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随发觉自己说错话，可是又不好解释，只好先跑去捡球。

把球捡回来以后，张随一手把篮球夹在身侧，另一手伸过去拉一拉楚园的T恤，说：「你今天穿这样不适合打球，我们下次再战。」

楚园莫名其妙了，反问：「哪里不适合？你穿牛仔裤我都没叫你脱。」

张随一脸为难，楚园盯着他觉得奇怪，才打两球有热成这样么？张随忍不住又扯了扯楚园的衣摆，说：「运动太激烈不好，怕你心脏受不了。」

简直颠三倒四！说要打球的是他，说不打的还是他。楚园生气的骂：「你耍我啊？！」

「我没耍你！我……」张随豁出去，他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对楚园讲：「你衣服不够长，一跳起来就露出一大截腰身，我眼睛都被你闪花还打什么球？」

楚园一呆，听懂以后随即恼羞成怒。「都是男的有什么好看！不看球你看我干嘛？！」

张随倒是抗议，「我不想看你，找你干嘛？」

楚园被噎住，两侧脸颊渐渐染上赤色，他移开视线，却感觉张随又更靠近了些。略略不顺的呼吸，热气喷上颈项，旁人看来不过是感情很好的朋友，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以前说好跟你斗牛，没想到你球技不输我。」

楚园听了心脏一阵紧缩，因为那是他出院之后刻意练的。纵使当时候他不抱什么希望，只是盲目的遵守着约定。

这时，张随突然用手背擦擦楚园的脸，后者没躲开，疑惑又有点被冒犯的瞪向对方。

「咳，走吧，回你家。」张随不由分说把球塞给楚园，自己走去蓝球架底下牵车。楚园纠着两条眉毛想不出个所以然，却隐隐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暧昧。

结果，一早上刚过九点出头，两个人在外面转了一大圈，又回到楚园家里。

不早不晚的尴尬，张随自来熟的坐下，楚园站着问他：「喝水？」

「要。」

楚园开冰箱找水拿杯子，张随听见细微声音，才发现是PM3还开着，便拿起耳机按进耳朵里。楚园倒完水走回来，看见张随在听音乐，水杯里的水轻轻晃了一下。

楚园也坐下，与张随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张随弯腰驼背，低着头不发一语。

等到MP3屏幕又亮起，循环播放的符号一闪。张随拆下一边耳机，转过头望向楚园，目光深沉，却摸不准喜怒。

「升旗台上，你听的就是这首？」

楚园抿一口水，若无其事地‘嗯’一声算回答。

张随伸出手，摸上楚园的左脸颊，姆指细细摩娑着。「还痛么？」

握紧杯子的手指发白，楚园偏开脸，不出声。

张随手往地板一撑，挪动身体坐过去楚园旁边，大腿贴着大腿。他把耳机小心地塞进楚园左耳，让带着回忆的旋律流动在彼此之间。

『你走后　爱情的遗迹像是空城

遗落　你杯子手套和笑声

最后　你只带走你脆弱和单纯

和我最放不下的人』

张随轻轻印着楚园的脸颊，亲吻微微凹陷的酒窝，紧抿的嘴角。

他低声唤着：「楚园……」找到对方微凉的手，十指交扣着握住。

「我不会再给你什么承诺，不会要你相信我。」

『你说呢　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

只因　习惯你满足的眼神

只是　我最后一个奢求的可能

只求你有快乐人生』

「但是这句话我只说一次。楚园，我……」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一个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愿你独自走过　风雨的　时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我不愿眼泪陪你到　永恒』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告白。

阖起眼，隐没在吸吮的嘴唇之间。

不自觉的，两个人搂抱在一块，地板上的身影合成一团。

「唔——」

楚园按在张随肩膀的手一掐，偏开脸，‘滋啾’一声黏腻拖得长长银丝断在空气中。嘴角边沾染着润泽，楚园瞪向张随的眼神中混杂着恼怒与羞耻。

张随吞下口水，看着楚园的目光像是要吃人。刚才那一瞬间只是想舔舔看什么味道，结果越吃越里面，又滑又软。尤其楚园发出来的鼻音，让他全身像通电一样刺麻。

张随喘口气，把自己和楚园的耳机拔掉甩在一旁。他手捧住楚园的脸颊，头侧向另一边再度吻上去。楚园本来想推开对方，可是舌头被一吸，浑身都吸走力气。

热，好热。楚园大口呼吸，他扭动身体，却躲不开阵阵酥痒，从尾骨一路窜上脊椎。

「嗯——！」

上扬的尾音令两人同时一愣，楚园惊慌无措地看向张随，张随看看自己的手，发现拇指正巧按在胸口上，淡粉色的一小颗。忽然顿悟，张随便按着转一转，楚园立刻用手捂住嘴，却憋不住细细绵绵的音调飘出。张随使点蛮力掰开楚园的手，楚园当然拼命挣扎，两人交缠着四肢扭打，何奈楚园屈居劣势，最后被张随压倒在地板上。

张随抓住楚园两只手举过头顶，自己看着楚园胸前慢慢变红的那一点，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张嘴含住。他想起来了，以前没白研究那些『教育片』。

「张随！…你嗯……」

眼睁睁看着张随伸出舌头，楚园难受地弓起腰，却更方便张随卷着舌尖舔吮，好像能出蜜一样。心脏跳得太快，楚园感觉一阵晕眩，空气彷佛变成团块，吐不出也咽不下。

「…你放手…」微微颤抖的沙哑嗓音，楚园毫无自觉此刻自己是何等迷惘的表情。张随抬起头，眼神幽深地盯着楚园，却意外依言照办，松开箝制，然而烧灼的视线未曾离开分毫。

拉下不晓得什么时候被掀开的衣服，楚园勉强爬起身，脑子空白一片。只有发热的身体，隐隐作痛着。他看向张随，后者也正注视着他，一种陌生的气氛在彼此之间蔓延开来。好像应该做点什么，想要做点什么，但是没有把握。本能觉得危险，恐惧却又隐隐兴奋着。

张随伸出手掌覆上楚园的手背，楚园屈起手指，又慢慢摊平。他几不可见地点一下头，看着张随逐渐放大的脸庞，重合了温暖的唇。

20

从未曾有过的刺激，新鲜的颤栗感作祟，张随伸手拨开楚园散落的额发，又往下捧着脸颊，姆指轻轻摩娑着。楚园微张着嘴巴一副换不过来气的样子，生涩却更显得单纯。张随往眼前湿润的嘴唇吮一口，再一口。脆脆的水声响起，张随一靠近，楚园便不自觉迎合。两个人笨拙地，甚至滑稽地噘起嘴，你吸我，我吸你。直到四片嘴唇挤压在一起，粉色舌肉隐约一现。

楚园的脸庞已经红的像喝醉酒，张随则是连鼻翼上都冒汗。那么紧张，心跳快的要破胸而出。张随的手掌试探性下移，钻进衣摆里面，感觉楚园的身体抖了一下，抚摸起眼馋了许久的腰身。

慢慢的，手往裤裆中间摸，楚园在这个时候发难，握住张随的前臂阻止。他狼狈又尴尬的瞪着对方讲：「你先。」

「咳，好。」

张随停顿了下，便爽快地解开自己的裤头，露出一件白色三角裤，中央胀鼓鼓的一包有点吓人。楚园咽了咽口水，不禁往后退开些。张随抓住他的手，不容退缩地直接按上自己那处。

楚园一碰就立刻想抽手，可惜张随不肯，额角边的汗水又冒出来。他咬着牙讲：「我先你就要先帮我弄。」

楚园喘几口气，做好心理准备之后，便暂时隔着底裤缓缓揉动起来。很快，感觉手里头的东西越来越大，张随盯着楚园发令：「拿出来。」

楚园恼火的瞪了张随一眼，却是照办。一手拉开裤头松紧带，另一手把热烫的硬物握住，奇异的触感和自己的一样，又不太一样。他勉强自己动起手腕来回套弄着，便听见张随闷哼一声，随即闭上双眼，低低的发出叹息。

看着张随隐忍中掺杂着难以言喻的舒服，那种投入的神态令楚园浑身发热。好像这个人最脆弱的部分正掌握在自己手中，痛苦或者快乐，都只能由他主宰。

这时候，张随缓缓睁开眼睛望向楚园，赤裸裸的欲望盈满着。他伸出双手扯开楚园的裤子拉炼，毫不犹豫的从底裤里掏出同样难耐的分身，当作自己的东西，仔细地上下磨擦起来。

这一下害楚园差点叫出来，他死死咬紧牙根，皱起一对鸦眉。就看见张随的脸凑过来，楚园便主动贴住对方的嘴，两条舌肉勾缠着。

不一会，张随单手往地板一撑，屁股一挪让两具躯体更加靠贴近。楚园急着呼吸新鲜空气，等发觉张随想做的事，简直下流得不行。楚园看都不敢看，可惜刚偏过脸就被张随扳回来接着深吻。张随牵起楚园的手，让彼此相抵的热楔拱在掌心里，两个人的两只手一块上下套弄着，湿黏的体液发出猥亵声响，快感不断累积。

急促的呼吸交换，即将到临的预感迅速攀升。结果楚园先受不了，小腹一阵紧缩，身体一震，铃口冒出的白浊便喷溅在交叠的手指之间。

向前倾，楚园头靠在张随肩膀气快喘不上来，头晕目眩，神智不晓得飘到哪里去，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张随用干净的手摸摸楚园后颈，又把手探入衣服底下摸他微微汗湿的背脊，另一手自给自足，掳动几十下后，才终于也泄了出来。

浓浓的腥膻味充满一室，却懒得只想依靠着彼此。那种飘浮于半空之中的馀韵，让人不愿动弹。

张随没趁这时候说什么甜言蜜语，他抬起头四处张望下，伸长手将矮桌上的卫生纸盒抓过来，抽几张，开始替楚园擦拭下半身。

楚园动了动，却突然‘嘶——’地倒抽一口气。

「怎么？」

「……我腿麻…」

别扭的坐姿在大脑恢复作用后发出抗议，张随草草擦干净手，按在楚园小腿肚上，一轻一重的揉着。

又酸又麻又痒又痛，楚园难过得五官纠成一团。幸亏过没几分钟渐渐好转，楚园后知后觉欲盖弥彰的拉了拉裤子，一开口，嗓子都哑掉。

「我去洗澡，你、你等一下。」

楚园手扶着矮桌慢慢站起身，不太顺畅的走向浴室。张随仰起头长长呼出一大口气，情潮久久不能平息。

楚园洗完澡出来，外头已经整理好，连散乱一地的泡面零食都整齐归位。

张随从地板爬起来，经过楚园身边的时候，还多盯着他看了一下。楚园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低着头快步走开。

翻箱倒柜，楚园找不到全新的内裤可以给张随换。一想到内裤，刚才那些画面更挥之不去的在脑海里转啊转。他只好当作不知道，挑一件看起来最新的卷进T恤里，再走去浴室前面敲门。

「我把衣服和……放外面！」

说完就掉头赶紧奔回电视机前坐好，打开电视播送着无意义的新闻。

过一会，张随好不容易处理掉牛仔裤沾上的可疑污渍，他走出浴室想找吹风机吹干再穿，没想看见楚园趴在矮桌上，歪脑袋压着一张脸睡得快流口水。

张随穿着T恤底下只有楚园给的内裤，心想反正都做到这一步了应该无所谓，他蹲下来看看楚园的睡脸，很不忍心将对方叫醒。张随两只手臂拦腰想抱起楚园，可惜一出力就知道抱不动。纵然懊恼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妥协。

「楚园、楚园！走，去床上睡。」

楚园含糊的‘唔’了几声，听不清楚说什么。张随连拖带拉的把人半扛起来，楚园揉揉眼睛，不甘不愿地像梦游一样被张随推进卧房中。

一碰到床铺楚园就自动自发的爬上去，还磨蹭到一个好位置，往枕头上一歪就又睡着了。张随也跟着上床躺在旁边，替两个人扯好被子盖住肚皮以免着凉。手臂一伸，将楚园揽过来搂在怀里，又亲亲脸颊边的酒窝。张随打了个大呵欠，便不客气一块补眠去也。

却半点没发现，幸福，就是如此。

21

不晓得睡了多久，总之楚园是被饿醒的。肚子叫得跟打雷一样，连带胃也糟糟的。

但是。他睁开眼睛对着面前这张脸，傻了。随着记忆一点一点复苏，想起他们干过什么事，立刻‘轰’地火烧似热窜脑门。更别说现下这种姿势，枕着张随一条手臂，整个人被另一条手臂环住。

……该死的舒服。

没这么近距离仔细看过张随的长相，楚园愣愣盯着，越瞧越觉得顺眼。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楚园自己不自然地动了动，阖起眼皮不敢再看。

这时候，忽而额头一热，楚园疑惑抬头正好对上张随的目光。结果两人皆是一滞，各种不好意思顿时充斥在空气中，却是微妙而别样暖味。

「咳，你也醒了。」

张随先开口，楚园没回答。

不料，‘咕——’一声，楚园的胃发出抗议。张随一呆之后，随即抱着楚园忍不住大笑。

楚园绷着脸瞪向张随，结果没绷住，只好把脸闷进枕头里，肩膀一抖一抖。到这里，什么旖旎的气氛全没了。

楚园整顿好脸部表情，抬起头来，见张随正看着自己。楚园抿了抿嘴，咽下多余口水，说：「我想吃小馄饨。」

张随伸手摸摸楚园的嘴角，忽然又紧紧抱住他。那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他绝不想再体会。楚园不晓得张随怎么了，只好给他抱。

没一会，张随才松开双手，说：「来我家。顺便帮我打包。」

想到搬家的事情，楚园点个头应下。脸上没表现出来，眼神中却自然流露出愉快，使整个人感觉温顺起来。张随当然没笨到去揭穿，只贪婪地想得到更多。

就这样，楚园跟着张随回去。

张晴待在家里，听见开门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楚园先是一愣，接着火烧屁股似的冲回房，‘碰！’的甩上门。

楚园莫名其妙地看向张随，后者大概知道。不想讲，又不能不讲。

「女生嘛，要打扮一下才能见客。」

「什么见客，不会说话就别乱说！」

张随不敢回嘴，看着紧闭的门扇心里很不是滋味。

过好一会，张晴才磨磨蹭蹭的出现，楚园靠在厨房门口歪着脑袋多看了她几眼，没觉得和刚才有什么不一样。

事实上，张晴把随便绑起来的头发放下，梳顺了再重新换一个亮亮的发饰扎马尾。可惜在男生的眼中是分辨不太出来的。

「学长，你怎么会碰到我哥啊？」

楚园正犹豫该怎么讲，张晴就说：「我哥今天一大早就溜出去约会，你有看到是谁吗？」

楚园见到张随下馄饨手一滞，而后又利落起来。侧着脸嘴角微微上弯，露出可恶的弧度，显然不打算帮忙作壁上观。

「我不知道，你问他。」楚园一时心虚，其实直接讲去找他也无所不妥，就是做了贼才失去镇定。

「他这么小气，才不会跟我讲。」张晴对楚园眨眨眼，拉着楚园的手臂将人往客厅里带。确定距离远到张随伸长脖子也听不见，张晴便神秘兮兮的讲：「我猜搞不好是旧情复燃喔！」

「旧情？」楚园心一沉，顿时起了探究。

「你不知道啊？」张晴一脸失望，又很快转变成八卦模式，古灵精怪地笑了笑，小声说：「我哥国中的时候，妈妈住院你知道嘛。他好像在医院里交到一个很要好的女朋友，每天高兴得睡不着觉。那阵子我刚好闯了一点点小祸…」张晴吐吐舌头，「本来以为会被骂死，结果他随便念两句就算了。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把我哥抢走了！」

楚园一阵尴尬，听到最后却忍不住会心一笑。前言不对后语，嫌被骂又怕被抢。果然兄妹感情好就是好，没得说。

张晴撇了撇嘴，挺遗憾的模样。「可是最后他们还是分了，从那之后我哥脾气就变很坏，不太理谁。啊，不过学长你是特例，因为你们交情特别好嘛！结果连你也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你问他。」张随忽然冒出声横插一杠，端着一个大盘子盛满胖嘟嘟的小馄饨，弯下腰摆在客厅茶几上。

张晴瞪大眼睛一副很惊讶的表情看向张随，紧接着又看向楚园控诉：「还说不知道！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