相地跟在后面。

冰天雪地里，三人行显得十分惹眼。

一双魅色的眼睛隐藏在暗处，注视着渐行渐远的三个人影，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

死神之渊。

一个黄衫少年高高竖起衣领，挡住下巴和鼻子，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还带着稚气，但却隐隐有些邪气。他轻车熟路地走过彼岸花阵，黄泉路，周围的花草树木全都匍匐静候，待他踏过之后才颤颤巍巍直起身子。

少年眉眼凌厉，却透着一丝淡漠。他懒懒招手，一只涅盘异常听话地飞下来停在一旁，少年轻轻跃上，朦胧的声音从衣领渗出，带着些许凉意：“去死神殿。”

【102】 祭品·七窍玲珑心

沉渊看着黄衫少年从涅盘上跃下，红唇勾起，笑得鬼魅：“哟，慕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来领我的祭品。”慕杀空洞的声音响起，他负手而立，顺势打量一番死神殿，看着那繁复的花纹和白玉柱子上缠绕着的青绿藤蔓，他轻轻一笑，懒懒问道，“你还没死心？”

“那是自然。”沉渊大红的衣裙曳地而过，她细嫩的手指勾住少年的下巴，使他隐藏在衣领下的样貌全部显现出来，少年尖削的下巴上竟然有一道美人沟，看起来更加妖异，“怎么样？有兴趣做我的人吗？”

慕杀挣开沉渊冰凉的手，揶揄：“你不是已经傍上魔界大皇子了吗？难道他还不能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