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里的王子(FZ)上——君思归
君思归  发于:2012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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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她,拍打她,责骂她,却心疼她。

他们找了她很久,却找不到,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消息,现在抱着她,那样紧,就怕一松开,又不见了踪迹。

后来,她陪着卓沐阳成长,看着他,就像看到墨白。而卓沐阳守在她的身边,看着自己的姐姐,渐渐病弱,渐渐的,呼吸轻了,想念重了,睡觉的时候,疼痛的时候,翻滚着身子,却将“墨白”的名字含在口中。就像是一颗甜甜的糖,慢慢在口中融化,抚慰她越发痛苦的身心。

她的父母,曾经为此想要将墨白带回来,让他看看自己的妈妈。可是,她跪着哀求,顺着床,滑落下来,无力的手揪着白色的床单,祈求,不要打破孩子的生活。

她宁愿孩子恨他,也不愿他看着自己离开。

墨白,是卓沐阳和她之间的秘密,他们一起看照片,一起谈起他。在她无法自己地躺在床上,连移动身子都变得艰难万分,连举起手都会让她流泪流汗的时候,卓沐阳便将相片扫描到了电脑上,为她投影在雪白的墙上。

看着墨白,慢慢成长。

直到有一天,她的生日,连每一次“希望可以看到墨白长大”的生日愿望都来不及说出口,她便睡着了。安静得像是一个天使,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面容平静,闭着双眼,嘴角抿着笑容。

她看到了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看到墨白,在她的梦中。

那是一个美梦,让她再也不愿醒来。

卓沐阳的泪水,也无法让她睁开眼睛。

原来,他知道的真相不过是别人制造的假象,原来他的恨,才是真正的可笑。

雨变得很大,墨白感到很疲倦,累到极致,无法动弹。

手指微微颤抖,按着小时候被逼着记下的号码,不由自主。

他想听到每一次女人小心的叮嘱,害怕他走失,害怕他受伤害,那温柔的声音。

耳边传来的,却只是冰冷的机械的“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雨雾掩盖了视线,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有液体,慢慢滑落,温热的,疼痛的,许久不曾落下的。与雨水混在一起,让人辨别不清所有的所有。

第十四章:接吻—>深吻—>轻吻

李振找到墨白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已经微微发亮。

墨白一个人坐在地上,头发、衣服仍旧湿润着,脸庞却早就被风吹干。他望着眼前的房子,房子的墙面上用油漆画了一个很大的圆,里面包裹着刺眼的“拆”字。一栋已经开始动工,变得支离破碎。

他目光平静,风扫着他的脸颊,冻得有些红,给了一向苍白的他一丝不自然的血色。

他哺着笑,嘴角微微弯起,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流畅又惹人怜爱。

他走了很远,走了很久。他还记得这个地方,他以为他已经忘了,其实他不能够。

这是墨白的家,是他和母亲的家,两个人的家,他们都爱着的家。

房子还不算很陈旧。是几栋普通的套房楼,一栋紧挨着一栋,有灰白的墙体,上面嵌着小小的窗户。走进去,向来有一位年迈的大爷坐在正门口摆着的桌子后面,说是保安,其实只是个看门人。这样的小区,住着的,都是小老百姓,物业不正规,保安也是请廉价的了事。

墨白还记得,小时候跟着妈妈出门时,大爷总会摸着他的头发,告诉他,“墨白啊,你妈妈对你可真好,你要快快长大喔,才可以好好孝顺妈妈……”然后大爷会偷偷塞给他一两颗糖果,很甜,每次墨白都含在嘴里,直到它融化了,化到了心底。

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墨白歪着头想了想。依稀有了孩童大声喊着要长大,用手臂抱着妈妈,紧紧的,笑声传了很远,那么快乐。

李振找了墨白很久,甚至联系了警方,尽管失踪的时间不长,警方还是派出不少警力帮忙搜寻。

这个地方,李振是知道的。在墨白刚到李家的时候,他的资料便躺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了。

他找不到墨白,便想到来这里碰运气。结果看到墨白,坐在被雨水弄得潮湿冰冷的地上,膝盖弓着,双手盘在上面,下巴抵着手,眼睛望着前方。

黑沉的天空里透出一点微光,黎明即将到来。

李振还穿着昨天去公司的衣服,却不像平时一样整洁。衣服上甚至占着水污,每到一个墨白可能去的地方,他都下车,将所有的角落都搜索个彻底。

他快步走到墨白的身边,蹲下身子,抱起墨白,将他用力地禁锢在怀里,如同要将他揉入自己的骨肉当中,让他化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墨白的身子透着深刻的凉意,就像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平淡,对李振说的话,像是练习过无数遍,那样流畅,没有丝毫的停顿。他在心底描述过他的家,不用思索,便能够脱口而出,他想对一个人说,无论那个人是谁。

他在这里坐了一夜。当,天,完全被夜幕笼罩,陈旧的社区没有路灯的照耀,他好像回到记忆中的某个时刻,那时候的他,也在这样一个空间,伸手不见五指,抬头不见天,低头不见地,他抱着自己,没有人与他说话,世界安静成一整片。

他只能自己跟自己说话,说着,他的家,他的父亲,他的母亲,甚至是他的继母,与继母的孩子。他分不清时间的流逝,看不见周围的一切。他是被丢弃的那一个,像是被夹在宇宙的缝隙中,哪里也去不了,什么都得不到。

有那样一个怀抱,拥着自己,粗重而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皮肤上,让寒冷中的自己感觉到,原来自己不是一个人。

“这里是我的家,就在这栋楼的4楼,楼梯很狭窄,却有着很明亮的灯光,是暖黄色的,照在身上,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家里面只有一卫一厅一居室,客厅被妈妈隔成两间,一边仍当作客厅,一边当厨房。房间的床很大,除了床什么都放不下,我可以躺在上面打滚。”

“客厅有一个四角木桌,上面有一个透明的玻璃杯,用签字笔画着两个小人,是妈妈画的,一个是妈妈,一个是我。杯子里面,经常放着路边采来的花,小小朵的,很可爱。”

“卫生间里面没有浴缸,只有一个喷头。洗手台下放着一个大塑料盆子,可以装下一个我。小时候妈妈在里面装满热水,帮我洗澡。洗脸槽边上有两个漱口杯,一个印着小狗,一个印着小猫。我的牙刷是儿童牙刷,又小又软,牙膏是可乐味,好几次我差点就吃下去了。”

“这里有我的家。可是我的家不见了,消失了……”

墨白的身体有些颤抖,像是冷了,像是害怕了。他伸出他的手,抱住李振,十指修长,柔若无骨,却有那样大的力量,圆润的指甲,也可化作利器,扣入李振的血肉中,让他痛。

李振把墨白打横抱起来,小心地将他放入车子里,抱着他,抚摸他的后背,动作轻柔。他亲吻着墨白的发丝,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每一根睫毛,他的鼻梁。

李振亲吻着墨白的唇角,直到亲吻他的嘴唇,他轻轻地覆上那两片柔软,带着安抚,却渐渐疯狂。他内心的那只野兽,尖利的抓着挠着他的心,逼着他深入。

他变得急躁而粗暴,吮吸蹂躏着墨白的唇瓣,他探出手,五指扣住下颚,将舌头深入墨白的口中,吮吸着汁液,扫荡着整个口腔,他的舌头逗弄着那好不躲闪的小舌,用力去顶弄它,又舔吮着墨白的上颚,他的每一颗牙齿。

想要就这样把他吞入腹中,让他化成血肉,再也无法挣脱自己。

墨白仰着头,像是一只即将窒息的鱼,挣扎着,想要远离,却被李振扣住了脖颈。那个男人,像只好不容易逮着猎物的野兽,压着怀里孩子的脖子,用唇舌掠夺着他的呼吸,甚至用牙齿轻轻撕咬着他的嘴唇,让那苍白的嘴唇透着鲜血一样的红。

他野蛮地夺略着墨白的吻,带着疯狂,带着不顾一切的凶狠。

阳光在车窗上,映照着初生的太阳美丽的光斑,像梦一样的美,那样轻柔地笼罩着整个车身。没有人看得见,那少年的脸的神情有多苍凉,那眼神的迷茫几乎无法言说。他被男人整个人拢在怀中,结实有力的手臂夹着少年的腰,疼痛的感觉蔓延着。

少年看着那太阳,一点点地打破烟云,射出万丈光芒,连飘散的空气都染上了七彩的光芒,睫毛微微颤动着,就似那蝴蝶的羽翼那么美,翩翩而动,却带着深深的脆弱。最终,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睫毛盖住视线,在脸上投射出暗色的阴影。

多么熟悉的景象啊,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墨白发起了高烧。

原本白皙的脸庞,布满不自然的红晕,全身滚烫,却一直在轻微颤抖着。

李振把墨白抱回家的时候,李特和张淑敏正在客厅等着他们回来。

张淑敏不知道李振的心思,不明所以。

李特人小,可心里对李振清楚得很,墨白的嘴巴是怎么回事,他看了一眼便心知肚明,心底对李振恨得,巴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下他一大口的肉,混着血吞下去。

李振叫来李宅的家庭医生郑叔过来帮墨白看过,打过一个退烧针却毫无作用。郑叔看着墨白的样子,直催赶着让送医院,眼中不乏担忧与愁思。

李振为他擦拭额际的细汗,将他包裹在被子里,抱在怀中,亲吻着他发烫的额头,看着他紧拢成一团的眉头,眉间的皱褶,始终闭着的双眼,和那抿成薄薄一偏像白纸一样的嘴唇。嘴唇上面有几道细碎的伤口,流出一滴鲜红的血,凝结成一颗血珠,被李振的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拭去。

李振坐在医院的床边,看着他昏睡着,任医院里面的医生和护士,在身上折腾来折腾去,没有喊疼,像是一个乖娃娃,躺在医院白色的床单上,安静得不像话。

他握着墨白的手,感受那逐渐降下来的体温,他触碰着他充斥着不安的脸。

李特安静地窝在病房一旁,眼睛盯着李振,像是被恼怒的幼兽,无力抵抗强大的敌人,只能潜伏在暗处,等待着伏击的一刻。

他在家里死抓住墨白的手,用爪子挠着李振,直把他的手背抓出好几道血痕。他口里叫着“爸爸、爸爸”,喊个不停,李振要把他拉开,他便尖叫踢打他。

墨白似乎在昏迷中有所察觉,倦怠无力的手搭拉下来,轻轻地包住李特的小手。就是墨白的这个动作,让李振默认李特跟着。

李振抱紧墨白,像是抱住了就要化作泡沫消失的珍宝,一刻也不愿放松。他带着墨白来到最近的医院,手执意地不肯放开。

他等待着,墨白醒过来,他低下头,印下淡淡的一个吻,却怀着最虔诚的心情,希望爱着的人,能够平安健康。

骤然之间,墨白猛地睁开眼睛,李振的眼神正对上去他瞪大的瞳孔,却发现那双眼眸之中充满了恐惧与挣扎,随机又变得空茫而痛苦。

第十五章:医院的夜晚

张淑敏带着李特来医院看望墨白。

推开病房,里面空荡荡的。窗户打开着,一旁的床帘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房间正中的床上,被子凌乱,并没有整理,原本应该躺在上面的人,不见了。

张淑敏放开握着李特的手,快步走到窗户边上,手撑着凭栏,望着楼下。

果然,墨白正坐在楼下草坪边的石凳上。他一个人坐着,身上穿着浅蓝色条纹的病号服,宽大的衣服空荡荡的,衣摆随着风来回摇曳,显得整个人格外瘦弱。阳光撒在他的身上,脸庞微微仰起,眼睛轻轻闭着,唇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如同孩子一样,显得幸福并容易满足。冬日的光线,柔软而温暖,笼罩着他,形成一个淡淡的光晕,像是这个美好的男孩正散发着一种光芒,有着令人窒息的吸引力。

这是墨白住院的第三天。他的身体早已康复,但是李振并没有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李振陪在墨白身边,细长的眼睛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牵着墨白的手,一遍遍将那冰冷的手掌,抱在手心里,轻轻亲吻着。

他看着墨白的眼神,就像是望着一件出现裂痕的心爱的宝贝,小心捧着,唯恐他再次受到伤害,害怕他真的碎了,真的消失了。

那天晚上,墨白醒来以后,就躺在床上,脸色几乎与白色的床单融为一体。瞪大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惊恐,瞳孔放大,而血丝遍布整个眼球,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额际泛着密密麻麻的细汗,在眼角汇聚,又慢慢地滑落。

那一瞬间,李振能够感觉到,墨白被他握住的手,猛地反手握住了他,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心狂跳地跳动着,他低下身子,将墨白抱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部,慢慢摇晃着,像哄着孩子一样耐心地安抚着他。

墨白的身子在颤抖。细微,却无法忽略。

那一整天,墨白就如此乖巧柔顺地躺在李振的怀里,一刻也没有离开。

李振的手指顺着墨白黑色细碎的头发抚摸着,感受那滑顺、柔软却坚韧的感觉。他端着饭碗,看墨白顺从地将他喂的饭菜一口一口含进口中,慢慢咀嚼着,又缓缓吞咽下。他的手触碰着墨白白皙的脖子上滚动着的小小的喉结,觉得那般可爱。

可是,当墨白去洗手间的时候,关上门,李振却分明听到一阵阵压抑的呕吐声。撞开门,却见到墨白趴在洗手槽上吐了个天昏地暗,软软地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李振为他擦干净嘴巴,扶着他走到床边,让他躺下,拨开他被汗水沾湿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心痛难忍。

墨白的神色始终麻木,全身冰凉,似乎成了一只僵硬的木偶,没了自己的灵魂,只是那般安静而听话。

天色渐晚,当李振关上灯的时候,他听到一阵短促而尖锐的低声喊叫,那是一声“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离开?还是,不要关上灯?

这是进了医院后,墨白第一次发出声音。

李振将灯重新点亮,墨白正瞪着眼睛,脸微微泛着潮红,汗水骤然浸湿脸庞。

他走过去,将他握成拳状的手,一根一根掰开,看着掌心明显的指甲印,眼神中闪过明显的惊愕与疑惑。

那一夜,病房的灯,开了一整夜,李振看着墨白在刺眼的灯光下,却睡得很安稳。

李振找了医生交谈,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第二天,墨白便又变得和往常一样,眼神清明,嘴角微微带着点习惯的笑意。他没有提起任何一件事,无论是为什么离家,为什么呆在外面淋雨,也似乎忘记了李振的那个吻。

李振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手机却不断响起,助手不断说着公司最近最棘手的事宜的延误,需要李振的裁决。

“多给点赔偿!”

“先把其他部分解决掉!”

“给他们比其它户多一倍的赔偿,让他们赶快搬走!”

……

“爸爸,你先走吧。我没关系。”墨白的背靠在床头上,双手叠放着,望着窗外。外面似乎有很多孩子,震天的欢笑声,源源不断地传入房间。

他的头微侧着,露出半张光滑的脸庞。

李振伸出手,搂住墨白的腰,那么细,就像窗外的枝桠,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爸爸想陪你……”李振的声音,含着淡淡的宠溺,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墨白平淡的声音打断。

“可是我不想让爸爸陪着。”

李振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他觉得心底那样难受,像是有把刀子直直地插入心口里,缓慢地搅动着。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开口,呼吸沉重而浑浊,“好。”

李振离开了医院。

不过,墨白没想到,他会打电话给张淑敏,让她这几天带着李特来医院陪陪自己。

这对于李振来说,真的是一个很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向来不愿墨白的身边有别人。他只喜欢把墨白放在只有他看得到的空间,不愿他看别人,对别人笑,对别人说话。

李振坐在墨白的床边,等到张淑敏和李特到了,敲响了病房的门,才缓慢地站了起来,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墨白,彼此的鼻子几乎要碰在一起,可以感受到他浓烈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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