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嘛？”唐慕辰警惕的反问，声音也是一样的冷冰干脆。以那家伙的作风，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打来电话，只为扯几句闲话。

电话那头传来呵呵闷笑声，“明早六点，小西山登山口。我带帐篷，你带食物。”

言简意赅得过分，可是唐慕辰就是明白了，冷冷吐出四个字，“不见不散！”

4.

挂了电话，唐慕辰就开始到厨房准备食物。

他不想承认自己有多么的欢欣鼓舞，可是嘴角却不自觉的向上扬起，甚至还轻轻哼起了歌。在百无聊赖的假期里终于找到了令人精神振奋的事情，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啊！

唐松年瞧着孙子这精神头，也微笑着跟到厨房，“怎么？安安又约你比试什么吗？”

这两个孩子，从小比到大。几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若是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不闹上一出，家长们都觉得奇怪了。

不过，他们可不比为非作歹，总是比各科目成绩，比体育格斗，甚至拿各自养的两条金毛大狗来比试。

这样的比试，没有家长会反对，反而持一种赞赏的观望态度。

这有竞争，才有进步嘛！祈安之和唐慕辰无疑是体现这句话的最佳范例。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比试中，两个孩子一样的健康成长。

要不然，他们俩也不会在十七岁就双双以优异的成绩修完了中学课程，各自拿到了理想中的世界一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其实双方家长心里都清楚，以他们俩的资质，完全可以不止提前一年毕业。特别是祈安之，十五岁时就已经有名牌大学向他抛出橄榄枝了。

只是大人们不想让孩子过早的进入成人的世界，扰乱他们正常的生活节奏，才硬是多拖了两年，直到他们更加心智成熟的十七岁，只比正常孩子提前了一年，放手让他们各自单飞。

“爬山，小西山。”唐慕辰对于一手抚养自己长大的爷爷从来都不说谎，“可能要住一晚，祈安之说他会带帐篷。”

小西山，是本市城郊一处著名的探险胜地。山不太高，但很是险峻，因为要保护山上植被，政府只进行了保护性的开发，有一些登山爱好者时常过来攀爬。

唐慕辰和祈安之不止来爬过一次了，很是熟悉山上的路线。

唐松年点了点头，这两个孩子从小就都很独立，爬山下海都接受过专业的指导和训练，又都是习武之人，身手敏捷，野外宿营很多回了，从来都没出过意外。

但是，作为家长，对于自己唯一的孙子，他还是交待了一句，“一定要注意安全，手机充好电，时刻保持畅通。你们小孩子也别为了争胜就眼红，安全重于一切！”

“知道啦！”唐慕辰笑眯眯的打断了爷爷的罗嗦，熟练的准备着卤鸡蛋，煎饼和几样小点心。

祈安之那家伙有个很会做饭的爷爷，还有一个顶级厨师的姑父，养出了一张无比刁钻的嘴。他从来都不肯吃外面现成买的食品，总是说那里面有添加剂，只吃家里做出来的东西。可他那家伙又懒得出奇，严格奉行君子远疱厨，他如果说要唐慕辰准备食物，那意思就是说要他亲手准备的食物。

唐慕辰会的不多，但这简单的几样都做了十几年了，还是非常拿手。只要是他做的，祈安之从没挑剔过，只是，坚决不能找人当枪手。

说来也怪，真不知那家伙的舌头是怎么长的，从前就有一回，是唐慕辰偷了个小懒，让家里帮佣准备了食物，可祈安之一口就吃了出来，当即全给他扔垃圾桶去了，还大发脾气跟他打了一架。弄得唐慕辰再也不敢弄虚作假，只好亲自动手，继续纵容着填满那个挑剔的人的胃。

他是看在有比试的份上，唐慕辰总是对自己这么说。反正只不过是准备点食物，又不是很难，对不对？

唐松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孙子很是细心的把所有的食材都弄成半成品，再等到明天早上再加工成新鲜的食品，不由得感慨，“将来哪个姑娘要是找着我们辰辰做男朋友，真是有福气喽！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哈哈！”

“爷爷！”唐慕辰有些脸红，女朋友……他还真的没有交过，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手却不停，借着收拾小瓶装油盐酱醋来掩饰小小的不安。小西山上有水有鱼，搞不好那家伙还要抓鱼来烧烤。

唐松年却是故意挑起这个话题的，“辰辰，你也不小了，到了大学，虽然说学业很重要，但是也可以交交女朋友啊！爷爷很开明的，没有什么条件，只要人好，你喜欢就行了。当然，最好还是找个东方女孩，生活习惯民族信仰还是容易沟通一些。但你如果非要找个洋妞，爷爷也不会反对的啦！”

“哎呀！不跟你说了！”唐慕辰脸红到耳根子，躲回房间去收拾东西了，心却忍不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女朋友？离开了那家伙，他是不是可以试着交交女朋友？

情窦初开的年纪，不是没有女生对他表示过好感的。只是……祈安之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挑剔人家，打击得唐慕辰就是面对个天仙，也没有发展下去的兴趣。再加上，每天跟他比来比去的就够消耗精力的，哪里有空发展恋情？

不过，想到那家伙也是一样，唐慕辰心里就平衡了。说起来他的桃花更多，可从来没见他正眼多看过谁一眼。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挑剔！

等到上了大学，他也会交女朋友的吧？唐慕辰忽然笑不出来了，有一丝怅然若失的惆怅欲盖弥彰。他不敢多想，拼命把那酸溜溜的感觉压下心头，一丝不苟的准备着明天出行的东西。

登山靴、十字镐、绳索，瑞士军刀……晚上还得露宿一夜，那毛巾牙刷也是要带的，犹豫了一下，唐慕辰鬼使神差的带了支冬天用剩下的半支橄榄油。

如果腿抽筋，用这个揉揉总是好的，唐慕辰如是对自己说。

5.

清晨六点，打车来到小西山脚下，含着草木香的清爽空气一下子让人头脑清醒了许多。刚掏出手机拨通那个电话，就听到熟悉的铃声划破清晨的宁静。

“在这儿呢！”祈安之手插在裤兜里，斜倚在树旁，懒散得如同无聊的豹，可就是这样一副漫不经心的面孔，依然俊美得无可挑剔。连被风拂乱的头发，也是那么的有型。

就这么一瞬间，象是被有力的爪子狠狠的攫取了唐慕辰的心，连呼吸都漏了一拍。略显慌张的垂下眼，掩饰自己的失态。这家伙真是个祸害！

明明认识了这么多年，但他却越来越无法正视他了，同样是一张天使般的面孔，长在姚叔叔的脸上，就是那么的温和可亲，但长在他的脸上，却是那么的妖孽横行。

深吸口气，再抬起眼来，唐慕辰依旧是那个酷酷的，和祈安之不相伯仲的少年，“今天赌什么？”

祈安之抓抓头发，痞痞的笑，“没想好！要不，上去之后赢的人说话？”

“走吧！”唐慕辰面无表情答应了，心里却忍不住怦怦直跳，可以随意要求吗？那他该要祈安之做点什么？

他的脑子里迅速的跳出一个画面，却又很快的被自己给压了下去。可那画面象是有自主意识似的，又不断的浮现出来。扰得唐慕辰心神大乱。

幸好，爬山开始了，走上百十来步，微微有些汗意出来，便把那画面随着呼吸的毛孔蒸发出来，脑子里渐渐集中起了精神。毕竟，得先赢了挑战再说。

宁静的山间小路上，一前一后的两个少年，也不交谈，彼此沉默着，一步步丈量着唯一的通向山顶的崎岖之路。

汗，渐渐的湿透衣背，喘息声也慢慢都变得沉重起来。在宁静的山林里听得分外清晰，偶尔，也能遇到一两个登山的人，打个招呼，继续上路。

中午时分，顺利抵达了位于山中的湖谷里。

这儿有一个湖，立着个碑，叫小西湖。其实不过是个方圆数十米的小水潭，山上的溪流汇集至此，形成一汪幽潭，潭中有鱼有虾有螃蟹，颇有几分野趣。

唐慕辰停了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从小西湖再往上，才是真正的考验，几乎九十度垂直的陡峭山壁，必须手脚并用才能攀爬上去。一般的登山客到此也就为止了，只有附近的山民或者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敢继续向上登顶。

祈安之已经从巨大的背包里拿出简易的烧烤架和折叠鱼竿，“你生火，我钓鱼！”

这家伙，还真是会享受！幸亏自己早有准备，唐慕辰已经习惯了他的作派，引燃木炭，生起了火，顺便把自带的食物也烤热了，吃起来更加香甜可口。

潭里的鱼不大，但很是鲜美，只要抹些盐就已经非常惹味，吃饱喝足，把垃圾打扫干净，等休息够了，真正的比试也就开始了。

祈安之突然问，“如果你赢了，想让我做什么？”

唐慕辰一怔，慌乱的别开眼神，“不……没想好！”

祈安之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邪邪一笑，“你要是能赢，让我舔你脚趾头都行！”

“你……”唐慕辰本就明亮的大眼睛瞪得象两盏灯笼似的，强硬的回嘴，“那就如你如愿！”

脚趾头却忍不住在鞋里瑟缩了一下，被他舔？一想到那画面，就有一种奇异的酥麻从脚心直透到了心里。

“发什么愣？”祈安之把一根长绳套在自己腰间扣好，另一头扔给了他，“快点绑上吧！独生子！”

野外攀爬，安全第一，尤其是对于唐家的独生子来说，那更是生命重于一切。

祈安之七岁的时候，刚习了武，下手不知道轻重，第一次比试就打得唐慕辰一个礼拜都不能上学。他也在家罚跪了一个礼拜，每天两小时，谁求情都没用。祈民昊亲自盯着，直到唐家的宝贝疙瘩重新上了学，他的刑期才算结束。

自此以后，祈安之跟唐慕辰打得再凶，也会留三分余地。有时宁可被他打伤，也不敢伤他了。跟他出来，也得做好万全的安保措施。

连接绳长有近二十米，足以让他们在保持适合距离的同时，也能分出高低。

要说起来，这个独生子的身份也是唐慕辰心头最大的隐痛。小时候，看着祈安之接连添弟，他也曾经眼馋的回去要。可是回答他的，总是爷爷的一声叹息。

直到懂事些，唐慕辰才知道，爸爸和妈妈结婚的时候年龄都已经偏大了，错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就是他，也是好不容易才要来的孩子。当时为了生他，妈妈很是吃了些苦头，等平平安安的生下他，妈妈的身体算是毁了一半。

爸爸除了管家里的生意，还得照顾体弱多病的妈妈，带着妈妈辗转于世界各地，进行疗养与复健。这也是为什么，从小他就跟着爷爷长大的原因。

作为独生子，是承受了全家独一无二的爱，可与此同时，那肩头承载的殷切希望也是独一无二的强大。

所以他必须做世人眼中最乖最好的孩子，不能对不起爷爷，不能对不起爸爸妈妈，唯独，只好对不起自己了。

他眼神里的黯然祈安之尽收眼底，却没有安慰，只是说，“你还不走？我先走了！”

对于无法改变的事情，祈安之从来不去伤神。他只知道，去尽力改变可以改变的一切，那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今天，为什么要约唐慕辰出来？祈安之当然有自己的用意，是什么，到了山顶自然会见分晓。

6.

阳光一点一点从身后滑落，熬过了最炽烈的时候，也就是可以松口气渐渐轻松的时候了。

汗，如雨下。从头顶、额头、鼻尖汹涌而出，才淌下，还来不及擦拭便或是蒸发于滚烫的皮肤上，或是滚落于绝壁。

祈安之侧过头，往下瞧了一眼身后始终保持与他只差一步的人，眼中露出一抹激赏之意。

哦！好怀念这只大苹果小时候的样子，长得圆嘟嘟，粉嫩嫩的，一张小脸总是红通通的，让他看见了就忍不住伸手要蹂躏一番。可是现在……

祈安之有些惋惜，整个人都拉长成香蕉了，一点也没那么可爱了。但是，依旧漂亮！最重要的是，他的那双眼睛一点也没变，亮闪闪的，总是那么虎虎有生气。要不然，他都恶劣的想把这家伙打成植物人，永远定格在小时候了。

祈安之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也许他的智商是比普通人高一点点，这或许是遗传，但祈安之更相信是他因为那个笨爹在孕育他时，就毫无保留的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贡献给了他所致。

可是成绩再好有什么用？轻轻松松拿无数个第一又有什么用？一个人孤孤单单站在高处的寂寞，是没有人能够体会的。

幸好，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他。

可他有唐慕辰，一个不屈不挠，以打败自己为人生最大目标的家伙，祈安之才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有了那么点子意思。

这个也不是祈安之自夸，唐慕辰虽然已经很优秀了，但想要赢过他，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前提是他不放水的话。

可是，如果一个人老赢，那有什么意思？独孤求败为什么孤独一生，沦落与大雕为伍？就是因为他太笨，没有学会适当的输。

祈安之可比他聪明多了，很多年前就开始懂得，要不时的放点水，让唐慕辰十次里总能赢上自己三五回，这就象在驴面前吊一根红萝卜似的，只有不时的奖励，才能引诱着唐慕辰不停的跟他一起往前走下去。

看看他现在，这学生在自己多年来的苦心调教之下，是多么的出类拔萃？祈安之象是默默耕耘、劳苦功高的老师，自鸣得意的想着。

可惜现在师徒缘份已尽，一个好老师，总得要放手让学生自己单飞的，祈安之不无遗憾。

可他这么多年的付出不能没有回报是不是？所以祈老师想，现在应该是他索取回报的时候了。

好吧，祈老师你就承认吧，你老早就没安好心了。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对这只大苹果心怀觊觎。祈安之他的容貌是象那个笨蛋爹地，可是骨子里却流的是祈家人的血。

姓祈的是什么人？商人。商人的什么人？唯利是图的人。而祈安之既然作为这家的优良品种，更加的要把这一特质发扬光大，做到吃人不吐骨头，连渣都不留！

“你输了。”祈安之一屁股坐下，望着后面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没能超过他的唐慕辰，挑眉一笑。

最后时刻，突然发力，和他拉开了近十米的距离，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的了。

唐慕辰挫败的坐下，狠狠瞪了这个精力超强的怪物一眼，“说吧！要我做什么？”

“唔……我还没想好！先吃饭吧！”祈安之继续卖关子，就是不给他个痛快话。

古人云，饱暖才思那啥，何况，天还没黑呢！急什么？

山顶有一眼泉水，是下面小西湖的源头之一。在淙淙的小溪旁，有一片天然的空地，是露营的好地方。

架起帐篷，生起火，这山上虽然没有猛兽，但盛夏也得防着有些蛇虫鼠蚊之类的小动物过来捣乱。

山顶没有鱼，只能热一热自带的食物。祈安之指望有只笨兔子会撞到他们这儿来，可半天也只等到小雀儿飞过林梢。祈大少嫌弃人家肉少毛多，料理费事，好心的放过了它们。

吃饱喝足，该干正事了。祈安之来到泉边，借着星光，就开始脱衣服。知道他要洗澡，唐慕辰当即背过身去。

“你不洗吗？”祈安之三两下把自己扒个精光，扑通跳下清凉的小溪，故意高声问他。

“你洗你的，罗嗦什么？”唐慕辰藏在背后的脸红了，虽然看不见，但光是听那动静，就足以让他的身体开始诚实的反应。

从少年第一次出现勃起开始，每一次唐慕辰无一例外的都会想起身后那张妖孽的脸。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曾经无比努力的对着各类美女甚至帅哥的图片自慰，但每每最后高潮的那一刹那，脑子里总会出现那一张脸，无法磨灭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