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天云醒了过来,坐了起身,方天豪跟着也醒了,却看到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道:「你从西边后门走,我先出去。」自顾自地穿上了衣裤,却忘了遮掩颈边的吻痕。
年少的将军正奇怪着蔚天云怎么还未出现,好奇地往纱帐里一望,好像还有另一个人影坐着,动作缓慢地似在穿着衣物,然后蔚天云下了床,往着自己这走来,他又看到颈边竟有些青紫的痕迹,心中不禁大惊,这冷性的北方将军,竟有了情人,而且像是昨日云雨过一番。
「天照,你怎这时就闯了进来?我还未梳洗,出去稍等吧!」蔚天云说着,发现别人的眼光留在自己颈边,脸上不禁一红,想来是昨日情事所遗留的,藉口先把人支了出去,再做打理。
那人听话地走了出去,他正是四方军将中最小的南方将军朱天照,因着年纪较小,其他三人也对他多加礼让,开朗直率的性子更让北方将军当成了弟弟一样看待。
好不容易等到蔚天云梳洗出来,穿了一身戎装,颈上系了红色领巾,两人并肩地在庭廊上走着,朱天照终究是忍不住好奇心,试探说道:「蔚大哥,帐中的那位姑娘可是你的情人?」
蔚天云脸上又是一红,转念一想,堂堂东方将军被人当成了女子也是好笑,默默地点了点头。
「哪家的姑娘呀?」
「别问那么多,就是个城东的姑娘而已。」蔚天云不想多谈私事,假装地板起了脸,冷冷地说道。
朱天照吐了吐舌头,也不再多问,开始说着今天要去何处的事宜。
但这句无心之语,还是传到了东方将军方天豪的耳里,他听到时,心头像被冰刀划开,冷风飕飕地吹过,醋意如风雪般地漫卷全部思绪,他怎么也想不到蔚天云竟有了相好的姑娘,下了朝就风风火火地赶来北方将军府逼问,还大闹地要把自己的『城北姑娘』娶回去,惹地蔚天云噗嗤一笑,心想自己曾白吃过的醋,现在也有人一样了。
蔚天云弹了弹方天豪的额头,说道:「方将军的府上位于皇城何处?」
「城东。」方天豪仍气着,却不懂蔚天云问了是什么意思。
「天照那日闯了进来,问我姑娘是谁,那位城东姑娘,方将军应该猜地出来吧?」蔚天云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等方天豪想个明白。
「呃……该不会是我吧?」想起那日情景,方天豪倒有了头绪,怀疑问道。
蔚天云只笑不语,方天豪把他搂进怀里,低低在耳边说着:「不准跟别人……你是我的……」
蔚天云习惯性地想挣脱,却被搂地更紧,终究是放弃了挣扎,任他抱着,这温暖的怀抱,确实裹住了自己的心,不知不觉地竟有一丝难以捉摸的甜蜜产生。
第八章:护惜
春寒料峭,虽已无冬日风雪的冰寒,却还是侵人肌骨地寒,远处的营地里,主帅帐还有着灯火亮着。
「天豪,这次战役的主将,你可曾交手过?」蔚天云问道。
「不曾,只有听过传言,说他性好渔色,阴险狡诈而已。」方天豪答道。
「既然如此,你怎知这合谈不是骗局?要是有诈,又要做何打算?」
「和谈不斩来使,再说,这和谈之地位处两军之中,以我武艺,仍有脱逃之能,就算中了计谋,军中尚有你一位主将在,大局不至纷乱的。」
蔚天云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自己要小心些。」
两人商讨完,便各自休息去了。
隔日,方天豪孤身赴约,来到这和谈之地,见了这位敌方主将,没有想到这主将竟是东辽国的三皇子萧白旭,看起来斯文儒雅,毫无半点武人气息,也就让方天毫更加放心轻忽。
那人招呼了方天豪坐下,命令侍者倒酒,举杯说道:「多谢将军赏脸,愿意来这和谈一见。」
说罢,一饮而尽,方天豪亦不推迟,一样一杯入喉。
侍者再次斟酒,萧白旭再度举杯说道:「这东辽边境,贫乏疾苦,贵国何须挥军而至,劳民伤财呢?」
「贵国冬季频频来犯,抢夺边境居民家财,惹地人心惶惶,在下有保国卫民之责,无法放置不管,望贵国自退一百里,立誓不犯此界,两国才能免去这一战之苦。」
「将军为民之心,在下钦佩。」萧白旭又敬了方天豪一杯,两人一样一口饮尽。
「望三皇子禀告贵国君主,早日退兵。」这次换方天豪举杯敬上萧白旭,这三杯一入喉,身子果然火辣辣地,这东辽国的酒,竟有这等烈性,方天豪在心中不禁讶然。
「将军说地是,这事我会回头禀告,不过……在下做事一向是有报酬的……」萧白旭似笑非笑地望着方天豪,手里拿着酒杯轻转。
方天豪觉得头有点昏眩,身子更是燥热难当,狐疑地看着萧白旭,不知他葫芦卖什么药。
「这边境无半个美人,难得见到将军这样俊逸人材,在下想邀您共度春宵一夜……想来酒中的淫合散也该发作了……」萧白旭笑着说道。
方天豪这时才惊觉自己身子果然难受地不合常理,更惨地是,身后穴里似乎有股麻痒感传来,忽然身旁侍卫抽刀砍上,他大喝一声,抽剑护身,立刻飞身而走,急忙往自家营里奔去,临走前还听地到萧白旭的淫笑,恨恨一咬牙,这人存心让人难堪的。
方天豪到了营地,跌跌撞撞地进了主帅帐,蔚天云见他这模样,立刻扶上了他,问道:「真中了计?」
方天豪点了点头,攀上了蔚天云的颈子,不住地喘着气。
「中了毒吗?我叫军医来。」蔚天云说道。
方天豪摇了摇头,喘息说道:「是春药……得麻烦你了……」
蔚天云一怔,居然有人对敌将下这种卑劣药物,这和谈之人也太过阴毒,把方天豪扶到自己床上,有点无措地爬上了床,紧张地解着他的战甲衣衫。
方天豪翻身坐上了他的腰,粗鲁地剥去他的戎服,着急地脱下自己的裤子后,就狠狠地吻着他,抚过他的身躯,顺着大腿就握住了那根物,不住地套弄起来。
蔚天云紧紧地咬住唇,一想到帐外还有军士驻守,就不想让那逐渐升起的快感变成呻吟逸出,方天豪弄地他半硬后,俯身在他耳边说道:「抱我……」
蔚天云睁大了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方天豪忍不住地扭着腰,艰难地说道:「那春药……弄地我屁股里又麻又痒地……」
说完,就想往他的下身坐了下去,蔚天云急忙拦住了他,手指轻探着后穴,皱眉说道:「你又乾又紧的……还这样乱来……等等会疼……」
方天豪不满地蹭着他,却见他半坐起身,从枕下拿出盒油膏,用手指沾了沾,抬高了自己的腰,轻轻地抹着,后穴的麻痒稍微缓了下来,双手攀着他颈子,问道:「怎会有这油膏?」
「怕你乱来……我自个儿带了……」蔚天云羞红了脸答着,怎么也没想到,这油膏居然先让方天豪给用了去,方天豪低低轻笑,在他颈边舔吻着,不住地撩拨着,说道:「没想到……你也会想要……」
蔚天云这样被调笑,脸上更是晕红,羞恼地把手指抽动地快些,方天豪体内的麻痒更少了些,一种舒服的快意窜了上来,长长地阿了一声,带着数不尽地暧昧,让人听了忍不住发臊。
蔚天云急地捂住他的嘴,低声斥道:「外头有人的……」
方天豪咬了他手掌一口,他吃痛地收了回去,方天豪伏在他胸口前,低头舔吻着胸前两点,说道:「我……又不怕羞……」
老实说,方天豪心里还真有点希望这事被人知晓,那自己以后就不用老是偷偷摸摸地跟他来往着,可以光明正大地占着他,说这是自己的情人……是自己一生想要厮守的人……
蔚天云的身子让他撩地火热,阳具也更加胀大,他抽出手指,深深地吻着方天豪,扶住他的腰,往自己的性器上坐去,慢慢地抽动了起来。
方天豪身后的快感一波波地袭来,原本令人难耐的麻痒消失无踪,换来了一股温暖灼热的感受,不自觉地想要地更多,他停下了拥吻,喘息催促道:「再快点……用力点……」
蔚天云更加用力地顶了顶,方天豪仰起头,紧紧抓住对方的背,不停地呻吟着,蔚天云低喘地问道:「你,你……真不介意这事?」
他低头看着蔚天云,爱恋地抚着他的脸颊,说道:「这,有啥好介意的……再说,你这,主动的样子……好棒……」
那清冷的眸子终于印上自己的身影,双手牢牢地抓住自己的身躯,终于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不再恐惧着自己的情意被拒,不再被那样的冷漠忽视,占有与被占有,其实是一体两面的事。
蔚天云吻上了他,没有了以往的羞怯,霸道地掠夺起他的唇,想起自己在这事上总是半推半就,面对这份自己模糊不清的情感,他也不知该不该主动要求占有,方天豪回应似地热吻着他,他身下的律动越来越快,两人终究是一起泄了。
蔚天云缓缓地退出他的身子,抱着他休息了片刻,拿着布巾轻拭过彼此的身子,方天豪睁开眼,轻笑道:「侍候地真好……」
蔚天云看他一眼,说道:「你平日不也这样做?药性应该退了,你再休息一会……」说完,自己起身着衣,去处理其他军务了。
夜里,方天豪还窝在他的毯里,却看见蔚天云取了一把剑出来,剑身闪着森森寒光,端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正是他最为宝贝爱护的寒泉剑。
「怎么拿出寒泉剑?那不是你义父的遗物吗?」方天豪问道。
蔚天云点了点头,不发一语地擦拭着剑身,一寸寸地抚过,锋利的剑刃清楚地映着他的脸庞,却让人看不透心思。
和谈既已破局,两军誓必交战,方天豪与蔚天云拟好战策,打算近日逼攻敌军,两人各拿了军旗,分头布署完后,却不料蔚天云说道:「军令我已传下,我军副将会指挥大局。」
方天豪惊讶说道:「那你呢?」
「我要出阵,去寻仇。」说完,翻身上马,带着寒泉剑就直奔敌阵,快地拦也拦不住。
眼见那一身白色战甲冲进敌阵之中,缓缓地靠近了敌方主将的护卫,厮杀地越是激烈,方天豪心中着急不已,这样孤身犯险,他想不透,是要去寻哪椿的仇?却也只能兀自镇定地指挥军阵。
蔚天云挥剑直往中军而行,寒泉剑断骨摧体如纸,早染上不少敌军士兵的鲜血,连带也溅了他一身的血迹,总算是到了敌军主将的身边,他对着萧白旭冷笑道:「这春药一事,就用你一命来抵吧!」
萧白旭吓地脸色发白,怎么也没想到当日的作弄竟为此日埋下杀机,直喊救命,一近身侍卫冲上前来,挡上蔚天云的剑,他反手一收一放,就往来人的腹下刺去,瞬间就杀了,抽剑往萧白旭的左臂划下,一条臂膀就被削了下来,他正打算往前取人首级,另一边却有长枪袭来,接着各种武器纷然而至,让他来不及招架,看这情势,对方援军已增,他恨恨地看了萧白旭一眼,掉转马头,突围而去。
这一战终于在日落时鸣金收兵,虽是大胜,方天豪却无半点喜悦之情,满心焦躁地在帐前等着蔚天云归来,就盼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等了半天,终于看到蔚天云踏着夕阳馀晖而来,自在轻松地下了马,方天豪一见那满身的血迹,就立刻拉他进帐,着急地问道:「有没有受伤?你怎么这样鲁莽,居然一人前去中军阵地……」
蔚天云见他这样紧张,微微一笑,说道:「没事的,溅了满身的血而已。」
「你这临时出阵,到底是寻哪桩的仇?深入敌阵,有多危险你自己也知的。」方天豪气恼地问着,一脸不悦,口气更是差。
「那萧白旭敢对你下春药,是该得点教训的,可惜没摘下那颗狗头。」蔚天云望着他,冷冷说道。
这一听,方天豪倒是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蔚天云居然是为了他去出气的,心里不禁五味杂陈,气他这样不顾安危,却又欣喜他这样地在乎自己,口气一软,拥了他入怀,说道:「别再这样了……害我担心死了……」
蔚天云任他搂着,感受那温暖的怀抱及担忧的言词,沉默无语,心中却不禁想着,这份情意,或许自己也已经舍不得放手了。
第九章:允诺
北风萧萧,漫天的风雪卷地而起,像是无边无际地冰寒,雪花落在诸位士兵的铁甲上,更显霜冻。
方天豪在山坡上领着大军,遥望着临近山谷,手紧抓着疆绳,心中不住奇怪,为何还不见蔚天云的兵马过来,随着时辰过去,心中不免焦躁,却只能按兵不动,派出探子打听。
天色越来越暗,风雪也越来越大,好不容易等到探子回报,却是全军覆没的恶厄,方天豪不禁一怔,心头狂跳,不知蔚天云生死如何,随即又问:「两军交战,可有残兵留下?」
「启禀将军,非是两军交战,而是……雪崩,把所有人马全都埋了。」
所有人都……那蔚天云也是……不!他不相信,非得亲眼所见才行……
方天豪沉默半晌,叫上了副将,吩咐道:「带大军回营。」
副将领命,却是抬眼一望,说道:「那将军你呢?」
「我去寻人。」轻喝一声,策马狂奔,直往山下的谷地而去。
满地的残盔破甲,方天豪下了马来,一步一步地看着走着,心里想着,必定是两军交战之时,大雪倾覆而下的结果。
这样,确实……无一人能存活!
他摇头无语,沙场最是无情,死别最是凄凉,想起蔚天云的模样,他的心头就一阵狂热,就算看惯这悲凉战场,他也不愿意相信,那人就这样被埋在霜雪之下。
仍旧不放弃地走着,越往里走,积雪越深,几乎是寸步难行的地步,方天豪被冻地手脚发冷,连睫毛脸颊也漫上一层风雪,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似地,继续地走着。
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找不到有关于蔚天云的一丝一毫,找不到他惯穿的白色战甲一角,也找不到他惯用的红色领巾,想要放弃回营,心头却是不断地悲鸣呼嚎着,想见那个人的身影。
雪下了一阵,终是停了,把地上的破碎景像,变成一片银白雪地,只露出一些旌旗号令的残体,他走到自家军旗的附近,随手翻了翻,什么也没有,没有那个人的半点踪迹。
他不信!他不想相信!气地乱砍乱挥一阵,军旗碎裂了满地,他在心中求道,天云别这样,你真地忍心弃我而去?
他想起自己经过的战役,那时自己也是疯了似地想见他,最后留下一条小命回京,在他府邸一夜欢好之事,他是可怜自己,也是困在这战场上的生离死别的伤痛之中。
战场杀戮,最是无情;生死相濡,袍泽之恩。
方天豪的泪无声落下,让北风冻成了泪柱,他也不擦,就这样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
夕阳西下,月升东天,清冷的月映照着雪地更加皎洁,有着淡青似银的雪色,寂静地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望着天上的月,心中悲痛莫名,失去所爱,心口像是千刀万刮地痛苦,终于是忍不住地大喊,「天云……」
山谷回音,彷佛四周都念着这个名字似的,一点一点地又传回他的心里来,却再也见不到那个孤高冷漠的身影了吗?
他喃喃念道:「天云……」声音如凄如诉,衬着北风,更显凄楚。
远地忽然有了沙沙细响,他满眼疑惑地望去,好像见到些许光影晃动,像是有个人影从雪中站起,他看不清楚战甲衣饰,心里却还是有微弱的希冀跳动着,跨上了马,飞奔而去。
好冷,手脚似乎都要冻地不听使唤了,蔚天云咬着牙关,奋力地从雪地中挖出一点路来,他原本昏迷,却被一阵阵声响给惊醒,心里不住嘀咕,是哪个白痴在雪地里乱喊,不怕会再度引起雪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