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困流 下——夜弦辰歌
夜弦辰歌  发于:2012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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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青则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迎了上去,却不料被叶籽一把扣住了肩膀:“萧青则,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答应我,一定要把他带出来,真的……”

下面已经开始陆续地上来人,萧青则拍拍叶籽的手说:“我平时虽然不着调,但是朋友托付的事,一定会做到。”

叶籽一身狼狈,呆愣愣地下楼,萧青则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叶籽没有回头:“我爷爷去世了……”

萧青则给正要赶到楼上去救火的人使了个眼色,对方点点头地转身下楼,跟在了叶籽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叶籽在回去的路上脑海里总有这样一个想法,这场火似乎烧毁了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些东西,但是他说不出来是什么。他拿手覆住眼睛,手指顿时湿润起来。

110.眼瞳外的天空

夏继南看着火把周身的一切都燃透,皮肤被烤的如同高温下的溶炉,可即便这样依旧掩盖不住内心情绪的翻涌。他向来敏感,更何况是在最需要救助的时候那个人却只留下一个残忍的背影。他放任自己停留在不断蔓延的火海里,似乎是想烙下更绝望的印。原来那些深藏心底的对爱情的渴望成分,仍然比不过利益上的牵扯。

认识叶籽这么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人心底隐藏的是什么。他是那种付出了就一定要见得着结果的人,不懂得割舍,为此宁愿伤害。

夏继南费劲地把手指放在嘴里,用尽全力咬下去,嘴里马上布满了铁锈味儿,不能死,一定不能就这样死了!夏继南开始缓慢地往前移动身体,尽管火把皮肤烧的生疼生疼。

不知动了多久,意念开始逐渐模糊。在他闭上眼睛的刹那,突然听到刺耳的喧闹声,有如初中放学回家时要经过的闹市,太阳很大,眼皮总被晒的有些发红。

等上面火势稍小一些,萧青则立马冲进去找他们。往里面走了好久才看到衣衫被烧的破破烂烂的夏继南,他脸贴在了地面上,浑身黑乎乎的一片,有的地方皮已经完全绽开,露出鲜红色的肉来,可是一沾灰,顿时又暗了起来。

林森呆在离夏继南稍远的地方,身体也是趴在了地上,萧青则不知是被呛的还是怎么着,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快步走上去蹲下来却没敢动他,只是轻轻地拉扯着他的头发。

“臭不要脸的啊,我操,老子还没上你,你要是有事,把你日活过来!”萧青则坐在地上把他捞进怀里,这是生平以来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拥抱一个人。人在死亡面前总会变得平静,再了不起的事,只要在意的人还活着,就已是万幸。

萧青则摸了抹林森已经被熏染的漆黑的脸,使劲捏了一下:“妈的,黑的跟他娘老包似的……”萧青则的少男情怀又一次蹦达出来,他把地上的人抱起来吩咐身边的人:“叫救护车,处理一下后面的事,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就说全烧死了。”萧青则扫了趴在最远处的小孩一眼,想了想又道:“把那个也一起送去医院吧。”

……

叶籽赶到医院时叶老爷子又刚被推进了急救室,叶含那里焦急地等着,看到叶籽的时候吓了一跳,上去紧扣住他的胳膊问道:“这是去哪了,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叶籽心酸如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摇摇头。李从风一看这副情形便走到叶芜旁边道:“你去那边坐坐吧,不然身体吃不消。”他扭脸又看了叶籽一眼,往他肩膀上拍了拍:“放心,还有我和你姑姑,国外那几个不用你操心。”

叶籽点点头,手攥成了拳头,心里却只剩下那个影子。他一路上猛拔萧青则的电话,可是却怎么也接不通。妈的,日!这是他第一次暴粗口,可仍旧弥补不了心底那个越来越深的洞。他恨自己,每次都在最重要的时刻食言。

叶老爷子这次根本就没有从急救室出来,医生说:“都进去吧,撑不了太久了,我们已经尽力了,抱歉。”

得知消息的人都赶了过来等在楼道里,可是最终进去急救室的却只是叶籽和叶芜两个人。急救室是弥漫着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躺在床上的老人已如风中之残烛,脸上遍布的全是岁月的痕迹,想当年,也是风流俊秀的人物,如今只剩下无数个遗憾。他对着进来的俩人伸出枯枝似的手,叶芜急忙握住,泪哗哗地淌了下来:“爸……”后面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留下哽咽的哭泣声。

老爷子说不出来话,只是困难地转过头看叶籽,嘴唇蠕动着。叶籽把耳朵贴过去,“叶家的东西……都在银行里存着……还有保险柜……密码……是……你知道……”

叶籽点点头,泪却掉了下来,老爷子说:“能不能……帮我……给那老头……打个电话……”

叶籽掏出手机拔了他师父的号,电话接通后里面就传来的一阵暴吼声:“叶籽!那老家伙没事吧!……我都还没死,他怎么能有事!我正赶过去呢!喂喂……”语气渐渐弱起来,心底明白了这个事实,可却是不也接受。

叶籽把电话搁在老爷子耳朵旁边,他费力地喊了一声:“老……小子……”

对面立刻大声回了一声:“在!”

“呵呵……我要……走啦……老……爷们……不能哭……”可那边却已经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对……不起……”人生到头,释然之时,却还有隐约的不甘,若是当初选择了在一起,是不是能白头到老?可是当初,又谁明白命运的走向?

“喂喂!!……”电话里传来忙音,老爷子闭上了眼睛,嘴角似乎含了一抹笑。

叶籽走上去抱住已经泣不成声的叶芜,把她带出了急救室。尸体很快被运到停尸室,葬礼定在三天之后。

那个老人教他如何在经商时取得最大利益,那个老人教他如何使用手段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那个老人看护他漫长的成长岁月,却独独忘记告诉他,有些事的确算计不来,从来都没有两全其美。叶籽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一支又一支地不停抽着烟。萧青则说夏继南受的只是皮外伤,已经被处理好了,叫他不要担心。可是为什么,心底还是一团如何都散不去的雾?

……

幸亏赶到的急时,都只是轻度烧伤,处理好烧伤部位以后就被送去了病房。夏继南醒来时萧青则正好刚从林森那边过来看他,为了不影响睡眠,房间里的灯光调的很暗,萧青则难得正儿八经地问了一句:“身上还有哪不舒服?”

夏继南应了一声:“谢谢,没事了。”

萧青则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性子真是,啧啧……”

夏继南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安静了几秒钟,萧青则说:“你不想问问他去了哪?”

夏继南疲惫地拉了被子蒙住头:“我有点累。”

萧青则站在原地明了地哼笑一声,带上门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夏继南心底却没来由地平静下来,他以为自己会恨,会怪罪,可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说:人本来就是个体,不要奢望别人会为自己做什么事,即使他曾说过很多遍他爱你。

又生了一层茧,麻木的释然。夏继南突然觉得很累,不消一会便沉沉睡去。

叶籽驱车到那家私人医院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萧青则倚在大门口抽着烟等他,见他下车,萧青则迎上去关心地问:“没事吧?”

叶籽摇头,萧青则拍拍他的肩膀:“人在里面呢,也没事,只是身上有些地方受了伤。”

“谢谢。”

萧青则在心里腹腓:你不是对谁都温和么,板着脸干什么……

把他带到夏继南所在的房间,萧青则乐得转身去看自家那不要脸的男人。为什么是自家?因为萧青则觉得自己一定要上了他,嗯,既然上了,当然要负责。

叶籽搬了椅子在夏继南床边悄声坐下来,手伸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随即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不再需要解释,叶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人性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实在是件令人措手不及的事。

冬天晚上的月光很皎洁,映在夏继南的睡颜上,叶籽靠在床边上静静看着他,第一次有了人事荒芜无奈的感觉。

凌晨的时候夏继南睁开了眼睛,稍微动了一下,叶籽敏感地转醒,两人对视,一时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良久叶籽才握住夏继南的手说:“我爱你……”

夏继南点头:“我知道。”

叶籽愣了一会又说:“那你还生气么?”

夏继南摇摇头说:“不。”你有你自己的选择,我为何要生气?

“阿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真的……我……”

夏继南出乎意料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说道:“别怪自己。”

叶籽盯着他的眼睛:“那我亲亲你好吗?”

夏继南嘴角竟勾了一抹笑:“好。”我们谁都没有强大到能掌控全局,就像爱上了这个人,却始终都掌握不住他的心一般。爱情或许只是繁华掩盖之下的灰败?若孑然一身,家徒四壁,温饱有恐,你会爱上谁,陪谁同吃一饭一食?

吻的很用力,两个人心里都在害怕,害怕卑劣的人性会伤到对方。叶籽趴在他耳边喘息不定,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决定要离开了么?”

“嗯……”

“那你爱我么?”凌晨时分寂静的可怕,一些话似乎能更容易引起灵魂的共鸣。

“爱……”

“有多爱?”叶籽追问,就像个耍赖皮的孩子。

“就像……当时你转身时那样爱……”因为夏继南也怕,有时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可以清晰地看出别人身上的垢病,却不敢面对自己一样残缺的人性。都是人,根本就没有区别,不是吗?

在黎明之前最黑暗的环境里,他们相互拥抱住彼此,像人间最平凡的一对恋人那样,心贴着心,手握着手。各自在眼瞳之外盛开着另一片天空,这就是真相,我们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

夏继南指了指远处初升的太阳:“看,天亮了。”

111.悠远绵长(1)

冬天的早晨,空气格外清冽。太阳静静地洒在每个角落,能清晰地看到窗外飘散的薄薄的雾,这时便情不自禁地会在心中生出几分凉意。

叶籽往前探了探身,把枕头立起来,小心地扶起夏继南。夏继南对着他轻轻地笑了笑:“我自己来。”

叶籽揉揉他的脑袋:“明明看起来这么纤弱,性格怎么就这么怪呢?”

夏继南眨眨眼睛说:“试试我的拳头?”

叶籽伸过手捏捏他的脸:“是不是因为我允许你离开,答应你不再逼你,你才能这么轻松地跟我相处?”

夏继南对上了他的眼睛:“其实,是你自己选的不是么?”

叶籽低下了头,那句对不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而自己在转身的刹那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对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情?答案是……他现在还没想到,只是觉得自己在不经意中忽略了一些东西。

夏继南去拉他的手:“你过来。”

叶籽听话地坐到他身边,夏继南把被子掀起来看了他一眼。叶籽脱了鞋子轻轻地爬上床。找了个舒服的姿式让他倚在自己怀里,手揽上他的腰,若有似无地亲吻他的耳朵。

夏继南就像变了一个人,竟然把头乖顺地窝到叶籽的怀里,末了还蹭了蹭。那场火似乎烧去了一些纯粹的、不能用语言解释的东西,夏继南渐渐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也许把最初的念想打破,才能更完美地粘合在一起。曾经的他以为爱情是百分之百的原生态,如今他只觉得制作‘那百之百原生态’的物质早就被污染了,或许不是人为,或许只是社会。那些成长积压的黑暗与压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涂染了人生原本的色调。

夏继南主动伸过手搂住叶籽的腰,把鼻子贴在他的胸口用力地呼吸着只属于他的味道,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若有似无的烟草味扑面而来,他差点没出息地湿了眼角。真暖,原来拿绿纯粹的精神世界换来的却是肉体最原始的温暖。心脏靠的很近,十指交缠,叶籽的下巴正一下一下地蹭着他的头发。

夏继南突然抬头对他说:“叶籽,我想听听你的成长经历。”

叶籽愣了愣,摸摸他的背道:“过去的事了,呵呵。”

夏继南不依不饶:“我想听哇。”

叶籽似乎特别喜欢呼噜他的头发,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都好久没回忆了,大概有的地方记不全了。我七八岁的时候就被爷爷送到了一个知交那里接受军式化训练了,后来我就叫他师父。他教了我很多东西,射击,博斗,困境自保之类的……当时我体不太好,有次在荒郊淋了雨,半夜就发起了烧,可是身边却没有一个人。那天天特别黑,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叶籽好像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头,其实那次他遇到了狼,差点没被当了食物,他只是不想说出来给夏继南听罢了。

夏继南潜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腰,叶籽敏感地感觉到对方的不安,他对夏继南笑了笑说:“不说了,现在太幸福了,再说那些苦事也得不到想要的效果了。”

夏继南说:“你原本是想用这些事博取同情的?”

叶籽也不生气:“你啊,每次说话都这么直白……”就连先承认了爱他,接着就要离开他这种事,夏继南都不会有隐瞒。

“不过当时师父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却记得特别清楚,他说人只有一辈子,其实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但却在追寻这份简单里,一步一步把它变得复杂。师父他一辈子都没结婚的,我也是这几年辗转听到他跟爷爷的事,他一辈子就守了这么一个人,看他成家立业,看他子孙满堂,但又无计于事。阿南你说他是不是特别傻,特别辛苦?”

夏继南叹了口气说:“我想我大概是成熟一些了,折腾了这么久,是不是太笨了点?”

叶籽没说话,只是安抚地亲了他一下。初次见到他时就能感知到他身上的磁场,其实他们性格里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是么?叶籽是风平浪静掩饰下的汹涌澎湃,夏继南是冷漠凉薄掩饰下的热血波涛。

过了一会儿叶籽问夏继南:“会不会想我?”

夏继南说:“会。”

叶籽继续问:“那想我了怎么办?”

夏继南轻捏了下他的手心:“想完了继续做事。”

叶籽直叹气,说的这么直白,不怕他难受啊?“这么想离的我远远的?”

“关一次逃一次,手别乱摸。”夏继南瞪了他一眼。

叶籽不为所动,片刻后却跟抱负似的啃咬上了他的唇,舌头不停地在夏继南嘴里搅动,直到两人的呼吸有些困难叶籽才放开他,并且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屁、股。

夏继南:“告你非礼。”

叶籽一派淡然:“上诉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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