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竹马卷之郎骑竹马来——碧水梅落
碧水梅落  发于:2013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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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骁抖着唇,他也想走了,刚想和凌珣商量要不要跑就听见殿中四处传来低沉严肃的诵经声音。

“但于佛法中所为善事,一毛一渧、一沙一尘,或毫发许,我渐度脱,使获大利……”

“啊!”凌珣吓得惊叫一声,把自己抱成一团,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念经吗?这是在念经吗?!“岳、岳骁……”

“干、干嘛!”岳骁也好不到哪里去,冷汗都吓出来了,惊恐地看着四周,那些念经的和尚在哪里?

天已经黑了,因为地藏殿的独特地理环境,一阵阵凉风吹进了庙中,四周的烛火被吹的明明灭灭。

岳骁和凌珣早已忘掉了多年来的不合和恩怨,抱成一团缩在供桌上哆嗦着牙齿惊恐的打量着庙中的状况。他们不敢喊不敢叫更不敢哭!小沙弥说了念经开始就不可以打断,如果打断了他们一定会被地藏菩萨抓到地府去的!

左边的墙上描绘的是轮回六道,天道、人间道、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右边的墙上画着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这人生五苦。明知墙上的壁画可怖阴森,岳骁和凌珣却还是忍不住往那里看去。栩栩如生的画面让两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当看到地狱道那些残酷血腥的画面时,两人本就已经惨白的脸上硬是把最后一点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复次观世音,若未来、现在诸世界中,六道众生,临命终时,得闻地藏菩萨名,一声历耳根者,是诸众生,永不历三恶道苦。”

诵经的和尚仍在继续,岳骁和凌珣咬着衣带不让自己害怕的哭出声来,双手捂耳试图挡住那些低沉诡异的诵经声,可惜半点效果都没有,那些声音仍是清晰的一字不落的传入他们的耳朵里。

两个时辰后,天已经黑透了,夜风徐徐的吹着,夜空繁星点点弯月轻垂,端得是一副宁静祥和的夜晚。

公孙墨牵着两个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孩,和方丈微笑道别。

寺外,岳家和凌家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了,公孙墨早就事先派人去传话,亥时碧峰寺等候。

岳纵横和凌伯韬抱起自家已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的小儿子,心里把公孙墨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遍,脸上却还装着样子恭恭敬敬地对他道谢,然后恭送他离开。

岳骁和凌珣小脸惨白如纸,死死抱紧自己老爹的脖子不撒手,身子冰凉抖个不停。两个当爹的只能哀叹一声,谁让你们不听话要去惹他那只老狐狸呢,爹也无能为力啊!

第七章:小兔崽子的反击

自从上次碧峰寺听佛后,连做了好几个晚上噩梦的岳骁和凌珣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上课不再搞些小动作,认认真真的听夫子讲学。课间休息也不再乱跑乱跳,乖乖的坐在位置上看书习字。见到夫子会主动停下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问安,特别是见到公孙墨的时候。俩人也不再像从前,一见面就用眼神交锋然后到口舌之战最后上演全武行,现在他们俩见面,彼此客气的不得了,那简直是客气的让人毛骨悚然啊!

例如,在回廊过道处。

“哥哥,您先请。”凌珣恭敬的站在岳骁身侧,先让他过。

“不不,还是弟弟先走。”岳骁也让开了身,一脸的友爱。

“不不不,我是弟弟,理应让哥哥先。”凌珣谦让着。

“非也非也,我是哥哥理应照顾弟弟。”岳骁用一个哥哥疼爱弟弟的口吻道。

前方,朱怀阳等人挤做一堆,惊恐的看着他们,难道他们去听了一夜地藏经就被鬼上身了?!

又例如,在文作练习上。

“哥哥的文章真是有大将之风,不愧为名将之子!”凌珣手里捧着岳骁的文章,一脸的惊叹。

“弟弟的文章才思敏捷见解独到,才是有名门的风采!”岳骁赞叹的看着凌珣的文章,一脸的自愧不如。

“不不不,是哥哥写的好……”

“不不不,是弟弟写的好……”

梁夫子和一众学生看着这兄友弟恭的场面不但不觉得和谐美好,反而有种想逃开的冲动——这俩人真的鬼上身了!

此情此景让一干蒙馆的夫子和小同窗们觉得无比诡异,天天想着法子避开他们俩,除了公孙墨。

此时,公孙墨正站在不远处,捻须淡笑看着岳骁和凌珣,俩人正手牵着手讨论哪个名家的书法更好更适合他们临摹,端得是亲密无间。

“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公孙墨大笑而去。

岳骁和凌珣那亲密且诡异的关系足足持续了一个月,让一直对他们持观望和猜疑态度的家人师长朋友大为吃惊——他们真的和好了?!

这日,公孙墨正在院子里品茗与自己对弈,苦思着被自己下成残局的棋子如何破解,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哭喊:“夫子!夫子救命啊!夫子!”

公孙墨心中一凛,这是凌珣的声音!

急忙跑出去一看,吓了一大跳,凌珣浑身的烂树叶烂泥巴,一头柔顺的发此刻成了鸡窝头,脸上全是泥水加泪水。

凌珣一边哭一边喊:“夫子救命啊!”

“乖,别哭,别哭。”公孙墨连忙蹲下身子给他擦掉脸上的泥水,一边急切地问:“怎么啦?怎么弄成这样?今天学堂不是放假吗?”

“夫子,呜呜呜,我和岳晓哥刚才在书院的后山,想学古人登高作诗,可是……可是……呜呜呜呜……”凌珣话没说完又开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只圆圆的大眼哭的就像兔子一样。

“先别哭,然后呢?然后怎么了?岳骁呢?”公孙墨那一向高声莫测的微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心,他看到凌珣凄惨的小模样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呜呜呜呜,我们遇到了大狼狗,呜呜呜呜,岳骁哥为了救我自己去引开了大狼狗,我就一路跑下山来求救了!呜呜呜呜,夫子夫子,求求你去救救他,大狼狗好凶好恐怖!”凌珣扑在公孙墨身上痛哭,把眼泪和鼻涕都擦在了他衣服上。

公孙墨心里忽然揪了一下,然后软成一片,一把抱起凌珣就跑,边道:“快给夫子指路,这后山上时不时就有出来猎食的狼狗,岳骁千万别出了事才好!”公孙墨原来想叫书童快快去通知岳凌两家,可是今天书童跟他告了假回家,为了岳骁的安全只能先上山救人了。

凌珣被公孙墨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为公孙墨指路,他和岳骁还小,爬不了太高的地方,遇到狼狗的地方就是比山脚高一点的那片丛林里。

还没到地方公孙墨就已经听到狼狗凶狠的叫声了,可是,却没有听到岳骁的哭喊。

公孙墨一惊,难道?!赶紧把凌珣放下,在他耳边轻声道:“珣儿,你站在这里别动,夫子先过去看一看,万一有危险就自己跑下山去找人来,知道吗?”

“嗯嗯!”凌珣抹泪点头。

公孙墨揉了揉凌珣的头安慰,然后拾起一旁的树枝一步步走向传来狗叫的地方……

公孙墨走了二十几步,透过密密的矮丛看到一只身形庞大的狼狗正低着头拱着地下的什么东西,再仔细一瞧,把公孙墨吓得肝胆俱裂!

岳骁面朝地上躺着,一动不动消无声息,那只大狼狗正低着头在他身上啃呢!

“我打死你这头畜生!”公孙墨暴喝一声,也不管打不打得赢这只大狼狗就冲了上去,他看到岳骁躺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红了眼失了理智,只想把那畜生大卸八块为岳骁报仇!

“嗷~”大狼狗听到声响,赶紧转头,正看见一个长须老人持着大木棍凶狠的向他袭来,哀鸣一声往后缩了一步,竟是一副怕人的模样。

公孙墨正疑惑这狼狗怎么怕人呢就脚下一空,摔进了一个小水坑子里!

水坑很小,就一个人多一点的地方,也不深,就刚刚过腰。水坑上面铺了好几层的落叶,只要稍不注意就会掉进去。

“哈哈哈哈哈!”原本趴在地上装死的岳骁一把跳起来,叉腰大笑,“这下还整不到你这老头子!”

“哈哈哈哈哈!”凌珣边笑着边跑过来,指着水潭里的公孙墨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看整不死你!让你嚣张!”

“哼哼!”岳骁摸着那只怕人的大狼狗的狗头,嚣张道:“为了整夫子您我和那小胖子可是装了整整一个月啊!我可是忍受了他那一身的奶娃子味一个月啊!”凌珣六岁了,可是他身上却还带着那种甜甜的奶香味,虽然岳骁并不讨厌甚至说得上有些喜欢(这一点他打死也不会承认的!),可是对凌珣的这一点却让他无限鄙视,只有还没戒奶的奶娃子才有这股味道!

“呸死岳骁!你才奶娃子呢!”凌珣奶声奶气的说(还不是奶娃子……),然后伸出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冲着岳骁一指,对公孙墨喊道:“您知道么?为了整您我可是天天忍受着那黑炭头身上的汗臭味,你知道那有多恶心吗!”岳骁也才六岁,就比凌珣大那么两个月,不过他身上才没有凌珣说得汗臭味,而是一种淡淡的、好闻的跟新草一样的清香,只是凌珣坚决认为那是汗臭味!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让大黄咬你!”岳骁气的一拍狗头——那只名叫“大黄”的狼狗“嗷呜”一声哀鸣,想躲又不敢躲,只好可怜的含着两泡泪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家的小主人。他是被岳骁和凌珣硬拉来的,原本他只是将军府里一条守厨房的老狼狗,可是大前天就被这两狗都怕的家伙扯了出来,在这个阴森恐怖的林子里栓了两天,这两天里岳骁和凌珣拿着铲子水桶,开始在它面前挖坑,挖好了就用水桶装水灌满,然后又铺上好几层的树叶盖着。等又冷又饿的它终于被放开了,它家的小主人忽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装死!凌珣也跑的不知所踪,它只好边狼嚎边用舌头舔着岳骁希望把他弄醒好带它回家,它真的好饿啊!谁知道它等来的却是一个凶神恶煞拿着棍子的老头!

“来啊!我就不信那只软脚狗能把我怎么样!”凌珣一叉腰,仰头挺胸!这一个月的火气也积的够多了,是时候痛痛快快打一场了!当时他和岳骁被公孙墨带到碧峰寺吓了一个晚上,做了好几天噩梦之后终于醒悟他们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他们要反击!从小斗到大的两人破天荒的想到了一块去,然后决定放下过往的恩怨暂时合作。俩人忍受着一身的鸡皮疙瘩装兄友弟恭装了一个月,就是为了等今天!

公孙墨自掉进这坑里,就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看着已经湿透的衣服苦笑,心里说不上是气恼还是欣慰。这件衣服是新做的,才穿了没半个月,他又损失一件新衣服了,而且还损在同两个人手里。可是,这又是他成为夫子三十几年来第一次败在学生手里,这一点又让他很欣慰,终于有人可以整到他了!

“咳咳,”公孙墨清了清嗓子,打断了那两个奸计得逞后就立刻原形毕露的臭小子,然后用最温和的声音问:“你们吵够了没有?”

“呃!”岳骁和凌珣一顿,僵直着脖子看向半截身子都在水坑里的公孙墨,嗯?为什么要怕他?!

“哈、哈哈哈……”岳骁笑的底气不足,“终于整到你这老头,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吓唬我们!”

“就、就是!哈、哈……”凌珣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我,那个天黑了,我,我要回家了!”然后很没义气的丢下岳骁跑了。

“喂!”岳骁忿恨的喊了一声,他就站在公孙墨的前面,为了能够让他准确的掉进坑里,他和凌珣可是算了很久设计了很久才算出这个坑的位置,事实证明他俩确实很聪明,公孙墨正好就踩中了那坑!岳骁要跑的话就得绕过他。

“呃,咳!我,我也要回家吃饭了!”岳骁瞪了公孙墨一眼,然后领着大黄,小心翼翼的从公孙墨身边一点一点的挪,直到挪到他背后,才撒丫子狂奔,大黄吐着条舌头紧紧的跟在他后面。

“唉!”公孙墨摇头叹息,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公孙墨还泡在水坑里没动,抬头望渐渐暗下去的天,泪流满面的在心中大喊:他的脚崴了啊谁来救救这他把老骨头啊!!!!

第二天……

岳骁和凌珣警惕的躲在书院大门的两边,然后秉着呼吸,一点一点的扭动脑袋往大门里看。左瞄瞄右看看,没人,确定安全后,俩人很默契的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脚踏进去,然后再把半个身子探进,最后“咻”的一下躲到两根柱子后面,紧张的深呼吸。

岳骁和凌珣躲在柱子后面,“噌”地一声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对上,花火四溅。

“小胖肉包子,你学我做什么!”这是岳骁眼里的台词。

“我呸!大黑炭铁锤你才学我!”这是凌珣眼里的台词。

“哼!”两人齐齐扭头,用后脑勺对着对方。

一直以为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岳骁和凌珣不知道,蒙馆的师生几乎是热泪盈眶的看着他们两个偷偷摸摸且互相看不顺眼的进入书院的大门。

苍天啊大地啊您终于开眼了岳骁和凌珣终于正常了啊!

一个上午,岳骁和凌珣都在恍惚中度过,昨天成功捉弄了公孙墨之后,他们在家里就一直提心吊胆,害怕公孙墨带着书院里的夫子们上门告状,可是等到他们忐忑的睡着又忐忑的醒来,公孙墨还是没有来告状。以为公孙墨一定是想回了书院再整他们,可是谁知一个上午都过去了,眼见着就要吃午饭了,公孙墨还没有出现,太过平静的气氛让岳骁和凌珣更加紧张,因为他们知道,暴风雨前总是平静的!

怀礼小世子捉了捉朱怀阳衣袖,小声道:“弟弟,这是我娘给你做的糕点,让我带些给你尝尝。”说罢,便从一个精美的食盒中拿出一碟五色点心,顿时香气四溢。很快,十来个小孩就围在了朱怀礼和朱怀阳的座位旁。

“哇,世子你真幸福,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和饭菜!”

“就是,唉,如果我家的厨子手艺有王府御厨的一半好我就偷笑了。”

“这,是你们太过夸赞了,我觉得,你们请我吃的糕点也很好吃……”朱怀礼不好意思的扰扰头,他虽然是世子,却没有半点的骄奢霸道,反而谦谦有礼温顺可亲,跟朱怀阳完全相反。所以,虽然上次他没分参与打架,几天相处下来对他的印象也是不错的,久而久之就玩在了一起,没有了隔阂。

朱怀阳看那些小同窗们一个个围着朱怀礼笑闹,心里一阵烦躁,伸手重重的推开他递过来的糕点。

“咣当”一声,碟子掉在了地上,五色糕点散了一地。

朱怀阳站起来冲朱怀礼大喊:“我才不要你的糕点!我的御厨会做给我!”

朱怀礼一愣,抬头看着弟弟,眼里瞬间充满了水雾,却咬牙没有哭出来,然后默默的蹲下身子清理地上的狼藉。他父王说,弟弟很可怜,婶婶死的早,现在家里那个不是弟弟的亲娘,等现在这个后来的婶婶生下了儿子,弟弟就更可怜了。娘也常常对他说,要好好照顾疼爱弟弟。所以,他对于怀阳的一切,都无限度的包容。

“你怎么这样啊!”

“有你这么当弟弟的吗!”

“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你是我弟弟我早揍你了!”

朱怀礼不计较,但是他的小同窗们很计较,朱怀阳爱欺负他的哥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都是六七岁的年纪,所谓身份尊卑的观念他们也分的不是很清楚,学堂里的孩子们都鄙夷的看着朱怀阳,帮着怀礼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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