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不行，如果只靠工作过日子，很快会厌烦的。」

「是吗？我觉得无所谓。」活着已经那么辛苦，易箽没有余力再去发现什么人生的乐趣。

「活着就已经用掉全副心力了吗？」

易箽意外的看着亦然，没想到他竟然能猜透此时自己心中想的事情。

「这样也没关系，人生总有高低潮……慢慢的总能够走出来。」拍拍易箽的手，卫然安慰道。其实他嘴笨，不知道怎么说更有道理、更好听的话来安慰易箽。

易箽这样默默的难过，心痛得快死掉了却倔强的连一滴泪也忍住不掉，卫然不能拥抱，不能亲吻，不能给他单纯的支持，只能够拍拍他的手，拍拍他的肩告诉他，「难过也没关系，折腾够了就总会过去的。」

感受到卫然的善意，敏锐如易箽，当然也感受到卫然对自己的好感和爱慕，看着卫然略带红肿的眼眶，易箽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这般不自然——不能这样对这个人，要是他真的变得越来越喜欢自己，只会害他越来越痛苦。自己已经不会爱上除了卫然以外的人了，还是……把话说清楚吧？

「谢谢你总这么关心我。如果是我搞错，就先跟你说对不起，只是想跟你说清楚，这辈子，我大概只能自己一个人过。」

这么隐晦的，怕伤到别人的心的拒绝，卫然还是了解，了解到亦然被易箽拒绝了。

明明他们两个都还没开始……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有最爱的人，我还知道那个人，就是我。

是夜，在易箽的坚持下，双人床他们两个人各据一边。心里的心思千丝万缕，剪不断来理还乱。

易箽就算还没把卫然认出来，身体却提早有了认知，有对的人在身边，让他有了久违的一夜好眠。床的另一侧，卫然沉默的盯着易箽的背，耳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却怎么样也无法入睡。

这晚之后，两个人像有了某种难言的默契，卫然依然关心易箽，悄悄期待他早些认出自己，却又小心翼翼，担心越过了易箽的底线。

在易箽自己容许的范围内，他偶尔会跟亦然去喝两杯，关心一下他最近的生活，却会保持距离，不想让他太多想像的空间。

卫然原本以为就这样没有突破，却没想在到一个平凡无奇的晚上出有了突破。

卫然将手头上的工作做了最后的检视，之后存档关电脑，稍微舒展了一下身体，主任早已经下班，他看看时钟才发现已经接近九点了。

今天对卫然来说是个有点特别的日子，是领了新身体回到人世后，迎来的第一个生日——卫然的生日。

虽说本来也没打算要庆祝，但是在工作完成后，发现周遭一片宁静，心里自然会想在这个有点特别的日子跟心爱的人一起度过。他拿出电话，却担心直接打给易箽有些唐突，毕竟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还处在不冷不热，那种让人焦急的状态。

易箽最近工作似乎很忙，说不定他也还在加班。想到这里，卫然决定搭电梯到21楼的秘书室。

公司有节源政策，六点之后会关掉没有用到的电源，以至于秘书室只剩下两盏灯。

在灯下埋头苦干的易箽，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

烦恼着究竟要不要出声打扰他，卫然最后还是没办法开口。

无所谓，在这陪着他加班好了，反正这样也算两个人一起过生日吧？

秘书室内，易箽安静地高速处理着要给日本的合作企划；门外，卫然靠着墙坐了下来，默默地闭上眼，试着感受跟易箽存在同一个空间的真实感。

不时传来的隐约打字声让卫然很放心、很安心，不知不觉的竟然在门外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被推椅子的声音吵醒，卫然睁着迷蒙的眼睛看到提着公事包的易箽正离开秘书室的背影。

可能灯光太昏暗，也可能是易箽想事情太出神，竟没有注意到卫然的存在。

卫然忙站起身追出去，却没能赶在电梯门关上前拦截到易箽。

易箽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哀伤，让卫然心慌。他用力的按了几下电梯的按钮，还好隔壁的电梯很快就到了。

进入电梯，下意识按了底楼，卫然期望步行回家的易箽没有走得太快。

下了楼，卫然冲出公司大门，急忙跟上脚步缓慢的易箽，但叫唤他的声音却怎么样也出不了口，他跟在易箽身后，随着他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易箽的样子看起来像个迷路的人，脸上流露了迷茫的神情。

卫然尾随着他走到双腿又麻又痛，才看到他随意选了一间喧闹的酒吧走了进去。

也许是不想让人打扰，易箽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卫然因为担心不而敢离去，可却也提不起勇气向前和他搭话。

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卫然听不见易箽对服务生说了什么，随即服务生走到卫然的面前，让他稍微紧张了一下，误以为易箽已经发现了他，原来服务生只是顺道过来点单。卫然随手点了啤酒，不敢让自己的视线离开易箽。

不久，两个人点的东西都送上桌，卫然的桌上多了只啤酒；易箽的桌上则多了一桶冰块、清水和一瓶700毫升装起士华苏格兰麦威士忌。

卫然猛然想通……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早就该想到，将来卫然的生日对易箽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他的易箽，失魂落魄的易箽，为了自己搞得满身伤痕的傻易箽。在他生日的这个晚上，独自在陌生酒吧里买醉的易箽。

卫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千吨重锤敲打，看着易箽一杯接一杯把酒往胃里倒，他感到那些琥珀色的液体似化作硫酸，杯杯往自己的心上浇。却，走不出去，阻止不了易箽。因为卫然知道，不让他喝，他可能会更痛苦。

他的易箽正在被思念囚禁，因为他而承受痛苦削魂挫骨的煎熬，他却只能站在这里偷偷守护。这样的无力感，一样深深折磨着卫然的心。

卫然看着他默默的喝，续而又招来服务生不知道加点了什么，他下定决心要阻止易箽继续喝下去。卫然提起勇气来到易箽身后，他看见服务生为易箽送上加点的杯子蛋糕，旁边附有一根蜡烛。卫然感觉身子又冷又热，明明只差一步就来到易箽身边，竟是一步也无法再往前迈进。

酒吧的灯光昏暗，卫然看不清楚易箽脸上的表情，只看到易箽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插在杯子蛋糕上的蜡烛。虽然周围是如此嘈杂，不可思议的是卫然竟然在都是噪音的空间里，听到易箽用他那低哑声音所唱的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卫然……28岁生日快乐。」

站在易箽身后的卫然热泪盈眶，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差点崩溃的情绪走向易箽，环住他的肩膀，「易箽别喝了，我们回家！」

「卫……卫然……」烛光下，易箽的脸上有着未干的泪痕。可能是喝多了，他没有抵抗卫然要带他回家的动作。

由于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于是卫然找出易箽的钱包，招来服务生帮他结帐。

看着桌面上的蜡烛，卫然闭上了眼睛许了个愿，轻轻吹熄了那抹刺得眼睛生疼的火光。

26.

卫然把易箽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空出单手拿着他的公事包，架起脚下虚软的易箽，带他回家。天气本来就有点冷，不料竟然又下起雨来，肩膀上的易箽很沉，卫然吃力不断将滑下的易箽稳住，扛在肩膀上。

酒醉再加淋雨，就算只是很短的距离也没有计程车愿意载他们，所以卫然只能吃力的、努力的踩着沉重的步伐，希望早一点抵达易箽的宿舍。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管理员略带疑惑的看向他们，卫然掏出易箽放在外套里的钥匙卡，说：「他喝醉了，我是傲航的员工，送他回来。」

「这样啊？在访客簿上签名，我们需要做访客登记。」

狼狈的留下自己的姓名，卫然扶好易箽，用钥匙卡打开电梯门。

「年轻人，你需要帮忙吗？」

微笑拒绝好心的管理员，卫然关上电梯门。

好不容易把易箽送回家，卫然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不能就这样把易箽丢在玄关，但是两个人身上都湿答答的，也不能直接把他搬上床。

转念，卫然帮易箽解开半挂在他胸前的领带，继而是外套、衬衫……当手贴上易箽的胸膛，感受到那副厚实胸膛底下的温度和皮肤下稳健跳动的心跳，卫然深呼吸，需要很用力才能把自己的泪，往肚皮里咽下去。

他的易箽是那么真实。无论是爱还是伤、都这么的赤裸。还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让两个人的距离再靠近一些？摆在眼前最大的挑战就是自己，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

放在易箽胸膛上的手突然被抓住，卫然往上看了一眼，对上易箽眼神迷蒙的望着自己，他慌张的想把手缩回，却被易箽攥得死紧，当下竟无法挣脱。既然挣脱不了，也不需要白费力气，维持跪坐的姿势，卫然默默的让易箽握住自己的手腕。

两人呆呆的对望半晌，卫然不由得希望能对望一辈子，短暂的美好却被易箽决定爬起身的动作打断。

抽回被松开的手，卫然虽有些怅然若失，但很快的他也跟着爬起身，却见易箽脚步踉跄，差点又跌回地上，卫然想扶他一把却没有成功，两人狼狈的跌在了一块。

「没事吧？！」虽然被压在地上的是自己，还不小心磕疼了手肘，卫然还是比较担心易箽有没有撞伤。

身上的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过了两秒的时间，卫然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太靠近，几乎贴在了一起，这样的距离，让卫然轻易的从易箽的眼睛里看到难以读懂的情绪，他试着想要爬起身，却被贴在自己腿上的炽烫热度抢走了注意力。

这种尴尬的情况让卫然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立刻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易箽喝醉了酒，面色潮红，神态有些迷离，他用手撑起身体，半开的潮湿衬衫黏贴在他的皮肤上，露出了结实的胸膛。卫然突然觉得有点心猿意马，似乎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在此时有默契往某处集中，一整个超级不自在。

毕竟是男人，面对心爱的人，稍有一点刺激身体就会兴奋起来。这不是卫然能控制得住的自然反应。但是就现在来说，他们的关系不上不下的，继续下去一定不是个好的决定。理智上卫然很清楚应该要离开，但推拒易箽的手却不那么坚定。

「你……你要……走吗？」他的推拒似乎让易箽有些难以接受，「不要……不要走……今晚我不想……一个人。」

易箽厚实的掌心贴上了卫然的腹部，反应有些迟缓的解着他的衬衫扣子。卫然听见易箽嘴里喃喃的念着不想一个人，这难得露出的脆弱和寂寞彻底打败了卫然的理智。

似乎感觉到了卫然的默许，易箽的动作开始大胆起来，解开了下衣摆的几颗扣子，手掌顺着腹部往上摸去，因为淋雨而微凉的皮肤迅速升温，卫然的脑袋似乎都快被煮沸了。

恍惚间卫然被褪去衬衫，易箽的动作有些失控，捏在胸膛上的手劲太大，让他觉得疼痛。

此时的易箽在卫然看来像头绝望的野兽，充满杀伤力，自毁倾向很高，无论谁靠近，或许结局都是伤痕累累的离开。但是卫然不害怕，如果易箽真的想用伤害人来发泄心中的悲伤、绝望，那么他会陪着他。

嘴唇经过脖子、肩膀、胸口，留下了吻痕和牙印，卫然放松自己的身体，伸长手臂将易箽抱入怀里，轻轻地，不限制他的行动，只求让他能感受到自己给予的一丝丝温暖。

拉扯中，卫然的裤子也被除下，失去理智的易箽动作一点也不体贴，渴望沸腾了血液，促使行动出自本能，没有任何安抚行为就打开卫然的腿，试图进入。

打从卫然认识易箽以来，性爱中他总是很照顾卫然的感受……偶尔还会为了卫然压抑他的冲动。像今天这么失控，犹如困兽般企图将自己拆吃入腹的易箽是卫然全然陌生的。然而将总是稳重的、冷静的易箽逼成现在这个模样的人，确实是卫然自己。

27.

卫然的身体被易箽急躁的动作弄得很痛；因为不能顺利进入，易箽握住卫然的腿使劲往上提，继而横冲直撞的强行进入。

「呃！啊……」疼得冷汗直流，卫然只是闭紧嘴，深吸口气拼命放松。

不算什么……比起易箽的痛这点不算什么。就算这次性爱单纯只为发泄也没有关系，至少能让自己理解到，从前……深爱自己的易箽到底有多么珍惜自己。

在这样的夜晚，就算可能会赔上自己也无所谓，卫然就是想守护脆弱的易箽。

潮水般的冲撞中，卫然感觉到自己像被凌迟，全身被撕裂扯碎成一片片，过程中没有享受，只有折磨。

「呜！呜啊……」吞咽着呻吟，忍受着疼痛，卫然希望寻找一点安慰，凝聚的泪水在企图亲吻易箽的唇却被躲开后，终于忍不住落下。

易箽在一轮激烈的冲撞后终于达到高潮，直接泄在卫然体内。

卫然以为自己会被这样的力道撞碎，可是他没有。

明明自己就是卫然，可是此时却感收到自己是自己的代替品，这件事情让他觉得既荒唐又悲哀。

原以为这就是结束，不料易箽竟然将他抱起，放到床上，开始了另一轮的进攻。

易箽翻过卫然，扶好他的腰，再度不留情的进入。有第一次性爱后射进去的精液当润滑，卫然的穴口不再那么干涩，让他的动作顺畅很多。但是卫然光是把易箽拖回家就耗费好些力气，忍住伤心努力献出自己抚慰寂寞的易箽，也让卫然耗费心力。在这么粗暴的性爱中随波逐流，将易箽施加在他身上全部的伤痛照单全收，让卫然再承受不下去……

再度醒来，身边躺着昏睡的易箽，卫然的心里升起了一抹甜蜜。

虽然全身上下像被坦克车碾过好几回一样痛，但是昨晚，在易箽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能够留在他的身边，抚慰了他一分的寂寞，已经让卫然心生满足。

卫然想休息多一会儿，却发现外面已过破晓，天快全亮了，这让卫然吓得全醒了——绝对不能让易箽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不想让他自责、不想让他后悔和为难。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承受的，易箽没有责任。

因为生理时钟的关系，许久不得好眠的易箽自然醒来，意外昨晚竟然能睡得那么好之余，脑袋也重新开始运作，昨晚模糊的画面随之逐渐清楚。

昨天是卫然的生忌，从几天前他就开始心情不佳。以为可以靠工作来麻痹自己，却无奈的发现忙到昨天晚上大约八点的时候，手头上的工作竟然全数完成。而忙碌中被漠视的痛苦在工作结束后乘十倍的复苏，但他没有了继续呆坐在办公室的理由，只好收拾东西离开。

来到街上，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去哪里。

徘徊于车站、街头、地下铁……坐了一站又一站，最后悲哀的发现自己又回到宿舍附近。

因为不想回家，深刻的孤寂让他几欲疯狂，这个时候是谁都好，只要不是一个人。他只是想要有人陪。

来到酒吧街，夜应该很深了，被喧嚣的霓虹和人潮吸引，他决定还是去喝点酒。他知道像这样的夜晚，若是没有安眠药，至少也需要一瓶酒精浓度极高的酒，不然无法成眠。

这个时候再迟钝也发现了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亦然。

他也算自己这些日子来的烦恼根源之一。那时自己心里的盘算是，就让他跟着也没关系，要是自己真的要去买醉，有个熟悉的人照看还是比较安心。

没有思考为什么亦然跟着自己，没有思考自己为什么对他会比对傲晨放心，那时候自己没了心力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只想在这个日子，放下武装起来的坚强，好好的放纵一番。

在酒吧里，不知不觉把酒喝了大半，放任理性隐去，让感情本能的支配自己。

亦然是怎么把自己扛回家的，真的没了印象，只是隐约记得在自己有知觉的时候，看到亦然把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眼睛里水盈盈的装满了感情。这分感情有多重易箽不知道，就像他搞不懂这个凭空出现的后进，为什么总给他一种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