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夫诱子——勺晰
勺晰  发于:2012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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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不是让我欠你更多吗?」之前的恩都还没报完,现在又来上这一回,是打算让他欠上一辈子吗?

这些恩,就算他终身压在庆轩书坊,也不见得还得了,更别提若他再帮自己抢回书坊,那真是……一辈子都还不完。

「欠……我压根没想到这件事。」任如夏柔声说着,手轻柔地拂过他颊边微乱的长发,再道:「不过我不介意你还我恩情。」

「……」果然,摆明着要自己欠他,好让自己没机会把欠他的还清。

「我一听见这捏造的谣言,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的感受,怕你会在意,也担心你胡思乱想,才想起找涂荣丹压下这件事,可没想到,仍是让你给听见了。」

苏若白不住地在低下头,紧盯着被握住的双手。

他当然会在意了,被说得如此难听,他又怎能再像之前那样刻意不在意?

客栈里的那些人说得没错,他的确很没用,才会让身边的人有机会对他下手,甚至在被夺走一切后,还不知该如何夺回,真的没用。

「若白,你可不能被他们给得逞了。」

苏若白愣了愣,猛地抬头,对上他深深凝视的双眼。

不能得逞?这话什么意思?他们已经得到他们想要的了,不是吗?

「丁逸的用意你知道,我们可不能真让他得逞,至于我们之间欠不欠的事,都不算重要,等到帮你讨回该有一切和公道,我很乐意你用一辈子来还我。」

「……」一辈子,他在说笑吧?还是又再寻他开心了?

看着他一脸不解的神情,任如夏再笑了笑,轻抓着他的手往房外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给你看个东西,包准你看完后心情会愉悦点。」同时明白为何他会对他如此倾心,且不再怀疑他对他的情意是假,亦或是以为自己又再戏弄他。

三十八

他的话让苏若白起了些兴趣,不假思索地跟着他离开卧房。

一来到位于中庭的地方,放眼望去,是刻意经过布置的花园,除了在四周种植数棵能够乘凉的大树外,正中间的地方有着人造池塘和有供人欣赏的鲤鱼,看来很令人赏心悦目。

任家本就属富商之家,砸点钱在自宅里一点也不令人意外,只是,与他所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他还以为喜好排场的任如夏,会把自家弄得极为奢华,绝不是现在这般放松心情居多的情境。

经过中庭,两人再往位于宅院的角落方向走,穿过一处大拱门后,才来到一处相连着好几间房的地方。

苏若白略为好奇地看着位居正中间最大的房门,来不及做任何猜想,任如夏就已先拉着他往那房间走。

「你要做什么?」他诧异地开口道,开始对他所说的东西感到纳闷,完全猜不出有什么东西自己看了会开心。

总不会是满满一间房的钱财吧?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手头紧,与以前完全不能相比,但那不代表他因此爱钱,他不重物质的,只在意能不能吃得饱,至少不能让儿子饿肚子。

开始胡乱猜想的他,当意识到自己停下脚步时,这才发现任如夏拉着他来到最大房门的地方。

朝房门看了这么一眼,就见任如夏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显现在眼前的非是一般的卧房,而是有大书桌和数个书柜的书房。

如此充满着书香气息的书房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不只书柜上塞满所有的书,墙上也挂着多个精致的山水画。

「这是我爹生前专用的书房,他和你一样,文学底子颇深,懂得绘图和书写,而我则不同,虽不懂画作,字写的也没你们漂亮,但至少我善于识人和经营,懂得去找有才能的人,也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苏若白与他四目相对地互看着,半刻,他拉着人再往屋内走,来到屋内最里面的墙边。

望着昏暗的墙壁,任如夏拿出火摺子点亮附近的烛台,顿时间,房内一片光明,照亮了屋内的所有一切,也把墙上的东西给照个一清二楚。

只看上这么一眼,苏若白顿时愣住,双目瞠大,惊愕且不敢置信地看着墙上的东西。

「这……这是……」他善于刻图刻字,但,那也只是在与书本相同大的木板上刻画,要雕刻墙上这么大的木板,他可从来没有过。

依时间他看得痴迷了,忘了墙上的东西非自己所有,忍不住就这么上前以手抚摸。

没记错的话,这种东西叫做版画吧?他虽也刻画,但却深刻的明白自己刻的东西无法与真正的版画作相比。

「你看出这是什么了吧?」任如夏笑道,很满意他着迷的模样。

果然带他来这是对的,至少能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

「这是野鹤吧?」抚着雕版上其一的动物,苏若白像在确认地问着。

这是山中野鹤图,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这么大的版画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就怕自己看错。

凝望着他闪闪发亮的双眼,任如夏不自觉加深脸上的笑,走至他身旁。「你看出来了?」

「嗯,每个线条刻画得活灵活现,就像真的野鹤融入在这版画里。」他兴奋地在看着墙上的版画,转头看向他,眼里多了期待。「这版画是谁刻的?他现在人在哪?」若有机会,他一定和他讨教雕版的事。

「雕刻的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他愣了下,眨眨眼看着他。

「刻这版画的人是我爹,早在好几年前,他就已经辞世了。」

闻言,他再愣了愣,浓烈的失落感顿时涌入心头。

望着眼前雕刻精致的版画,他再以手抚摸着,遗憾自己没能早点认识如此厉害的人。

不过,又有谁料得到任家里藏有这么一个厉害的雕刻师?尤其他又处在竞争对手的立场,两方更不可能互相切磋或进一步认识了。

「你是我爹唯一称赞过的人。」

苏若白思绪一顿,侧过头再看向他,一脸疑惑。

他不记得自己还看过其他任家人,既然不相识,又何来称赞?

任如夏淡笑地看着他,一把抓过他放在版画上的手,轻握在手中。「你的才气在很早前就已传遍整个京城,那时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想知道轩香书坊交到你手上后,会变成何种模样。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认定你只懂得写,完全不懂该如何经营,有的则抱着期待的心,而我爹就是其中之一,他不止肯定你的能力,还认定你能一肩扛起书坊大业,进而扩展其名声,果然,他说对了。」

「……」那个他,不会就是他爹吧?

这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就算他善于写绘的能力早传遍整个京城,但有着同样能力的才子为数也不少,应不至于如此的看重和讨论他才对。

看着他不似方才看雕版的喜悦神情,任如夏轻叹口气,无奈道:「如果你对我也有那样的心情就好了。」

苏若白微眯双眼瞪视他,直觉猜想他又要说些不正经的话了。

「咱们认识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我可是毫不隐瞒地对你说出我的情,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呢?」

什么感觉?不会是他说的那种情吧?但……但他一直认定他说得是玩笑话啊。

「你一定没把我的话当真吧?」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

莫名地,他感到心虚了,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他也不说话,嘴角噙笑,直勾勾地回视他。

两人就这么互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苏若白发现自己快招架不住他赤裸眼神的注目时,才闪躲地别过眼,低声道:「对我说出那种话,我要当真那才怪。」他可是男的,他怎可能对自己有情?

再说,两人从前就没有过任何往来,这要他如何去相信?

「你怎能不当真?我对你可是认真的,不是在逗你,也不是在胡说,至少从这段时间的相处里,你应该能感觉得到才是。」

「……」感觉……当然有,只是……

他能不能坦白,说他真的一直当他在胡闹?

任如夏早看穿他的想法,故作无奈地摇头叹息后,握住他的手,上前贴近他。

「是我反应慢,知道没用后,应该另外换个方式才对。」

苏若白一愣,转回头一看,惊见他站在距离自己极近的地方,两张脸都快贴上了。

「你……」

「从现在起,我要以行动来表示了。」

「什──」嘴才一张,就立刻让人给封住。

三十九

两唇贴上的瞬间,苏若白脑袋顿时成空白一片,就这么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他。

他在做什么?

任如夏轻柔地吻着他的唇,虽是主动吻上他,却不带任何强迫,只在稍稍地感觉到满足后,便停止这犹如蜻蜓点水的吻。

唇瓣离开,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亲了一口。

他……他让男人亲了!

清俊的面颊蓦地涨红,他急着往后退步,却在心慌一乱之际,不小心让自己的脚给绊了一下,整个人就要往后跌去。

突然间,他感觉到有人稳住他的腰,低头一看,一只白色衣袖的手郑横在他的腰身上,紧紧搂住他。

「你小心啊,要是伤着了自己,我会心疼的。」紧皱双眉,神情明显有着担忧。

闻言,苏若白红着脸怒瞪他,顾不得自己还在发疼的手,硬是使力地将它给推开。「你不动手动脚,我又怎会跌倒?」真的是……从现在开始要格外的注意他,免得他又再一次……亲他。

天……他被男人亲了,还是他一直认定是对手的人。

「冤枉啊,我可没动手动脚。」任如夏无辜地喊道。

他只是动了一下下的嘴,并没真的动到手,若有,肯定不只是亲他而已。

「你……」涨红着脸,既恼怒也带着羞意,完全没料到已年约二十八的自己竟还会遇上这种事,更别提他都是一个孩子的爹了,压根不会对情爱的是多做幻想。

任如夏见他真动气了,遂露出讨好的笑,道:「别气、别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一顿,发现他依旧带着防备,淡淡一笑后主动拉过他戒备的手,放入自己的手掌心,细细地抚摸着他包扎过的手指。「其实,我多少明白你不相信的原因,从没有过来往的两人突然扯上感情,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都会带着些怀疑。」也因为明白,才让自己的接近变得更加棘手,深怕自己所做的每件事,会被误认为别有用意。

再怒瞪了他一眼,苏若白使力抽回自己的手,不悦道:「既然知道我会不相信,那你还……」还亲他,想到就让人火大!

「不这么做,只怕我得继续再等下去,且都还不见得能等到你的心。」

「……」

「既然都挑明说了,我也不怕全盘告诉你。」笑眸对上他,又一次上前握住他的手,但这次却是拉着他往书桌后方的位置走去。「这感情,绝非短短的时间就能生成,早在好几年前,得知你的人,也见过你几次面后,你的模样就开始印在我心里了,我想,真正要算的话,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算起吧。」

「记住一个人的模样算不上是喜欢吧?」如果是,那他不就喜欢无数个人了?

「我可不只是因为单单记住你,早在好几年前,你第一次提高书价,说出你的书与外人大不相同时,就已经加深我对你的印象,直到亲眼看见你撰写出来的文字时,更深深的为你着迷,只是那时的我还不自知,只当这是普通的崇拜。毕竟,你可是唯一能让我爹称赞的人,对你起崇拜的心可是一点也不意外。」

苏若白听得有些糊涂了。他说他喜欢上自己,是因为日积月累后才喜欢上的吗?

但,他又怎能如此明确地分辨出他是真的喜欢,而不是单纯的崇拜?

「这女人不适合你,会想主动攀上你,肯定别有用意。这些话你还记得吗?」

苏若白一怔,思绪被迫拉回到近三年前,在他成亲的那一天。

他怎会不记得?就因为当年的这些话,才让自己变得更加排斥他。只是没想到事过境迁,同样的一句话带给他已有不一样的感受。

「我是忌妒才说出那些话。」深深看着他,对上他纳闷的眼神,重覆再道:「我忌妒那女人,所以才故意选在你新婚时对你说出那些话。」只是这妒意他一直都没察觉,直到两人再次相遇,不忍他所遭遇的所有事情后,这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不寻常情感。

眨眨双眼,苏若白因他的话再回想起以前的事。

有谁料得到他是因为忌妒才说出那些话?他要是料事如神,今天也绝不会沦落到这地步。

不过,不否认他真的很讶异,他竟然会……

苏若白垂眸看了眼被他握住的手,再抬起对上他炙热的目光,低声道:「你这样……好像不太好……」

「哦?哪不好了?」

视线偷偷抬起瞄了他一眼,再迅速垂下。「我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他甚至,从没想过两人会有太大的发展,就连现在的合作关系,都在他预想之外。

「你别想着我是男是女,想着喜欢我这个人就好了。」

他一愣,猛地抬头,直勾勾的对上他注视的双眼。

任如夏扬起嘴角,露出抹温柔的笑。「感情的事不急,只要你现在开始注意我就好,时刻想着我喜欢你,等时间一久,你对我也就能有同样的心情了。」

「你又知道了?」眼一转,忍不住瞪视他。

他从没喜欢过男人,他又怎知道自己会喜欢他?

「总会的。」他再笑了笑,俊颜染上一抹自信。「对你,我可是很有把握的。」

「……」

「不信吗?」他笑了笑,再一次把脸凑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在他嘴角轻啄一下。「上迎月楼的那次,我带你回家的途中,你可是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呢。」

「你胡说!」双颊莫名的泛红,在往后退一步躲开他的同时,但也不忘继续瞪着他。

望着他发红的脸,他嘴角再上扬了些。「是真的,我──」

「爹爹。」突然冒出的稚嫩童声,打断任如夏继续逗弄他的话。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看向门外,一人显得神色有些慌张,一人则老神在在,嘴边还挂着淡淡的笑。

那一幕,该不会被看见了吧?

苏若白恼中不由自主蹦出这句话,面色尴尬地跑到门旁抱起儿子,二话不说地直接抱着人离开。

那家伙……就不信事事都能如他意!

四十

庆轩书坊的雕版房内,诗词本的印制工作正持续进行中,苏若白拿着已雕好的木版试印及审视着,确认雕出来的字有无缺漏或出错。

杜一平也在旁协助他,美其名是帮忙,可事实上却带着不少私心,替自己争取多点和他相处的时间。

他虽和任如夏表明公平竞争,但对这公平他却有一点点的不满。

前些天在他先带着人回到苏府时,他就立刻把熟睡的苏元安给唤醒,不想让那过于主动的家伙有机会动手动脚。

可没想到在他带着孩子回到苏府,就看见他拉着人往后厢房的地方。

这里算得上是他第二个家,对于后面有着什么,他可是在清楚不过,所以一看见人往那走,他也立刻抱着孩子追上前,好从中拦阻任如夏欲做的事。

不料……途中竟有家仆拦住他,说渊庆书坊的人送帐本过来,要请他过目,还交代了一大堆的事,耽误他不少的时间,等到他来到后厢房时,这才发现人已被带入任老爷生前专用的书房。

那房里有不少任老爷雕刻绘制的图和版画,他肯定是想拿这些来讨好苏若白,这种心思他一看就知。

被老天以不公平方式对待的他,只能用苏元安来转移房内两人的心思,幸好起了效用,但也不否认他很介意两人在房内做了些什么,为何苏若白会红着脸走出书房?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两人似乎没太大的进展,若有,他一定看得出来。

下意识地,他再看了眼前的人一眼,意外地发现他拿着雕版,神情显得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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