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記+番外——宮水疾
宮水疾  发于:2012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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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是什么?”沙朗一咧嘴,白牙尖利猶如午夜吸血鬼明月食人狼,門口一米處放置著一個嶄新的輪椅,看上去質量材料極佳,輕巧靈便,分外無辜。

“他侄子給退回來了……”

“我靠,你腦殘啊他退你就收!”

“他給扔夜總會門口了,好幾千的東西,怎么能擱那兒呢。”兔牙摸了摸遭殃的腦袋,安心之余找回了從前的靈敏,忙獻計獻策,“老大,還得您親自去跑一趟,以人格魅力征服秀色可餐的錢大美人!”

“就知道你們沒用!要不是這兩天有不長眼的鬧場,我早就搞定了。”沙朗呵斥完畢,一甩短發果斷地遠目,遙指后溪街的大方向:“出發!”

“Yes,Sir!”兔牙拉著滿臉黑線的胖子敬了個標準軍禮,審時度勢地高喝一聲,把輪椅放到汽車后備箱,轟轟烈烈地趕赴戰場。

不到二十分鐘,他們穿過了半個梅景鎮抵達目的地。

艷陽高照,水果攤上只有少年一個,陽光下面龐白凈眉目清秀,在轎車門打開的同時毫不猶豫地轉換成深切的厭惡狀。俗話說東施效顰,倘若其他人擺上同種表情絕對兇狠扭曲,但在帆羽小臉袋上可顯得分外養眼。

美少年有脾氣算個什么?這臉蛋!這身材!兔牙諂媚地笑道:“老大,您的眼光真是不俗,此等極品可遇不可求啊。您真是熟諳泡妞的戰略戰術,從弱點入手,以送輪椅賄賂親屬的迂回手段博得美人心,小人佩服啊佩服……”

沙朗反手抽了兔牙一個耳光,嗤笑一聲:“就那貨,哼。湵。退祝?rdquo;聲音之大,絲毫沒顧忌帆羽在場,傳出了半天街。

兔牙可憐巴巴地捂住半邊臉,瞄了一眼幾米開外湵〉退椎呢洠^腦轉了幾個圈,而后瞠目結舌地石化:“您不會……看上……那個,那個男人……”

“廢話!看不上他我千辛萬苦送什么輪椅!真以為我神經病啊。”

兔牙淚奔。

胖子擦了擦汗,給兔牙一個“我說如此”的眼光。

兔牙驚訝回瞪,無聲曰:“你怎么知道?”

胖子眼神頗為鄙視,回道:“你傻了吧,老大壓根不懂迂回。”

兔牙服輸,垂下的腦袋冒出幾個大字:“高明高明,自愧不如。”

二人眼神的無聲交流持續中,那一邊有聲的劇目已然上演。

毫無察覺或者根本懶得察覺屬下動態的沙朗,雄糾糾氣昂昂地走到帆羽跟前,開始指責為什么退貨。

帆羽說:非親非故不敢收您的大禮。

沙朗辯駁:送你叔的管你P事。

帆羽得意洋洋地表示:我叔的事就是我錢帆羽的事。

本著打狗還要看主人的信條,沙朗按捺住了強烈的本能沖動,橫眉立目不容商量地宣告:“小孩子不講理,我找你叔去說。”

面色不善的沙朗比帆羽足足高了兩頭,但是少年仿佛在維護神圣不可侵犯的領土主權,絲毫沒有妥協退讓的意思,冷笑著一字一句地說:“你,離,他,遠,點,流氓!”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時達到冰點。

在主人缺席的情況下,不識好歹的小狗活該教訓。面目猙獰的沙朗想通了這一點后,醞釀已久的鐵砂掌當即凌空而降,向著那張漂亮臉蛋,毫不留情呼呼帶風精準有力地pia去——

“帆羽,你怎么和哥哥說話的?!還不道歉!”

清冷冷的救贖之聲從水果攤后繞了出來,清晰地回蕩在某只暴力狂的耳際。條件反射似的,電光火石一刻手臂自覺自主地偏轉方向卸下力道,堪稱輕柔地落在帆羽的單薄肩膀上。

“小孩子嘛,沒事沒事~~我不介意的。”沙朗傻笑著拍拍帆羽,被后者一個激靈迅速躲開了。

原來錢北一直在水果攤后的店里忙活,聽到動靜才出來看情況,沙朗那個悔啊——雖然少年脾氣壞嘴巴毒,但是死孩子不是別人,畢竟是錢北的死孩子,看前幾天那個勁八成寵的要命,真是罵不得打不得的主兒。

天知道帆羽在心上人面前吹了多少枕邊風桌邊風。

“額,他剛才說我是哥哥啊,哥哥……”沙朗突然從黑暗中捕捉到了一絲光明,立馬燦爛地暢想,“哥哥意味著什么?暗示了親密無間、情意綿綿的關系,他叫我哥哥也!”

旁觀者清、又熟悉大哥習性與神經的兔牙胖子,心有靈犀地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還好錢北和他不熟更沒有透視眼,否則丟人丟大發了。

錢北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客氣地說:“上次的事還沒來得及感謝你……(沙朗忙擺手)中午很熱吧,吃一些西瓜解解暑。”

一向篤信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的沙朗,毫不扭捏地拉過一旁的凳子坐下,接過帆羽在監護人監視下不甘不愿遞來的西瓜,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

帆羽一臉鄙視地夾著課本果斷閃人。

烈日炎炎的午后,陽傘下只剩下了狼一只羊一只。很和諧很美好。

識相的狗腿二人組哪里涼快哪里呆著去了。泊油路熱烘烘地燙腳,在路邊簡直是受刑來哉,難為老大的苦心……

“那個,你怎么沒收?”沙朗在別人面前理直氣壯橫的像螃蟹,轉到了錢北手里就成了理虧的小蝦米,聲音都低了八度。

連續三天的全面立體溫柔可不是白練的。兔牙一干人等,老子對你們好點,不知道以高效行動感恩回饋,卻個個皮癢了似的犯傻、充愣、欠收拾!沙朗憤懣地想,決定對下屬回歸鐵血政策。

“挺貴的,您不必破費。”錢北低下眼,那可憐兮兮的小表情,害得沙朗心神蕩漾,差點撲過去主動提供胸膛與手臂的溫暖服務。

他咳嗽了一聲,“別那么生分,還您呢,不能親切點嗎……”

“小沙?”

沙朗惡寒地連忙搖頭。

“小朗?”

小朗,直接小狼就得了,揭露本質啊。某狼捂臉:“叫我沙朗吧,錢北。”

“哈哈,果然還是小孩子,跟帆羽差不多……”忽略了沙朗干瞪眼的不滿反應,錢北把話題拉回主題,“謝謝你好意,我不能收。把它退了,舊的還能用。”

“別介……這可不是本人出的錢,那天撞你的那個女人我給揪出來了,三下五除二搞定之。醫藥費就算了,輪椅費可一分都不能少!五千,便宜死她了。”

沙朗當然隱瞞了點實情,前天一查才知醉酒駕車的正是“頂頭上司”黃京的情婦,值得自己掏腰包來討人歡心。錢他是不在乎的,給錢北用,更是爽的要命。

要不怎么說人犯賤呢!

“麻煩你了啊。”錢北平視著沙朗,笑容擴散開來,細長的眼睛流光溢彩,沙朗嘴里的西瓜很甜,大概是緣于通感效應,覺得眼前三十厘米處勾起的嘴角說不出的甜蜜。

他喜歡甜食,對一切甜美的東西無法抵抗。大腦一熱就來了個公主抱將吃驚的錢北轉移到帶來的新輪椅上,安安穩穩地服侍他坐穩,柔聲細氣地關心道:“試試好用不?他們說這一款不錯。可惜錢不多,我本想買最好的……”

錢北的笑僵在臉上,青筋直蹦,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瞧著這樣受寵若驚的巨大反應,沙朗美滋滋地拄著下巴可著勁兒地盯著錢北,火辣辣的眼神能把后者身上燒出火泡來。

時間過得異常漫長。知了在不知死活地叫,正午吃飯的點都過了半個小時某只堅持不走,錢北只得郁悶的問:“吃飯了嗎?不嫌棄的話到家里吃一頓吧,沒什么好招待的,都是家常菜。”

“好啊好啊!!”化身小狗的沙朗猛搖尾巴。

總之輪椅送出去了,披著偽善外皮的某狼終于和心上人建立起了穩定的關系。雖然其建交談判過程剃頭挑子一頭熱,錢北力不從心的敷衍并沒有打擊沙朗的強悍心靈,反而激勵之越戰越勇。

錢北覺得頭有點疼,不知是中暑還是咋的,下意識地按揉額角。后邊推車的高大男人親切地俯下身,低啞著嗓音說:“頭疼?”

呵出來的氣噴到耳邊敏感處,錢北連忙坐直了身子躲開了一分,“我沒事。”

“難受說出來啊。快到家了,這一路真熱死,虧你整日在外面挺著拋頭露面。出了車禍該歇上一禮拜吧,結果身體剛好就出來賣!帆羽也不懂事,看他長得那么白就知道是家長慣出來的,沒受過苦!誒,我不是說你黑,剛刷好的墻面都沒你白得精致……”

聽君一席話,錢北感覺頭更疼了,一跳一跳的。

第六章:的確是打擊

斑斑駁駁的桌面上,一鍋油而不膩,熱氣騰騰的排骨,兩盤炒菜,外加一碟子涼拌西紅柿。錢北坐著添了兩碗飯,遞到兩人面前。照顧錢北身體的緣故,方形桌子只高過膝蓋,沙朗坐在小馬扎上,雙腿委委屈屈地縮著,身子極力往前探盯著滿桌的飯菜冒綠光。

沙朗和錢帆羽坐對桌,錢北則在另一側。帆羽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拿起筷子,卻挑不起一點胃口,低頭撥拉米飯。今天恰好是他的生日,第二天就要回校,沙朗無疑在最后時刻給帆羽添了不少堵。

“都吃啊,愣著干什么?”沙朗大喇喇地敲了敲桌子,筷子一揮奔向了最大塊的排骨,湯水淋漓地夾到碗里,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

都是家常菜,刀工不精細、火候不講究,不過入口還是很美味,嚼在嘴里身心都被幸福感脹得滿滿當當。想象著每天都有人為自己做飯、噓寒問暖,那么生活該有多么美好啊。不過如果那個人是錢北的話,真有點舍不得讓他沾上油煙味。沙朗內心還是傳統派,頗有點養家糊口的男子漢氣魄,認為以后娶了媳婦,一定把她當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打扮成盛裝粉面的娃娃裝進精致的盒子里供起來。早晚三炷香,安心做個老婆奴。

但這點并不意味著他對女孩子多么呵護備至——以沙朗的思維與眼光,真沒幾個入過他的法眼,而且勉強湊合的也經不住考驗。別誤會,他不是同性戀,只是錢北是個特例。

怎么就有這么一個人呢?素白的肌膚鮮少滲出血色,感覺病怏怏軟綿綿的,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單單往那里一擺,都能輕易挑動他的心思。

瘦削的手透出青色的血管和骨骼,控著筷子的指節微微彎曲,指甲剪得很短,透著淡粉色,像是小片的瑩潤珠貝。錢北吃得少,夾菜范圍僅限于最近的素菜,半碗米飯過了許久,從沙朗的角度看只少了一點點,還不及他一口的消耗。“真像個女人似的!”沙朗應景的想著,舔舔泛油的嘴角,看著那眼簾低垂的俊秀側臉和小幅度動作的輕薄唇瓣,呆愣地咽下不知名的食物。

撫摸他,親吻他,感受細致的肌膚些微的顫抖……只是想想,他就抑制不住地化食欲為性欲,而且近在咫尺的錢北顯然要比紅燒肉的誘惑力強大多了。

錢家大小一片靜默,而大嚼大咽的沙朗也突然安靜下來,歪著頭全神貫注地盯著旁邊的人,就像在看櫥窗里覬覦已久卻無比昂貴的物品。

錢北選擇無視某只,轉頭對明顯食欲不振的帆羽說:“生日快樂,多吃點。”

帆羽戳戳米飯,挫敗地撇了撇嘴。

完全處于另一時空的沙朗心動不如行動,手抬起又放下,目標從脖頸轉到了襯衫下的細腰,從底層探出魔爪——二十厘米,十厘米,三厘米,半厘米,馬上就能接觸到柔軟的襯衫,以及帶著溫熱的……

“砰——”

拳頭接觸肉體,重物倒地的聲音響徹房間。帆羽眼疾手快,在瞬間扶住劇烈搖晃的小桌子,避免了人仰桌翻的悲慘局面。反觀聲源處,沙朗四肢大敞頗為不雅地橫在地板上,腦袋差一寸就撞上墻壁造成二次傷害,眼眶烏青,嘴巴張開,一副混合了吃驚和吃癟的慘淡表情。

錢北收回懸在半空的手臂,愧疚地轉過身子,語氣溫和地詢問:“嗯,你沒事吧?”

“我沒事……”沙朗捂著臉頰,哼哼地坐了起來,兔子般紅通通的右眼嘩嘩地流眼淚。他現在兩耳嗡嗡響兩眼冒金星,意識仍停留在偷襲未果的震驚之中,對于自己被錢北一拳打飛的事實還沒反過味來。

他確實是被打懵了。腦子轉了N個圈,還是不能將暴力狂和錢北白皙柔和的面龐聯系起來。

帆羽嗤笑了一聲,恢復了久違的胃口,夾了一大口菜送進嘴里。細細咀嚼之后,他不緊不慢地對沙朗說:“叔叔有點暴力傾向,偶爾會在不經意時發泄出來,尤其是對于一些出格的行為。真是不好意思。”

“啊?”沙朗真正進入了半癡傻狀態。

“對不起。一直沒告訴你我有這個毛病。”錢北真盏氐狼福沂滞低灯朔鸫笸纫幌拢笳呃×怂氖诌o,停了好一會兒才松開。

“哦。”沙朗徹底蔫了。

他從錢北破舊的筒子樓出來的時候,仍處于半神游狀態。

“老大!”兔牙撐著一把大陽傘及時出現,詭笑著說,“首戰告捷啊!”

沙朗反應了半晌,許久翻著眼皮瞪了兔牙一眼,果斷地贈送爆栗一顆:“去他媽的!滾!”

兔牙這才看到老大臉上烏青一塊,顯然是在錢北那里吃了釘子,正愁沒處撒火呢,從善如流地要鞋底抹油溜之乎。“是是,我滾了,胖子來送您回去。我給您踅摸點冰塊哈。”

“滾回來!”沙朗大吼。

兔牙耷拉著腦袋,和沙朗保持一定距離站好,滿臉無辜狀。

沙朗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索性一跺腳,打開車門鉆進車里。沒有選擇平時的副駕駛位置,反而倒在后座的沙朗讓兔牙匪夷所思了半晌。估計,老大的眼眶不是在人家門口摔倒磕得吧?當然,這一點兔牙死也不會向旁邊生悶氣的沙朗求證的。

沙朗仰靠著椅背,貓似的咕嘟了兩聲,特哀怨的眼神轉到了兔牙身上,緩緩地開口:“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嘎?”兔牙憋住了下半句話,老大您腦袋秀逗了嗎……

鎮定開車的胖子猛地加速,表示他也受了點刺激。

“你老大我從小沒好好讀書,不過只記得看過這句話。我當時就想,她傻啊,直接說不就成了?窮磨嚒?rdquo;沙朗停下來,似乎等待接話。

“女孩子害羞嘛……”胖子及時救場。

沙朗更哀怨了,仰天長嘆:“我對他好,整天想他念他,送錢送東西,明眼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他咋就揣著明白裝糊涂呢?梅景鎮是個小地方,人們思想不開放,他轉不過彎來,我也不強迫他馬上接受。不過老是這么熬著,我苦死啦。”

同樣苦苦煎熬的兔牙抹汗,欣喜地發現痛苦的旅程終于結束,連忙下車繞一圈幫沙朗開門,對沖出來的一干弟兄做了個“老大不爽”的手勢。小弟們像是打了雞血似的,迅速從混亂的狀態整合完畢,表現地吃苦耐勞,分外乖巧,對老大臉上的慘象視若不見。

沙朗倒真沒心思調教手下,敷了兩天冰塊后才在晚上八點鐘獨自出門,走向不遠處的自家酒吧,挑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來。

第七章:最好不相見

“沙沙,好久不見,想人家不?”

昏暗的幻覺里,夾著嗲嗲的嬌音一陣香風拂過,吧臺前的沙朗被熏地抬起頭,然后興致索然地低下去,有氣無力地招呼:“嗨,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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