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1

太阳已经沉得没影，只有稍许绯色的彩光从天边泄出。

小一的皮肤本是异乎寻常的柔嫩白皙，半明半昧之下，清冷冷的似玉，就像月光下的玉兰花瓣，面颊应是轻点的胭脂红，但是已经辨不出了，只判断得出唇上的水色。

他趴伏在藤桌上，从喉咙里发出娇憨的呢哝，如此脆弱娇艳待摘的摸样，煞是诱人。

唐旭俯下身，呼吸瞬息不稳，稍稍凑近，就可以嗅到，他呼吸间缭绕着的一股柔柔腻腻的酒香，跟暗夜里魅惑的妖精似的。

唐旭下腹火热，脑袋却清明的很。

他喜欢他，喜欢这个连名字都可能是虚假的，查不到任何资料的少年。

他并不懦弱胆小，他冷静而深切地明了自己内心世界的每一分变化，喜欢的种子已经抽了芽，那是一种并不单纯的感情，相反，他有想要得到少年一切的渴望，同样，也有交付自己一切的决心。

但这种感情对他或许毫无裨益，相反必然会让他多出弱点，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小一是那个能够托付心的人吗？虽然可悲，但那种世家出来的实验品，他会有感情吗？他又是不是能够被他所驾驭的？

在接手唐门之后，唐旭头一次感到了自我怀疑。

性于人，并不是单纯的发泄，相反，它是一种感情接洽、交流、交融的方式，所以有一种人是碰不得的。唐旭万分清楚黎树那些先前的情人，和小一之间的区别，前者是纯粹的欲望发泄，后者却让他站到了深渊的边缘。

一旦失误，便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那么……赌，还是不赌？

还没等唐旭整理出头绪来，小一咕哝的声音突然变大了些，变成了难受的呻吟，似乎是摄入过量的酒精，让他很不舒服。

他皱着眉，哼哼唧唧：“唐老贼那个混蛋，愚蠢的……猪头！该死的……酒，味道简直不堪入口！呜……”

唐旭顿觉好气又好笑，但紧跟着，心思又沉了下去，他从来不觉得小一的骄傲虚荣有什么不好，但他为人太过跳脱，没心没肺，处事囫囵，跟他谈感情，被轻描淡写地处置的可能性，绝对比从高楼上摔下来死亡或者瘫痪的几率大。

所以，这个赌，是一场几乎注定了血本无归结局的豪赌，是没有意义的，也就没有价值。

“没有别的了吗？”唐旭听到自己不死心的问。

小一似乎是睡着了，唐旭无奈，抱起他，准备送他回房，才走了两步，小一迟钝而含混道：“……哦，大概，或许……”他犹犹豫豫了半天，停了下来，他在唐旭怀里，歪着头努力地思索了一番，“……很奇怪，破酒里好像……有一种……恩，软软的感觉。”

他说完，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酒精的麻痹作用让他有些思维不济，能够说出“软软”这个形容词已经很是费劲了。

然而唐旭的手却倏然一紧，心里像点燃了什么光亮似的。他深吸一口气，问：“小一……你愿意，喜欢我，被我保护吗？”

小一把脑袋埋在唐旭颈窝里，没反应，完全醉死的摸样。

唐旭大失所望，又自嘲一声，把他灌醉的人是自己，要是真的答应了，指不定清醒的时候要怎么闹腾的。

“……嘻嘻。”小一冷不防抬头，灿烂地露齿一笑，像小朋友一样拉长了声音：“好——”

还没等唐旭反应过来，他就搂住唐旭的脖子，亲了上去，吧唧一口，退了回去，舔舔唇，撅着嘴，嘟嘟道：“猪头！”

唐旭顿觉下身无比胀痛，裤子都快被撑破的架势。

他抱着小一，一只脚已经踏在了阶梯上，却愣生生地停了脚，纠结地呆立着，内心天人交战。

商人从来重利，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宜去冒险。唐旭望着房间里多彩华丽的吊灯，面颊上泛出淡淡的晕红，但是唐旭，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生米煮成熟饭！

一排大字破开迷雾，冲出心海，在他脑中放射出灿金的万丈光芒。

唐旭闪闪的眼神倏然一定，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脚步嗖嗖，利落地上楼，开门，开灯，关门，扔人，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小一在床上滚了一圈，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更加沉重了。

他还是有点意识的，勉力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就见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气息倒是熟悉。他此刻出乎寻常的乖顺，顺势搂着唐旭的脖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撒娇似的在他颈项间蹭了蹭：“唐旭……”声音细细腻腻的，就像刚出生的小幼崽低鸣一般。

唐旭本来还急吼吼的，有些燎，被这么依恋地喊了一声，欲望稍稍退却，犹豫了一下，吻了吻他的额发：“等一会儿，先帮你洗个澡。”

这句话其实是对他自己说的，得到安抚的小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咕哝，又沉沉地闭了眼。

唐旭先去浴室放了水，因为担心热气熏人，让小一睡死过去，因此水温不高不低，没有浓郁的水汽，泡进去也不会觉得冷。

他轻手轻脚地将小一的衣服除去，虽然很努力了，不过伺候人洗澡，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因此虽然尽量小心翼翼了，但仍然免不了笨手笨脚，尤其是小一的肌肤太柔腻，似乎一戳就破，提醒吊胆、心不在焉之下，更加是失误连连。

等到他好不容易把小一从浴池中涮了一遍，再捞出来的时候，小一已经呛了几口水，眼圈泛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就像遭了责骂、受了委屈的小兽一样。

“你谋杀我！”小一意识半醒，没了清醒时的炸毛易怒，反而小孩子气地鼓着脸颊指责唐旭人神共愤的行径。

唐旭被他这般瞪得头顶滋滋冒烟，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表示相当无辜：“没有。”

小一挂在他身上，任由他帮自己擦拭，半晌道：“撒谎，你的……这里不是这么说的。”他边说着，便抬指戳戳唐旭的左胸，喋喋不休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难搞，一个个把心思都藏着掖着……你最不堪，谁想知道你的心思啊，装模作样，哼，大爷才不是蛔虫！”

唐旭动作一顿，明亮的火光从眸中一闪而过，最后汇聚成一片幽深。

“大爷是宇宙最最高贵的智者！”小一举爪，气势昂扬道。

“小一……”唐旭简直无法忍受了，扔了浴巾，抱住他，手掌在他身上反复揉捏着，所过之处撩起一片炽烈的火热。

“干嘛！”小一一瞪眼，仔细打量便可以看出他的眼睛是没有焦距的，只是徒有气势。

唐旭毫不犹豫地将他扛出去，按到床上，然后纵身扑了上去。

小一勉力侧身，含混地教诲：“别……轻举妄动。”

唐旭瞄了他一眼，看他分明神志不清，偏偏有些东西都刻到了骨子里，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轻笑一声，手脚果断毛躁。

侵略他，得到他，占有他，不再放手，也不再失去，这样狂热的念头，就像冲出牢笼的野兽，以野火燎原之势，直接将理智烧成灰烬，濒死之前，它堪堪控制着唐旭去将小一手上那不可见的戒指摘下来，扔到一边，之后便完成使命一般，灰飞烟灭，一丝不剩。

唐旭在此刻，有种矛盾的暴躁焦切，动作也就粗鲁得很。

“小一……小一……”唐旭毫不犹豫地贴唇而上，温凉的肌肤十分好吃的感觉，他反反复复地呢喃着，意乱情迷。

小一就觉得身上有个巨型肉肉的毛毛虫蠕来蠕去，迷迷糊糊地听到他的声音，觉得这真是一个可笑滑稽的梦，竟然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听到有人用带着热切的渴望的声音呼唤自己，然而那语调中，似乎还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这个念头让他心下一动，直觉地压住唐旭的头，唐旭轻轻挣动了一下，便不再有什么试图摆脱，就着这样的姿势，一声不吭，埋头种花。

分明是衣衫不整的情形，极尽暧昧的姿势，绯色羞人的状况，然而此刻却有一种类似于两只兽在丛林树下相互依偎的温馨感。

光线柔和恬谧，充实顿生，甚至有一种不可置信的甜蜜。

但这美好的东西永远面临着被摧残的结局。

不一会儿，小一便被压制得呼吸有些艰难，本能让他挣扎着寻回些许神志，他十分煞风景道：“唐旭……你长得……太胖了！”

唐旭：“……”欲望的洪潮暂时退下一些。

真是没有浪漫细胞啊！许多话在舌尖上绕了一圈后，又被唐旭吞了回去，下意识地换成了一句直白的要求：“我想要你。”

“……为什么？凭什么？”小一努力想了想，如此反应道。

唐旭在他胸前突起上咬了一下，找了个有理也无理的借口：“……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哦……”小一淡淡地应了一声，在唐旭欲要开垦的前一秒出声道：“你喜欢我？”

这当真是个问句，然而唐旭却听出了一声冷汗，他陡然爬起身，坐到小一身旁，沉默了许久，才答道：“恩。”

小一甩了甩头，坐起了身，与唐旭面对面的坐着，脸上还有些潮红，但是眼神却是极为清明的。

唐旭有些吃惊，小一不甚在意道：“我体内新陈代谢在遇到酒精的时候会加快的，到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与人裸裎相对着谈话不是头一次，然而唐旭却不自在的别开了眼，小一暴露在外面的光洁皮肤更让他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小一扳过他的脸：“你愿意以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哦不，那要求太高了，那就以你的人格发誓，你是真的喜欢我？”

唐旭抿抿唇，拿下他的手，握紧，郑重道：“……对自己的感情问题，我还是很慎重的。”

小一皱起眉：“不要拐弯抹角，直接回答，是，还是不是？”

唐旭深深望进他的眼睛里，铿锵有力道：“是。”

“哦……”得到了答案，小一揉了揉胸口，“我知道了。”他说完，钻到被子下面准备睡觉。

唐旭嘴角抽了抽，扑过去，抓住他的手，按到自己下身，咬牙切齿道：“你就没有其他的表示？”

小一本想狠厉一抓，想了想还是太过缺德了，于是收回手，睁眼瞪他：“要什么表示！”

唐旭掀开被子，自己也钻进去，压制住他的手脚：“比如说，以身相许。”

小一同情地揉揉他的脑袋：“好吧，顶多以后不用巨锤锤你了。”

唐旭眯眼，用火热的硬挺去戳弄他的大腿，一手抓住小一的安静的小兽，想要把它撩拨出匣。

小一任他摩挲挑逗着，不甚在意道：“不好意思，不举。”

“……”唐旭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一脸色忽的一边，猛然一屈膝，在唐旭下腹处用力一击，一字一顿道：“滚、下、去！”

唐旭单手捂胯，脸上一片青白交错，但就算疼死了也不肯撒手，瓮声瓮气的声音都变调了，道：“那个对你眼中身为低等生物的我来说，太高难度了，做不到。”

竟然想拿我说过的话挤兑我！小一暗恨磨牙，威胁道：“信不信我电死你！”

唐旭啧啧有声地舔舐着，跟品尝美食似的，含混回道：“早死了……十万伏特的眼神，被你秒杀……而且，你的戒指、衣服都不在附近。”

小一：“……”他怒目而视，“你竟然阴我！”

唐旭摇指，道：“不，不，我只是帮你洗个澡……衣服是本来就脱下来的，戒指……也许它太大了，不合手了。”

“不合手你个大头鬼！”小一悲愤地一拳捶到唐旭脑袋上，然而没了工具，任何行径在唐旭眼中都是不具备威胁的，他只一抬手，便包覆住了小一的拳头，还耍流氓似的亲了亲，舔了舔：“比凤爪还香。”

你才是凤爪，你全家都是猪蹄鸡爪！小一咯咯磨牙，抬头就朝唐旭的肩膀上咬过去，唐旭迎过去，腾出一只手来掐住小一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防止他咬人，自己却探舌过去攻城略地。

“小一自动送上门来的食物果然比较香甜。”

小一气愤难当，然而劣势根本不容翻局，他仰着头，任由唐旭索求，待得好不容易得到喘息之机的时候，道：“唐……你别趁人、趁人之危。”

唐旭慢吞吞道：“我觉得，你这样的人，还是先做了之后再说。”

小一怒：“你以为被捅一下我就离不开你了吗？”

怒火一闪而过，唐旭紧了紧手，缓了语气，道：“小一，我不信你真的一点不喜欢，你刚才为什么恼羞成怒？”他示意性地努努嘴，“从最初的我怎么弄也没有反应，到现在，我搓弄几下，你就起来了。”

小一眼神闪烁。

唐旭再接再厉：“你不是喜欢直爽吗？但是现在竟然连直面自己的心，直面自己的感情，都做不到吗？”

小一面目都扭曲了，从齿缝中蹦出字来：“……要、做、就、快、点！”

唐旭帮他发泄了一回，便探手去他身后，边亲吻着：“又不是受刑，不舒服吗？习惯了就好点了，我尽量慢点。”

小一硬邦邦道：“不是，我心里不舒服。”

唐旭怔了一下，默然半晌，咬了咬牙，从他身上翻下去，侧过身扣住小一，亲亲他的眼角，柔声道：“接受不了就先不做了。”

闻言，小一怔怔良久，偷眼瞄了一下唐旭近乎恐怖的擎天一柱，咽了咽口水，期期艾艾道：“要不，我用手……帮你？”

唐旭笑着摇了摇头。

小一十分有责任感道：“不行，你给我弄了一次，我也帮你一回！”

“……真的？”唐旭低哑着反问道。

小一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

话音刚落，一个天旋地转，唐旭就把他压在了身下，手指跟镀了金似的，嗖的窜进洞穴中。

“靠！”突袭之下，那里骤然缩放，唐旭刹那满头大汗，差点克制不住地直接射出来。

小一哇哇大叫。

唐旭霸道征用他的口舌，话吐不出一字，津液倒是失控地流出些许。

一股淡魅的香气突然释放出来，悄无声息地弥散开去，渗透进灵魂中。

那个味道，那个味道……小一眼前一黑。

当时他还特地质问了一句：“你没有趁机对我……的身体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手脚吧！”

当时小X一本正经，义正词严道：“为什么自己去挖掘？实践出真知。”

很久之前，D叔曾经这么提过：“这种药能够存储于人体之内，在你真正动情的时候，释放出来，恩，可以看做是一种特殊的荷尔蒙。”

他竟然把那种东西藏到那个地方！小一内心在抓狂的咆哮，脸色气得快滴出血来。

药效发作得非常快，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丢进了烧热的温水里，每一颗细胞都在叫嚣着饱胀的满足和愉快，令他头晕目眩，眼前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