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折不弯——菠萝个蜜
菠萝个蜜  发于:2013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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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水汽熏得有点迷糊,下意识就接了一句:“Never stop to pursue……”

说完我就愣了。这句话也是书里的,可用到这儿总觉得很奇怪。

车廷筠拽下我手上戴着的搓澡巾,说:“Ok……Now is my turn.”

第八章:抓蛐蛐儿

后来他帮我洗了头,我们又闹了一会儿,才冲洗干净裹着大浴巾跑进卧室。

车廷筠的卧室在我的隔壁,可是经过时他并没有进去,反而跟着我一起倒在了小阿姨为我铺好的大床上。

我跑的有些气喘,脑袋一沾到枕头困意就来了,我推了推车廷筠,小声说:“不闹了,你回去睡觉啊。”

车廷筠对上我的视线,窗帘没有拉上,外边的月色很明亮,映得他的眼睛黑亮得慑人,他说:“I don’t want to sleep alone.”

我有点发愣,他一定很怕黑,我安慰地道:“不怕不怕……”然后学着妈妈的样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然后我突然感到一阵困意,非常突兀地袭来,我就闭上了眼睛。

车廷筠在我旁边躺下,我半睡半醒的,脸颊上感到了他呼出的热气,我觉得有些痒,打了个喷嚏。

郑老师有时候会出去一整个白天,小阿姨说他去出席很重要的会议,

郑老师每天都会给我和车廷筠布置作业,我们俩个坐在书房里,很快就能把作业都写完。

我合上书,昨天夜里大概下过小雨,今天天气不如往常炎热,湿漉漉的,我对车廷筠说:“车廷筠……我们出去玩吧?”

他点点头,说:“好。”

他的中文现在要好了很多,郑老师说他适应能力非常强。

郑老师家前边有一个院子,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够听到下面蝈蝈和蛐蛐的叫声。我想抓两个玩。

我蹲在地上,仔细寻找着绿皮的蛐蛐。

车廷筠学着我的样子蹲下来,他问我:“What are you doing?”

我一侧头,差点和他撞上,我挪开了点,轻声说:“找蛐蛐儿。”

车廷筠的表情看起来很迷惑,他又问了一遍,“What?”

我啊了一声,余光扫到石阶底沿一个发紫的小东西,我一下子兴奋起来,不忘回头对车廷筠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一下子扣住了那个大蛐蛐儿。

我着急地回头对车廷筠说:“快去找个杯子!”

车廷筠转身就往屋里跑,我耐心地扣住那个蛐蛐儿,小声哼唱:“跑不了你了,跑不了你了……”

郑老师说车廷筠学东西特别快,我觉得这再正确不过。

他很快就抓到了第二只蛐蛐儿。

半个小时后。

四个玻璃杯下各扣了一只蛐蛐儿。

我和车廷筠大眼瞪小眼,他很好奇地笑着问:“That’s it?”

我犹豫地说:“还要一个大碗……很大的碗。”

车廷筠瞅了我一眼,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他穿了一条迷彩短裤,白色的棉背心,十分利落。

过了不大一会儿,他抱了一个大汤碗出来了。

我有些担忧地说:“这是郑老师吃饭用的……”

车廷筠眼光透澈,斩钉截铁地说:“Don’t tell Professor, OK?”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没过大脑就说:“OK……”

我和车廷筠蹲在郑老师家门廊前边,把两只蛐蛐儿小心地倒进大汤碗,车廷筠似乎觉得有点意思,用一根筷子轻轻戳了戳其中一只。

两只很快蛐蛐儿就厮打起来。

我的注意力却不知怎的从两只蛐蛐儿上转移到车廷筠身上,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兴趣盎然的笑。

车廷筠的眼睛很黑,我总觉得他的瞳仁就像一个小小的黑洞,一眼望进去就好像什么都掉进去了。

他低声说:“Interesting。”然后他抬起头看我,神情里有一种奇怪的热切:“Shouldn’t we choose a king?”

晚上小阿姨找了半天,我听见她在楼下到处转悠,喃喃自语:“诶?那个青花大瓷碗哪里去了?”

车廷筠头也不抬地专心致志地练字,好像突然屏蔽了所有声音。

我心有戚戚地贴着门听了半天,小阿姨好像终于找到了,底下就响起了锅碗瓢盆炒菜的声音。

我暗暗吁了一口气,拿过装在塑料瓶里的大蛐蛐儿摇了摇,这是我抓到的第一只蛐蛐儿,它打败了其他三只。

我突然想起阮秋秋的生日来,就问车廷筠:“今天几号了?”

车廷筠停下笔,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他的电子表非常厉害,即可以看时间,又可以看日期。

他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他在尽量锻炼说中国话,“七月——二十一日。”

我想了想,阮秋秋的生日不就是明天么。

我不禁感到一阵烦恼,但还是找出那张写着阮秋秋家的电话号的纸条,到另一个房间去找座机,给阮秋秋电话,电话响了两声,传出一个男声,懒懒散散的。

“喂——?”

我连忙说:“你好,我是阮秋秋的同学,请问阮秋秋在么?”

那边突然安静了一下,紧接着我听到一声低低的笑声——我正觉得有点耳熟,就听那边说:“蒲——爱牛?”

我只觉得天灵盖唰地一激灵,好像醍醐灌顶了似的……他是阮秋秋的哥哥。

我的舌头好像一下子打结了,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回想起了那天被他一个眼神吓住的感觉。

我有点哆嗦,半天说不出话。

那边却不等我回答就了然地说:“明天我去接你,说吧,在哪?”

我突然不想去了,但又不敢扣电话,沉默了一会儿,那边再开口时声音一下子就变了,“嗯?”

那个疑问的上挑的轻盈的声音一传入耳中,我就觉得脊梁骨都麻了,不是小动物无伤大雅的舔舐麻痒,而是那种被威胁被震慑之后一瞬间大脑放空的麻痹感……

我哆哆嗦嗦地说:“青云小区4#……”

他似乎在回想,又问了一句:“北三环?”

我小声说:“不知道……”

那个声音顿了顿,说:“明天上午十点我去接你,记住了?”

我忙不迭应道:“记住了。”

车廷筠还在练字,我觉得十分枯燥的事情,他可以毫不厌烦地重复数个小时。我拎着装着蛐蛐儿的塑料瓶在他旁边坐下,说:“车廷筠,我明天不能跟你一起玩了。”

车廷筠抬头瞅我一眼,问:“怎么了?”

我烦恼地说:“我要去陪阮秋秋过生日。”

车廷筠重复了一遍:“阮秋秋?”

他不能很好的发出第三个的声调,重音靠后,语气听起来就有点生气似的。

我解释道:“我的同桌。”说完我觉得很含糊,便又加了一句:“我们班的班花。”

车廷筠突然停下笔,不发一词,我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又找不到原因。

我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倒出那个大蛐蛐儿,往车廷筠手边推了推,他昨天看起来挺喜欢的……

车廷筠伸出手,拿起他的铁皮文具盒,那上边有很精美的涂层,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抬起手,迅速敏捷的那么一拍。

很轻微的“哐当”一声,我却觉得耳朵里大脑里全是这个声音,然后他按着那个文具盒左右碾了碾。

我愣了半天,等我回过神来,就看见我昨天费劲千辛万苦抓到的大蛐蛐儿被拍成了一摊黏糊糊的碎末,我张大嘴,然后就哭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心里很难过,一半是为蛐蛐儿,一半不知是为了什么。

我哭得太凶,声音越来越大,自己都刹不住了。

小阿姨冲了进来,我一边哭一边打嗝,她连忙抱住我顺我的后背,一边连声问着:“怎么了啊这是?别哭了啊?”。

我说不出话来,泪眼朦胧地看着车廷筠。

这时我感到一只手——有别于小阿姨柔软干燥的手,而是很小很有力气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又抽噎了一声,车廷筠仰头对小阿姨说:“I’m sorry, he was scared by a big worm.”说着他指了指文具盒下大蛐蛐儿支离破碎,血液横流的尸体。

小阿姨愣了愣,明显畏缩了一下,她又草草拍了我几下,就说:“乖乖,不要怕,小阿姨去给你做好吃的。”说完就松开我,急急忙忙下楼了。

我又小声哭了半天,车廷筠一动不动地坐着看我,我过了一会就觉得头昏脑胀,后继无力,打了一个嗝。

等我好不容易停下来,觉得整张脸都很热,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

车廷筠抬手看了一眼电子表,轻声说:“Twelve minutes.”

他紧接着又说:“I don’t like girls.”

我茫然地抽噎了一下,完全不明白车廷筠在想什么。

第九章:阮秋秋的哥哥叫阮玉

第二天,不到八点,我就爬了起来。

睡在一边的车廷筠还没醒过来,他小小的精致的脸蛋在被子里露出一半,我飞快地穿好衣服,忍不住趴在床边看他。

看了一会儿,手指就有点蠢蠢欲动,我伸出手指偷偷地戳了他的脸颊一下。

诶呀……真软。我在心底暗暗惊叹。

车廷筠突然动了一下,我连忙收回手,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不知怎么的,我有点紧张。

小阿姨做了水晶包,还有豆浆,我吃得很饱。

吃完之后时间还不到九点,我数了数妈妈给我带的钱,两张一百的纸钞,妈妈说要给阮秋秋买礼物。

我自己一个人,呆着很没意思,就揣好钱,坐在门口等。

郑老师的家在这一片的别墅区里,远远看去,都是小型的标准独栋楼。

我看了一会儿,无聊极了,靠着身后的铁栅栏,抬头开始看天上的云。

看了一会儿我又觉得有点晃眼,七月份时太阳直射北回归线附近,所以这时的太阳光芒特别足。我微微把视线向下挪,眯着眼睛看满满当当地攀住铁栅栏的雏菊和一些不知名的花朵,它们仰着脸朝向天空,好像要融化在热情的日光里似的。

我百无聊赖,随手捡了一个木棍插在地面,观察太阳的投影。随着日升日落,同一地点一天内太阳高度角在不断变化……日出日落时角度为零,正午时太阳高度角最大。

对于北半球而言有一个公式可以计算太阳的高度角:H=90°-(φ-δ)……太阳赤纬以δ表示,观测地地理纬度用φ表示。我胡思乱想,靠这个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辆车突然在我面前刹住,阮秋秋的哥哥打开车门,笑眯眯地问我:“爱因斯坦……牛?蹲在地上玩什么呢?”

我抬头,动作太猛,脊椎血液压力突然改变,我脑袋一晕,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阮秋秋的哥哥又笑起来,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很简洁的一条牛仔裤,他的个子比我高太多了,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笑得发抖的肩膀。

这么看来,倒没有那种让我很惊恐的气质了。

他半弯下腰,拽住我胳膊把我提了起来——他的手劲儿如果再大一点,恐怕我就要被抛出去了。

我发现他的手掌很粗糙,握住我手腕的虎口处能感觉到茧子之类的东西。

阮秋秋的哥哥脸上笑意未退,他说:“我是阮秋秋的哥哥,我叫阮玉,你也得叫我哥哥,知道么?”

我点了点头,跟在他后边上了车。

汽车平稳地向市区驶去。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对他说:“能不能在钻石广场停一下?”

阮秋秋的哥哥,我现在知道他叫阮玉,他微微侧目,轻声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我只觉得手脚一下子冰凉了,好在大脑还在运转,小声地说:“阮哥哥……”

他哎了一声,说:“真乖!”

我苦着脸坐在后边。

钻石广场是全城最繁荣的商业中心,我打算买一个毛绒玩具作为生日礼物送给阮秋秋。

阮玉漫不经心地问我:“你打算送秋秋什么啊?”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毛绒玩具。”

他又哎了一声,说:“太没劲儿了,我帮你选个她喜欢的吧。”

我想了想,点头说:“好,但是我只有二百块钱。”

阮玉又笑,说:“嗨,你还挺精明。”

我疑惑地想,有二百块钱就是精明的意思?

阮玉挑了一件白色的公主裙,我小心翼翼地问:“多少钱?”

阮玉扫了一眼标签,挑眉问我:“你猜猜?”

我嗫嚅了两声,说:“二百……”

然后我感到脑门上被弹了一下,我抬起头,阮玉正似笑非笑地看我,说:“猜错了——一百八。”

正在打包装的店员小姐又瞟了他一样,打从阮玉走进这家店,她就一直在偷偷打量他,我有点疑惑,心想,不是她认识他,就是他偷东西了。

阮玉却似毫不知情地接过礼品袋,笑眯眯地对我说:“哎,爱因斯坦牛,你看,我开车去接你花了快两个点,又帮你挑礼物,还要送你回家,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我想了想,说:“谢谢。”

阮玉愣了一下,又说:“光谢谢太没诚意了,你还剩二十块钱,给我也买个东西吧。”

我又认真地想了想,心中觉得他有点斤斤计较,不过我没敢说出来。

商场门口有个摆地摊的老婆婆,摆了一地的桃核手链,我眼睛一亮,跑过去问道:“婆婆,多少钱一串?”

老婆婆瘪着嘴巴说:“十块钱。”

我很痛快地递过钱,挑了一串土黄色的桃核。

阮玉正靠在他的车上遥遥看着我。

我小跑过去,攥在手里举给他看,我说:“送你。”

阮玉笑着接过来,顺手戴在手上,打量几眼,说:“太难看了。”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妈妈说,桃木可以避邪……”

阮玉似乎觉得很好玩,说:“为什么?”

我感觉他的表情好像并不是在寻求答案,而是在——在找乐子似的。

我没吱声。

阮玉却还是笑了。他突然伸手掐了我的脸一下,说:“你这点心思都挂脸上了,小笨蛋。”

我还来不及躲,他就把手收回去了,他转身打开车门,说:“快上来吧,时间不早了。”

我只好跟了过去,一边小声说:“我不是笨蛋,我的智商很高……”

阮玉又笑:“秋秋说你每次考试都是第一,我以为你有多聪明,现在看来就是个小书呆。”

我脸有点红,想反驳,又不知怎么反驳。

阮玉微微抬眼从前视镜看了我一眼,说:“也没什么不好的,诚实是美德。”

我立刻点头,赞同地说:“你说的和爸爸一样。”

第十章:暑假补习

阮秋秋抖落开礼袋,她惊喜地说:“你买的?”

我瞟了一眼阮玉,诚实地说:“你哥哥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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