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Al Ⅻ眨眨眼睛，低头猛喝看口咖啡。

“爱爱。”冯修白坏坏一笑，前倾身体，很小声地说。“你脸红了。”

Al Ⅻ离开后，冯修白又在位置上坐了会儿，叫了份小点心，给自己的好友打了个电话。

司机带着Al Ⅻ回去的时间比来时多了半小时，基本每个路口的红灯都给他们遇到了。司机还是一路地沉默，Al Ⅻ给廖韫飞回复了一条信息，然后看着窗外发呆。路面上还是有少许积雪，屋顶上更是满满一层，白茫茫地，有些小店的门口还堆着怪异的雪人。Al Ⅻ将眼睛瞪得大大地，一眨不眨。

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里，有自己滚出来的雪球，堆积出的雪人，砸出过的雪球，掌心里还感觉得到属于雪的特有的触觉和温度，脖颈处甚至还能记得被雪球砸中后，探进来的那只手的温度。

那个玩雪的小荦，那个玩雪的小爱，那个在小荦的地盘一样玩得不亦乐乎的四号，还有那个偷偷感知着四号在雪地里张开手臂静立的三号。Al Ⅻ茫然地睁大眼睛看向天空，手指在车窗上无意识地来回滑着。

“明天我和卫苍晋约了下午茶，是他的意思，目的是你。”

“放心，爱爱，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我不会让你被带走的。”

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Al Ⅻ张开嘴巴，哈出一口气，一样在玻璃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一下就又没了。恒温的体表，自然定型的头发，一夜自愈的皮肤，无法消化食物的内部构造，还有几天或者几个小时，廖韫飞就会发现真相。真相，对于像他们这样的人，是很重要的吧，因为发现真相之前，都是欺骗的时刻，而欺骗，对于他们是种耻辱。就像邱瑞荦和卫嵘，欺骗最后无奈被忽视，而真相却杀了他们。

“爱爱。”没有注意到车停下，先看到了车前弯下腰对自己笑的人。

Al Ⅻ看着车门拉开，自己的手被抓住，整个人还未回神，撞入了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

“要如何你才能信任我？”

“廖韫飞。”Al Ⅻ挣开了圈着自己的怀抱。“那就……不要以任何形式……困住我。”

廖韫飞闻声往后退了三步，展开双臂对向Al Ⅻ。“那……我等你自己进来。”

60.我们是机器人

Al I蒙着被子露出一张脸，眯着眼睛，整条光光的小胳膊钻了出来，在床上到处摸着，抓到泰迪熊的耳朵后开心地一笑，睁开一只眼睛，将泰迪熊拉进被窝里，很响亮地“啵”了一下，然后卷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成45度角斜在床上，脚搁在枕头上，头在床尾，嘟着嘴巴对着衣帽间眨眼睛。

周段方换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就看到Al I趴在床上，浑身的皮肤雪白光溜，没有一丝瑕疵，才过了几个小时呢，就消得如此干净，一点痕迹都不留？难掩失望地，周段方快步走上前，在床边站定，俯身吻上Al I肩胛骨处的皮肤，在上头吸出一个红红的吻痕，然后将人拉起来搂在怀里，对着圆圆的肩头就是一口，见到那个水水的牙印，满意地笑了，随后立刻在Al I迷糊的脸蛋上重重地补偿一般吻了下。

“段方。”Al I柔柔地叫了声，整个人软趴趴得瘫在周段方怀里。

“有哪里不舒服吗？”周段方将手探到Al I的后腰上按了按。

“没有，小爱很舒服。”

周段方也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遗憾，拍了拍Al I的后背。“我要出去下，小爱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嗯。”Al I在周段方的脸上啄了下。“小爱乖，还有熊宝宝，小乌龟和漂亮的小金鱼一起。”

“是。”周段方笑着拧了拧Al I的鼻尖。“段方最喜欢小爱了。”

“小爱也最喜欢段方，嗯……段方，你是回TC吗？”

“是，段方是店长先生啊。”

“那……”Al I垂下眼皮，撅了下嘴，又笑着抬起头。“崽呢？崽什么时候回来看小爱？”

“崽……小爱很想他吗？”周段方将Al I重新放下，拉好被子。“有段方在不够吗？”

Al I抓着被角，愣愣地盯着周段方的眼睛。

“没关系。”周段方吻了下Al I的眼睛。“你会懂的，有我，就够了，因为……爱，是唯一的。”

Al Ⅲ趴在床上，从盖过头的被子里探出脑袋，透过珠帘看着对面床上那个躲在被子里蜷着身体像条蚕宝宝一样睡得香甜的Al Ⅱ，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眼睛一弯，手捂住嘴巴偷偷笑了会儿，小心地掀开被子爬下床，蹑手蹑脚地转过珠帘走到Al Ⅱ床边，将被子拉开，把含着手指的Al Ⅱ抱了起来。

“吧吧。”Al Ⅱ嘎嘎嘴巴，眯开眼睛看了眼对他吐舌头的Al Ⅲ，闭上眼睛继续睡。

“好二二，好二二，帮小三三我一个忙，我会回报你的，嘻嘻。”Al Ⅲ一边说着一边将Al Ⅱ拖到了阳台上，往藤椅里一塞，将那根还含着的手指拔了出来。“你在这里看风景，冒充我，知道不？”

Al Ⅱ撅起嘴巴，不太乐意地眯开一只眼睛看对他皱了张脸，陪着笑的Al Ⅲ。

“我知道你最好最善良啦，好不好吗？”Al Ⅲ蹲在Al Ⅱ身前，抓着他的手臂摇晃。“就……一个小时。我马上就回来了，好吗？嗯……如果你再给我一个小时，我帮你打探下那个卫苍晋的事儿？”

一听到卫苍晋的名字，Al Ⅱ一个机灵，眼睛嚓一下睁得大大地，亮亮地看着Al Ⅲ。

“那，你是同意了哦。”Al Ⅲ抬手拍拍Al Ⅱ的头。“那坚持会儿，嗯，实在困……等下。”

“小三三。”

Al Ⅲ跑进房间，在抽屉和衣帽间里翻了会儿，最后拿了副墨镜跑了出来，直接架在Al Ⅱ的鼻梁上。抱着手臂满意地点了下头，接着打了个响指。“那……你偷偷眯一会儿也没关系，但……只许一会儿。”

Al Ⅱ仰起脸，拉下墨镜对Al Ⅲ眨了眨眼睛。“好的。”

“我去你床上鼓捣下，弄出个你这只小睡猪的形状。”Al Ⅲ将墨镜帮Al Ⅱ重新推上。“拜拜。”

“小三三。”Al Ⅱ抓住Al Ⅲ的手。

“怎么了？不会有事儿的。他们都不在这里。”

“卫苍晋。”

“咦？……哦，没问题，我会记得帮你打听他的事儿的。”Al Ⅲ拍拍胸脯。“小三三办事儿，放心。”

Al Ⅱ将墨镜扶扶正，缩在藤椅里，嘴角微微一翘，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又睡了。

Al Ⅲ在Al Ⅱ的床上拍拍打打好一会儿，终于将被子鼓了起来，就像里头睡了个人一样。

“OK”Al Ⅲ跳下床，飞快地给自己换了身衣服，回头看了眼阳台上的人，嘀咕了句“小猪”后转身走了。卫苍晋和周段方现在都不在，应该是在TC或者公司，这是Al Ⅲ昨天从管家那里套出来的。

这栋小洋楼里没有监控和看守，管家和仆人都不会到处乱跑。Al Ⅲ兜兜转转，最后从后门溜了出来。

那个Al I堆得雪娃娃，现在差不多是一个冰娃娃了，对着Al Ⅲ张着手臂。

“嘿嘿。”Al Ⅲ绕着雪人转了一圈，嘟了下嘴。“没有小骗子堆得可爱，一定的。”

Al I所在的住所，人员配备和Al Ⅲ那里差不多，因为无需准备一日三餐，仆人和Al I基本不会有什么接触，他就住在楼上最大的房间里，那一层，除了管家，也不会有人上去。Al Ⅲ小心地围着外观没什么差别的小洋楼转了两圈，最后选择顺着花架子爬墙，从浴室的窗户里顺利爬了进去。

“小爱，小爱，小爱，小……爱……小爱！”Al Ⅲ关上窗户，蹲在浴缸里四处瞄了瞄，紧跟着跳出来在浴室里一阵乱翻，最后给他找到一个小闹钟，合上的时候就是一个圆圆的迷你足球。放在手里上下颠了会儿，Al Ⅲ满意地点了下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扒着浴室门探出半个脑袋。

卧室的大床上，被子高高供着，一个毛茸茸的黄色的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然后是一个黑色的一样毛茸茸的脑袋，Al I和泰迪熊并肩趴在枕头上，四只黑眼睛瞪得圆圆地，一个傻愣愣，一个笑眯眯。

Al I伸手抓了抓鼻子，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拿起周段方为他备在床头的粉色的连体睡衣，手脚同时往里头钻。睡衣的拉链在背后，Al I跪坐在床上扭着身体，费力地去给自己拉拉链。

“咕噜噜”一连串声音由远到近在地板上滑响，一个白底黑斑的小球慢慢滚了过来。Al I低头“咦”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向浴室。浴室门口站着的那个对自己做鬼脸的家伙，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Al Ⅲ对依旧反着手抓着拉链努力的Al I招招手，笑着蹦了过来，走到床边时弯腰将因撞到床脚而停下的球捡了起来，对着Al I打开，指指上头钟面上的时针。“啧啧，懒床，你是小懒鬼。”

“小爱没有。”Al I不太服气地抬起头，眨眨眼睛，将Al Ⅲ的脸扫进大脑，再将之前存着的爱爱的照片调取出来，又将自己的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也调了出来。三张脸置于同一平面，划出垂直轴线，等高水平线进行切割，比对了脸部所有读取出的数据，然后嘀咕了一句。“一模一样啊。”

“那是当然。”Al Ⅲ捏住Al I的脸蛋用力往外扯了扯。“嘻嘻，见到我高兴吗？小一一。”

“你是谁？”Al I别过头，推开Al Ⅲ的手，往后缩了缩，指指自己的胸口。“小爱，不是小一一。”

“那个……”Al Ⅲ完全不理睬Al I的话，指指他后背上大开的拉链。“我帮你吧。”

“谢谢。”Al I也不提防，直接转过身背对Al Ⅲ。“是小爱，不是小一一。”

“嘿嘿，反正我是小三三。……呀！啧啧。”Al Ⅲ的手摸过Al I的肩胛骨，揉了揉上头红色的吻痕，用手指戳了戳。“原来是这样的，疼吗？是你的那个Top留下的吧？被吃的时候，会不会痛？”

“嗯？”Al I转过头，疑惑地对上Al Ⅲ突然变得亮亮的眼睛，然后拉开自己的领子露出肩头上浅浅的牙印。“段方喜欢小爱，小爱也喜欢段方，一点也不会痛，而且很幸福，就像在飞一样。”

“在飞？”Al Ⅲ快速替Al I拉上拉链，跳到床上，坐在Al I对面，拉起他的手。“来来，快给我说说，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就不会痛，会很幸福吗？我没有飞过，飞是什么样的感觉。”

“小三三。”Al I将手抽了出来，抓过泰迪熊抱进怀里，很认真地跪坐在床上，腰板挺得直直地。“小爱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很幸福，很幸福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小爱看着段方，段方抱着小爱，就觉得哪里都暖暖地，满满地，好像小爱什么都有了那样……是不是很奇怪呢？”

“是很奇怪。”Al Ⅲ想了想，又往Al I身边挪了挪。“你能告诉我，他是怎么吃你的吗？”

“嗯？”Al I嘟起嘴巴，将半张脸埋在泰迪熊脑后。

“那个……”Al Ⅲ红着脸，笑着抓抓头发。“那……我有一个小骗子，可是呢，我们都是……啊嗯……bottom系列的，所以……咳咳……你明白了吧？你看，我是小三三，他是小骗子，也是小四四，三在四的前面，所以呢……嗯，反正我就是比他大，所以我要……嗯咳……你明白了吧？”

“明白……”

“我就知道你聪明，嘻嘻。”Al Ⅲ张开手抓住Al I的肩头。“所以呢，我要知道他怎么吃你。”

“什么？”

“什么什么？”

“明白什么？”Al I又重复了遍。“你要小爱明白什么？”

“啊……小笨蛋，笨蛋，笨蛋。”Al Ⅲ气呼呼地推开Al I，看着他往后摔在枕头上，还无辜地望着自己，磨了磨牙齿，跳起来直接扑了过去，抓住Al I的头，将自己的额头抵了上去。“别动，我自己看。”

Al I仰面躺着，抬着头，神情呆呆地，大睁着眼睛，额头上一热，仿佛过了电一般，信息顺着穿梭的电流相互复制，在彼此的大脑里留下拷贝。Al Ⅲ闭着眼睛，几乎整个身体都压在Al I身上。

“啊，要这样，再这样，还要那样，再那样啊……好麻烦哦。”Al Ⅲ独自抱怨起来。“好像躺着舒服。”

“小三三？”Al I叫了声。“小三三。”

“什么？”Al Ⅲ睁开眼睛，将Al I拉起来，两个又一次恢复到面对面的姿势。

“什么是机器人？小爱是机器人吗？”Al I说完，眼眶里就滚出了两行眼泪，滑过脸颊，泪珠挂在下颚上，浸湿了泰迪熊的耳朵。“为什么你们都像小爱？小爱是谁？小一一是谁？基地是什么地方？”

“呀！”Al Ⅲ大叫一声，双手叠加着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摇了摇头。

“崽说小爱和崽不是人，所以我们是机器人吗？机器人是哪里来的？”Al I抓住Al Ⅲ的手要把它拉下来。“和小爱说话，小三三，告诉我，好吗？我也什么都告诉你，小爱突然很难受很难受。”

“不。”Al Ⅲ推开Al I，连滚带爬地翻下床，躲得Al I远远地，叫道。“哎呀呀，闯祸了闯祸了。”

“小爱是谁？”Al I抹了下眼睛，巴巴地望着跳来跳去，拍着自己脑袋一脸焦急的Al Ⅲ。“段方知道小爱是机器人，段方是人类，机器人是人类发明的产品……小三三，抱抱小爱，好不好。”

“小爱。”Al Ⅲ跑回床边，将Al I抱住，眼珠子转啊转，眉头皱起又松开。“好了好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机器人，不是还有我们吗？乖，小爱啊，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找过你哦。你那个Top，就是那个什么段方，他都知道你是机器人了，那就是说……他不在乎，真的，你们互相喜欢，然后很幸福地在一起，暖暖地，满满地，什么都会有的，所以……这些都不要紧，知道吗？只要……小爱，你还记得那个叫卫苍晋的人吗？就是那个TC的老板，他也是基地的老板，只要把他搞定了，你和你的Top就可以一直这样幸幸福福满满暖暖地生活下去了，嘿嘿，那……你现在知道我们是一样的，那我的话，你听不听？”

Al I咬着唇，泪汪汪地看着盯着Al Ⅲ。“小爱有很乖。”

“我知道。”Al Ⅲ伸手擦了擦Al I脸上的泪水。“男孩子不可以动不动掉眼泪的哦，这个可是金豆子呢，啊，算了，咱不说这个，反正你是可爱傻傻的小受受，嘿嘿，怎么样？卫苍晋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