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何方歪歪头想，好像真的太理所当然地认为陈明会跟自己结婚了，所有东西都没有准备到，想到此他尴尬的笑了笑，吻吻陈明，承诺道：「明天去买。」

——我……操！

何方低头看着陈明瞪圆了双眼，完全不能接受的样子，不禁有点头痛的按按额头。唉，他没想到陈明也这样介意这种形式上的东西，都老夫老妻了不是吗……（——明：谁和你老夫老妻！滚）

「等一下。」他抓乱陈明的头发，在对方反应过来前迅速拿了车匙，开门逃离了。

陈明坐在客厅内无聊地按着遥控看电视，等了一小时都不见何方回来，他觉得有点纳闷。

他不时看看时钟，又望望电视，这样又过去了半小时。陈明已经想回房睡觉了，时差还没倒完。

何方好像知道对方的心意似的，在陈明完全不耐烦时终于回家了。

他单脚在陈明面前跪下，在口袋中摸索了一会儿，才拿出一……团……灰……白色的……物体？

「这是甚么？」陈明囧着脸，原谅他实在没甚么艺术细胞看得出那是什么鬼。

「咳……这……嗯……它原设计是……戒指。」何方有点不好意思地咳咳，在朋友的工作坊逼他教自己弄了半天，做出来的成品依然……强差人意。（——是完全不成样好吗？）

「……你……」

「陈明先生，你愿意嫁给我吗？」何方厚着脸皮，递上了那颗自己弄的陶瓷戒指。

「……」

「……收下吧。」何方跪了半天还是见到陈明囧着脸，不太想接过的样子，最后直接把戒指塞到他手中，然后站起来。

「好啦，之后再补，这样就送了吧。」何方强硬地说。

陈明默默看着手中白色的东东，突然一刹那间悲从心来……

为甚么老子要这样啊……

96.婚礼进行时

结婚前，陈明都忙碌于试礼服，空闲时他也会想想，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随便了？

但看到何方喜形于色的样子，还是把心中想要取消的念头咽回下去。或者自己真的给他太少安全感了吧？哎……

陈明有点忐忑不安，而何方又何尝不是呢？

他的担心不比陈明少，相恋了这几年，何方又怎会不知道陈明是多么的优柔寡断，连自己让他答应，也是用尽手段。真的把甚么身段都去了，装模作样，威逼利诱。

有时何方都会觉得自己这恋爱谈得真心酸，但要他放手，却是痛彻心扉。

认命了，认命了。谁让自己先爱上呢？

他故意装作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其实每天眨开眼的一刹那间，就开始担心陈明会不会突然后悔了？

何方不知道。但他不容陈明反悔，无论如何能在陈明身上加枷锁的事，他是不会少干的。

越多的牵连，明明才不会突然跑了吧？每次何方看着对方好像有他没他也好，生活还是那样的过，就忍不住这样想了。

归根到底，还是陈明太过害羞了，爱啊喜欢啊甚么，只敢爱在心口难开啊！（——喂）

「准备好了吗？」何妈妈过来帮忙收十东西，预约好婚期后，何方第一件事告诉了妈妈。在两人飞来荷兰的同时，何妈妈也跟着来了。

何方和陈明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并肩坐在教堂的门外等着上一对新人完成典礼。

陈明则是有点局促地扯扯领带，觉得快要窒息了，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燕尾服，修身的礼服完全把陈明姣好的线条都表现无遗。

时间越是接近婚礼，陈明就觉得越紧张。

何方伸手紧紧握住陈明的手，和他对望着，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形：「相信我。」

陈明突然舒了一口气，也是了，到现在这个地步才说不结婚了，也太耍人了。

就在陈明低头把玩何方的手时，一把温和的女声自他头响起，使到陈明的头皮一炸：「明明。」

「妈……？！」陈明僵住了，机械式的抬起头，就见到王雅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身边则跟着罗泊斯和诺德。

顿时，陈明跳了起来，急急的踏前几步，惊慌地说：「妈！你怎么会来这处？！」

王雅拉下脸，没好气的回：「你结婚了还不让我来吗？」

陈明眼前一黑，他已经能预想到了王雅会气着扯他回家，然后外公……外婆……

「你怎么会知道的？」陈明白了脸，不安的抓着衣角。

站在后面看这对母子的对话，罗泊斯此时才悠悠的开口：「我跟雅说的。」

「爸！」陈明眼都红了，罗泊斯不是不反对吗？怎么……怎么……这下子完了……

「怪罗甚么？你这孩子是不是打算暪我一辈子啊？是不是打算以后不认我这个妈了？长大了，有毛有翼，晓飞是不是？！」王雅喘着，也红了眼，扯紧了胸襟。

罗跟自己说，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天啊，男和男，这么呕心。

王雅承认，在听到一瞬间，她真的想冲去HK把陈明抓回来狠狠的教训的，至少得把这毛病给好改了！

后来罗给她请了心理医生，又给她说了很多同性之间的事情，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居然……居然……就这样……找了个男的？

「自小缺乏父爱，进而从年长的同性之间寻找父亲的感觉。」心理医生是如此说。

王雅从来不觉得自己离开陈启杰是一个错误，但那一刻的心情，实在有点复杂。难不成自己真的给陈明带来不好的影响了？可是不是还有罗吗？明明也认同罗是父亲啊，这样……不行吗？

想多了很多事。陈明小时候如何独立，根本不用自己操心，反而她这个没用的母亲却要事事让他担心了……

王雅很是愧疚，几晚在翻来复去都没有睡好。

罗说得对，要是连明明的家人都不支持他的话，那以后被欺负了怎么办？那个叫何方的小孩，万一真的抛弃了明明，在最伤心时没有家人的扶持，这怎么行啊……

所以她忍住了一巴掌过去何方的冲动，内心其实在期望他们分手的。分吧分吧，明明，妈妈在！（——噗）

抱着这个念头，王雅特地赶过来，带着罗和诺德，整家给明明撑场！不过自己父母，年纪这么大，就……不要劳烦老人家操心吧……

这样想着，王雅红着眼，呜咽一声抱住陈明，哑了声说：「你这个傻孩子，有甚么不能跟妈妈说吗？不怕，要是有人欺负你，跟妈妈说！」说完更是狠狠的瞪了何方一眼。

被未来岳母标榜了「欺凌者」三个字的何方无奈的苦笑。

陈明被这场变故吓得呆了呆，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看王雅，又看看罗泊斯。见到他暗地里轻轻点了头，才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妈……」

见到这样，王雅更是心疼和不惜。看看自家小孩都被自己吓成甚么样子了？！

陈明靠在王雅的肩上，突然觉得很安宁，心中的担忧似找到了支撑点，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两母子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后，王雅才放开了陈明，从手袋拿出手巾，轻轻印一印眼袋，再不好意思对着何妈妈笑了笑：「让你见笑了。」

何妈妈善解人意的回以一笑，幽默的说：「母亲嘛。」

两位同样有一个不令人安心的儿子，加上快要成为亲戚了，瞬时在一笑间，关系似是拉近了不少。

「哥哥，恭喜你。」诺德轻轻踮起脚拥过陈明，然后很快就放开了，退后了几步，笑得眼弯弯的，彷佛今天有喜事的是他似的。

「谢谢。」陈明摸摸他头，心中感叹：这气势练得……

何方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陈明，他知道此刻陈内心是激动的。但不管怎样……人归他了……就没人可以再抢走了……

「要进去了。」何妈妈眼尖的看着侧门已经打开了，另一对刚成婚的新人已经喜上眉梢的在另一边草地上庆祝了。何妈妈转过头，跟大家说：「进去吧。」

瞬时间，陈明又紧张起来了，王雅伸出手安抚地拍拍他交握的双手，他回望母亲，又安定了下来。

何方默默地站到陈明身后，牵过他的右手，把他扯在自己身前，轻声说：「相信我。」

教堂采用了哥德式的建筑风格，纯白色的墙壁没有花纹，但边上却有着彩色的玻璃窗。玻璃以几何的图形和不同的颜色拚出一个个圣经中的人物，这边是圣母玛莉亚手怀抱耶苏的慈爱样子，那边以图形拚出了东方博士去马槽朝圣的图划，另一边是耶诞升天时天使群绕的图像，从洁白的教堂中带出了一点生机，又使得不那么单调。

光从窗中透过来，在砖格的地上绘出了绚烂的彩光，在庄严的教堂中加了一点活泼。划也隐隐地倒划在地上，最高的边框倒影在椅脚上，曲折了少量的光圈。

两排深啡色的长椅有规律的并列而行，长椅的椅背位各设有一小栏，放上了一本本厚实的黑色封面的圣经。两排椅的中间空出了一条铺上了红毯的信道，而信道的尽头就是讲台。陈明放眼远视，只见一名头发白色中带点啡色的牧师正站在讲台上对着他慈爱的微笑。

讲台跟椅子是同色系的，略不规则的讲台下窄上阔，中间立有一个十字架代表宽恕。

讲台后面是一个十字架，上吊着耶稣的雕刻。附近只有一些高高的小花盘，托着不知是真是假的延展在十字架的两旁。每一个花盘旁边有一排深啡色的木椅，木椅前立有歌谱架，看上去应该是给唱诗班的人准备的。

「孩子，请上前。」牧师突然开口，吓了四处张望的陈明一跳。

何方握住陈明的手，带着他走到台前。王雅等人也在两旁列座。

敝大的教堂显得有点冷冷清清，王雅不禁心酸起来。自己的小孩结婚了，却是这样不见得光。她拿出手帕压压眼底，罗泊斯伸出手轻轻的握着她的左手。

「何方，先生吗？」牧师托起眼镜，看著名策念。

何方立正了，严肃的点点头。

「陈明，先生吗？」牧师透过眼镜望向陈明，陈明紧张的嗯了一声，也不知牧师听不听得懂，有人应他就继续念下去了。

「何方弟兄、陈明弟兄，你是否愿意跟你旁边的的男仕为你的合法伴侣，遵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无论安乐困苦，丰富贫穷，健康衰弱，你都爱护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专一于他，终生与他同住吗？」

「我愿意。」两人同声而合。

看着这情景，王雅不禁红了眼，而何妈妈站了起来，用的鼓起掌。一时间教堂内响起了数声掌声，虽然有点零零落落的，但此时，陈明的确感到了幸福。

两人交换戒指，在各自的左手无名指上闪烁着白金色，简简单单的单圈戒指，两手双握，对目而笑。

「新人可以接吻了。」牧师念完后，托托眼镜，慈爱的看着他们。

何方跟陈明对视，默默的两个嘴贴合在一起，就像两颗心稳稳，在一起了。

97.漫步在河畔

仪式很快就完成了，陈明跟何方牵着手从教堂的侧门步出。

室外天朗气清，真不愧是有名风车之国——荷兰，教堂外种满了各式的郁金香，点缀了单调的黑色围栏。侧门对出就是一条由白色小石堆砌而成的小路，两旁是一片大草地，陈明跟何方就这样默默地走着。

至于其他人则先行离去把车开回来，留了一个小空间给这一对新人。

除了无名指上多了一只戒指外，陈明没有觉得有甚么特别不同，天还是那个天……蓝蓝的……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有点迷茫了。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结婚，可是真正的结了后，心情有点淡淡的。

这是不是不对呢？应该是很高兴吧……陈明有点茫然地想。可是连结婚前的紧张感，在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想甚么呢？走吧。」何方轻扯陈明的手，示意他跟上。

「没……只是……有点不习惯。」陈明呐呐地回答。

何方轻轻的笑了一声：「傻瓜。」

「唔……」

「走吧，我们去庆祝。」何方拥过陈明，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上一吻。

「好。」瞬间陈明把所有苦恼抛开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好了。

何方不知道陈明在想甚么，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笑骂陈明胡思乱想的。每个人结婚的心情都不同，他和陈明其实追追逐逐了这么多年，结婚早已经只是成正言顺地向别人宣布对方已经死会了，兴奋尽然是有的，只是不多吧。

跟父母吃过午饭后，陈明跟何方两人就去到了荷兰阿姆斯特丹的绅士运河附近逛逛。

水光潾潾，小船划过时泛起了一阵阵涟漪。陈明没有兴趣坐船游运河，何方也就歇了在船上二人世界的心思，沿着河边散步。

两人静静的牵着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四周不时响起单车的响铃声和女士们清脆的笑声。这里很多都是情侣，一对对像陈明他们一样牵着手，坐在树荫下默默私语。

阳光有点猛烈，陈明左看右看一下，就拉着何方在一张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树叶的影子在陈明的脸上晃动，有点阴凉也有点炽热。灰砖的行人路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垃圾。

现在还没到夏季，天气清清凉凉的正舒适着，陈明悠悠的吁了一口气。

「明明……老婆……」何方突然叫了陈明一句。

陈明斜瞪了他一眼，撇撇嘴不应话。

「老婆……」何方彷佛叫了上瘾似的，一句一句的叫着。

「谁是老婆啊？哼，不一定吧。」陈明冷哼一起，扭过头，不过心中对于压倒何方这回事其实没底的……（——我怎么可能让你反攻！？by狠狠地咬着笔的作者）

「呵……」何方心满意足的揽着陈明的肩。看看前面的运河，他和陈明彷佛连体婴一样，在水中合二为一，何方就觉得特别开心。

一对中国人的留学生情侣左顾右盼，看到陈明和何方坐在一旁，顿时眼前一亮，女生小步跑了过去，小声问着陈明：「Excuse　me，可以帮我们拍一幅照吗？」

陈明无声点头，接过相机，很快地帮这一对情侣以运河为背景拍了一张照。

「谢谢，谢谢，你们很合衬，真的。」女生拿回相机，临走前鼓起勇气说了这样一句，就转过头跑回男生的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地继续游览了。

陈明一怔，脸有点红了。

「明明？」何方疑惑地坐在椅上提高了声音，叫了呆立在河一边的陈明一声。

「嗯……」陈明急步的走了回来，拍拍泛着红晕的脸。

「怎么了？」

「她说，我们很合衬。」

说着这句话时，陈明不自觉地嘴角就带出了笑，何方着迷地看着他，俯身轻轻地在他嘴角印上一吻。

晚上回到酒店后，陈明开始有点紧张了，嗯，新婚之夜神马的……咳。

「还不睡？」何方洗完澡后，穿着白色的浴衣走出浴室时，就见到陈明双眼放空的看着窗外。

「……啊……嗯……睡……睡……」陈明紧张得手足无惜，连话也不太会说了。

何方了悟了，不禁有点好笑，自己看上去有这样色狼吗？他轻咳一声，带着笑意说：「放心吧，今晚我不会做甚么的。」

陈明有点尴尬了，好像自己自作多情。他把心一横，扯过何方就吻了上去。

「你……你……你要做就做吧。」陈明略略退后了几步，羞涩的低下头。同样是男人他又怎会不知道何方多渴望和自己make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