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死……”
在方维挥出拳之前,雷烈已经迅速直起身,噙着一抹得瑟看着站在桌子对面狂怒的方维,“如何,方医生,成交否?”
方维紧紧攥着双拳怒瞪着雷烈,脸色变了又变,过了好几分钟,才一声不响的跌坐在椅子上。
见到方维这模样,雷烈忍不住在心中一阵偷乐,这个单纯可爱的家伙,还真是好骗。
就在雷烈如猫盯老鼠地观察着方维时,一阵音乐铃声响起,原来是方维的手机响了。雷烈看到对面的方维听到手机音乐脸色刷的变了,可是方维并没有马上去接手机。直到响了停、停了又响,最后方维还是按下手机接听键,背过身,小声和手机里的人说了几句,匆匆挂断,然后回头面无表情地对雷烈说:“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雷烈没有答话,只是对方维伸出右手,见方维怔怔的不明所以,雷烈索性走到他身边,一把夺过他握在手中的手机,先看了一眼最新来电,当看到杨新两个字的时候,雷烈哼了一声,然后刷刷接下几个数字键,待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后,方才按下挂断键,又把刚才的号码存储到手机里。雷烈把手机递给措手不及的方维,“亲爱的,咱们现在可就正式交往了。”
方维拿过自己的手机,瞪了一眼笑得贼兮兮的雷烈,转身就大步往咖啡厅门外走,甚至都没有和夏家兄妹道声再见。
夏绘声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雷烈:“你刚才对人家是不是太过份了?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被你吓得都面无人色了。”
“就是,烈哥,你太过份了,你怎么能这么对老娘的方医生?”夏绘心也气得跳脚。
直到方维气急匆匆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咖啡厅的玻璃门外,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雷烈方才回过头,拍拍夏绘心梳理得一丝不乱的黑色长假发,“小辣椒,这里可没有你的方医生,他是——我的!”
看着重新卡上黑色大墨镜扬长而去的雷烈,夏绘心气得一把扯掉头上的黑色假发,露出里面染得五颜六色的爆炸头:“靠,他妈的这日子还叫老娘怎么过,好不容易能入眼的人,竟然一个个都喜欢男人去了!”
夏绘声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安抚暴躁的妹妹,容长的脸上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一闪而过。
13.妖孽男,利小刀
走到琉璃门口,不出雷烈所料,大门外面又挂上了今日停止营业的招牌。他叹了口气,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的阿奇透过玻璃门看到他,打开门,远远的迎上来。
“雷少,你可算来了。”
阿奇的一张苦瓜脸倒把雷烈看笑了,“看来这次小刀的破坏力够呛呀,能把你金牌调酒师阿奇为难成这样。”
“那可不,你看看,我多日的辛苦,被刀少一下午搞定,这不,吧台里连一个完整的酒瓶都找不到了,外调又来不急,今天晚上只能停业了,这样多搞几次,我们琉璃在行业内老大的地位看来要不保了。”
阿奇带领雷烈走进琉璃,指着已经被清理一空的吧台后面的酒柜,心疼道:“这刀少也真是厉害,每次来砸场子,哪里不好砸,偏偏要砸我们的酒柜。”
借着阿奇的手,雷烈看到平时充斥着各色酒瓶的酒柜里果然空空如也,“看来小刀这次的怒火不小,平时最多砸你们几瓶好酒,这次可是一锅端了。”雷烈说完,对一直紧随身后的阿二说:“你和阿奇清算一下琉璃的损失,一会把清单带回公司交给财务。”又对旁边闻言喜滋滋的阿奇说:“你也不要愁了,看脸上都能挂个酱油瓶了。多大的事啊,再说了,就算有损失也是你老板担着,和你有什么关系。对了,你老板人呢?”
“雷总出去了,在刀少砸得正欢的时候,雷总笑眯眯地对刀少说,让他尽情砸,什么时候砸得尽兴了,就停。”
果然是小叔的风格,雷烈对不解的阿奇笑笑:“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奸如你老板,知道小刀砸了的东西,我们雷帮都会照数赔偿的,还省得你们晚上花精力招徕客人。”
阿奇听了雷烈的话,频频点头称是,等到雷烈说完,阿奇又想起自家老板临走前的交待,看着表情轻松的雷烈,小心翼翼地说:“雷少,雷总临出门前有交待,说除了砸坏的酒和器具,这一次还得找您要精神损失费呢。”
阿奇战战兢兢的一说完自家老板的交待,几乎要抱着头逃走。
果然,雷烈看向瑟缩的阿奇,挑眉,“要精神损失费?你老板还真有脸说出口。等他回来你告诉他,他要是有胆到雷帮要,我就给他。哼,把小刀折磨成这样,砸他几个酒瓶算是便宜他了。”
阿奇直到看着雷烈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赶快拍拍跳得规律不齐的心口,嘴里忿忿嘀咕:“这可真是冤枉死我老板了,刀少要在后面追着喜欢他,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妈呀,看来这年头被人喜欢上也是一种悲哀呀悲哀。”
阿奇如扁嘴老太太般嘴里念念有词,一转身,看到向来和雷烈形影不离的跟班阿二正盯着自己看,“吓,你怎么还在这里?”
阿二倒是回答得一本正经:“少爷吩咐我和你核对一下要赔偿你们的损失。”
雷烈推开包厢的门,和往常一样,包厢的小演艺舞台上,利小刀正疯狂甩着他一头堪媲美女人的柔软亮泽,黑色及肩长发舞得如痴如醉,他的对面应和他的是一个身材颇壮实的英挺男人,除了舞台灯光,包厢其他四处灯都是灭的,尤其是包厢观众席上,只除了一处偶尔闪烁一下的火点。
雷烈走到明灭的火点处,借着舞台投过来的微弱光线,看到着一身笔挺黑西装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夏绘声,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舞台上舞得狂野的利小刀。
雷烈走到夏绘声旁边坐下,默不作声地看了会舞台上狂魔乱舞的利小刀,没过几分钟,便忍不住了,“小刀这又是在发哪门子的疯?”就雷烈对利小刀的了解,这家伙只有在受到严重刺激的时候才会借跳舞来宣泄。
“不知道呢,我一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黑暗中,夏绘声的声音很低,仿佛怕惊动舞台上的人。
“不会吧,从我接到你的电话开始,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他这是准备跳死在舞台上?”
雷烈的话音未落,室内的音乐骤然停了,一时灯光乍现,刺得刚刚适应黑暗的雷烈用手遮了遮眼。
利小刀贴面挂在那个赤裸着精干上身的英挺男人身上,几乎是被半抱着走到观众席。
“哎,快要虚脱了,声哥,赶快给我一杯水。”
才一靠近二人,利小刀便从英挺男人身上一跃而下,直接扑到夏绘声怀里,害得夏绘声赶快扔了手里还剩大半根未抽的烟,伸手扶住差点滚到地上的利小刀。
“看看你,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死孩子,你再这样,下次我一定不伸手扶你,就让你滚到冰冷的地板上。”
夏绘声站起来,把怀中湿漉漉的利小刀轻轻放在旁边的沙发上,不悦道。
被扔在长沙发上的利小刀顺势抱头四平八仰地躺在那,嘴里发出甜腻的轻笑,“声哥,你舍得这么着对你老弟我嘛。”
雷烈在音乐乍停的那刻就赶快到吧台上拿了杯烈酒,这时候他端着烈酒走到利小刀躺着的沙发旁边,长臂一伸,把利小刀给扯起来,把酒递给他,“你的水。”
接过烈酒的利小刀仰头一饮而尽,干脆的就像喝的真的是白水一般,有几滴从杯沿里漏下来的淡黄色液体沿着他完美曲线的下巴慢慢滑下,淌过蜜色纤长脖子,肌纹美好的胸膛,最后,尽数消失在红色紧身衣的大V领口。
静静的空气里,突然响起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利小刀看着他最近的新舞伴,站在沙发旁边赤裸着精壮上身的赵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波光流转,“阿仁,你的定力真是越来越差了啊。”
变声期中少年特有的甜腻撒娇声音,在老实巴交的傻大个赵仁听来,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激动,这一点,从他被撑到极限的宽松运动服的档部一览无遗。
阿仁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听他掌控的欲望,尴尬的拼命合拢双腿,别扭的看着自家笑得说不出好看的小少爷的脸,呐呐道:“刀少,对不起。”
利小刀故作讶异,挑起神气的墨黑长眉毛看着不知所措的阿仁:“唔,对不起?你不会是指——”
利小刀妖媚地笑看着阿仁,在他措不及防的间隙,迅速伸出手一把握住他遮掩在黑色运动裤下越涨越大的坚硬下身,“啧,你是指这里吗?”
空气里传来一阵男人压抑的嘶吼声,阿仁半是痛苦却又难掩双目中的兴奋神色,“刀少,不……不要……”
就在阿仁被他的小少爷调戏的全身上下笼罩于一半火焰一半冰块之间,终于有人上来解救了他。
雷烈伸手大力拍开利小刀和赵仁下身亲密接触的手,“刀子,你够了啊,这可是你今年换的第三十六个保镖,要是再把他吓跑了,兄弟们可没有能耐再帮你找出这样一个既可以陪你跳舞,娱乐,又可以在左右保护你的人。你就体谅一下哥哥们吧。”
利小刀看着被拍得泛红的手掌,扬起好看的眉毛看着雷烈,仿佛到现在才看到他般:“哟,这不是我传说中最近处于热恋中的烈哥么,怎么着,你不到你新小情人身边去百般示好,倒跑我这儿破坏我的好事。”
雷烈看着吊儿郎当挤兑自己的利小刀,知道他还在气上次指派他到C市出差的事情,叹了口气,转身对阿仁说:“刀少的衣服都湿透了,上楼到房间去给他拿身干净的衣服,一会出去要着凉的。”
等到阿仁出了包厢,雷烈坐到利小刀身边,伸出长臂揽过他精瘦的身子,柔声道:“小刀,好弟弟,不要再这样了,其实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次回到N市就老老实实的去上学,你这个年纪就应该乖乖坐在课堂里,至于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不能强求的,要双方都有意思才行,再说了,你这个年纪,哪里能分清到底是喜欢还是一时兴起啊。”
利小刀一把甩开雷烈绕在肩上的长臂,妩媚的大眼睛里水气氤氲,“哼,这回你倒是像个邻家大哥哥了,我呸,谁和你是兄弟,我利小刀没有你这样不讲兄弟情面的哥哥,你当时听从雷丰聿那个死人的话把我押送到C市的时候怎么不讲兄弟情谊,要不是老子把一个倒霉的市长公子揍的还剩一口气,你怕影响雷帮,你会轻意让我回来。哼,还说什么感情不能强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的那个小医生的那点破事,你们算是双方都有意思吗?我呸,明明就是你自己霸王硬上弓,还有脸教训我,我呸,我呸,我呸!”
看到雷烈被利小刀的一口利牙噎得就要发火,向来一直做这两人之间的润滑剂的夏绘声终于坐不住了,他走到两个之间,剥开互瞪着对方的二人,“好了,好了,再吵也还是兄弟呢,小刀,在C市的时候我可是已经和你说过了,你眼看着就要过18岁的生日了,以后再闯下大祸,别说哥哥是律师,就算哥哥是法官,你一样要去坐牢,既然回来了,就老实点,还有你,阿烈,你明明知道小刀这次在C市玩得很不痛快,还一回来就和他说这些,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你不是说你要去接你的方医生,还不快去,我再陪小刀玩会。”
不愧是兄弟间的润滑剂,夏绘声说完话,本来两个斗鸡般的兄弟互瞪了对方一眼,果然都偃旗息鼓。
雷烈看看手表,站起来,对夏绘声说:“那你再陪陪这个疯小子,看着他点,我可是刚刚为他的发疯买了小叔一整柜的酒,要是再这么搞几次,别说你这个法律顾问,连我这个老板都得喝西北风去了,我走了。”
利小刀一把把手里的玻璃酒杯大力掷到雷烈身后的墙上:“我呸,说谁是疯子呢,你才疯子呢,滚吧,滚吧,见色忘弟的家伙,我诅咒你和你那个破医生上床时歇菜,歇菜,歇菜……”
已经走出门后的雷烈突然把头又伸进房间,对嘶扯着喉咙的利小刀笑笑:“死小子,老子歇不歇菜你个小毛头又不会知道,哈哈哈,弟弟你慢慢鬼吼,哥哥走也……”
走廊里回旋着雷烈嚣张的大笑,气得利小刀直磨牙,一把抓着夏绘生的肩,扯得他的西服皱成一团,“声哥,你看雷烈这个死人,哼,我一定要要他好看,还有该死的雷丰聿,这叔侄俩狼狈为奸,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一定要要他们好看……”
夏绘声伸出手安抚乍毛的利小刀,“好了,好了,小刀,别想了,走,哥哥陪你喝酒。”
14.亲爱的,方医生
方维看着腕表,还有五分钟就要下班了,便有点诧异的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手机,奇怪,今天那个讨厌的雷姓家伙竟然没有打骚扰电话。
自从那天与夏绘心相亲被雷烈抓到把柄,强迫与他交往后,那个该死的姓雷的还真以为他们是恋人了,几乎每天下班都要打骚扰电话,无论他愿意不愿意,打完电话后那家伙都会趁他下班时候开着那辆骚包的悍马跑到医院门口守他,美其名曰要做个完美的情人,方维不知道反抗了多少次,雷烈才终于不再把车明目张胆的停在医院正门口,而是停在离医院不远处的一个路口。不过雷烈和方维有协议,只要方维接到了雷烈的电话,就必须自觉走到那个路口,除非雷烈有事,没有给他电话,那样方维才可以往与之相反的地铁口去。
方维再次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班了,他长舒了口气,看来今天那个家伙应该是有事,自己终于不用再因为和下班的同事们往相反的方向去而提心吊胆的找尽借口。
“哇,小刘,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大叔身上有一种好忧郁、好忧郁的气质?我简真是爱死了,好像从漫画中走出来的呢。”
“比起忧郁的气质,我更喜欢他的声音,你说他为什么老是唱那一首歌呢,听了好让人伤心,我总觉得他一定有一段伤心的不为人知的往事,会不会是他失去了最爱的情人哟,要不然不会那么绝望的。”
“也许吧,刚刚我听了他的歌,都好想流泪啊,虽然他的表情冷冷的,可是声音却是那么有感情,就像身体里藏了一个忧伤的精灵。”
“我也是的呢,在现实生活中,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有他那样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移不开目光,总是想把他和那些最伤心缠绵悱恻的故事联想到一起。”
“嗯,他是我见过的除了我本命方医生之外最吸引我的一个男人。”
“嘻,小李,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如果说这个帅大叔是月亮的话,那么咱们的方医生就是太阳,月亮的清辉固然吸引人,让人着迷,可是太阳却带给人更多温暖和希望。”
“是啊,这个大叔帅归帅,可是听了他的歌声,却让人对生活充满了绝望,好像这就是个没有未来的世界一样,所以还是咱们的方医生好,我每天上班一看到方医生的笑容,就觉得神清气爽,生活充满了美好和光明。”
“嘻嘻,你这个花痴,谁不知道方医生是咱们医院的首席黄金单身汉,暗恋明恋他的人可不是一双手指能数尽的,你算是老几呀,一个小小的普通护士,还敢肖想他,不说别的,就普外科那群美女医生们就能把你捏小鸡仔似的捏死。”
“嘿嘿,死家伙,我当然有自知之明,这不就想想嘛,再说了,人类因梦想而伟大,殊不知哪天我走了桃花运喱?”
“切,寒冬腊月的,哪来的烂桃花,你去做梦比较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