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成名就 中+番外——殇流景
殇流景  发于:2012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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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熏有一瞬的呆滞,不曾料到殇流景也会夸人,心头迅速掠过一阵欣喜,似乎所有的艰辛和憋屈一扫而空。

刚要笑出来,忽然,络熏的笑僵在唇边。只不过是被人说不错,竟然变开心得要笑出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如此在意他的看法?自己竟然如此希望得到他的肯定么?只不过是个卑鄙无耻下流到极致的人,怎能因这样一个人的一句不错而喜悦?

殇流景注视着络熏面上微乎其微的变化,并不知络熏眼眸忽然由闪亮变得灰暗的原因,但里面透出熟悉的鄙视和厌恶却直直戳进殇流景的内心,心有种被线丝丝拉拉扯动的微痛。然而,此时,连发怒的借口都找不到。难道扯着眼前这个人问“为什么鄙视我?为什么用这种厌恶的眼光看我”?不能,殇流景的骄傲,不容许他做这种疯女人般愚蠢的事。

静默了好一会儿,络熏开口:“若是能拉拢云家,胜算大很多。”坐到床边,络熏伸手抚摸着云扬墨玉般的黑发。这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即便是苍白,也风华绝代。“如果是云扬,西北十城,朕愿意割舍。”

看着云扬昏睡的脸,想到乐宁香就在自己怀中,只等云扬醒来就可以永远摆脱这样的痛苦,络熏终于微微笑了。云扬云扬,以后,我便可以在疲惫的时候回头,那里永远会有你温柔的眼眸吧?

“云家是关键,三方都有意将其收为己用。但,有个更好的法子,只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殇流景盯着络熏温柔抚摸云扬的手,眼眸微眯,一点一点变得深邃,漫不经心似的道。

“更好的方法?”络熏诧异,连忙问道。

“西蒙的王,为什么执意要在圣花祭之前拿到乐宁香?因为皇宫里的那个昏睡了九年的人只会在圣花祭那日醒来一次,若是错过,只能等下一年,若是过了十年还没得到救治,就是西蒙王再寻到一颗还魂丹每日输送神医木木子的药物,也活不过来。若是将这瓶乐宁香送给西蒙王,说不定他会阻止那个野心大到疯狂的太子殷凌纯君。”殇流景没再继续说下去,话已至此,其中利害,络熏不会不明白。就看络熏是不是舍得这瓶乐宁香,舍得云扬。

“让寒水墨拿一瓶送过去不就好……吗?”络熏犹豫着。也许,看来事情就这么简单,然而,若是简单,殇流景一定会早说,而父皇,也早就派人送过去了。这样问,只为不死心。

殇流景挑眉看了一眼络熏,风采卓然,却更让络熏觉得自己愚不可及。这样的认识让络熏胸口一阵沉闷。只是,络熏没想到,若是真的愚蠢,又怎会这么轻易看清殇流景和自己的差距?比较,只在有可以较量之力的人之间展开。

“你不想知道那个昏睡了九年的人是谁吗?”殇流景忽然一笑,眉眼间尽是诡异的邪气。

看着殇流景的邪魅,络熏莫名胆颤,直直望向殇流景。心中有预感,殇流景给的是一把大火,自己会迫不得已交出这瓶乐宁香,而以后,乐宁香也再不会如今日一般轻易到手。有睡眠症的人活不过二十五岁,而云扬快要二十三岁,殇流景,今年二十四。

第54章

看着络熏哑然无言地望着自己,眼里又看不清的悲戚,慢慢地说:“是你爷爷纯冡呢。”

络熏张大了嘴,瞪大的眼睛里喜悦风起云涌,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殇流景来确认:“皇爷爷还活着?”

殇流景还没来得及回答,络熏忽然大叫起来:“不可能!”

不可能,父皇亲自发的榜将皇爷爷的死昭告天下,怎么会到了西蒙皇宫?西蒙王怎么会那样尽心救皇爷爷?父皇不知道皇爷爷还活着,只要一瓶乐宁香便可以救活吗?络熏知道父皇的暗卫有多厉害,若是想要找一个人的下落,九年了,不可能找不到的……

还来不及理清所有的关系,一个高高的巨浪便袭来,恍若从最后一片可以栖身的悬崖跌下,原以为是可以依靠的礁石,却不过是海市蜃楼。一个人,孤独地被海浪击打,沉沉浮浮。

“怎么?不相信?还是怕自己如论怎么做都是背叛者?”殇流景冷笑讽刺,竟然这么舍不得云扬么?这被教育着遵循圣贤之道的小皇帝连孝悌之道都想为了他违背么?

“为什么告诉我?”络熏低低的声音像是溺水之人的喘息,带着丝丝的绝望。白皙的双手覆在额前,身体不经意地瑟缩成一团,看来脆弱到可怜。

殇流景张了张嘴,准备的恶毒讽刺在喉间打了个转,哽得厉害,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望着络熏贴着脸颊落下的黑发覆住大半个脸,心空了一片,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伸出手臂,将那修长的身体揽进怀中。

络熏微惊,试图挣开,被殇流景收紧手臂压下,“别忘了我们的契约,这是命令!”

无言地拥抱与被拥抱,许久,听着温热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络熏挺直抵抗的腰终于累了,贴着殇流景的身体,心虽然还远着,身体,却是如此靠近。

“天下,你背叛谁都可以,我会和你并肩战斗。但除了我,因为,我永不背叛。”殇流景在络熏的头顶如是说。声音带着一丝少有的温和,不含一丝轻佻,坚定不移。

可恶,为何每次狠狠地刺伤之后要故作温存?而自己,即便厌恶渐渐累积,却还是贪恋一时的依靠。这嗟来之食,心不甘情不愿,到底,还是拒绝的不够彻底。

入夜,狂奔几百里的马儿累得几乎口吐白沫,驶入因为战争而空寂萧索的村庄,终于停下来。

将马儿拴在长满鲜嫩青草的小溪边,殇流景掀开摇曳着烛火微光的帘子,钻进去。络熏已经将云扬安置在陈旧破烂的床上,自己坐在屋中唯一一条有些倾斜的矮凳上,神情严肃。紧盯着殇流景的一举一动,似乎早就在等他的进来。

“看着我做什么?连茶都不会煮么,是等着主人来伺候么?”殇流景环视又脏又破的小屋,显然很不满,好看的修眉微皱,绝色的姿容染上一股冷傲之色。即便赶了一整天的马车,也不见丝毫疲惫。

“你真的想要我将乐宁香交出去?”思考了整整一日的络熏开口,恢复了沉着冷静。

“难道你想为了云扬弃所谓的天下苍生于水深火热?那可不是我们救苦救难的天子的所作所为呢。不是吗?”殇流景拿腔捏调,对络熏摆出的胸有成竹的谈判姿势耿耿于怀。无论他做什么,在络熏眼里,他们都只是敌人,连朋友都不是么?

络熏静静望着殇流景,若有所思,似乎犹豫了许久,终于下了决心一般,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手腕,声音虽然冷淡,吐出的话,终究叫殇流景欢喜。

“那你呢?”络熏说,“你不也是四大臣之后,也有睡眠症的么?交出去的话……你……”

原来,不是因为云扬,络熏其实是舍不得他死的。

下一瞬,络熏的手被包裹进殇流景除了脸唯一细腻如玉的大手中,精妙的轻功让殇流景如瞬间转移。“熏,你是在关心我?”耐不住的兴奋让殇流景的声音又快又急高昂激烈。

络熏诧异的对上殇流景灼热的眼眸。关心他?是吗?络熏不知道,脸却被殇流景的视线烫伤般绯红。

落在殇流景眼中,正如那迷恋他的女子的娇羞痴媚,不由心神荡漾。缓缓地,殇流景俯首,想擒住那水色的柔软唇瓣,细致地爱抚。

俊美无暇的面容在络熏面前渐渐放大,玉石般璀璨的容颜让络熏有些恍惚,灼热柔软的唇覆上他的,轻柔到宠爱,温柔到小心翼翼,暖暖的,很舒服,络熏不知不觉间闭上眼睛,享受着服侍。

烛光在窗棂上映出唯美的剪影,修长的人微微俯着身子半抱着坐在矮凳上半仰着着头的人儿,蠕动之间能看到二人漂亮的轮廓,紧紧的结合仿佛要融入彼此。

留恋地轻啄几下,放开怀中有些发软的人儿,殇流景眉眼间的神情仿佛融化一池春水,一抹微笑轻轻绽放在唇际,荡漾出层层叠叠的无尽柔情,然而,迷离中的络熏看不到。待到络熏意识到自

己做了什么,无耻二字宛如巨大的古钟,撞击在脑海,一个耳光已经向殇流景挥去。

殇流景满心的柔情蜜意,握着落到眼前的柔弱无力的素手,托着指尖在络熏的手指手背和手心落下密密的吻,喜不自禁。

络熏看着埋在自己手心的脑袋,心头发麻,有些莫名的颤抖,滚烫的吻像是一直沿着手心,直直落在心口。

狠狠抽掉自己的手,却被殇流景轻柔地揽进怀里,覆在耳际嘶哑低沉地道:“熏,我想要你。”

络熏惊惧不已,推开殇流景急切后撤,连同倾斜不稳的破凳子络熏倒在地上,一身狼狈。

避开殇流景伸来的手,络熏撇开火烧云一般的脸,断断续续地道:“我……我去煮……煮茶!”仓皇逃离。余下忍耐着又止不住微笑的殇流景。

一吻过后,殇流景的目光变得怪异,像三月里有风的晴天。而那种不让人讨厌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落在络熏身上,一次两次络熏倒也不在意,时间长了,异常不自在。

趴在黑乎乎的灶间,络熏努力忽略站在厨房破旧腐朽的门口笑意盈盈的殇流景,再次拿出火折子吹燃,点起柴火,塞进灶里。

每次都是如此,一塞进去,本来燃着的柴火便开始散开,变得零星而后熄灭。已经在这里忙了一刻钟的时间,却连火也没有烧起来。想来野地里烧火多么容易,只不断添柴火就好,哪里这么麻烦?络熏汗颜,不时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擦擦有些瘙痒的鼻子。

殇流景的脸色越来越怪,像是在笑,然而,却又咬着唇一脸扭曲。

“哈哈哈……”在络熏放下擦鼻子的手的时候,殇流景终于爆笑出声。捂着肚子靠在门上身子一抽一抽。

冷漠阴沉的殇流景仿佛只是错觉,此刻的他神采飞扬,绝色的脸上因为笑而生动而流光溢彩,发出太阳般耀眼的光芒。

络熏茫然地端着脸望向反应出人意表的殇流景。只见他原本苍白的小脸因为点火而微红,额间、脸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黑色抓痕,尤其是鼻子下因为擦拭而形成的一条小胡子,配上有点傻兮兮的表情,真正是滑稽到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小花猫……哈哈……”殇流景毫不客气地给予评价,继续笑得破坏一代宗师级严酷冷美男形象。

络熏眨眨琥珀色的眼眸,意外的迷糊可爱,抓在手里揉一把的冲动挡不住,殇流景也就不客气地再次享用这个小奴隶。

抓起络熏被灶间浓墨般的灰烬染黑的手再嘲笑一把,殇流景无比愉悦。

“混蛋!”络熏恼羞成怒,暴躁地将黑乎乎的爪子印在殇流景的胸口,将那精美的锦衣揉成抹布,甚至,追着殇流景,企图涂黑那张过于完美的俊脸。

“哈哈……小花猫炸毛了!”殇流景竟然顽劣地再次捉弄,挑着眉戏谑,抓住络熏的手却并不费力,左躲右闪,玩得兴致盎然。

追追打打一整闹腾,没用上功夫的二人都有些气喘吁吁,殇流景反手将络熏制住,络熏蹲到地上,愤愤然瞪一眼殇流景,眉宇间是自己未曾察觉的轻松。

殇流景单膝跪在地上,抱住络熏,眼里是璀璨的愉悦光芒,“我喜欢这样的你,喜欢和你这样无间地嬉戏,喜欢和你肆无忌惮地玩笑,喜欢……”

殇流景抚着络熏的背脊,叹息似的说着喜欢喜欢,忽然停住,陷入怔忪。

不止喜欢和他玩乐,还喜欢他的笑,心疼他的哭,嘴里斥责着他的假仁慈,却又深知他的善良,愤怒着他的天真,只因怕天真带来伤害,侮辱他淫荡、无耻却又深受他身体的蛊惑……是了,喜欢他对自己这样那样,喜欢喜欢……最终,只是落在了喜欢二字。原来,他是动心了,喜欢了……

殇流景也有睡眠症,以他自私的性格,绝对不会为了让络熏拯救苍生而将乐宁香双手奉送给西蒙王,更何况,西蒙王能不能阻止那个野心勃勃的西蒙太子还是未知。在殇流景眼里,没有什么会比他自己重要,他要功成名就,却不会愚蠢到为了一个并不一定的结果葬送自己。

殇流景不会让他奉送乐宁香,而殇流景不让他奉送的话,他是无法将这瓶乐宁香成功送给西蒙王的,这是络熏的结论,算是自欺也罢。

只是,为什么殇流景的话语里会有那种再也得不到乐宁香的暗示?是自己的错觉吗?

现在,只等服下乐宁香了。只不过,乐宁香只有一瓶,殇流景和云扬,到底是救谁?

感情上,络熏更想救云扬,然而,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失去殇流景这绝无仅有的惊世之才。络熏左右为难。

不管这乐宁香如何,摆在面前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西蒙、南宁王以及络熏三方三足鼎立,都想找到支持力量以便压倒其中两个,无论是谁,都想拉拢蓝玉城云家,云家是不稳定因素之一,而另一个不稳定因素,便是传说中的四大臣的兵器库,“得兵器者得天下”这样的传言让三方都蠢蠢欲动,极力寻找着。现在,地图已经到手,四把钥匙中,若是自己找到母后留下的一把,再得到云扬的鼎力相助,即便是找不到兵器库,别人也休想打它主意,胜算,比他人大得多。

当务之急,便是寻找母后留下的钥匙。

唯一的线索,便是母后的侍卫,偷逃出皇宫现隐匿在留仙居的王昆。络熏不久前找过这位故人,

被冷淡打发掉。现在想来,平头百姓对于帝王总是有种根深蒂固的尊崇,而曾经的皇宫侍卫更是应该有种惯性,然而此人明知自己是当今圣上,却能淡漠以对,着实有些不凡之处,母后将钥匙的秘密交由这样的人保管才是应当。

事不宜迟,络熏和殇流景立即赶往留仙居,否则,以苍洵的手段,应该不难查到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日暮时分,一辆马车和大部分客人一般,在留仙居前长长“吁——”了一声,停在门前。熙熙攘攘的客人中,他们并不出众,可是却是两天来第四拨来找王昆的人。

“嘿,奇了怪了,平常也不见那小子有什么好本事,跟个愣木头似的,怎么才一走,就有这么多达官贵人惦记?”将王昆的情况交代,地址报给面前这两位容貌不凡,气势凛然的客人,小二接

过殇流景递过的一定银子,面上喜笑颜开,又不由有些嫉妒王昆时来运转。

王昆向留仙居老板请辞,而非消失的莫名其妙,说明情况在他的掌握之中,既然他要走,必然是去了一个安全之处。而唯一的还连在王昆和络熏之间的,便是络熏能问到的王昆的地址。

在三拨人之后,能找到有价值的信息的可能性极少。但是,络熏相信,正如殇流景所说,如果他都不知道,就没有人会知道。

马不停蹄地赶往王昆的家。将马车停在巷口,络熏和殇流景走进有些深的旧巷子。

破落的巷子被堆放着损坏的织布机,斜斜地搁着翻出一半泥土的竹竿,装着垃圾的竹筐,落下的破碎屋瓦……

殇流景跟在络熏的后面,络熏慢慢地仔细地看着没出一角落,每走一步,神情便严肃一分,浑身透出猫一般的警觉和戒备。

“怎么了?”殇流景微微眯起眼睛,扫视着鳞次栉比的一幢幢房子。

“有埋伏。”络熏细细地看着墙角并不平常的痕迹,语气不容置疑。

“哦?”殇流景走近,看着比周围稍淡的半月形青苔痕迹,看不出其中暗含的玄机。

“地面坠落的瓦片并没有泥痕,这几日没有大风,若是以前便坠落,前几天的雨会让瓦片上有一层薄薄的泥沙。以屋檐的高度看,这些瓦片摔得太碎,应该是被施加了很强劲的力道。我想,应该是一些武功高强的人在屋顶越过的时候踏下的。而那些竹竿,有一面翻出了一些泥,而且泥痕还没有被雨水冲洗掉,应该是原想放在地上这两天才被人拿起来的,至于拿起来做什么……”络熏伸出苍白的手捏起竹竿,神情笃定当然,对着殇流景侃侃而谈。清秀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的思虑,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润,有些教人以不开视线。若说殇流景是锋芒毕露的绝色,那么络熏便是韬光养晦内敛含蓄的倾城。“你看,这根竹竿的这端没有泥痕,应该是被人经常拿着,而那一头,泥痕漫上来两寸,应该是被大力插在泥里,只怕,是高手以这竹竿借力而走。而且,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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