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夫诱子——勺晰
勺晰  发于:2012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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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白先是一怔,猜想他问的该是自己酒醉过后的情形,遂回道:「还好。昨晚多谢你了。」在最得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是他带自己回家,也幸好有他在。

任如夏眉一挑,扬起嘴角,将脸凑近他。「不需刻意道谢,你知道,我很乐意为你做这些事的。」

苏若白再怔了怔,觉得他话中有话,但碍于他的头还痛着,便无法作太多的思考。

眨眨眼回视近距离的他,没察觉到他的别有用心,反发现他手上提着个布包。「这是?」

顺着他垂下的目光,任如夏看向自己提着的茶瓮。「特地带给你的解酒汤药,不过……应该不需要了。」看来日后他的行动要再快一点,至少不能让人捷足先登,更不能让个比他慢动情的人给抢走他心仪许久的人。

心仪……是啊,在不知不觉中,心仪他好几年了,若没有那一吻,他可能还不会发现到吧?

苏若白低头在看了看他手上端着的布包,静默半晌,忽地伸手拿过。「反正都带来了,不喝也是浪费。」语毕,端着布包走进他专属的书房。

任如夏诧异地看着他,而后跟着他走进书房,发现他将茶瓮里的汤药倒进茶杯中,慢慢地喝下。

出乎预料的行为让他愣了下,目不转睛地直盯着他,内心更有股暖流不停从心深处涌出。

提起昨晚的酒醉,还以为他会先问丁齐的事,没想到他却先注意起自己手上的东西,更没忽视自己的用心,这样的人,要他怎能不心动?

不自觉加深脸上的笑,任如夏在他喝光茶瓮里所有的汤药后走上前,忽视他疑惑的神情,以衣袖轻抹去他嘴边残留的药渍。

既然知道自己的心意,他也就不会把人给放走了。

二十七

想来,这还是他自认识苏若白后,最常去自家客栈的时候。

这可不代表他嫌弃歇客栈的伙食,而是家中在固定时间会替他备妥膳食,无需刻意到外头吃,再者,若因公事无法即时赶回家中,他也一定是找离自己最近的客栈,绝不会特地前往他有兴趣的地方用膳。

但……庆轩书坊离歇客栈有些距离,更别提路途上还会经过两间客栈,他们的前往也就显得刻意了些。

一路上任如夏眼笑眉笑。这趟远路,当然是他刻意的了,能给他多点时间和心上人相处,还能藉机照顾心上人的孩子,多少弥补他少了的优势。

幸好苏若白是个随和的人,到哪吃他都无所谓,只要能喂饱儿子就好,其馀的,倒也不会去思考太多。

三人选在些客栈二楼的地方,除了是能一览远处美景之外,也是汪掌柜替两人准备的上等位。

位子颇大,不容易受邻桌客人影响,能悠闲地吃着午饭。

虽如此,但在用饭的过程中,苏若白只专心喂着自己的儿子,把美景与任如夏全抛在一旁,无暇去管。

任如夏见状倒也不在意,他本就欣赏他慈父的模样,很喜欢看着父子两的互动,除了能让他感受到温暖之外,也能让他暂时体会到亲情的感觉。

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就在他近乎沉浸在幸福之中时,蓦地,他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倏地抬头一看,微笑的脸瞬间歛起,温和的目光也在同时迸射出敌意。

「哎呀,任公子,可真难得在这碰见你啊。」

早发现他走来的任如夏抬头再看着他,俊颜上已无一丝笑意,仅剩因他而起的防备;耳熟的嗓音令苏若白身子顿时一震,僵硬地转头探去,面色骇然一变,拿着碗和汤匙的手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他……他怎么在这?怎么会突然碰见他?

随着他转过的头,将他的面貌看个一清二楚的丁逸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回视着苏若白的眼已带着些轻蔑。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看来你真如外界所言,为了重新开始,不惜巴结你最厌恶的人。」

「你说话最好小心点。」任如夏忽地冷声道。放下手上的筷子,起身来到苏若白身前,以身挡住他。「我和他的合作不分谁上谁下,地位更是平等,无关谁巴结谁,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丁逸面色乍青乍红地看着他,全然没料中他会这么帮苏若白说话。

他面有不甘地再看着两人,咬紧牙根地瞪向他身后的人,冷声道:「就算你找任公子帮你,也无法拿回一切,你等着看吧,我会让你知道我比你更有本事,无需像你辛苦写着每一本书,也能将书坊给壮大。」语毕,轻哼一声,拂袖旋身离开。

那些话甭说当事人听了心里难受,听进任如夏的耳里,也不免替他生气。

在他看来,丁逸是个无才又一无是处的人,只懂得用卑劣手段抢走原本不属于他的一切,没资格在那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怒瞪着人离去的背影,他忽地嚷声道:「有没有本事可不是你自己说了就算,若白光写书就赢过你不少。不妨告诉你,连丁齐都砸重金要买庆轩书坊的书,就只因为由他来编写内容。」话说完,如预期般看见他突然止住的脚步,身子一颤后就欲转身再走回,但让他早一步朝店内的小二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强硬的把人给请走,免去他再回来说些难听的话。

赶走麻烦,任如夏暗松口气,转身往身后的父子看去。这一看,他顿时愣住,看着苏元安害怕地躲在爹亲的怀里,紧紧抱着他,而苏若白则面色沉重,懊悔及不甘的神情全写在脸上。

这模样他看过不只一次,每次都让他不舍,尤其是在明了自己的心思后,更显得不忍。

这该说是老天捉弄他吗?让他最信赖的人被判他,还被迫夺走所有的一切,但,若他没发生这样的事,现在的他们根本不会有机会合作,更别提有有所谓的进一步。

只是……内心也满是对他的心疼。

他站在一旁,看着紧抱在一起的父子两,忽地在苏若白身旁蹲下身,与他怀里的苏元安平视。

「小安,别怕,有任叔叔在,那家伙不能再对你做什么了。」

闻言,苏元安把小脸从爹亲的怀里抬起,缓缓转过头,什么也不说地就这么看着他。

任如夏与他互看了好一会儿,眨眨双眼,秀出手上吃了不少的甜糕。「小安想再吃这个……」

他怔了下,看了眼他手上的甜糕,就要点头说好,但他的爹亲却反先说了句觉得话。

「不行,都吃了两块了,你先把饭吃完再说。」说着,苏若白再拿起桌上的碗,让他坐在自己怀里地一口口喂着他。

仅两岁的年纪还吃不下太硬的东西,再加上小孩儿爱甜食,也难怪他会如此喜欢入口即化的甜糕。

父子俩就像回到一开始那样,默默地吃着午饭,但他却清楚看见苏若白将内心的痛苦又一次隐藏在心里,想当作不在意地默默接受,甚至不愿意对外人诉苦。

他知道这是他逞强的性子使然,但却也很想告诉他,有什么痛苦都能告诉自己,他能替他解忧的。只是,依两人现在的关系,他能肯定他一个字都不会对自己说。

既然他不说,那就由他来吧。

止住思绪,蹲着身的他一把握住他拿着汤匙的手,严肃道:「逞能的话谁都会说,既然他认为他本事高过你,那我就来将他一军,让他知道要赢过你没这么容易。就连他最会的本事都赢不了你。」

二十八

垂眸望着桌上雕出的一块块木板,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就这么涌上他心头,让他喜悦,但也有股失落深埋在他心里,让他忽视不了,也不容他去忘记。

他还以为,再许久没碰雕刻后,要再拾起刀子雕出自己的图和字时,得耗上不少时间才能想起每一刀一笔的记忆,可当他一拿到木板,将绘的图字印在雕刻版上时,所有的记忆都在瞬间回到他脑海里,让他能顺手地雕着木板,也想起当初埋头在工作房内的快乐。

他都忘了自己有多快乐……不,他不是忘了,而他是刻意逼自己不能去想那些事,就怕自己会深陷而无法自拔,永远的沉浸在痛苦与自责中。

不过,看来老天还懂得关照他,在他识人不清,被夺走所有一切的时候,有任如夏出面拉自己一把,还有儿子当他心灵上的支柱,他算幸运了。

而现在,就等所有的一切步入轨道,届时就只剩下把原本属于他的给夺回了。只是,就不知任如夏打算用何种方式来夺回。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除了知道他的性子外,也对他的经营手法更加的了解。他真的要比自己来得厉害许多,难怪以往生意都抢不过他,

他陷入沉思地站在桌边想着,双眼直盯着桌上的雕刻木板看,却视线不对焦地想着其他的事。

就在他略为恍神之际,任如夏从门外悄然走近。敞开的房门让他不需刻意去敲门,也能在外清楚看见他所有的一举一动。

「在想什么?」

清朗带哑的嗓音蓦地说出,另他倏地回神,直接抬头看向身旁。

这……会不会站得太近了?他几时来的?怎么自己一点也没发觉到?

镇定情绪,他轻了轻嗓音,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该怎么把图印成别的颜色。」

「别的颜色?」

「是啊,你瞧。」一顿,忽地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雕版与印过的几张宣纸,道:「通常来说,一张纸仅会有一样拓印的颜色,但如果说能用上别的色彩,肯定能让书本变得更为丰富,可看信自然也就高了些。」

任如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上的数张宣纸,细细地看着。

在雕刻和书写上他或许不如他,但至少每个过程他还懂,所以一看纸张,就知道这是他自雕自印的图文。

虽说早知道他有雕刻的本事,但若没仔细一看,还真看不出他这本事一点也不差书坊内所请的雕刻师。每一刀一笔,轻重拿捏得极好,刻划出来的线条也极为流畅,他敢说,庆轩书坊现下的雕刻师没人比得上他。

真可惜了,他这本领全让一手的好字给遮盖住,但仔细想想,要全都由他来做又不太可能,总不好要他这书坊当家的整天窝在家里,不外出去找其他书坊吧?

低头再看了好一会儿,有所顿悟的他忽地将视线落在另一张印有黑红两色的宣纸上。

纸张那字数较短的诗词是以黑色墨水来印制,但文字旁边的衬映插图,却是用红色墨水来拓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

蓦地抬头,望着他的眼有了更多的惊诧。

他是怎么做到的?是将板子拆成两半吗?但……就算这方法可行,但若技术不够,很容易弄脏纸,也容易印不完全,尤其更在大量印制下,将难以保证不会有太多的失误。

价格本就高于其他书坊的他们,不可能为了容易失误的印法而拉高价格,但,要是在过程中失误太多,又容易成了亏本生意,难以取舍。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的书都仅有一种墨色,只因为这是最保险的做法,最不容易出错。

「我一直想试验这种印法,只是先前忙着在外四处跑,没时间坐下来好好的试试,现在算是一圆我的心愿了。」看来他所想的方法成功了,只是得再想想该如何做得顺手,也得想着如何确保印制过程中能让图与字完整的显现。

任如夏缓缓把视线望向他,发现他在看着拆成两块的雕版时,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清俊的面容上更满是对喜爱事物的期望与热忱,他真的,从没看过比他更适合经营书坊的人了。

莫名地,他内心激起一股不甘的情绪,且就为了他。

苏家人几乎把轩香书坊当成比自己还重要的事物,为了书坊不在意投了多少时间和苦心,却没想到演变成现在这局面。

在望着他仍喜悦的面容,任如夏放下手上的宣纸,一把握住他拿着雕版的双手,哑着嗓音,柔声道:「这点子挺好的,你就放手试吧,什么都别在意。若有需要其他的东西,尽管告诉我,我一定用最快的方式替你备妥。」

苏若白一怔后,沉默不语地看着他,先是垂眸看着被握住的双手,在抬眼看向他。「你……还好吗?」怎么突然紧抓住他的手不放?

「我很好。」他道,继续看着他,突然皱了皱双眉,垮下脸来。「也不算完全的好,我还是很在意你发生的事,很想知道丁逸怎有本事夺走一切。我知道你把所有的家产与书坊都签给了他,但总得有个诱因,他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

此次的询问,竟意外地没扯动到苏若白不悦的情绪,只见他持续与他互看着,沉默半晌,才张嘴缓缓道:「你说的没错,会答应签下给予书,是因为受到了胁迫。」话一顿,转头看向窗外,视线落在屋外正玩得正开心的苏元安身上。「半年前我赶着回家,是为了从叛变的雕刻师手上救下妻儿,但令我难以置信的是,还以为叛变的仅有一人,可事实上却不然。我的妻子,邓水馨,是协助丁逸夺走一切的人。」

二十九

「协助?」任如夏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了这句话。

在得知苏元安手臂有伤的那一天,就已先知道他妻子有问题,只是不知问题是哪,也不敢大胆去猜测,毕竟,这攸关到男人的面子与苏家名誉,可不能只凭个两岁娃儿说出的话来作定论。

但没想到……还真是他最先猜测的可能。

苏若白把视线对上他,微微地点了下头,眼中的柔和目光已在此刻转变为怨恨。「在半年多前,你遇上我的那时候,我正打算赶回到家中解救妻儿。那次丁逸派人前来告知我妻儿被抓的事,说若我想妻儿安然无事,就得立刻赶回家中,并签下书坊与家产的给予书,那时我没去多想,只心急如焚地想尽早赶回,却忽略了这之中的破绽。」

解救……给予……难怪他会愿意拱手送人,还在送出后,带着极大的不甘与愤恨,某些怒气还是对着自己。

他的确是恨丁逸如此对他,但更气的,不是他对丁逸的识人不清,而是没能提早发现妻子叛变。

不过在他看来,他的自责是过于自虐了点,有谁料得到娶进门近两年的妻子会勾搭上别的男人?而且还是自家的雕刻师,会发生这种是着实怪不得他,只能说他命不好吧。

「你还记得我告诉你包袱被抢的事吧?」苏若白忽地问道,让他从沉思中蓦地回神。

凝视他带着不甘的双眼,任如夏点头应了声。还记得那时自己不停追问着他,才让他说出口。

「抢我包袱的人,就是特地前来传话的人,手臂上的伤,也是在和那人的拉扯下进而被划伤。我算是拚了命的保钱财,只为了想尽早赶回家中救人,不料……现在再去回想,倒觉得这一切有点可笑,为了那样的女人,为了刻意演出的掳人,我连命都不顾了。」说着,他嘴角不住地露出抹苦笑,清俊的面容上更带着不少苦涩。

这就叫做遇人不淑吧?一次遇上两个,怕是没人会再有和他一样的遭遇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可笑。」任如夏突地说出,放下手上的宣纸,往前跨了一步,紧握住他双手。「那时的你还不知道邓水馨与丁逸同谋,会心急着想救出她是在正常不过的行为了,你不该为此而责备自己。再者,你也不完全是为了她,你也为了小安,不是吗?如果不是你赶回家救小安,他手上肯定不止留下一道疤。」只不过难以相信的是,竟有人会愿意为了外面的汉子来伤害自己的亲生儿,一个才一岁多的孩子,她怎能下得了手?

略为严肃的反应,以及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苏若白有些诧异地回视他,缓缓垂眸看向被握住的双手,直觉地想抽出,却发现被他给紧握着不放。

这……是在安慰他吗?

他其实也没这么难过,只是多少有些埋怨罢了,怨老天如此折磨他。

不过,不否认他的话没错,就算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也为了小安,现在的她依旧不后悔用所有的一切换回小安。

「那女人真的死了吗?」任如夏紧抓住他的手问道,丝毫没放开的打算。

女人?

苏若白怔了下,猜出他问的人是谁,遂低声道:「不,她没死,但我早当她死了。」苏家带她不薄,爹亲在世时也将她视为亲生女儿来对待,却没想到反被她如此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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