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想以前的事儿吗？”廖韫飞继续说道，将Al Ⅻ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见他没有躲开的意思，又笑着吻上了光洁的手背。皮肤很细很滑，好得有些不真实，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味。

原本廖韫飞以为Al Ⅻ是用了TC特制的一种香水，但是他来到这里，澡都洗了两三个，那股味道不仅没有消散，还一直维持着，那么近距离地看过这个完美得有些虚幻的人，妆容褪尽后的外表，犹如他在TC第一次见到他，清新纯净，没有任何的修饰，那股淡雅的香味，那股迷人的气息，似乎就是从他身体里透过体表皮肤散发出来的。这一领悟，让廖韫飞心里又得意了几分，小爱，确实是一个很特别的宝贝。

“廖韫飞，我问你。” Al Ⅻ微微将身体前靠，似乎完全无视廖韫飞眼神里的变化和他手上开始明显的小动作。“人类是以什么在确认一个人的身份？是他所做的事，他对于过去的记忆，还是那个什么都说不准的将来？如果你早上醒来，就是你廖韫飞的身份，但是你又有机会去成为另外一个人，你会怎么选？”

“什么意思？”

“就是你会继续做廖韫飞，还是做别人？做你自己？”

“我不就是廖韫飞？”廖韫飞笑着反问。“小爱，你怎么了？哦，对了，你不是小爱，你是爱爱，我又给忘了，是我的错，不过……不管你叫什么名字，脑袋里都记得什么，我都喜欢你，愿意陪着你。”

“盲目。”Al Ⅻ甩开廖韫飞拉着他的手，将身上的毯子罩在廖韫飞的头上，起身光着脚跑上阳台，还锁上了门。和在TC，Al I房间一样的玻璃墙，垂挂着厚重的帘子，居然也是碎花的图案。

廖韫飞笑着将盖在自己头上的毯子扯了下来，对折着挽在手臂上走到阳台门口，斜靠在玻璃上对着给了他一个华丽背影的Al Ⅻ吹出两个飞吻，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不急着开，勾在手指上晃着。

Al Ⅻ只穿了件紫色的衬衫，开着三颗扣子，领口被风吹得斜向一边，露出大半个肩膀，和完整的右侧锁骨。双臂自然曲在两侧，手抓着围栏，高仰着脖子，向着天空中那个已不是最圆的月亮。朦胧的金色月光勾勒着他的整个脸部连同颈部侧线，在最外层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闪着一样朦胧魅惑的光芒。

“真不怕冻着？”等了好一会儿，见Al Ⅻ都没有动，廖韫飞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认命地去给这位不怕饿不怕冻，又不是很有情趣的少年送温暖，撑开那条毯子将人裹进自己怀里，唇贴上他的耳廓时才发现皮肤尽然还是暖暖地。“想什么那么入神？还说奇奇怪怪的话。……你是小火炉吗？”

“想干嘛？”Al Ⅻ回头白了廖韫飞一眼，用手肘顶了廖韫飞的肋骨几下。“想不想知道我的身手？”

“切磋下？”廖韫飞说完，挑战似的直接吻上了Al Ⅻ的唇，上下唇瓣轮着含在自己唇间吮吸着。

Al Ⅻ睁大眼睛也不动，唇上埋着的感应装置将信号传送进大脑，大脑立刻作出回应，口腔分泌出带着信息素的唾液，毛孔里开始渗出的气味逐步变得浓烈，除了没有肢体上的动作，完全是一种沉醉其中的状态。廖韫飞的技巧很好，似乎也感觉了怀里人的变化，一手扶上Al Ⅻ的后腰，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加深了原本带有更多恶作剧意味的吻，将舌头探入湿暖的口腔内，缠绕住里头又呆又柔软的舌头。

垂在身侧的手不时收缩，掌心痒痒地想要去触碰什么，还抓着围栏的手不停地在上头摩擦着。

“喜欢吗？”看着Al Ⅻ微红的脸颊，水润迷离的眼眸，廖韫飞满意地笑了，又在Al Ⅻ的鼻尖上吻了下。“我们进去吧，现在是冬天，我怕你冻着，感冒的滋味可不好受。”

“也许，但是我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Al Ⅻ推开廖韫飞。“只是本能反应，你不要想太多。”

“爱爱。”叫住又一次背对自己的Al Ⅻ，廖韫飞握了握拳提醒自己冷静。“我会等你有感情的回应。”

“有感情的回应？”Al Ⅻ站在门口，笑着垂下头。“相信我，我比你更希望有。有感情的回应……那……你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下，什么样才叫有感情呢？我刚刚在想，或许他是真的很爱他，用自己的生命爱着他，可是为什么，结局还是坏的呢？是不是……不是爱的话，会有一个好一些的结局？”

“你说的是谁？”

“邱瑞荦。”Al Ⅻ说完，走进卧室，在床边坐了下来。“有感情后，有什么好处呢？”

“邱瑞荦？”廖韫飞想了会儿，了然地点了下头。“卫家的那个男孩？”

“你也知道？”Al Ⅻ拍了下自己身边的位置。“来，给我说说，这个故事都是怎么传的。”

“为什么那么在意？嗯？”廖韫飞拍了拍Al Ⅻ放在床上的手。“难道你认识他？还是……喜欢卫家的哪个少爷？卫嵘？卫苍晋？你当初留在TC，还有后来离开，是不是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和他们没有关系，只是不小心知道他们的一些事儿。”Al Ⅻ瞄了眼廖韫飞的反应，补充道。“在TC的时候听说的，可能……是有些你说的成分，毕竟在TC他们对你还是挺好的，没有那种卖身后受压迫失去尊严的感觉，离开只不过是……另外一种本能，来自对自己的尊重，还有……我不喜欢那个结局。”

“什么样的结局？”

“你知道的，不是吗？他们一直在彼此折磨着，现在这样的折磨还在继续，没有终止的迹象，因为其中一个人已经不再了，另外一个人想要改都没有方向。”Al Ⅻ环视了下自己住的这个房间。“就像是在这里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很好，很完美，什么都有了，甚至可以不需要出去，不需要见别的人，生活就可以过下去，日复一日地这样过下去……听着真不错，可是……你知道的，有些地方不对，不然为什么没有一个好的结果？那你知道问题是在哪里吗？房间的钥匙在你手里，房间里的人在你的掌控里，怎么才能把故事的结局改过来？作为一个宠物的小动物，它没有选择，它接受一切的安排，剩饭还是牛排都一样，来自自己的主人，它的饭票。但是一个宠物一旦有了自己的思想，他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开始拒绝，包括拒绝一块名厨烹制的上好牛排。……和我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评价的？卫家还有那个……男孩。”

“重要吗？你不是他，我也不是他们。”

Al Ⅻ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我需要一个答案。”

“用做什么？”

“我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你的结局，爱爱，和他们没有关系，你不需要去想，因为你不会有那样的经历，我永远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松开Al Ⅻ的手，四目相对，廖韫飞温柔地扶上他的头发，五指缓缓插进发丝里，还未贴上头皮，Al Ⅻ就反射般跳了起来，弹开廖韫飞几米，靠着床头的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怎么了？”

“我……我要休息了，你……请回吧。”后脑贴着坚硬的墙壁，Al Ⅻ已经将自己镇定下来。位于后脑上的睡眠感应点并非是他们入睡的唯一途径，只是依旧是他们的入睡点，任何人都可以让他们瞬间失去意识，就如同按下了停止键。这样一个致命点的存在对于Al Ⅻ来说并不是坏事，只要不被人发现。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知道是有原因的，连我都不能说吗？”

“必须有什么成为他们的弱点，不是吗？”毕教授指指自己的后脑。“我们这里也是。颅骨保护着我们豆腐一样质地的大脑，我们所有文明的信息都存储在这里，我们对于自己是人类的认知也在这里。”

“所以呢？”卫苍晋有些不耐烦地盯着睡得香甜的“Ⅱ”。“他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装了小猪脑子？”

“绝大多数哺乳类的宝宝都是喜欢睡觉的。”毕教授显得更为不耐烦，对卫苍晋挥了挥手。“走吧，你还是走吧，你直接拿成果就可以了，不要在这里碍眼。……我们只是想他们更像人类，若是知道自己的弱点所在，会学会保护它，那也是他们所有信息和记忆的存储地，包括对于自己不是人类的认知。”

“我以为最重要的会是心脏。”卫苍晋一脸吃惊。

毕教授抬头望了眼天花板。“那我把它们移到胸腔里，没问题。”

“好吧。”卫苍晋耸了下肩。“我以为你说的最重要的是心，人有心，机器人没有，心，爱。”

“那真遗憾。”毕教授也跟着耸了下肩。“没有什么实在的东西可以保护那玩意儿。”

含着手指睡在Ⅱ的蛋里，Al Ⅻ光明正大地偷听着一切对他来说可能重要的信息，和其他获得的信息比起来，这应该是最为重要的一条，毕竟它“攸关性命”，也是因为它的存在，在无意中给Al Ⅻ指引了一个方向。只有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在哪里，才能去保护好它。

“爱爱？”廖韫飞已经站在Al Ⅻ面前，关切地摸了下他的额头。“爱爱？”

“对不起。”Al Ⅻ侧过头。“明天再说吧。”

“爱爱。”廖韫飞又一步贴近Al Ⅻ，唇在他的耳侧碰了碰。“爱爱，我会让你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结局，一个只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美好结局，但是……我希望这个结局里，你身边站着和你一起到底的人是我。嘘，不要那么快否认，所有的人都需要有一个伴侣陪伴在自己身边，而我，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Al Ⅻ微红着脸，再次推开廖韫飞绕到了床的另一头，用眼角小心地瞟着依旧单手支着墙壁，嘴角挂着浅浅笑意，还特意对他眨了下左眼的廖韫飞。眉毛一跳，黑亮的眸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嘴巴一撇，发出“哼”的一声，转身进了浴室，还特意发出上锁的声音。扶着墙的廖韫飞垂下头，肩膀随着加深的笑开始微微颤动起来，那笑声还不及发出就被廖韫飞自己吞没了。他的承诺，总是太轻易地从口中溢出，承诺总是那么美好，如同站在高台上的宣言，试图一次次震撼彼此的心。第一次，除了他，听的人，也没有买单。

执着于卫家和那个男孩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事的Al Ⅻ，也许最不会相信的，就是那样的承诺。

“那件事，那些人，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廖韫飞紧了紧擦在裤袋里的拳头。

浴室里，已经将自己整个人浸没在清水中的Al Ⅻ进入自主的睡眠状态，大脑里存储的影像自行运转着，拼凑出一幅幅完整的画面，画面一组组结合，形成一部简短的小电影。

花园里追着棒球奔跑的小金毛，抱着吉他坐在草地上沐浴着阳光的少年，投下一道长长黑影的高大的青年。春日的午后，宁静的花园，浓浓的青春气息，飘散不尽的强烈爱意，混杂在花香和草叶间。

“嵘。”Al Ⅻ睁开眼睛，和那个花园里的少年融为一体，那声音，略微有些沙，软软淡淡地带着甜味，和Al I的很像，和所有Al都很像。还有向前伸出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淡粉色修剪干净的指甲，食指上套着一枚做工简单的男戒，银色的环上嵌着大小不一的碎钻，在日光下折射着七彩的光芒，亮了眼，糊了视线，只是指尖触碰到的熟悉温度，握着自己的那双有力的手，还有唇间吐出的气息，蹭过脸颊那有些扎人的黑发，都是刻在心里的记忆，即使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另外一个身体里，也无法让它消失殆尽。

“荦荦。”那呼唤在耳边回荡，穿透墙壁和流水，呼唤着那份尘封的记忆。

“哗啦”一声，Al Ⅻ从水中坐了起来，双手扶着浴缸的边缘，胸腔大力起伏，满身满脸的水。

“我是爱爱，我只是爱爱。”

51.用爱报答所有（3）

Al I靠着小卖部外的墙壁，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已经三个小时了，两只小乌龟就在他左手的手心里趴着，吃着右手递给的菜叶子。菜叶子是Al I在地上捡的，是早上在这里买菜的菜农留下的。Top I就在对面的船上酒店上班，最开始的一个小时还能看到他帮着一起搬运新鲜的蔬菜上船，现在人被叫进了里头帮忙，半个小时前还从窗口探出头来和Al I说话。Al I可能不太看得清Top I脸上的表情，但是听出他的声音还是完全没有问题，他和他的崽，可以很秘密地说别人听不到的话。

下午Top I出门前，提议Al I留下，和漂亮的小金鱼，小乌龟还有熊宝宝玩。

“熊宝宝和漂亮的小金鱼一起留在这里，小爱带着小巴和阿西，这样崽不会一个人，小爱也不会一个人了。”Al I拉着Top I的手摇了两下。“崽，你答应小爱一起去的，小爱还找了一个小板凳，说话要算话。”

“那你乖乖坐着，不要乱跑，知道吗？”

“知道，也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Al I笑着伸手从小鱼缸里将趴在一起睡觉的小乌龟抓了出来放在自己衣服的口袋里，又抓起乌龟饲料塞进另一个口袋，开心地对着Top I笑。“我们走吧。”

Top I刮了下Al I的鼻子，宠爱地说道。“你个缠人的小傻瓜。”

“崽不是人。”Al I说着抱住Top I的腰左右晃了晃。“崽是小爱最好的Top。”

“小傻瓜。”Top I反手在Al I半撅起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去套件外套。”

“小爱不冷。”

“但是现在是冬天，还有，把围巾也围上。”

从旅馆到工作地的路不长，Top I拉着看着穿得暖暖的Al I，白色的短棉衣，带着围了一圈白色人造毛的帽子，浅色的牛仔裤和一双低帮的靴子。Al I的行头，Top I虽然目前只给他置办了两身，却都很用心，不像自己穿得那么简单随便。不可控制地，Top I总是有意无意地想把最好的给Al I。

那个板凳是旅馆里的，刷着红色的漆，小小的一个，Al I坐在上头，从正面都看不到它的存在。

Al I就在这个小板凳上一动不动地坐了三个小时。期间有不少路人转头看他，小卖部里的营业员还出来和他说过话，只是Al I除了礼貌地微笑外，并没有开口，想和他搭讪的人也就觉得无趣地走了。倒是一只跟主人出来逛街的小狗在自己的主人和摊贩砍价之余，来和Al I玩了一刻钟。那只被剪了尾巴的雪纳瑞绕着Al I转了好多圈，前脚搭在他裤腿上去嗅小乌龟，还用舌头舔了它们的壳，Al I开心又有些惊喜地揉了揉它的脑袋，最后分别那刻，还低头在它头上吻了下，结果被狗舌头舔到了脸颊。

Al I眨巴着眼睛，看着雪纳瑞蹦蹦跳跳远去的模糊身影，用手指揉了揉自己被舔的部位，又摸了下冷冷的乌龟壳，耸耸肩，将视线重新投回前方二十米外的船上酒店，脸上也立刻浮现出满满的笑容。

太阳完全落下前一刻，Top I跑出来了一次，送给Al I一个他从厨房拿来的雕刻成小兔子形状的胡萝卜。不过并没有留太久，只说可以在9点半下班，因为他增加了白天的工作量，所以缩短了工作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