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成名就 中+番外——殇流景
殇流景  发于:2012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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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地离开,没人敢拦我,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死孩子,他的眼睛已经散开了,灰乎乎的一片,望向我。我觉得有一层黏黏腻腻的冰冷的东西沾满我全身,好像他死掉的眼睛。走开后,我扶着墙将早上抢来吃掉的韭菜包子一口不剩地吐了,看着一地湿黏黏的白面,我觉得可惜,我很少吃到包子。

自从那以后,我,成了那群孩子的老大。他们怕我,怕我发起疯来杀掉他们像杀掉那个孩子一样,眼都不眨一下。有人不服,我便和他拼命。我们都命贱,但是,我们都不想死。于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想不被人欺负,一定要比他们强大。我再不想被脓和血弄脏一身,不想整天穿着灰糊糊的衣服睡在角落,我厌倦了肮脏,所以,我一定要强,比所有强,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我。

那个十五岁的孩子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是天下最好的东西,有了它就有了全天下。我信,于是,我要他们给我赚钱。我四处转,让他们看别人怎么赚钱,然后跟着做。去桥头帮渡河的人运货,在斜坡上帮人推车,去妓院门口扶那些醉醺醺的客人,上山挖陷阱捕猎,跟着别人挖山药,能赚钱的都强迫他们去,抢了别人的地盘被赶时,我去打架,不一定打得过,但是,那些人是不敢杀人的,而我,不要命。

我们有钱了,大家都吃得饱。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我,跟就跟,我无所谓。我一直练功,练不懂的时候,必须看那些字,我给自己找了个老师教我识字,是一个落魄的老书生,只要我给他饭吃,他说我聪明,学得很快。

当我的功夫和暗器小有成就,能以一个六七岁小孩的身体打赢两三个大人的时候,那些小孩中有人要我教他学武识字。那是个很瘦很奇怪的孩子,平时不说话,一开口说话声音平的没有一丝波澜,干巴巴的很难听,病歪歪的,明明很小,头上却有几根白发,他说他叫碧砂,听不见,他不想死。我很奇怪这样的人怎么也能在这吃人的地方活下来,但是,他的确活下来了。

八岁的某一天,一个穿紫衣的漂亮哥哥拉着一个更漂亮的小孩儿的手站在我面前,那漂亮得像小仙子一样的小孩儿说,师傅,我喜欢他,带他和我一起好不好。紫衣的漂亮哥哥要我跟他走。

我问他,跟你走我会不会变成世上最强大的人?

他说会,于是我和他走。

第52章

番外一:殇流景(二)

碧砂说,你一定要回来,我会等你,你不回来,我会去找你,一定找到你。因为你还没教会我武功。

我说,随便。其实,碧砂学东西比我不差,我教他,比我自己摸索着学快很多。半年来,他也能打过一个成人了,不会被欺负。

那里有七八个小孩,年龄参差不齐,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很会睡觉。他们最大的已经十七岁。这些人都是漂亮哥哥带回来的。我以为都是我这样的乞丐,但是,并非如此。那个小仙子听说是蓝玉少城主,他每天穿着华丽丽的漂亮衣服,一双雪白的锦缎鞋子上面缀着明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被所有人喜欢。孩子们,甚至那个十七岁的男孩也喜欢七岁多的小仙子。每天,小仙子多对谁笑笑,那个人便会被其他人嫉妒,小仙子若是拉拉谁的手,那人一整天都会笑得流口水。就连漂亮哥哥都很喜欢小仙子。

当然,我承认,我很喜欢他,喜欢这个叫云扬的小仙子。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对小仙子笑,我已经很多年未曾笑过,我也不记得我曾经笑过。曾经,我还会哭,可是,之后,我连哭也不会,就只剩下一张冷脸。他们都很讨厌我,因为小仙子常对我笑,而我总是冷着脸。我会做的只是用小仙子喜欢的青菜换他不喜欢吃的肥肉,只是夏天不停地将他洗脸的水储满,冬天在他睡觉之前钻进他的被窝给他暖被,将他冻僵的手塞进自己的脖子里取暖。当然,这些动作在他们看来是侵犯小仙子的。

在紫衣漂亮哥哥的指导下,我的功夫进步的很快,我很开心,在我比别人用心的学习下,我的功夫很快就超过了好几个学了一两年的。

但是,终于有一天,紫衣漂亮哥哥出去了到三天还没回来,这是很少有的事。第四天,宫里出皇榜说什么贵妃死了。

我知道他们恨我。因为以前在青楼或者做乞丐的时候的旧伤没到春夏便会发作腐烂,我一身臭臭地流着脓,只得一遍一遍地用草药水洗,他们嫌弃我。我对这身脏东西也深恶痛绝,我也想像小仙子一样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而不是一生带着曾经耻辱的证明。

紫衣哥哥不在,他们一起打我,骂我是娼妓的儿子,是小倌。这事没人知道,他们说,是云扬说的,我不信。那个已经十八岁的男人就在一边看着,看着他们将我压在地上,用他们的尿灌我。

我发过誓,不再被人欺负,但是,我收到的侮辱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让我难受。他们是为了云扬打我辱我,云扬过来了,他只是说法含糊,却没有帮我。在他看来,我只不过是众多对他好的人中的一个,他不会为了我一个而将所有其他对他好的人开罪。但是,我不一样,我从小到大,只对一个人好过,也只想对他好,既然他不要,他觉得可有可无,我便收回就是。

十几天后,紫衣漂亮哥哥,我的师傅,拖着一身的疲惫回来,他给我们一人几本书,打发我们走,我躲在角落看见许多官兵冲进来将师傅带走了,说是他杀了贵妃娘娘,师傅功夫很高,但没有反抗。

我没有回去,继续在被官兵封了的院子里住着,碧砂真的找到了我,他说那些兄弟还在,他将它做大,赚了不少钱,兄弟们也学了些拳脚,我给他的书他学完了,老秀才也教了他读书。他为我成了一个帮派,尊我为阁主。

我笑,我才九岁,碧砂才十二岁,我们成立的帮派,呵呵……也好

……

碧砂一点点在学做生意,他为阁中开了药店,我将所有的钱进了药,然后带到西北方向准备卖给药材稀缺的蓝玉城或者北域将军或者买一些给经常和北冥打仗的西蒙军。云扬说过,从帝都或者南方运药草什么的去西北路上山贼多,而且路途遥远,很多商人因为水土不服或者尝试不够死在途中,那边生意很好做。

我挑了十几个人组了一个队,直往蓝玉城,到达蓝玉城,我们只是损失了几匹马,很多人想要我的药材,见我人小欺诈着不出高价,我不肯卖,甚至有人明买不成进行暗抢。

我们有人受伤,我让他们看着东西,自己找到了城主府邸。云扬的父亲是武人,统领这座国中国的兵马,他知道药材的重要。

听说买药的是个九岁的孩子,他似乎很感兴趣。我和碧砂彬彬有礼地和他交涉,他似乎很欣赏我们,以合理而令我异常满意的价钱买了药,并且为我们设宴,说是想结识我们这样的少年英才。

当晚,我又见到了云扬。

“景哥哥!”云扬红着眼眶扑过来,因为他的父亲在,我没有推开,表现的兄弟情深。这是我第

一次听他这么叫我。没人这么叫过我,我的名字,没有人这样亲昵地叫过,甚至,没有人庄重地叫过殇流景三个字。

在云扬的纠缠下,我们一行人住在了云府,云扬拉着我的手,欢天喜地地带我看人工湖里的莲花和金鱼;给我剥西蒙买进来的大颗大颗的紫色葡萄;对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说景哥哥景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我虽然不予回应,但是,我知道我被这从未有过的感觉迷惑,我喜欢被人牵着手,喜欢有人笑得甜甜地叫我景哥哥,喜欢有人偷偷藏起喜欢的东西讨好地小心翼翼地捧到我面前。帮里的手下说着尊敬,其实,背地里嫌弃我,骂我小娼伎,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皱着鼻子嫌弃我一身的腥臭……没有人真的喜欢我。云扬的亲近,我贪恋。

临走的时候,我看上了来自西蒙的胡瓜,打算带些回去,整理好商品,我们要上路,云扬恋恋不舍,拖着我的手咬着唇眼巴巴地望着我,委屈得像条被欺负的小狗。我不情不愿似的说,来京阳给我带黑芝麻胡饼。云扬欣喜若狂地抱住我,用脸蹭着湿我的衣裳,含糊不清地说,景哥哥景哥哥我最喜欢你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止是药材,许多东西被我卖到蓝玉,有蓝玉城主这层关系,后来也渐渐地卖到西蒙。

习完师傅给的书,我的功夫已经是武林高手级别,但是,这还不够,我四处招纳贤才。因为我知道,我的师傅,摩西将军,曾经叱咤风云名满天下,最终也只不过是皇帝手中的玩具,任他欺凌。我不愿被任何人欺负,这些年来,我虽然有钱,但是,我的生意并非一家独大,这其中,凶险并不比在青楼的时候少。嫉妒我的人联手封杀我,甚至买凶杀人,每一夜,我都是打坐休息,从不敢有丝毫松懈,我虽不怕痛,但不是不死之身,被一剑刺进肺部或是险险被挑了动脉也够受的,只有晕倒不省人事的时候,才是最轻松的时候。

云扬真的来京阳找我,带了胡饼。他拖着我的手逛街,买许多稀奇的小玩具,在我面前蹦蹦跳跳,笑得像盛开的琉璃花。他勇闯我阁中的议事处,在那些半大的孩子或者知晓人事的成人面前跳到我腿上钻进我怀里对着那些嫌弃我的人笑。在我允了他的要求时欢呼着跳起来抱住我,吧嗒在我脸上亲得响亮,在集市上大叫,景哥哥景哥哥最喜欢你了……我似乎看见了一种叫做快乐的东西,甚至,开始微笑。

一日,云扬拖着我的手去买喜欢的点心,路上遇到一个公子,他见云扬长得漂亮,拦着我们叫云扬陪他去看戏,而且轻佻地伸手想摸云扬的脸,云扬是个傻瓜,竟然不会躲开,我很生气,在大街上和那公子打起来。

那公子是个废物,打不过我,眼看就要被我打死,不知从哪里飞出一颗石子,打在我的手上,我知道,打我的人,功夫不在我之下。

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男孩子走出来,对我拱手求饶。

他先前一直站在那公子的马边,小厮模样,看着气度,又似乎不像下人。他长得眉目如画,煞是好看,想来是这好色公子蓄养的娈宠。

云扬那一整天笑得像个傻瓜,晚上,还偷偷跑到我房间蹑手蹑脚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再害羞似的跑开。我在黑暗中不由弯嘴笑起来。

十一岁的某一天,我在蓝玉城见到了我的师傅摩西,那个原本漂亮的紫衣哥哥。他的脸色泛白,枯瘦了许多。身边带了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那男孩子眉目如画。正是那个欺负云扬的恶公子身边的男孩。

他叫湛郁,十四岁,对我笑得温和,说,又见到你了,真好。

师傅说,终于齐了。我并不知道什么齐了。

我对湛郁的印象并不好,对他并不热情,但是他并不介意,总是以一副哥哥的嘴脸宽容地看着我,就像我看着我的云扬。他待云扬也好,比我待云扬好,但是,他待我更好。可是我不喜欢他把我当做小孩子,不想把他眼里的光芒看做宠溺。

我总是想尽办法作弄他,我知道我的做法很不成熟,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他老是那样高人一等地看着我。然而,我越是作弄他,他笑得越是宽容,眼里那疑是宠溺的光芒更甚。我总是被他这样的表现惹急。

云扬却天真地说,说不定景哥哥喜欢被湛郁这样看着才一次次挑衅。我作势要打云扬,云扬呵呵地笑。我有点心慌。

云扬要回去了,带走了湛郁。师傅离开之后就不再回来,有人谣传,皇帝为了玉将军要废后宫,大臣们竭力反对,纷纷拿出自以为能有效的手段威迫皇上,结果,皇上一怒之下将后宫杀尽。玉将军摩西一夜之间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孽,连四域将军都班师回朝,要清君侧。皇上没有办法,只得下令将摩西将军收监。

自那以后,我见师傅,都是在刑司大牢,师傅被人用了重刑,好几次奄奄一息,我只得拿了最好的药材为他治伤。当然,只是因为他还没把我教成最强大的人。作为报酬,他将毕生的心得兵法都交给我。就这样断断续续过了三年。这期间,我的生意更大,碧砂甚至开始涉足官营的盐铁等物。和蓝玉西蒙的生意也是越发顺畅,连西蒙的皇室,我也搭上了。和云扬湛郁见过好几次,他们一样地围着我团团转,我越发喜欢和他们一起的日子,总觉得离幸福很近。

最后一次去看师傅时,他说,他会死,要我们三个好好团结在一起,不要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让我不用再去看他。他给了我一封信和一小瓶药,说是等他死了再打开。

不久,裕仁皇帝薨,却一直没有听说师傅的消息。我去刑司查看,发现师傅已经不在那里,只是,后来又听说,裕仁大行皇帝死的时候,刑司的某个角落发出疯狂的悲鸣,有人唱了一夜挽歌,长歌当哭。

我开了那封信。信上说,我、云扬、湛郁都是四大臣,也就是最初的四域将军之后,掌握着能颠覆一个王朝,掀起腥风血雨的兵器库的入口的钥匙。大略将四大臣和高祖皇帝的恩怨介绍了一下,我看着那瓶所谓的解药,我摸着自己身上的钥匙,烧了那封信,不打算让云扬和湛郁知道。

玉明皇帝开始削藩,西定王、北安王落马,唯余年仅十六岁的南宁王苍洵。我知道,这个皇帝整不下马的少年王是个硬角色,我想要凌驾皇权之上,对于南宁王不得不小心防范。

通过我的发达而严密的情报阻止,我知道玉明皇帝没有削掉南宁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归于,南宁王不近女色,倒是有几个俏丽的近侍,玉明皇帝猜测他只好男色,不会有子嗣,不急着削藩。

我将解药给了湛郁,一是因为我不知道解药是不是真的,我并不完全相信任何人,何况和豺狼般的皇家有牵连人。二是因为师父说有睡眠症的人一般说不过二十五岁,湛郁已经十七岁,他的症状是比我们严重得多,我还不想他死。三是我要送湛郁去南宁王身边,南宁王那般的人物,别人我不放心,只有聪慧玲珑又宽容宠溺人的湛郁才可能让那个十六岁的少年王心动。

那一夜,湛郁满怀感激地喝下所谓的乐宁香。没过多久便开始发热发烫,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然后慌张地叫我先出去。我奇怪地走到门边,被湛郁从身后抱住,湛郁将脸埋在我的颈窝里,语无伦次地说,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我喜欢你,喜欢你……

我知道,湛郁喜欢我,现在对我发情了,他以为我这么对他是因为我也喜欢他。可是他想错了,我喜欢和他们在一起,但是,我并不喜欢男人。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就彻底地恶心那些拿臭哄哄的舌头在我身上舔来舔去的男人,湛郁不是例外。

湛郁的唇滚烫地贴着我的脖子,他没有恶心地舔我咬我,只是越抱越紧,我伸手推开,他就乖乖放开,眼睛迷离地看着我,像条脱水的鱼一般喘气,让我想起那些在床上活动时这样喘气的男人,我恶心地迅速推门离开,竟然看到云扬站在门外。

我拉着云扬走,走了一段距离,云扬说想去看看,我没有拦他,毕竟,湛郁待他很好,而且湛郁喜欢的是我。

云扬去了一会儿还没回来,我有些不安,走向湛郁的房间。

在门外,我听见云扬难受的呜呜声,哭得很压抑,还间歇性地抽噎似的喘气。而湛郁,则一直叫着小景小景……

我捅开窗户纸,看见湛郁压着云扬在摇晃,云扬漂亮的小脸上泪流满面,却没有反抗。

我平静地离开,但是,只走出那个院子,我便吐了。我不恨谁,但是,我无法在面对湛郁还和以前一样舒服,在他压着人做那样的事叫着我的名字之后。而云扬,我也没法如从前一样待他,因为那个对他做着那样的事的人,叫着我的名字,他泪流,却沉默。我想待他更好,待云扬更好。

第二天,我便差人送走了湛郁。而云扬,我早就将流着血昏迷的他送到神医木木子那里,木木子是神医有着神医的怪癖,就算他是我招揽的贤才,也是一样。他问我,医自己还是医云扬。我答,云扬。

医治并非根治,只是以银针刺脑中穴位,让睡死的人受刺激而苏醒罢了。木木子说是酷刑,我不想尝试,于是留给云扬,云扬必须醒来,他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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