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捡起地上一个奇怪的圆筒问:“这是什么?”
木羽尘叹气:“水枪啊!你看啊,它是通过挤压的原理把水喷出来。我刚在让他练习准头。”
沈灼不解:“唐仕寰的身手好像不用练习这种……”
木羽尘认真地说:“双拳难敌四手啊!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如果每次都是肉搏难免吃亏,你用这个不是拉大敌我差距,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么?如果里面灌得不是自来水而是辣椒水,酸溶液什么的,杀伤力不可估量啊!”
沈灼默默抽送着手里圆筒下方的拉杆:“你打算让唐仕寰去干什么……而且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很像一种进行少儿不宜活塞运动的工具。”
曹环脸一红就捣了他一下。
木羽尘镇定地收回圆筒:“你太猥琐了!”说着顺手提起让唐仕寰练习的塑料盆也下楼去。
51
解晓蔚等人听周材箴说唐仕寰通过上次营救曹环杜娟的行动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和缺陷,几乎每天都在宿舍让木羽尘帮他特训。好奇心起,有天傍晚吃过晚饭解晓蔚刘瑾张智鑫结伴来到他们宿舍。
唐仕寰正蹲在宿舍中间,面前放着一个很大的盆,也不知木羽尘是从哪里找来这东西,里面盛满了水。唐仕寰双手交错不停地拍打水面。
张智鑫满眼崇拜:“唐哥,您这练什么呢?也教教我啊!”
唐仕寰双眼一瞪不说话。
木羽尘摇摇手说:“别打搅,他现在练轻功呢不能开口!”
张智鑫莫名其妙:“练轻功为什么是用手?难道……唐哥跟那欧阳锋一样全身经脉倒转,以后都用手走路。”话一出,刘瑾一口喷笑出来:“羽尘你骗他的吧?”
木羽尘看唐仕寰脸色不善,忙说:“我怎么会骗他呢?这只是第一步,是为了让他能控制自己的力道。提升体内的真气,使之聚而不发,等什么时候他拍水能到力发而水不动的境界就算成了!”
张智鑫两眼放光:“羽尘这盆完了借我我也回去练练。就算练不成轻功手上功夫成了以后出千都能快点。”
解晓蔚好气地瞪了一眼木羽尘,明摆着就是耍人么,想不通唐仕寰怎么就那么信他。忍不住说:“羽尘你太不厚道了啊。哪有你这么耍人的!这要练成哪叫轻功啊,去做三只手差不多!唐仕寰别听他的啊。”
木羽尘听到那句三只手,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解晓蔚你这建议不错啊……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肩头被一只湿淋淋的手大力握住,扭头干笑:“不是……我真没骗你。我前面不是跟你解释过原理么,你也觉得有道理的……啊,你别拽……哎,等等……”唐仕寰拉着木羽尘胳膊刚走到宿舍门口,外面田汝旺探头进来:“啊……唐仕寰你果然在这,那什么,有个报社的打电话找你,打到班导那了,他让我叫你过去办公室一趟。”
唐仕寰不得已放开木羽尘,临走前放话:“等我回来收拾你!”木羽尘无所谓地笑笑,一脸挑衅回到自己桌子边:“你们专门来看热闹啊!”
张智鑫汗颜:“这不听说你帮唐仕寰特训么,我也想那个……嘿嘿,你还真是会骗啊。”木羽尘靠着桌子:“不然呢?马上放假就没机会……和他见面了啊。”
解晓蔚早就想到这个问题,有点低落地说:“是啊,两个月见不到呢……对了羽尘,你知不知道唐仕寰家在哪里啊?”
木羽尘一笑:“你不会想追到他家里去吧?省省吧,他放假不回家。”
解晓蔚一愣:“啊?那他去哪?不会要跟你……你们不会约好去哪玩吧?”
木羽尘说:“他怎么会跟我……再说我是要回家的。”心里却想,反正唐仕寰说他放假要呆在学校,在不远的一家跆拳道俱乐部做助教打工。如果让他和自己一块回去,住自己家里,再随便找个地方去打工,好像也不错。
刘瑾问:“那刚才那人说报社找唐仕寰是干嘛啊?唐仕寰是学摄影的吧?会不会报社要他假期兼职去做摄影记者?”
木羽尘心里嗤笑就他那水平还摄影记者呢,说道:“就是上次那事,被那地方的公安局捅开以后,这几天老有记者找他采访什么的。”
刘瑾说:“那事羽尘你也立功了啊!咋不采访你?”
木羽尘一脸正气:“我低调啊,属于做好事不留名的。”事实上,他们回校第一天就有记者找上门来要专门报道他们两,尤其提到木羽尘负伤还智斗歹徒的事迹,木羽尘第一觉得麻烦——这事一揽上就没完没了要去对着各种人重复同样的内容。第二看到公安局还有奖金,想到唐仕寰爹不管妈不爱——虽然是他自找的。每个礼拜都要出去打工赚生活费,干脆就把功劳全推给唐仕寰,此后唐仕寰的名字随着日报的报道传遍整个新闻领域,不停有各种报纸节目来找他做采访。
52
这天唐仕寰不知几点回来。
没有再来找木羽尘。
第二天就要考试,木羽尘也没多想,早早上床睡了。他们服设系一共考两天半,第二天木羽尘早上考完就去买车票。他回家只要三四个小时,夏天回家火车人也不很多,就买了一张硬座的票。
刚回到宿舍就见解晓蔚站里面转圈,刘瑾坐在一边咬着薯片和屈幸下跳棋。解晓蔚见到木羽尘回来,一下扑过来:“唐仕寰呢?还没回来嘛?”
木羽尘一头雾水:“没见啊,我刚去买车票了,他们早上要考两场,还没考完吧?”
解晓蔚急地上火:“他……他昨天晚上就没回宿舍啊!而且他还……他……”木羽尘见解晓蔚急成这样,第一个想法是难道唐仕寰最近太出名,那伙人的同伙找上门来报仇。问:“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没回宿舍?”
解晓蔚满脸通红,急的抓耳挠腮就是不说话。
刘瑾在旁边凉凉地说了句:“唐仕寰昨天晚上和一女的去宾馆开房了。”
话一出口,周材箴就从上铺掉下来:“真的假的?不会吧!我说唐仕寰平时没见有女朋友啊!这么……这么……”心里的崇拜不足以用言语表达,连声问:“那女的是咱们学校的吗?长怎么样?”
屈幸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木羽尘呆了片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就有一种窒息感。停了片刻,才问:“你们……怎么知道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干涩。
解晓蔚终于坐下来,眼圈有点泛红:“昨天晚上有个我中学同学打电话叫我出去聚聚,我说今天要考试不去了。人家说看到唐仕寰和一个女生进宾馆了,以为我们已经考完了……我还问他是不是看错了。他说应该没错。我以前给他看过唐仕寰的照片,他说……连衣服都是一样的……我……”
刘瑾又自动接下去说:“晓蔚就问到唐仕寰他们宿舍人的电话打过去问,人家说他还没回宿舍。然后今天一考完试,我就陪她到唐仕寰班上找着他们宿舍的一问,人家说唐仕寰昨晚压根就没回宿舍,早上也没去参加第一场考试。她就拖着我来找你了。”
说完露出同情的目光,看上去是同情解晓蔚,更多的却转向木羽尘。
只有她看出来木羽尘一听到这消息整个人就僵住了一样。
木羽尘握紧双手,淡淡地说:“你也别想太多了,昨天不是有记者找他么,说不定只是采访。”说出这种可笑蹩脚的理由,与其说为了安慰解晓蔚,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解晓蔚低头悄悄抹了抹眼睛点点头:“恩……那……羽尘,你要是见到他帮我问一下……但是,别说是我问……”木羽尘淡然点头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出去一下。”
走出宿舍,也不知该往哪里走,一个人转着转着就转到当初那和唐仕寰订立不平等条约的旧楼里。扑面而来的尘土气息和空旷感让他稍微平复了心态,松开握得指节发白的手。静静站在那里。
心里不断对自己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诧异的,唐仕寰这种人没有女朋友才奇怪啊。他和女人去宾馆又怎么样呢……那是他自己的生活,自己已经干涉他够多了不是么。
自己,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到底了解他什么呢。总是不停地刁难他,挖苦他,却从来没有问过他的想法,总是觉得他心甘情愿被自己捉弄。可是……木羽尘轻轻地笑,自己凭什么这么认为啊。
师兄不是讲过的么,这世上,原本就不会有全心全意的付出和不求回报,自己一直要求他付出,又曾经回报过他什么。
他烦躁,他郁闷,他生气,他遇到一个可以谈得来的女生,然后在一起,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么。
即使他为她夜不归校,耽误考试,甚至他们在一起做些什么……想到此处,木羽尘整个身子都微微发颤。
对啊,这些对于现在的大学生而言不算什么。
可是如果这样,唐仕寰你为什么会那么在乎我的心情?为什么会用那种深深的怜惜眼神看着我?为什么要亲吻我?为什么呢?
53
木羽尘慢慢地在积满灰尘的地面踱步,很轻很慢,他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什么,还需要做什么。
直到悠扬的手机铃声传来,是陌生的号码,木羽尘接起电话听到唐仕寰问:“你在哪?”
木羽尘用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语气保持平静:“怎么了?”
唐仕寰说:“你吃饭没?我在你们寝室,屈幸说你们下午考试快开始了,你跟哪瞎晃呢?”
木羽尘不小心笑出来:“你还记得有考试?有事说事!”
唐仕寰带着个记者从外面回来到处找不到木羽尘,听屈幸说木羽尘出去后就没回过宿舍,他们班下午的考试就快开始,只好借了女记者的电话,好在已经把木羽尘的号码背脑子里,没想到木羽尘一开口就呛人,没好气地说:“你快点回宿舍,我有事跟你说。”
木羽尘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去见唐仕寰,冷冷回了一句:“我没空。完了再说。”
唐仕寰不耐烦地说:“我说你吃枪药了?我就这点时间你快点!”
木羽尘其实也很想问清楚,说不定这些都只是一场误会,就答应说:“那你等着。”说完挂了电话向宿舍走。
周材箴和屈幸见到唐仕寰带着个女人来到寝室,就不停地打量,那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但已经有一种和女学生完全不同的成熟韵味。妆面很简单但很精致。
穿着得体的短袖衬衫和一字裙,染过颜色的头发高高挽起,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从进门跟他两打完招呼就一直和唐仕寰说笑。
周材箴和屈幸用眼神交流半天一致觉得这女人和唐仕寰在一起的画面看起来十分协调,虽然解晓蔚也很精干吧,可毕竟稚气未脱,唐仕寰就显得稍微过于成熟了。
今天这么一看,不由心里都浮出男才女貌四个字。
木羽尘回到宿舍,就看见这么一个女人坐在自己椅子上,心情立刻暴跌,冷着脸问:“什么事快点说!”
唐仕寰走过来说:“那什么……这是报社的刘记者。”说着眼神一指那女人,女人站起来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刘西。你就是木羽尘吧,仕寰一直在说你的事。很高兴认识你。”
木羽尘听到那个亲昵到不行的“仕寰”两个字,嘴角就勾起浅浅地弧度,居高向下斜睨着刘西漂亮洁白的手说:“抱歉,我手脏。”
刘西愣了一下,不知哪里得罪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人。只好收回手:“你太客气了……我今天来打扰,主要想说下仕寰的事。他……”
木羽尘不再看他,径自走到自己桌子前,大大咧咧又极其优雅地半躺在椅子里打断她:“他的事,叫他自己说就是了。”下巴冲唐仕寰轻轻一抬:“什么事?”
唐仕寰也觉得摸不着头脑,不知木羽尘今天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可是虽然不明所以,但他早就领悟到木羽尘越是和蔼越是装模作样的时候,就是火已经烧到脑门了。又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说:“昨天刘记者找我,说想让我到外地去做个讲座,可能,要去两三个地方,时间比较长……今天下午就走。学校已经同意了,也不用再考试。我估计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回家了。就现在跟你说一声。”
木羽尘心里一酸,半垂着眼尖,手指轻敲在扶手上:“这是你自己的事,没有必要特意来告诉我。”
唐仕寰皱眉:“我又没电话……马上放假你走了,我不得提前给你说一声。不然你算后账,我这几天算是领教了!”层出不穷的折腾让唐仕寰实在发慌,虽然觉得就这么走了对木羽尘有点抱歉,还有不舍,可想想放了假还是一样要分开来,就差两天,能少受点罪何乐而不为!
木羽尘淡笑着:“原来你到现在还是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唐仕寰阴着脸后脊背直发凉:“你那最好是玩笑……”
木羽尘笑笑,目光在唐仕寰和刘西身上转了两圈:“有个事,别人托我问问。”
唐仕寰不解:“什么事?”
木羽尘净长地手指在空中画了两个圈:“这事是问刘记者的。不好意思我外行,不太懂你们做新闻的规矩,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记者在采访男人的时候,都会把被采访人领到宾馆去开房间?这……是怕被人打搅么?”
话一出口刘西脸上就挂不住了。很不自然地搅着双手。
木羽尘自然把这种态度看成是丑事曝光的难为情。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眼睛里的寒光下却是一览无遗的鄙薄嘲弄。
唐仕寰喝道:“你跟这撒什么疯呢?人是女的你别胡说!”
54
木羽尘低着眼沉默半晌,屈幸和周材箴自从最初唐仕寰驾临寝室以来,听风辨色得功力一日千里进步着,这会看气氛不对,马上双双溜之大吉。
“羽尘,那个,我们先去教室了啊!你们慢慢聊。额……一会快开考了你快点啊。”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
木羽尘笑着点头,又开口说:“你怎么会答应这种应酬的?而且,好像只是一夜,就和刘记者关系很亲密了么。”
听他话音依然意有所指,刘西想解释自己报社的意思,但看到木羽尘的目光又把话咽回去。
唐仕寰气哼哼地说:“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这几天把老子折腾得……”而且老子没跟这女人亲密,可当着对方的面,唐仕寰还是忍着没说。
木羽尘轻叹一声:“终于不耐烦了啊!”唐仕寰顿住话,看着木羽尘冰冷冷的眼神,那是第一次在天台上两人对峙时候的漠然和冷淡。
竟说不出话来。
木羽尘当他是默认了。自嘲地笑笑:“也是……这么看来,你的耐受力已经很难得了。我……原本想要你放假以后到我家去玩玩……现在看来,倒是我没有自知之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