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断有谁听——空心蛙
空心蛙  发于:2012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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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不屑的说:“他倒是把高绰珩又气又虐的弄了个半死,但高绰珩嘴咬得死紧,什么也没跟他说。不过,监视的人倒是听到个有趣的事,原来,高辙跟高绰珩竟然是双生子。也不知萧国怎么搞的,如果萧国的王是高绰珩,我们怕也要头疼好久,幸亏不是他。”

“哦?”邵瀛皱眉回想了一下,高辙虽然长得倒也高,但又瘦又弱,双颊内陷,一幅酒色过度的模样,跟高绰珩是天差地别,真看不出两人是双生子。

“这倒是有趣,听说双生子注定会彼此伤害,朕倒是想看看他们俩现在的模样。你陪朕过去吧。”

第十章:狗血漫天进行时01

邵瀛一行人到别院已是辰时,王将军带随从将他们迎了进去,邵瀛站在院子里看了看,见各处防卫监视布置得甚为严密,遂点点头,问:“那两人在里面?”

王将军脸色不豫,“是。”里面活春宫、酷刑轮番上演,知道那两人竟然是亲兄弟,怎么也叫人不是很舒服。

邵瀛遂顺着王将军指引的方向走进去,走到刑房门前,见大开的门内,高辙侧着身子,盖了件夹棉披风躺在门边的躺椅上,脸上挂着笑,睡得正沈。屋内阴暗角落有个白色的人影看似被铁链吊着跪在地上,身子不时晃动几下,随着哗啦的铁链碰撞声,发出越加沉重的喘息。邵瀛眯着眼仔细打量下,那人正是高绰珩。只是他又比上次见时狼狈了许多,身上又是血又是伤,股间还拖着一条黝黑带血的粗大铁链。邵瀛皱了皱眉,吩咐秦易:“让人把高绰珩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拆了,弄弄清醒,回头我要问他话。”

“那高辙呢?”

“他爱睡,就让他多睡会好了。”

邵瀛在外屋坐了不多会,高绰珩就被带来。想着他是将死之人,秦易也没费心帮他仔细治伤,只是怕他回不了邵瀛问话,下颌的伤口倒是细细用针线缝合了,上了上好的伤药,又灌了些提神聚气的汤药给他,看着应能支撑一时,也不耽搁,直接将他带到邵瀛跟前。

出乎邵瀛意料的是,高绰珩一见邵瀛,就跪下深深地磕了下去,“求陛下放过高家。”

邵瀛看他乱发覆面,一身血污,连跪都跪不稳,右肩的血洞还流着血,只凭一只左手撑住身体,狼狈虚弱成这样,第一句话却是放过高家,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朕刚封了高辙为萧国公,高家一应人等也在国公府安然无恙,你所求何故?”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陛下命高家举族迁入梁都,若不是为聚而杀之,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咳咳……但高家这些年在萧国已失民心……陛下清楚,梁国攻入萧国时,竟有半数城郡献城归降……”说到这,高绰珩顿了顿,声音里难掩痛苦之色,“萧国百姓这些年忍受天灾人祸,苦不堪言,若陛下能将萧国百姓视同梁国子民,体恤他们的困苦,他们定会诚心归附。”

“这些是你该求的吗?”邵瀛冷冷嘲讽道,“你当你是高家,是萧国之主么?你莫不是在这里待久了,痴傻了吧?还是你忘了,你已从高家族谱除名?你还望他们会颂扬你大仁大义,给你日日焚香祭拜?再则,萧国本是贫瘠之地,比起那些战马铁器,萧人的雪肤娇容更为闻名,世人无不以家中充盈白奴为傲,朕若将萧国举国贬为奴隶,所得更丰,朕不稀罕他们诚心归附。”

是啊,他又怎么不知因萧人以美貌着称,世人皆视之为玩物,争相抢掠拘禁萧人为奴,如今萧国灭国,萧人处境只怕更为艰难。他心绪激颤,只觉胸中气血翻涌,身体晃了晃,但随即又撑住了,他直起身望向邵瀛,淡然说:“我只知无人愿无辜殒命,世人皆愿一生能平安喜乐,我既已无缘得享,唯望族人、国人有缘得享。高家在陛下手中,不过蝼蚁,以蝼蚁性命成就陛下仁德,有何不可呢?人若被逼到灭国灭种的绝地,必会拼死反抗,萧人体力强健,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骑术精绝,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他们若为挣脱为奴厄运而拼死反抗,陛下恐怕其后数十年也会疲于镇压。陛下宏才大略,绰珩所说陛下早已知晓,听闻在收服萧国各城之时,也对将士多有约束,不许他们私掠财货、掠人为奴,陛下用心实在令人钦佩。”

“好一番冠冕堂皇之言,”邵瀛大笑,“旁人如只听得这话,定会以为是朕朝堂里哪位宰辅在慷慨陈言。高绰珩,你既认为朕是明主,三年前为何不诚心归附?若当时你为朕取得萧国,如今这些,你自然有资格求。现在,说这些却是不自量力了,且说说,你现在还有什么能换得他们的性命?”

“绰珩孑然一身,并无可作交换之物,唯绰珩对萧国上下事宜知之甚深,可供陛下相询。”

“哼!想不到你到现在还这么爱惜你的羽翼!萧国之事,只你知晓么?朕何须问你!你在梁国埋下的钉子,你还是誓死不交?”

“梁国内并无钉子,绰珩过往之暗探,早已鸟兽散,绰珩并不知他们的下落。陛下知道,他们对梁国不会有任何危害了。”他依旧淡然的回答道。

那些他十多年来派往梁国的暗探,都是没有萧人特征的混血儿,派入之初,就已为他们安排妥了适合的身份,多年来也不曾因身份问题被识穿。暗探们深知萧人一向只被他国视为玩物奴隶,若他们萧人的身份暴露,绝无荣华富贵之可能,是以一心办事,忠心倒是无虞的。经过十多年的投入和经营,他们有些成为商人,有些通过科举进入官场,也有的加入了军伍,虽然多数仍在底层,但这些年来,已经开始在买卖物资、传递情报方面发挥作用。高绰珩在梁国得知自己一派已被高辙清除后,他所发最后的命令是:暗探不需再为他或萧国朝廷而动,他们只需心念自己萧人的血脉,无论何时,都要善待萧人,救助萧人,不着痕迹的影响梁人,以期萧人终机会在梁国有一席之地,不再仅仅被视为奴隶。

那时,他不知道萧国还会存在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他很清楚,自己一个人,已做不了什么,但这些在梁国扎下根的种子是有机会对身边的梁人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即使有一天萧国被吞并,蒙难的国人还有一丝生机,一点希望,至少,不会受到全然的敌意和蔑视的对待。

三年以来,他已放手,但几个直属他的暗探头目还是想尽办法跟他接触过许多次,虽然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他们要救他出去的打算,但他们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少外面的消息。暗探中的商人行动较为方便,已经以恰当不引人怀疑的方式帮不少在梁国被称为白奴的萧人脱离奴籍,以他们手下伙计的身份返回萧国或前往他国。这些暗探将来会是已亡国的萧人们的指望和依靠,所以,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将这些人交出去。

邵瀛盯着淡然沉默的高绰珩,冷冷说:“你以为你还有本事把什么都揽上身吗?既然你什么也给不了朕,就让高家为你陪葬好了。”

高绰珩又深深把头磕了下去,额头磕在青石板上,“!”的一响,“陛下开恩,绰珩并非隐瞒,确实不知。除此以外,陛下但有相询,绰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有相询,皆言无不尽?你真能做到吗?”邵瀛的声音里带着冷酷的嘲讽,“如此,你给朕说说,昨晚高辙都对你做了什么,你那时有什么反应?与亲兄弟共享鱼水之欢的滋味如何,给朕一一说来听听。”

高绰珩撑在地上的手猛然握成拳头,连身体都在簌簌发抖,又是愤怒又是难堪,良久才长长呼了一口气,“陛下想知道的真是这些吗?”

“除了国家大事,朕就不能给自己找点乐子吗?你们高家秽乱荒淫,这种事想必做得比别人更有声有色,你仔细说,朕听得高兴,也未必就不能放过高家,好继续看你们如何男盗女娼,贻笑大方。”邵瀛靠进椅子里,挑眉看高绰珩骤然直起身,青白的脸涨得通红,牙根咬得“哢哢”作响,一丝血从下颌流下了来,像只随时想扑上来噬人而食之狼。邵瀛不慌不忙的与他对视着,见他身上或大或小的伤口因为全身绷紧而裂开流血,轻笑了一声:“怎么,觉得我侮辱了你们?想跟我拼命吗?你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能力吗?”

高绰珩在这样的笑声中痛苦的皱紧了眉,血从他嘴里流出来,他终于遏制不住的弯腰咳嗽起来,随着咳嗽,更多的血涌了出来。他捂着喉咙,艰难的说:“你说的没错……我没有能力救……咳咳……罢了……至少……我不必亲眼看着他们死……”他缓缓的倒了下去,放弃的闭上了眼睛。

邵瀛看着昏厥的高绰珩,有几分替他不值。这个人,贵为萧国王族,又曾得高辙钟爱,若他明哲保身,留在都城,至少会有多年享乐的日子;而他不但舍弃享乐的日子,甚至到最后,为高辙猜忌,不得不反之时,他仍然绑手绑脚,怕损害萧国根本。既不肯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又不肯领兵杀回萧都,强夺王权。最终,落得如此下场。秦易说若高绰珩为萧王,他们要头疼,邵!对此实则嗤之以鼻。这个人太重情义,不够无耻无情,就算是这人身居王位,他一样能如多年前一样布局将他逼到绝路,这个人根本不适合做帝王,如果这人生在梁国,一定会是他手下良将贤臣,可惜他生错了地方。

第十一章:狗血漫天进行时02

高辙做了个梦,梦里他仍是少年,和一群美貌宫女坐在花园的树荫下,宫女们轮番将去皮去核的梨、秋桃、红枣、葡萄、柿子等等直接喂到他嘴里,他悠然的吃着,等着他的堂弟高绰珩进宫来见他。

他的堂弟认祖归宗已经有三年多了,这三年多来,堂弟总是有空就会进宫来陪他,两人在一起吃着水果点心,偶尔也喝点酒,有说有笑的闲聊些时候。

也许是这个堂弟本来就在民间长大,即使已归王族,仍是喜欢快马微服出游,有时甚至会越过国境,跑到与萧国交好的北方各国去,结交了不少地方豪强和各国权贵,每次他外出之后进宫来,总会带来诸如各国山川河流、风土人情之类的有趣话题和各色手信特产,让高辙对他的进宫越加期待。

不过,距离上次堂弟进宫,已经有大半年时间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首先,是堂弟的父亲上代的桓郡王在边关病逝,再来,是他毒死了堂弟的大哥,打残了堂弟的二哥,然后……册封了堂弟为桓郡王。再来,是堂弟为安葬父亲,接管族务,四处奔忙。他们除了在朝堂上见面,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往那样在宫里相聚闲聊了。高辙有些后悔,如果他没有封堂弟为郡王,没准更好,但,堂弟那么优秀,不能因为有个连名字都不能告人的低贱母亲就失去继承郡王的资格,他可是自己最喜欢最亲近的堂弟!

在他微微发愣的时候,身着白色孝服的高绰珩在内侍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在恭敬的行了叩拜大礼以后,并没依高辙的召唤坐到他身边,仍是跪着,凝视他的眼带着求恳之意。

“阿珩,怎么了?为什么不过来坐呢?”

“陛下,请准许臣领兵在边关驻守。”

“又是这事,刚才在朝堂上不是已经说过不准了吗?”

“这是臣继承的职责,边关的情形不容乐观,臣身为高家子孙,必须尽一分力!”

“难道在这里处理政事,陪伴我就不是为国出力了?阿珩,我不许你去冒险!你第一次去边关,就为了抗击梁军进攻,城门上不眠不休守了十天,你这么玩命,要是让你常驻边关,早晚有一天你要死在那里的!”

“那些在边关驻守的将士,他们也有家人牵挂,可是他们年纪轻轻就得面对血淋淋的杀戮,不管再害怕,受再多的伤,他们依旧会拿起武器,为守护家园不断作战。正因为和他们一起战斗过,我才意识到,那里才是我的立身之处,他们不悔为国锐身赴难,我也绝不负他们!”

“那里有千千万万人,可是我身边只有你!你不负他们,就要背弃我吗?你说过会帮我,会一直陪着我!”

“臣去边关正是要为陛下分忧,边关情势允许的时候,臣也会回来看望陛下。陛下请答允吧。”

“忘了那些吧,你过来坐,我好久没听你说外面的事了,你过来呀!”高绰珩的坚持让高辙觉得有些烦躁,为什么他这次这么不听话呢,明明自己是在为他着想,他就是不领情!

“……”高绰珩沉默的跪着,既不出声,也不动弹。

“是不是我不答应,你就要一直跪在那?!”

“请陛下体谅臣爱国之心。”高绰珩挺直了身体望向高辙,冰蓝的眼睛映照着日光,异常的清澈明亮。

高辙越加烦躁,从来没人敢违逆他,尤其是这个堂弟,明明以前只要他要求,他坚持,堂弟从不会拒绝他,现在难道要反过来了吗?他抓起果盘里秋桃朝着高绰珩砸了过去,熟透的桃子在高绰珩的白衣上留了个印子,高绰珩没动,也没别开眼,仍是那样固执的望着他。那让高辙更气,于是,他将身边一堆的水果全都当泄愤的武器砸到高绰珩身上,桃肉、梨肉、葡萄肉、柿子肉……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粘在高绰珩的白衣上,连他的脸上、脖子上也被沾着被砸烂的柿子肉,这让本来清隽出尘的他显得有些狼狈,但他仍是跪着,甚至没去擦掉脸上的果肉,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一种母亲望向撒娇耍赖的孩子无奈又一心容忍的神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以为寡人不敢真的伤你吗?”高辙被他看得有些羞怒,随手抓起削水果的小刀甩了过去,高绰珩仍是不闪不避,果刀“唰”的插入他的右肩,他终于痛得缩了缩,伤口流出来的血一下染红了肩膀的衣服。

高辙一下慌了神,跑了过去,一手把刀拔了出来,用袖子按住那个伤口。“你为什么不闪?!我不是有意要插伤你的!”

“我知道,陛下只是一时不小心。陛下一直很关心臣,如果今天跪在这里的是别人,陛下一开始就会飞刀子过来了吧。是臣任性惹陛下生气了,陛下教训臣也无可厚非。可是,这是臣唯一的心愿,请陛下成全。”高绰珩的声音仍旧温和而沉稳,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高辙看着即便按住仍在不住流血的伤口,脑里想起数月前,他故意抽了高绰珩50鞭,趁着他昏迷占有他之时,他青涩的身体也是这样流着血,肩背、私密处都那么惨不忍睹的一直流着血,虽然御医向他保证,绝不会让堂弟察觉被占有一事,但高辙在面对堂弟时总不由自主的觉得愧疚。今天,他又让他流血了……好吧,如果这是他的愿望,就当是补偿他的,答应他吧。高辙心里这么决定了,但脑里莫名的有个声音在喊:“绝不可以答应,答应他,你就失去他了!”

断断续续的画面飘过脑海,鲜衣怒马,一身将军袍服的堂弟,神情那样冷峻,再也找不到面前这个堂弟温和纵容笑脸。堂弟好像被鲜血缠绕了,血腥味和堂弟凄厉的表情让他觉得恐惧。于是,他改变主意了,他一把抱住堂弟,大声喊:“我不放你走,不管萧国如何,别人如何,你又如何,我都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似乎觉得怀里的人回抱了他,而且抱得那么紧,抱得他无法挣开,无法动弹。怀里的人突然变得冷硬,身体骤然一痛。他“啊!!”的大叫一声,睁开眼。

高辙发现自己居然全身赤裸、大字型的被绑在一个粗糙,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木架上。有个穿着脏到看不清本来颜色的旧袍子的男人正蹲在他身下,手里的刀子正划开他的右脚心,小心翼翼的将那的皮肤割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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