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无力的说着。「什么感同身受？」

十九皱眉。「你啊！你不是跟校医有过一段？现在我又知道这件事，心里就有点闷。」

「但是，我们不是在交往，不是吗？」

十九盯着远方轻松的说着。一井听着，陷入沉默。「情况不一样，我们是有契约的，你没什么好心酸的吧？想去爱别人就去啊！我倒是不反对你去跟别人交往。」

他说着，顺手打开饮料的拉环，喝个几口。一井还是陷入沉默。他们，什么都还不是……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这样就具备交往的条件？你要小心点，只是契约懂吗？」

十九继续说着这些听起来很残忍的话。他晓得，他晓得一井在想什么，希望些什么，但是他必须遏止这一切。坚持他基本的原则，各取所需。「不要太认真，越线越深，到时候受伤的人会是你。」

十九挑明的讲。

他不会爱上一井，也希望一井不要太认真，他只希望一井好好享受，至于付出真心、谈恋爱的事情，那就免了吧！「我只是、只是很认真的实行合约内容。」

他吞吞吐吐的说着。「你认真过头了！」

十九喝完最后一口饮料之后，随之起身摘下眼镜，走到顶楼边，抽出一根烟，点上火焰轻轻抽了几口，不久四周弥漫着这股淡烟的味道。一井依然陷入沉默，他依然躺在原地不动，看着离他几步远的十九。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出声。

「十九……」

「嗯？」

他又抽了口烟才回应。

「可以吻我吗？我接下来好几天都要请假，连回家都没办法……」

他需要一个吻来止住这些痛。「可以。」

十九笑着，总觉得他的撒娇很可爱。他捻熄烟蒂，回到他身边缓缓坐下、弯身，凑上彼此的双唇一个深吻。这次，一井很主动，虽然还是有那么一丝的生涩，但是他懂得回应十九了。吻里，弥漫的一股淡淡的烟味，有点苦涩有点呛鼻。一井心想，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抽烟这回事，但是他却喜欢十九的身上沾染这些味道。淡淡的、不强烈，有点苦涩有点深沉，却也难以捉莫……

第20章：杂志

随着这出戏的开拍，一井又开始请长假，投入拍戏的工作。听说拍戏的场景有拉到山区的部分，有时一井甚至无法在当天收工回家，所以十九这段时间守着一井的公寓，似乎也很自在。下课之后，一个人出去外面解决晚餐，或者上超市买一些简单的食物自己做菜来吃，有时还会动手打扫一下客厅。一切都很惬意，偶尔一井会打电话回来关心一下近况，很平稳的生活，平稳到他觉得有点乏味。晚上八点，吃过晚餐的十九闲来无事的离开公寓，在附近闲晃着，最后晃近一间连锁便利商店。站在杂志区，他百般无聊的看着，最后挑了一本封面是一井航跟另一个男艺人的杂志。是一本男性杂志，但是这种封面大概会吸引不少小女生购买吧！他低头看着标题，不禁莞尔一笑。『令人在意的初恋，男孩们的初恋专访！如小说般情节上演！？』「很耸动的标题。」

十九笑着低吟，这种专访里，他也看见了一井也是受访的对象，事不宜迟他翻到了一井的部分，看看这家伙说了些什么。「这家伙连个初恋经验都没有，这种专访能问到些什么？」

十九看着那些特别拍摄的照片，衣服、发型、配件都有精心搭配过，这样的一井跟在学校的他截然是另一种风貌。他好奇的是一井曾跟他说过，他根本没有谈过恋爱，甚至连暗恋都没有，戏剧上有关恋爱的演出几乎都是他想像出来的，完全没有实际经验的一井，在这种访谈中，能说些什么？或者，能掰出什么来？一井航的初恋专访，小标题这么写着。副标题则是，苦涩的暗恋，苦到令人想哭。「暗恋？」

十九挑挑眉，他从没听过一井说这件事，果然隐瞒了什么没跟他讲吗？他笑着，看着专访。Q：曾经暗恋过的人吗？不是曾经喔！是现在式，而且那种感觉很痛苦，没有人知道你的心里想法，你也说不出来。说了，人家也听不懂。Q为什么不直接跟对方说？怕说了，一切都毁了啊！我很珍惜这一段，但是总觉得很不踏实，好几次想表明，但是话总是到了喉咙又吞回去了。好胆小喔！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Q是离你很近的人吗？对，很近。

但是也是最远的，对方教了我不少事情，也让我见识不少事情，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Q你都怎么跟他相处？有空就跟在他身边，其实对方还蛮照顾我的，只是单纯的照顾而已。Q你说他教会了你不少事情，那么你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件事？

他说……有些事情不能太认真看待，越陷越深，到时候受伤的会是自己。

Q似乎在暗示些什么事耶！你确定对方不晓得你的想法？

我想，就算我说了，他会以为是在开玩笑吧！

Q那么，以后该怎么办？该怎么跟对方相处？

和平相处吧！我会把这个暗恋当作一个美好的经验。t这段专访很短，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爆点，可是他却是越看眉头越皱越深。「是没题材了吗？怎么拿我当专访内容？」

很明显的，一井在说他。而且暗示的很明显，都说不要太认真，他却在专访中透露着他的纯真与心意。很可惜，他不会接受，反正迟早都会各分两路，一井的世界与他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虽然没有多问一井的工作情形，但是从他侧面了解，他所属的经纪公司似乎对一井有很大的企图心。工作量平稳，虽然没有爆红，但是随着戏剧演出，有逐渐累积实力的迹象，代言的长条也不多，人气也还好。可是，偶有听说他去一些国际电影的试镜机会，运气好还可以拿到小角色演出，听起来好像微不足道，但是十九的直觉是，等到一井的学生生涯结束，他恐怕会开始忙碌了。公司要力捧他的感觉在这里感觉得到。虽然一井老是抱怨公司独厚其他艺人，有自己的节目、出单曲、拍戏等等。但是，一井的经纪人目标似乎更大，只是单纯的一井没有发现罢了。「不给他一点现实面，他会越陷越深。」

他看着杂志说着。专访看完之后，他将杂志放回原处，晃到饮料区拿了几罐饮料跟零食准备到柜台结帐时，却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喔唷？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很熟悉的声音，让十九转过头看着对方。「是啊！你一定觉得很不幸。」

十九笑着。「在学校就很少碰见你了，难得在外头碰到你。」

是校医，他手里提着塑胶篮，里头装了不少东西，有生活用品也有吃的、啤酒……「我最近搬来这边住，所以偶尔会来这里。」

他跟校医前后排着，等着柜台结帐。「这附近？这里是高级住宅区呢……」

校医神秘的笑了笑，才接着说「你又钓上谁了？还是又被谁包养？」

他晓得，这家伙媚的很，圈子里不少朋友对他有意思，不过这家伙有多脏、关系混乱也是他很了解的。「秘密。」

他笑着，不打算时实说。「倒是你，出来买东西？」

十九低头看着他一篮子的东西。「没办法，家里那只想吃零食，又刚好一堆东西用完了，所以出门补买。」

「那只？你不是分手了？」

十九窃笑着，这个校医外表看起还好像很花心，其实痴心的很。而且有严重的恋爱洁癖。「托你的福，我们又复合了。」

校医冷哼着，被这家伙唱衰还蛮不舒服的。尽管过去，他曾经很爱这个人过，但是某天他突然意识到，十九这家伙一辈子都没办法认真爱一个人。这跟成长背景有关，跟他的遭遇有关。谁爱上他，谁就凄惨无比，例如他，他自己就曾经惨过。「呵。」

十九低笑，尽管已经分手，他跟校医还是聊得来。

过了一段时间，两人结完帐之后一同离开便利商店，巧的是两人走回去的方向是一样的，这段路程他们也闲聊了一些事情。聊着校医最近的感情，说起他家那只，其实就是当初他最爱的那人，中间两人曾分开一阵子，这段时间校医遇上了十九。就因为十九长得像他，让他曾经一度想将十九当作替身，可惜十九只是想利用他而已。这点，他很清楚。那么，现在的十九又再利用谁呢？「我不是利用，我是在跟对方玩。」

十九严正的纠正他的话语。

「你说是玩，但是你晓得你有一种会让人越陷越深的特质吗？」

校医说着，不禁打起冷颤。「我说，七濑你啊……」

十九皱眉，突然叫着他的名字，有点不悦。「我说的可是真的，你这家伙跟个蜘蛛没什么两样，在不知不觉之间撒下一个网，然后让无知的蝴蝶掉落陷阱，然后你在理所当然的享用大餐。」

校医，七濑政，这是他的本名，在学校鲜少有学生会直接叫他的名字，不过，十九是例外。「你说就说，干嘛脸色发白？」

十九看着他轻松的笑问，一点都不在乎七濑将他说的这么恐怖。「我只是想起过去，不禁浑身发麻。」

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如果真的那么恐怖，那就不要爱上我啊！」

他总是笑着。「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要爱一个人还可以控制的话，这世界上的情杀案件就不会这么多了。」

七濑说着说着，叼出一根烟、点火、缓缓的抽着。「尤其是你！」

他伸手指着十九，有质问的味道。「是吗？」

十九在这时停下脚步，好像在思索些什么。

「怎么了？」

七濑看他突然不再前进，好奇的问着。

「你都这么说，我得想点办法阻止那家伙认真了。」

他低头自言自语的说着。「你说什么？」

七濑一时之间听不懂。「没有，只是想到有些事情，得适可而止，得想点办法遏止。」

他神秘的说着，脑中浮现的是刚刚在杂志上看到的人，那个看起来特别纯情的一井……

第21章：不舒服

大约有三天的时间没看到一井。偶尔，一井打电话给他时，言语中透露的疲累，他说场景在山区里常常有跑来跑去的剧情，而且故事主角又是牧场的儿子，所以常常跟一堆动物为伍。一井说，他大概今天就会回来了。今天？十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怀疑的看着墙上的钟。快十二点了，还不见一井回来的迹象，不晓得他到底几点会到家。

然后，已经一点多了，还是没有动静，十九等的有点困了，他决定先去睡觉，不然明天早上有一堂考试，他怕睡过头爬不起来可就遭了。一点半，他上床睡觉，也不管一井究竟会不会回来了。两点半，床的另一个空位突然下陷，一声颇为大声的巨响，让熟睡的十九缓缓醒来。他稍稍起身，看着隔壁的倒卧一个疲累不堪的人形，趴着又无声无息的模样，让十九皱眉。「一井，你刚刚才回来吗？」

他看着一井身上还穿着外出服，浑身还有一点点汗臭味。「嗯……」

他疲累的回应，多说一句话都嫌累。「你不先洗澡吗？洗完澡在睡觉比较好喔！」

十九低声提醒。

一井这时才缓缓坐起身，脸上尽是疲累，他哀怨的看着十九一眼之后，才又缓缓的下床往浴室走去。十九这是又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睡觉。隐隐约约之中，他听见一井洗澡、莲蓬头的水落在地上的声音，然后他的隔壁床位又是一声巨响。十九这时候起身，看着那个已经洗好澡又重新躺回床上的一井。他看着他，又皱眉然后伸手摸摸他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发丝。「你不穿衣服吗？」

十九看着他光溜溜的背部说着，这家伙洗完澡连睡衣都懒得换，直接扑上床睡觉。「我想裸睡……」

他低声的说着。「这样会感冒喔！」

十九皱眉提醒。「我无所谓……」

他真的好累，也懒得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真是的。」

十九叹息，然后拉开被子替他盖上，还替他调整好位置，让他可以免于感冒的可能。「谢谢……」

他将脸埋在枕头里闷声说着。「我现在也很困，要睡了。」

十九又躺回位置上，闭上眼。「明天有要去学校上课吗？」

他闭着眼睛又问。

「要……」

「那么，我倒时候再叫你起床喔。」

「好……」

渐渐的，一井好似陷入了睡眠状态，但是幽暗的空间里好像又不怎么安分。「喂喂！你不是想睡觉？」

十九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抱住。「会冷。」

一井从他背后抱着，将湿漉漉的头发抵在他的背上。「是你自己要裸睡耶！会冷去穿衣服啊！」

十九没有转过身，也没抗拒他的拥抱。「不要，我抱着你睡就可以了。」

他迷迷糊糊的说着。「随便你，感冒了我可不管喔！」

十九不在乎的说着，他也很想睡，实在没气力去理会一井小小的任性。「哈……哈啾！」

一大清早，一井坐在饭桌旁不断的打喷嚏。「感冒了呴！叫你不要裸睡，还硬要裸睡。」

十九特地帮他热好一碗汤当早餐，自己则是烤了一块土司来吃。一井会感冒他也料想得到，这么会踢被子的习惯绝对会感冒。「我是体力透支才感冒……」

他闷闷的回应。「是喔。」

他不以为然的回应，吞下最后一口土司之后，他起身抓起背包准备上学。「你要去学校了？」

他看着墙上的时钟，才六点半不是吗？「各年级的学生委员要开会，我是班长不能缺席。」

他缓缓的解释，人已经在门口准备穿好鞋子。「是喔……」

他口吻无力的说着，本来期待跟十九一起去学校说。「你自己小心一点，真的不行的话就打电话请假吧！」

他叮咛着，然后打开大门离去。于是，整个空间里又陷入静悄悄的状态，一井有点烦闷的喝着热汤。「是我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今天十九有点冷淡？」

他叹口气说着，平常十九出门前还会给个吻，或者拍拍他之类的，怎么今天就这么急着出门，连嘘寒问暖都没有？不会，是他腻了吧？真是令人不安……

上午八点半，第一堂课。

已经旷课好几天的一井在今天返回学校上课，比较不幸的是他立刻遇到数学小考，而且是完全没跟上进度的内容。一题都看不懂的他，只好盯着考卷发呆，加上感冒的关系让他有点昏昏欲睡。最后，他终于受不了，双手一伸、趴在桌上陷入沉睡，连十九考完替他交卷的事情都没发现。到了第二节，他开始有点发烧的迹象。大概是拍戏太累，或者跟昨晚裸睡有关总之他现在身体虚弱到不行。「要不要打电话给你们家经纪人，请他来接你？」

上课的空档，十九转过身问着。「不用……」

他闷闷的说着，继续趴着睡觉。为了想跟十九在一起，他宁愿自己难过到死也不愿早退。「那我不管你了喔！」

十九缓缓说着。

「没关系……」

十九不再跟他说话，转过身继续听课。

一井这一睡，又睡更沈了，连下课钟声都没听见。

或许是下课时间同学们的吵闹声，他睡得很不安稳，距离上课还有好几分钟，他有点不悦的醒来，全身热烘烘的，似乎发烧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这时才发现十九的座位是空的。他有点疑惑，而且又亟欲想找个依靠，发烧、感冒、头晕、想吐样样都来，全身很不舒服。「十九呢？」

他随手抓住一个同学问着。「他喔？他刚刚才出去。」

被抓住的同学，有点吓到但是还是富有同学爱的交代一下。「他去哪啊？」

他皱眉，现在很想赶快找到十九。「不晓得，不过他是从右侧走廊离开喔！」

「喔。」

一井听到大概的方向之后，随即起身摇摇晃晃的往教室外头走去，他步伐不稳的模样倒是引起不少同学的关心。「我没关系。」

他推开另一个同学的关心之后，离开教室往右侧走廊走去。眯着眼努力的用模糊的脑子、视线搜寻十九的身影，然后隐隐约约他在走廊的尾端看到了目标的身影。「那边是保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