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得不行吗?”
“不行。”
“好吧……那……你亲亲我……好吗?像你亲连大哥一样。”
“这……不……”李少康摇摇头。
“李大哥,你亲了我,我就把骨灰还给你……”,乐天低声哭起来,“好不好……哥哥……”
“小飞……”恍惚中,李少康抬起乐天的脸,秀美的双眼,含着深深的渴望,他低下头去,覆上乐天的双唇。
连春站在那里,看到眼前的情景,心如冰注,眼泪一点点蓄再眶里。
乐天将头靠在李少康的肩上,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连春,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李少康的身子,看到乐天的脸,连春惊呆了,心里闷闷的,似乎被海水淹到了脖颈,渐渐的,却又有一种释然的感觉,片刻,他默默转身,慢慢走远了。
回到小屋,连春想去找那瓷罐,四处都没有找到,他跪在窗前,遥望天空刚刚闪露的星星,面带微笑,泪眼迷蒙:“师傅……您回来了吗?怎么不来看看春儿啊……您有事就跟春儿说,春儿不跟您争他……真的,不争……春儿也争不过您的……春儿走……走……这就走……”他站起来,擦擦眼角的泪,腾身跃出窗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少康回到竹屋,找遍屋里屋外都找不到连春,很是着急,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
庆安寺内,连春跪在净空大师的面前,磕头道:“大师,弟子诚心向佛,请大师收下弟子吧。”
“抬起头来。”
“是。”
得杜平安相助,净空大师已经病愈,他气色不错,而且声若洪钟,“施主,你因何向佛?”
“没有原因,也想不出原因,就是觉得,这里很好。”连春抬头望着净空大师背后的佛像,目中满是虔诚。
“施主一入空门,前尘往事就都要忘了。”
“没有前尘,也没有往事,我是谁……早都忘了。”
杜平安站在净空大师的身边,看着连春目中的安宁和平静,只觉得阵阵心疼,自己到今天也修炼不到这个境界,虽然类似的话自己也说过,但绝没有他这般的诚心,这要多大的心伤才会让他真心的远离尘世,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这一刻,他倒收起了对连春所有的心思,因为他知道,连春的心有多死,他对李少康的爱就有多深。
“好吧”,净空大师道:“明日一早,老衲为施主剃度。”
“今天夜里可以吗?”
“施主很急吗?”
“不急,什么时候都可以,明天和今天也没有什么不同。”
“嗯……”净空微笑,“可以,了愿”,他回头对杜平安说,“准备吧,寅时行礼。”
“是。”
连春又再磕头,“多谢大师。”
……
……
大殿里烛光如昼,杜平安跪在连春身边,合十望上,“春儿,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你就不给李少康一个解释的机会。”
“是我想离开了,跟他没有关系,他解释不解释,又能怎样。”
“春儿……”
“师兄别说了“连春淡然道:“我活了这二十多年就不知道怎么为自己做主,既然总要有人选择……我来吧。”
“你这样对李少康不公平。”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要是公平了,我当初就不会是他的奴才,要是公平了,我师傅也不会死。”
“春儿……你想好了。”
“没想过,谈不上想好了。”
“你……倒挺像个和尚的。”
“我会做个好和尚。”连春道:“净空大师说我挺有佛缘的,他说明天一早,就要带我去云游。”
“他什么时候对你说的?”
“你刚才出去的时候.”
“哎……你们两个啊……行……你去吧,我负责对付李少康。”
晨曦刚现,听到庆安寺的钟声,李少康快步跑到门口,大力的敲着寺门,疯了般的喊,“春儿,你在里面吗?春儿……杜平安……你给我出来……”
没有人回音,李少康纵身跃入寺中,却看到和尚门打扫的打扫,早课的早课,一个个忙忙碌碌,根本没人理他。
“杜平安呢?“他抓住一个和尚的胳膊喝问。
“杜平安是谁?“和尚茫然。
“你少跟我装蒜。”李少康气急了,抡起手来要打。
“李少康”,杜平安慢慢走过来。
“春儿呢?“李少康怒喊,“你把他藏哪儿去了?”
“他那么大的人,我能藏得住吗?”
“那他去哪儿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他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他出家了”,杜平安道:“昨天天不亮,他就跟着净空大师云游去了。”
“出家了,云游?“李少康呆住了,“为什么?他为什么出家?”
“这要问你啊?你做了什么好事了?”
“我什么都没做啊?我跟他好好的……”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因为那个长得很像陆先生的男孩子?……”
李少康一愣,想想那天被乐天缠了很久,难道……想到这里,李少康真是又悔又痛,“春儿……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说……总要有人选择,他想为自己做一回主。”
“春儿……春儿……”李少康一步步向后退,只觉得腿软的几乎站立不住,眼眶越来越湿,竟是险些落下泪来。
杜平安见他如此,有些不忍,“他说……要你保重。”
“保个屁重”,李少康一手卡住了杜平安的脖子,“说,他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
“再说不知道,老子掐死你。”
“运城,运城那边……你去看看。”
李少康松开了手,“他法号什么?”
“了然。”
“对不住”,李少康沉声道:“杜平安,我和春儿分开都是你搞的,我若得不回他,你就等着死吧。”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是你把他气走了,你还怪我。”
李少康理也没理他,转身奔出寺门,边走边道:“不想死的话,你也可以弄死我。”
46.囚僧(1)
李少康走到半山腰,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乐天,转过脸去,径自又往山下走去。
“李大哥……”
李少康停了脚步,冷冷道:“春儿出家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别再跟着我。”
“李大哥……”
李少康没有回头,大步下了山,他知道乐天一直跟着他,但他愿意跟就跟吧,连春都已经走了,他还在乎什么。
李少康一路走,一路打听,就算是和尚,也要吃饭,化缘,或者给人看病,总有些抛头露脸的事情要做吧,可是不管他怎么打听,也没有一点消息,“难不成……杜平安耍了我……妈的”,李少康坐在树下,喝着水,吃着干粮,心里暗自骂着,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乐天,心里更加的烦躁,要在以前,他可能早把他招过来打了,但现在,他连打他的心思都没有,找不到连春,他觉得活着都意思不大了。
背后的林子里,有了一些动静,李少康虽然没有回头,却提高了戒备。
“李大哥,快跑”,乐天大喊着向李少康跑了过来。李少康抬头一看,就见几柄利刃从天而降,还有一张大网,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人是谁,错身跃到一边,黑衣人足有二十几个,黑压压的向他扑来,“李大哥,我来帮你。”乐天跑到近前,和李少康一起和黑衣人混战起来,打了几个照面,李少康就看出了门道,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对乐天可是十分的‘手下留情‘。”哼”,李少康暗哼一声,使了几个虚招,把乐天拉过来,挡在自己面前,用手锁住了乐天的咽喉。
“少门主”,黑衣人投鼠忌器,果然犹豫起来,围着他不再上前了。
“放开我们少门主”,一个黑衣人大喝。
“你们是天煞门的?“李少康问。
“知道了,还敢和我们做对。”
“我想见你们门主。”
“李大哥……”
“你给我闭嘴”,李少康又道:“我要见你们门主。”
“你先放开少门主。”
“我放开他可以,你们……”李少康说着,只觉得闻到一股松香的味道,登时眼前一黑……
醒来的时候,李少康已经被绑在椅子上,屋里空空无人,他运了运功,穴道被封住了,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渴,大声喊了句,“来人。”习惯的口吻。
没人应他。
“来人。”他又喊了一声。
过了好半天,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神情肃穆,颇有威严,虽然容貌出众,但却让人不敢逼视,若是其他人看到他,定会被他的气场震慑住,但李少康毕竟不是旁人,看到这男子,张口便道:“你就是陈惠东吧。”
那男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叫李少康,我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那男子又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请你管管你的儿子好吗?请他别再缠着我了。”
陈惠东微微一笑,说道:“我会的,我其实一直都管他很严,所以他才会跑出去。”
他一出声,李少康愣住了,听声音,如果他不是女人,就一定是个太监。
陈惠东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笑道:“王爷,我不是女人,也不是太监,我是阴阳人,所以我很少说话,也很少见人,别人还以为我神秘,其实没什么的,我就是不想让天儿被人误会,他是我的亲生儿子,叫陈乐天。”他走到李少康身后,解开了他的穴道和他身上的绑绳,“王爷,绑你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怕你醒了以后离开,我们没有机会说话。”
李少康活动了一下身体,“别叫我王爷,你可以叫我李少康。”
“好,李兄弟”,陈惠东没有客套,“天儿的事情,我知道了,他也都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我也知道,这事都怪天儿,你没有错。”
“谢谢你这么通情达理。”
“我不是土匪,是商人,卖的东西也很特殊,不通情达理,没有办法做生意。”
“哎”,李少康叹气,“你儿子可是把我害苦了。”
“我知道,那天晚上,你没上他,就算你命大,不然的话,你早就化成水了。”
“你一直跟着他?”
“是。”
“那你知不知道我还救过他?”
“你上了他的当了,那几个人都是我天煞门的人,是他的手下。”
李少康一愣,无奈道:“你儿子可够舍本的。”
“他很喜欢你。”
“我不喜欢他。 “
“你喜欢的人叫连春?出家了,对吗?”
李少康一皱眉,“你不要害春儿?”
“不会,别人不害我,我是不会轻易害人的。”
“那我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很不幸,天儿爱上了你,而且他很任性,如果得不到你他就会去死,我不能让他死,他叫我爹,其实,我是他娘。”
“什么爹,什么娘,别跟我说这个,他死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李少康怒了。
“他是跟你没关系,但和我有,和天煞门更有。”陈惠东倒很平和。
“我管不了,感情的事情可以勉强的吗?你不放我走也行,毒死我,反正春儿已经出家了。”遇到这样的父子,或者母子,李少康觉得自己已经衰到家了。
“我没有这么不讲理,我就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你说?”
“我可以给你和天儿都喝一种药水,喝下去,你们会相爱……”
“放……”
“听我说,你们会相爱,但时间不会太长,只有三个月,这三个月你会忘记一切,只记得天儿,三个月之后你一定会醒来,如果你爱上他,就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你没有,你就可以走了。”
“你们……你们父子两个都疯了吧?”
“是天儿疯了,他中了你的毒,这是我们母子两人的约定,这个孩子性格很犟,但说到做到,他答应了我的条件,你也只能答应,不然的话,我会关你后半辈子,直到你死,或者我死,我决不会让天儿再看到你。”
“你们……”李少康压了压怒火,“这样做……你不怕他受到伤害吗?”
“动了心,就已经受到了伤害,我试过,不也过得好好的,我告诉过他了,自己选的路,错了,自己也得认。”
“他……是阴阳人吗?”
“是,他可以生孩子……和我一样。”
“这……”李少康摇摇头,“不行,不可以,我不能这么做……春儿还在等我……”
“三个月,如果到时候你要走,我一定会告诉你连春在哪里。”
“不……不行……你……”李少康再次闻到那种香气,也再次晕倒,陈惠东从袖口拿出一小瓶药水,倒入了李少康的口中。
陈惠东来到祠堂,乐天跪在地上,满身伤痕,“爹,你打死我,我也不会离开他?”
一瓶药水送到乐天面前。
“爹”,乐天高兴的想要去拿。
陈惠东收回了手,正色道:“天儿,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愿赌服输。”
“天儿知道。”
天色漆暗,乡间的小屋,灯光跳耀,乐天一身新装坐在床头,李少康笑着望他,满心的柔情,“天儿,你真美。”眼前的一切,陌生却令人心动,熟悉却让人迷茫,但所有的感觉都无法和心中的爱恋相比,那么甜蜜,那么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