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神嗣少年(穿越)上——枼涩
枼涩  发于:2013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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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过,枫树发出‘唦唦’的细碎声音,树枝在风中不断抖动,抖下树上几片叶子,随风飘落地上。

蓝韵的目光散落在仰望夜空的尚尧身上——

月清如水,倾泻、笼罩在尚尧身上,蒙着若有似无的薄纱,夜风吹起,吹得龙袍猎猎,青丝凌乱纷飞,俊美非凡。

尚尧对他确实很好,把顾主交给他处理,算是还他一直以来对他的照顾,事后他将离开这里,和尚尧再无牵绊。

想到这里,蓝韵竟然有些不舍……

29.东宫伏法

“哥……哥哥……哥……?”

一望无边的黑暗中,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听到少女竖琴般天籁的声音,轻柔的,温婉的呼唤着。

“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少年试图伸手朝声源处探寻,“你是谁?”

“哥哥,醒醒!”少女的声音带着思念和急切。

伸手探寻到的是无感的空气,呼唤的声音染着思念的乡愁。

前方出现一点光亮,如碗口大的光亮,呈放射状,微弱的光点不亮黑暗,少年身不由己的向着光亮奔跑,似乎有种难言的情愫在指引。

光亮是那么近,近乎伸手可触,可是无论少年怎么追寻,都像在原地,少年驻足,等待着那潺潺流水般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等待,可能是觉得声音太熟悉,熟悉得他没有来由的相信他就是那声音主人的哥哥,尽管他从未有过妹妹。

很久,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少年急了,喊道“喂,说话。”少年注视着光亮,石沉大海般,连回音都没有。

少年眉心深锁,疑问道“你到底是谁?”

“韵?”尚尧握着蓝韵的手,琥珀色的眼睛,深深凝视着他,“做噩梦了么?”

今日蓝韵出奇的过了午时还未起身,虽然他一向嗜睡,但没有一次超过午时,尚尧推开房门,就看到蓝韵皱着眉头,浓密纤长的睫毛颤动着,陷入梦呓。

刺入眼帘的明亮光线让眼睛有些酸涩,脑袋昏昏沉沉,蓝韵支撑着身子坐起,“我渴。”

“等一下。”很快,尚尧起身去倒茶,倒好茶吹了几下,递到他手里,关切道“小心烫。”

“嗯,谢谢。”蓝韵微微一笑,一口气喝完茶,淡淡道“做了个奇怪的梦。”

“如何奇怪?”尚尧轻轻的帮他擦去嘴角残余茶水。

“没什么。”蓝韵打着马虎,伸了个懒腰,傻笑道“饿了,吃饭去。”

申时——

蓝韵认真的听着莫锦冉三日来的调查报告……

宫中嫔妃四月上旬,无人去财务府领取过高额财物;婉妃曾去内务府找过一个知晓江湖事事的老太监,老太监在与婉妃接触后的第三日,离开了圣宫,且一去不复返:婉妃寝宫的昂贵珠饰明显少于别宫娘娘。

“谢谢,辛苦了。”蓝韵看着右手,纱布已经拆掉,伤口结着暗红丑陋的疤痕,清冽道“你去把调查结果告诉尚尧。”

“遵命。”莫锦冉一揖,恭敬辞别,面向御书房走去。

时至今日,蓝韵断定,穆檰山暗杀事件的雇主——

婉妃。

一去不复返的太监肯定是雇主和血狱门的牵线人,私通婉妃买凶杀人,当然不能再留在宫中,以免有人顺藤摸瓜查到婉妃身上,到时案件水落石出,后果可想而知——死罪。

没有到财务府领取过财物,老太监牵好线后消失在宫中,让人无从查证,一切做得尚算精明,然而,堂堂六宫之首的东宫,寝宫中的首饰珠宝怎么可能少于其他嫔妃,必定是用作买凶杀人所用。

“百密而一疏吗?”蓝韵讥笑,一讥双关的笑——

他讽刺婉妃的不够聪明,自己对尚尧的冷血……

表面上他把婉妃交给尚尧处置,是不想赶尽杀绝,换作他处置婉妃,定然如法炮制,毫不留情的将婉妃推下悬崖;实质上‘一夜夫妻百日恩’让尚尧亲手制裁自己的发妻,蓝韵自感他的行径何其残忍。

艳阳如火,似要融化一切,蓝韵仰望天空,任由烈日荼毒着皮肤,炙烤着面颊,他在惩罚自己——

他不该和尚尧有所牵绊,产生不必要的‘情谊’,他顾及尚尧,在婉妃的处置问题上,做出了让步。

东宫中,婉妃在听到太监的通传后,精心而迅捷的整理着仪容,翘首以待尧帝的到来。

德喜神色不喜的推开殿门,婉妃优雅福身,柔声道“臣妾给圣上请安。”

尧帝迈步走到凤椅处坐下,单手随意搭在凤椅扶手上,审视着婉妃——

那眉眼娟秀的女子,出身名门,有着良好的教养,言行礼仪得体大度。

在他还未登上大宝前,安分守己的呆在他身边,府中大小事物为他操办得仅仅有条,八年前的宫变中,他沦为阶下囚,多少妃嫔宠妾离他而去,只有她对他从一而终,不离不弃的支持着他,直到他坐上龙椅。

位及东宫后,尽管婉妃不及当初的贤良淑德,变得傲慢乖张,偶尔跑到新受宠的嫔妃寝宫刁难滋事,却从不曾加害过别人,而今为了争宠,竟然不惜痛下杀手……

若不是尧帝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时,莫锦来报,他很难会怀疑到婉妃头上。

“婉妃,可知你做的好事?”尧帝一脸疏冷,瞳里透射着寒光。

婉妃纤纤作细步踱到尧帝身边,懵然不知所以道“圣上何意?”

“哼”尧帝冷哼一声,握紧凤椅,正言厉颜道“需要朕提醒你?”

尧帝从进入寝殿起,气势汹汹,面色不善,婉妃倍感不妙,又揣测不出圣意,辩解道“自从圣上接走宇儿后,臣妾日日寡居在这东宫,未出宫门半步,岂能做出什么不道之事?”

“你倒很会为自己开脱。”尧帝蔑视着婉妃,愤慨道“蓝韵没死在穆檰山,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事情败露,婉妃惊恐失色,咬着朱唇低下头,没想到自己深爱的男人,为了另一个男人,不念结发情谊,前来兴师问罪——

婉妃妒、恨交加。

“是,臣妾不甘。”婉妃慢悠悠的抬起头,视死如归的直视尧帝,美丽的杏眼涌出清泪,凄厉道“天道不公。”

她杀蓝韵,不止是为了争宠,蓝韵毒害西宫本就该死,圣上却只下旨把蓝韵终身禁足在蓝韵轩,全面封锁西宫娘娘死讯。禁足不过多久,蓝韵自尽未遂苏醒,圣上像中了蓝韵的毒,不识大义的对蓝韵好,宠爱维护胜过从前,私下释放蓝韵出宫。

穆檰山上,蓝韵不但没死,回来后,对圣上直呼其名,言行逾越,按律当诛,可悲的是——

圣上反而屈尊降贵,对蓝韵百依百顺,完全辱没了帝王该有的尊严,简直让看者心寒,闻者哀伤。

身为帝王,焉能被一介卑微男倌蛊得心智不明,不思家国社稷,整日只知到蓝韵轩寻欢作乐,以婉妃的想法,于情于理她都该杀蓝韵,她承认自己手段不仁,可她并不后悔。

八年前一场宫变,尧帝落难,婉妃挺着翩翩大肚,到娘家低声下气,四处为他求助。此情此义,恩情难泯,尧帝莫敢忘怀,只是八年后的今天——

“天道不公?”尧帝眉宇微蹙,心软道“婉妃,你若真心悔改,朕可以网开一面。”

“哈哈哈……”婉妃猖狂大笑,笑得悲切、痛恨,嘶吼道“臣妾没错,亦没罪,何须圣上网开一面?”

她为尧帝生儿养子,矢志不渝的陪伴他九载有余,就算她造下杀孽,也是为了自己的夫君,她有何错,何罪?

一个男人,长得再漂亮,也不能为尧帝生儿育女,更不能扶持他稳固江山,为了蓝韵,尧帝对她说‘只要她真心悔改,可以网开一面’,多么伤人,多么可笑!

“婉妃,你休要逼朕。”尧帝站起,负手而立,俾睨着婉妃,他不想绝情负义,奈何婉妃不思己过,他只能秉公处理。

婉妃步履缓慢的走到尧帝身前,抬眼以对,饱含深情道“圣上爱过臣妾么”

爱过么,她同尧帝甘苦与共的九载,有那么片刻爱过她么?若有,纵使被自己的夫君斩首,或者打入冷宫,她都无憾,谁叫她身在这冷暖不知,颠覆人性的圣宫中。

“没有。”仅仅两字说得决然干脆。

蓝韵出现前,他没爱过谁,风雨陪同的婉妃、宫中若干嫔妃,没有谁令他心疼到不能自己还愿意为君沉沦——

不奢望那人感动,不奢望那人抱有同样的感情,默默付出一生,伴月空等百年,只要那人回眸一眼——

足矣!

相识的短短两个月里,深刻的爱念早已种下,流淌进血液,封存在骨髓中,如他所说的——

他为那人盲了眼睛,再看不见天下任何人……

“滑天下之大稽!”婉妃嘲笑,双手抓住尧帝的衣襟,憎恨道“臣妾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

尧帝扫开婉妃的手,叹息道“朕此生注定负你。”

婉妃滑坐在地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尧帝驾到的一刻,她的运命已经注定。

尧帝走出东宫后,德喜随后宣旨:婉妃买凶杀人,败坏德行,废除东宫头衔,打入冷宫。

长时间暴晒在烈日下,蓝韵神志有些模糊,皮肤被晒得通红,汗水浸透了发丝、衣衫,细碎的刘海烫贴着额头,几滴热汗顺着额头滑下,流过轻闭的眼睛。

“韵,醒醒。”尚尧轻摇着蓝韵肩膀,擦拭着蓝韵面上密集的汗水,蓝韵那么怕热的人,为何会暴晒在烈日下,若是他晚些到来,蓝韵又打算这样暴晒到何时?

蓝韵揉着眼睛,面祥神淡,恬静道“来了啊,尚尧。”

尚尧薄怒,抱起蓝韵大步跨进小楼,愠色道“为何这样对待自己?”

“没事,晒晒更健康”蓝韵把头埋进尚尧胸膛,闷着声道“小福的仇已经报了,我打算过几天离开圣宫。”

登楼而上,把蓝韵放到软塌上,尚尧浅浅道“你出了很多汗,我叫人准备热水给你沐浴。”

“尚尧……”蓝韵欲言又止。

“马蹄莲就要开了,可否等花开后再走?”尚尧背对着他。

“好。”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再没有任何理由能让蓝韵停驻离开的脚步,他就像一阵清风,吹开平静的湖面,惹的涟漪荡漾,徒留寂寥的气息盘踞在空气中……

难道他们此生注定无缘,老天让蓝韵出现,又让蓝韵离开,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目送他离开,如果他愿意陪他袖手天下,蓝韵是否会同意。

尚尧被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吓到,他摇头否决,他是一国君王,背负着天下苍生福祉,生逢乱世,安能如此自私?

月上半玄,圣宫在星光的辉映下明灭不清。

冷宫因常年无人清扫,落满尘埃,破旧的沙曼在微风中摇摆,婉妃抓着纱幔嗤狂大笑,衣衫不整,精致的妆容被滂沱的泪水冲花。

她嘴里念念有词,咬牙咒骂着一句“蓝韵,你这个妖孽,迟早不得好死……”

尧帝站在冷宫墙外,夜风吹散了婉妃喃喃的咒骂声,他只能听到婉妃嗤狂的笑声,那笑声尖利如锥,一声一声,一下一下扎进尧帝心田。

他不仅负了婉妃的情,还负了婉妃的恩,可能他是个无情的帝王,在事情未水落石出前,他忌讳婉妃妒恨蓝韵,早想把她打入冷宫,现在婉妃恶行败露,触犯了他的底线,给了他顺水推舟的理由……

“暴风雨就要来了……”尧帝唇勾苦涩——

婉妃早年丧父,一奶同胞的哥哥在朝中贵为太尉,势力庞大,婉妃被打入冷宫一事,是如何也隐瞒、压制不下去的。

买凶杀人未遂,贻害的只是一名在圣宫中微不足道的小小太监,尧帝自问,处罚的确过重,此事太尉知道后,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蓝韵,他是不是不够理智?甘愿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蓝韵离开圣宫前,他能不能在短短数日中给太尉一个交待,以免太尉迁怒蓝韵,做出不轨之事。

30.宣城朝议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礼戴整齐,文官、武官各立一列,中间空出一米,供官员出列奏事。

持续十多年的战乱,百官们奏腻了,而且边关有号称‘无法撼动的铁蹄’黎元帅镇守,尚可安心,所以今日所奏围绕着——

宣城常年干旱少雨,土地贫瘠,耕种薄收,百姓难以裹腹,饥肠辘辘,朝廷还要征收粮税供给边关将士所用,导致民心惶恐。

许多饥民自发组织,反抗朝廷不仁,更甚者投奔山寨,沦为强盗,伙同盗匪烧杀掳掠,可以说宣城百姓身在水深火热中而无力自救。

尧帝正襟危坐纯金龙椅上,锦绸绛色龙袍肃穆庄严,龙椅散发出的金色在尧帝英伟的脸上镀一层淡淡黄金,本就绝色无双的男人犹如神祗。

“众亲家想如何解决宣城饥民一事?”尧帝手握龙柄,琥珀色的瞳仁和龙椅交相辉映,魅惑人心的深邃、通透。

病愈的左相走出,双手执玉笏板,老迈的眼睑稍垂,目光流溢着悲悯苍生的痛惜,扬声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微臣以为,可将饥民迁居到凉州,下批土地,让他们自耕自种,以养活自己,是为上策。”

凉州地广人稀,四季分明,雨季降水充足,饥民迁居到此地,确实可以自给自足,问题是凉州乃承袭爵位的李郡公封地。

既为李郡公封地,自可自由支配土地,李郡公极少参与中央朝政,只尽职管理凉州,断绝其他地界难民进城,要此人同意饥民迁居凉州,恐怕行不通。

另则,即使宣城饥民最终得以迁居凉州,耕种的粮食来年才能收成,头年的粮税便难以缴出——

送往边关的粮草不可不征,不然士兵们无粮饱腹,哪来力气打仗,守卫边关?

“爱卿所言有理。”尧帝赞同,声色不动道,“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左相沉默,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出良方说服李郡公。

刚及而立之年,英俊挺拔的贵戚太尉——

季天扬眉看着尧帝,昨日深夜得晓婉妃遭打入冷宫之事,季天怒气难平,一掌震碎实木厚桌。

太尉府中下人最是了解自己主人——

季天脾气暴戾,一点点小事都能借题发挥,折磨得别人体无完肤,当晚季天的一拍,惊得下人个个胆颤,不敢吱声,巴不得找个地洞藏了,生怕被波及。

季天站出,目光一扫尧帝,浅笑从容道“圣上大可安心,据闻李郡公贪慕美色,对绝色佳人言听计从,我等何不投其所好,利用美人煽动李郡公,再派有能之士一同游说,如此双管齐下,李郡公必会首肯。”

这话说白了就是利用美人计!

李郡公非等闲之辈,一般美色根本打动不了,绝色佳人也没那么好寻,何况还要出于自愿,配合到凉州游说李郡公的朝臣一同劝服。

坐于高位上的尧帝迅速分析完季天的话,低头俯视季天,暗揣着——

太尉绝不可能不知婉妃伏法,既然知道,为何还能从容淡定的参与朝政议事,对婉妃之事闭口不提?

宣城常年干旱,百姓苦不堪言,非一朝一夕之事,为何今日大臣们纷纷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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