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欢 上——神华公子
神华公子  发于:2012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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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她便是骂我也不是你的意思!”西湖牧歌显然明白对方要说什么。

“那、那得罪了啊……季夫人说,与其让你对着赝品哭鼻子,不如来个真货,这是我五年前为那小公子画的画像,现在送给你……”芳林海刚说完就躲到楚悠源身后,生怕那位拥有“天籁之音”的男子一怒之下将自己收拾掉。

雪河大人说的那位名画师原来是他啊!西湖牧歌心中明白了几分,露出和善的笑脸:

“芳大人,那位夫人是不是答应你什么事了?”

“啊?没有没有!你想哪去了,我没让她帮我混进玉家!”芳林海急忙否认。

“果然啊,她是不是让我来帮你化妆?西湖家精通女子装术,就连小狐狸慕容孝信都难以分辨,更别说是南桑木那笨女人了!”西湖牧歌晃晃酒杯,心里也说不出是苦是甜,那个季仙友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害我啊?

芳林海将头埋进画卷里,死也不肯抬起来,不用想也是被说中了。

“生意来了哪有不接的,虽然和老本行没什么关系……大人,我帮你就是!”南桑木和季君朋……真不知天下间看破红尘的能有几个,反正自己这辈子是彻底纠结了!

话说十五年前,苏州玉府发生了一个惊天大案,什么大案?盗窃?杀人?抢劫?去去,越说越离谱了!不过要说靠谱,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白梅开遍,年轻的玉将军一脸愁容地看着眼前那两位打个你死我活的美人。身边的家人几乎吓破了胆子,大院里越来越乱,花瓣纷飞、佳人争艳,却瞧不出什么滋味。不过打架分输赢,到底其中一个被踹飞了。于是,剩下的那位美人兴冲冲地上前,一把揽住玉将军的手臂,甜蜜一笑:

“将军,我们成亲吧!”

这就是名震轩辕大地的“玉府争亲案”,说风流不风流,说不风流也风流。两位悍妇便是灵族美人南桑木、巫族花王季君朋,主角儿玉大将军的结发妻刚刚入土为安,来不及一显忠诚就被两个古怪的美女搅黄了摊子。本想拒绝,可看那架门儿完全不容许半个“不”字,何况昏君在上,风波闹大了只会让敌对的老奸贼们捉到把柄。

里屋传来婴儿的啼哭,玉将军愕然长叹,我儿萍踪,为父对不住你!

第33章:陈年渣事

人生不过那么点儿事,新事旧事,计较其中那点子恩怨情仇说不值也值,说值也不值。放着过去了心里憋屈,死不放手还觉得赔了。长此以往,那些个想不开想得开的破烂儿货也都成渣了。

凭良心说,玉萍踪承袭父职,这护国大将军当得尽心尽职,虽然在朝中有些死对头却也混得开。他年纪轻轻便喜得四胞胎,而且是男孩,本应该高兴一番。但,便宜事儿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占尽。先说他那位“贤妻”,和自己的继母一样死活不肯为玉家添子嗣,大婚当夜就不知去向,第二天又鬼使神差地回来了,但那之后就三天两头找不到人……由此可知,那四个儿子是偏房所生。

然而最可怕的莫过于那位打死不见老的美人继母南桑木,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只要见到芳家的人就会发火,特别是那位“芳莲太君”季君朋,二人斗了大半辈子不嫌累,拐带着儿子也加入战场。其实早在两家小公子没出生前,上代芳大人和玉将军就是老交情了,结果就因为一着不慎娶了这等悍妇,两家立刻没戏。既然如此咱就反抗啊!只是您敢对着怪物一样的女人耍威风吗?南桑木和季君朋不是像怪物,她们就是怪物!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当年那宗案子,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谁也不能阻止其中结下的梁子。

解决完“修约事件”后,“小江湖”新任当家季仙友身心俱疲,一心想搓顿雀儿牌犒劳自己,可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着善后,只好叫来休养中的南桑木添缺儿。可惜冤家路窄,还没搓上一轮,某个不该出现的人便大方地进来了。

“哟,这不是南大美人儿吗?怎么,才被皇大变态修理完就来搓雀儿牌了?”来势汹汹,向来不讲理的季君朋丝毫不给面子,冷笑着靠在门口。

“姑姑……”季仙友头疼得厉害,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凶悍的长辈。

“呵呵,这不是手下败将吗,怎么还没死啊?”就是真被皇仙鹤毁了脸,她南桑木在情敌面前依旧威风凛凛,毫不相让。

“你还有心回嘴?瞧那印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第二春了呢!”季君朋指指对方的脖子,不客气地在空位置坐下,冲外面喊道,“林海,磨蹭什么,还不进来!”

浑身发颤的小倒霉蛋抱着画轴走进来,刚刚答应给黎皇拓的画还没送出手就被老娘揪着来见堂姐了。那幅画在轩辕上国至少值上千两黄金,芳林海大能耐没有,这手艺可是天下闻名,画出的牡丹能招来蝴蝶儿,画出的美人儿能翩翩起舞,调制的颜料可以随着四季的温度变色,目前还没有人能继承呢!

季君朋不屑地盯着那芳小胆儿,大刺刺地说:

“别缩手缩脚像你那堂兄弟冷泉似的,连个老婆都抢不来!”

季仙友脸色微变,尴尬地咳嗽一声,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度之人,眼下姑姑不知收敛令自己处境窘迫,怎能轻饶?想到这,女主人浅笑着挑开话头:

“姑姑敢不敢真刀真枪地赌上一把?”

“什么?”季君朋一时没反应过来,“赌什么?”

“南夫人欠妾身一个人情没还,三局两胜,姑姑要是赢了南夫人妾身就让她当面叫你一声‘姐姐’然后滚出玉府,正好两不相欠,如何?”

南桑木正要发作,却发觉季仙友正在踢自己的脚,她也不是蠢人,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假意怒道:

“鬼扯,这种事怎么能用来还人情?再说,我便是离开我家老爷她也休想乘人之危!”

季君朋虽然承袭了巫族的法力,可为人并不聪慧,再加上一直对那位前护国大将军念念不忘,二话没说就上当了,嘲笑道:

“我看你是不敢吧?”

“不敢的是你才对!季君朋,你连夫君都能输给我,我难道会怕你?不过我可不白赌,你要是输了就立刻付我黄金一千两,如何啊?”南桑木托着下巴挑衅一笑。

“那好,一言为定,我们立字据,仙友作证……”

可想而知,在季仙友别有用心的设计下,季君朋季大夫人输个惨败。

纤细的指头勾起对方柔软的下巴,南桑木得意一笑:

“我的好夫人,金子呢?”

谁能在参加葬礼时带那么多金子?现在别说是金子,就是银票也没有啊!向来争强好胜的季君朋苦笑一声,别过头盯着自家儿子,淡淡地说:

“小子,把你的画抵押给她!”

“嗯,芳林海的真迹价值黄金千两,我不吃亏!”就这样,哭丧着脸的芳林海将原本要送人的画一百个不愿意地递了上去。

本以为次日带着银票就能换回来,想不到南桑木故意使坏不肯交还,还派了几个壮汉凶神似的拿着棍子立在门口,唬得林海急忙去找家母帮忙。季君朋正在气头上,羞愤之余骂了他一顿“废物”便丢下一句话:

“坑蒙拐骗偷,随你怎么办,把画弄回来!”

第34章:君子难为

轩辕上国的护国大将军一直由玉氏承袭,家族根基相当牢靠,因此玉萍踪玉大将军即使平日里得罪了同僚也不在乎,谁敢动他半个手指头试试?由于南桑木的“成功”教育,他渐渐有了个坏毛病——睚眦必报。

某一年的某一天,某位高官被他拉下台时曾不顾形象地大吵大闹,自此出了段佳话。

小人小人,你一个护国大将军怎能这般阴险?君子以和为贵,你以整人为乐!

过奖过奖,君子难为,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阻我者不死,便是太阳打西边升起!

玉萍踪的狠辣也算是对得起老祖宗,那么就祝他今后仕途顺利!不过今日这顿满月酒玄机颇多,但愿他家列祖列宗能好好保佑他!

尽管为人稍稍阴险,但萍踪的朋友还是不少,同朝为官的兰玖言、绛天池便在其中——虽然二人身份特殊。

“萍踪,近来一切可好?”兰玖言带着那位死里逃生的活祖宗小弟前来问候。

“安好,多谢!”玉萍踪的脸上浮出虚假的笑容,事实上他不怎么喜悦。

“镰鼬大姐呢?”兰珑言该死不死地问了一句。

顿时,兰玖言感到四周一阵寒冷。玉萍踪没有任何法术、甚至不知自家继母到底什么身份,但那股子邪性绝不输给异血宗族,这是不是要归功于南桑木的教育?

“珑言,去向那几位大人问声好!”兰玖言随便一指,也不知道指的是谁,自家弟弟死过一次不能再死一次,这次还找谁救命?

兰珑言撇撇嘴,撒欢似的跑开了。

“真是活泼的小子,看来他的伤没什么大碍了!”萍踪的狼眼紧盯着那小兔崽子的背影。

“不不不,他一点儿也不活泼,你看他跑得多慢啊……”兰玖言也有死穴,他最对付不来这种黑心眼儿的,西湖牧歌是、这位老友也是。

“哈,我是说过君子难为,但也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啊!”玉萍踪拍拍他的肩膀,“你怕什么?在玉家这个炼狱里我都能苟延残喘,还在乎那点小事?”

“是啊,萍踪你这人豁达开朗……”

“我睚眦必报!”

真是难以沟通的家伙!兰玖言脑子里一片混乱,却听见大厅里喧哗阵阵,宾客们欢呼不断。放眼望去,自家那个不要命的小鬼正被一群人夹在中间,撒娇卖乖地占便宜。

天哪,他是不是找死啊?张口一句“老子喜欢珍珠”闭口一句“其实更喜欢玛瑙”,人家客人送给玉家小儿郎的宝贝差不多都给糊弄来了。兰玖言不顾鱼族的千年教化,冲上前架起那二世祖,回眸一笑便逃离宴席。

哼,玉萍踪皱皱眉,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只是和一个小鬼计较实在丢面子。眼下那群客人自知理亏,一个个缩着头不敢看他。叹口气,大将军回房休息去了。

“……藏到哪了啊,真是的,怎么这么乱,暴殄天物!”柔弱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鹅黄纱衣的少女正在一堆画轴里埋头苦干。他舍不得用力,生怕伤了这些宝贝。

一幅画即使再不值钱也浸注了作者的汗水,不可造次!芳门家规,不得违背!

累死我了,少女娇艳的脸上香汗淋淋,可就是找不到想找的东西。完了完了,那位南夫人要是一时起兴把它给卖了可怎么向皇拓交代啊!

“吱呀——”

门开了,矫健的身影缓缓走进,背着阳光,一时看不清来人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咯吱、咯吱”的骨节挤压声。

额……阴风阵阵,芳林海心下明白,马上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姑娘这是唱哪出?玉某为人清廉,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打个哈欠,玉萍踪摇摇头,“偷东西时就不能锁好门?”

芳林海想要就地瞬移,可是早听说对方并不了解异血宗族,又怕吓到他。老爹对自己说过,身为男人却被刀架着脖子成亲是一辈子的败笔,娶来的夫人是个怪物则是整个家族的败笔,除非到了生死关头,否则一辈子不许使用那些诡异的法术!

“你是不是该站起来然后转过身?”萍踪走到八仙桌前,搬过凳子坐到门口。

“我……我不是小偷!”芳林海缓缓起身,这种时候被认出来不给芳家丢人才怪!转念又一想,西湖牧歌的化妆术那么厉害,连慕容孝信都难以辨认何况他一介武夫?想到这,小动物深吸一口气,定定神,回首笑道,“小女子只是迷了路,想在这里歇上一歇!”

这下,玉萍踪彻底看愣了。那头茶色长发柔顺亮泽,只系了一根水青色发带,并无多余点缀,纤细的眉毛似蹙非蹙,含怨带嗔,配上那对有些上挑的眸子更是平添病弱之美,娇怯而不造作,恍惚间凝聚了太多红尘痴态。西施,书里写的西施是不是就这样子?

“咳!”萍踪半天才回神,那少女已经走到他面前,有点胆怯地看着他。

“小女子一时迷路,将军可愿带小女子出去?”装可怜装可怜,这种时候一定要装可怜!

“你是谁家的人?”玉萍踪双腿交叠,托着下巴问。

着了,这话问得一针见血,若告诉你我是芳家的人这半条命不就没了?西湖牧歌提醒过自己,玉萍踪看似豪气实则小气,得罪他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除了他那位比泼妇还泼的继母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夫人。眼珠儿一转,芳林海索性撒了个弥天大谎,淡淡一笑:

“回将军的话,小女子是兰玖言兰大人新纳的小妾!”

朋友妻不可欺,这样说就没关系了对吧哈哈!

“哦?”拉长调子,玉萍踪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挡住光线,丰满的唇弯成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他挪开凳子关上门,“咔嚓”一声反锁,也回了个浅浅的笑,“姑娘,有句话叫‘君子难为’,今日在下本想破天荒当个君子,却被你硬生生给逼回来了,呵呵,你死定了!”

第35章:甘为小人

就在南桑木拽着夫君招呼客人喝酒时,书房里已经乱翻了天,要是她看见这古今难得的壮观景色定会哭着叫季君朋一声“姐姐”然后立刻滚出玉府,二世再不为人。

雪白的宣纸被撕得一片一片,漫天飞舞,桌子、凳子、花瓶……只要能当做武器的都被抛过来,那玉萍踪玉大将军如果闪躲不及绝对必死无疑!芳林海像发痴癫疯一样四处逃窜,随手抓起什么东西就丢。他那件鹅黄裙衫衣襟大开,平坦白皙的前胸一览无遗,还能看见粉嫩的小点点儿。不过现在不是赏美的时候,这场混战简直惊天地泣鬼神,可惜在玉家都见怪不怪,路过的家人谁也不理睬,只当是少爷喝多了耍酒疯。

“臭小子,居然假扮女人混进玉家,还自称是玖言的小妾?你知不知道,兰玖言就是纳了三千后宫也不会要个男人!”玉萍踪按着后腰挡开一个花瓶,刚才那股子火儿不发出去实在憋得难受。

“你、你、你、你欲火焚心就去找个女人啊!”芳林海边逃边丢东西,那个破门怎么那么硬,撞了半天也撞不开,胳膊疼死了!老爹,你说过生死关头可以用法术,那我能不能……

似乎有个声音大喝,混蛋,不关生死,何故作态?

老爹您看看玉大将军和禽兽有什么两样啊!儿子要是不自救,这辈子就砸他手里了!

“呯!”

噢!疼死了,冥想那些废话有什么用,老爹早见列祖列宗去了,就是不听话能怎样?头好疼啊,是不是流血了?不要啊,流血很疼的!呜呜呜呜……

“没事吧?”玉萍踪脸色惨白,慌张地上前给少年查看伤口。幸好没出血,那副病娇样儿哪能受得了书柜的爱抚?这一撞不知要撞掉多少魂儿去。

“都怪你追着人家,呜呜呜呜……”芳林海只和兰珑言一般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疼得早忘了逃,索性狠狠拍打那个罪魁祸首,哭的梨花带雨,“玉萍踪,就算我娘和你娘抢相公,你也不必要这么欺负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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