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他下意识地逞强起来,噙着泪雾的黑眸微微睁开,怨怼似地向上斜睨着命令自己的男人。
——相同的动作。
甚至,应该说相比那个人的粗暴,他指尖落下的触感更加温柔得多。因为是第一次而生怕弄伤他,维护着从脊背盘旋而上。带着酒味的呼吸贴在耳边,暖暖地起伏,却不让自己看见他的脸庞。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已经能够穿透包围着自己的昏暗空气,直达对面。所以,也就能看见江闵皓依旧桀骜的身影:他的唇,似乎想要述说什么。可是,他听不见。光线能够到达的距离,声音还是没有办法传达。
身上不是他留下的味道,就根本没有一点让人快乐的感觉。
而且。
好恶心!——不是江闵皓留下的记忆,竟然会这么讨厌。不对,应该说,除了他,任何人的触摸都让这已经好奇怪的身体忘记所有感觉。只剩下讨厌而已。
李誉然想要躲开背后的束缚。
可,司徒冽夜心怀不诡的大腿只不过是轻轻往前一顶,他的膝盖立刻不争气地一软;若非他的手指实时抓住了冽夜的衣襟,双腿恐怕已经跪倒在地。忿忿的瞪视不但一点想达到的效用都没有,反而让将他一举一动全收眼底的男人更加耐不住:
「如果你再不出手帮忙,他会真的很累。」
第二十五章 救人的代价是诱惑(下)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一切才会结束。
可是,如果留下了伤痕。
掩盖住所有存在着过去的影子。
是不是,也就可以让我没有悔恨的记忆。
把你留下的痕迹,一点不剩。
「我不会……」
微弱的声音,特别委屈。
身体单薄到轻而易举被抬起来,跪坐在男人膝上。轻咬下唇,美目泛水,李誉然因为自己羞人的姿势怯怯得不敢抬头,满脸通红。
扭捏笨拙的动作明显没有习惯谁的经验。
可,也正是这样单纯的表情,不经意被捕捉进眼帘的时候,如同一道布满漂亮可人的甜品,近在咫尺,却暗藏诸多名为诱惑的毒刺,浸泡过了情欲的吗啡,每一次呼吸,都有种不可思议的催情作用。
而现在。
这一把刺,正狠狠地、深深地刺入了注意着他一举一动的男人最柔软的部位。
一瞬间,有种难以遏止、直冲脑门的热潮突然而起:手中的小人儿在颤抖。
无论是托在他腰间的手掌,还是抓紧了自己肩膀的一双臂弯,抑或者,是已经近在眼前能够彼此感觉到的温度,都在传递着一个简单而直白的信号。
如此美妙的触感。
只因为小人儿不自觉的颤抖。
他在害怕?
是为了自己身上已经无法被衣物掩盖的温度么。
司徒冽夜垂下眼角,用最缓慢磨人的速度,拥抱着依旧抵抗自己的身体,唇攀上带着水果香波甜甜味道的颈,来回摩擦而不急于印下自己的温度。听到他半是拒绝半是无力的声音时,唇瓣终于挑起了一线弧度。
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
「不会,就学。我可以教你。」
略带嘶哑的声音不知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是因为刚刚得到的小猎物实在烧心,竟有几秒种时间,神智脱离了控制。
想要得到他的一切。
「不、要!」
李誉然往上一抬的夜色黑眸沁着晶泪,不满地瞪着存心扰弄自己的高挺男人,却不晓得自己的神情再次魅惑了他。
司徒冽夜试图平稳的呼吸又是一次短暂的停顿。
用力抓紧了手。
他明白,因为自己的动作,怀中颤抖的感觉只会更加激烈。对自己考验般的诱惑,却从踏进酒吧大门开始,再也没有停止过。
而对面的火焰,会随着自己与他的暧昧,更加灼人。
李誉然的默认,会让自己在与对方的较量中得到更多的分数。
只不过。
他现在并不在意。
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只有眼前而已。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发现李誉然一直没有真正担心起自己的行动,司徒冽夜有些懊恼,另一方面,想霸占他全部注意的念头快要把自己堵得发了疯。
该死!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喝这么多专门惹祸的酒了。——
「去哪里?」
李誉然惊叫,被他脱下的衣服一把盖住了脑袋,摁在旁边。还来不及挣扎,胸口一冷,整片的衣服被扯开了,顾不上纽扣飞溅,两片温暖湿润的东西就已经贴在了心脏的位置上。
司徒冽夜的沉沉声音笑起来。
「当然是先兑现我的承诺,帮你救他。定金我先收下了,至于余下的钱和利息,我想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好好商量着付好了。」
第二十六章 被囚
「身为刑警之首,你还真是能“身先士卒”。连在酒吧打架这种小事,都要劳动一整区的警察在外面候着。真是,佩服死你了。」
抬起脸,男人一本正经地托着杂志,单手支了支金丝眼镜框:没有同情,到是说话的时候,强压下去的标准调侃式笑容再一次浮了出来。
额头上明明白白写着“太没用了”几个大字。
「你的嘴还真毒。」
江闵皓试着捏紧右手,又松开了,哭笑不得地抱怨了句。
打架的时候怎么会没有感觉到一点痛感呢,反而是治疗的麻药过后,逐渐清晰的刺疼让精神一直绷得放不下来。
腰上,脚踝上,不光是受伤之后的沉重,更多的是因为有锁链捆绑着的缘故,加上体温趋向于发烧的高热,一切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冰冷。身上的全部伤口被很认真处理过了,可还是不习惯,被困住的感觉就像突然被抓住的野豹,躺下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而身边不曾注意着自己行动的家伙,空洞的镜框之后,眼睛不带任何表情。
他一直全心注意着手中全英的杂志,速度很快,却不换同一本书:从头到尾,翻完一遍之后又会从头开始再读一次。也正是这样,被监视的感觉远远比一整排人直接用枪指着自己还要来得强烈。
怎么会这样。
「你字典里,是什么时候多了冲动这个词语的?」
发觉他的不自在,雷阎云轻轻笑起来。
用手将对方不安份的脸扭着控制到自己面前,让他看见了自己有专心注意他的表情,他终于得偿所愿地呼出了口气。「还有,为什么不问我在这里的原因。你知道,对你的一切我都会很好奇的。」
如果你告诉我,我会很乐意听。
话这么说着,雷阎云的眉目间却依旧没有他所说的那种情绪。应该说,如果不算被他忽视的不甘心,已经看不出当初刚刚得知消息时的激动和担心了。
可能,真的没有人可以挑拨他身体里面属于火山的那种激烈感情了。
除了面前的这个人之外。
每次出事之后,都这样。——「为什么锁我?!」
「不想让你出去惹事。更何况,你现在是被停职阶段。」雷阎云用书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一副败给你了的神色。「反正算是好不容易休息,就哪里都不要去了。」
如果放开,你一定会到处跑着去找那个小祸端吧。
「那,他呢。」
他突然而来的声音。以及还没有对束缚着身体的囚笼认输的精神,像火焰一样,开始燃烧起来。
「谁?」
「那个……送我来的人。」
送来的人?
雷阎云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这里分明就只有两个人而已,为什么不是要求放开锁链。这样的话说出来,自己不是不会答应。
他应该明白。
可是。——「不知道么。」
面前的人眉头一拧,突然消沉下来:果然,已经被带走了么。
还是不想叫他的名字。
不光是第一次吵架的时候,在看见了那个最讨厌的场景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除了生气之外想不起任何有用的方法。最初想要粉碎他的倔强,让他无法再反抗。想要让他屈服,让他接受,所以“可能”做了让人讨厌的事情。
可是,如果光是自己的错还就算了。
那之后的事情算什么?!
不管什么原因,在自己面前抱着别的男人做出引诱的姿态,那从来就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诱惑表情。
对于自己,却吝啬到连注意的眼神都忘记了。
还是说,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自己没有发觉而已。
只有这一次,他真的成功了:不甘心之类的感情没有强烈到可以掩盖感官直觉,而心脏却早已经痛到让精神麻木得连集中注意都变成了一件最麻烦的事情。
还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的占有人。
而现在。
沸腾血液里浓烈的酸楚味道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单纯的笨蛋:用尽所有力量穿过人墙的包围,发疯地将他抢回自己的范围。即使虚脱之后,眩晕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开始吞噬着最后所剩无几的一点理智,手还是不肯轻易放弃。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
而且只要一靠近着他,就会越来越强烈。
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握紧他的手,就好象掉进预先设置的陷阱,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可自己却又怎么也舍不得放开。
——李誉然!!
难道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放弃了么。当着自己的面对别人认真,冷落下自己。
这样,就可以了?!
「可恶!!」
江闵皓继续拉手上的锁链。都是因为有这种麻烦的东西困着自己,才有机会让他逃跑。所以,无论如何,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定要找到他,当面问清楚。
雷阎云无奈地叹了口气。
医生马上就要来巡查了吧,这段时间,就让他先闹着好了。之后,就可以安静一点了。
第二十七章
——时程很紧。
——恩。
——只能看一眼。
——恩。
——还有。
——恩?
——……算了。
——哦……
——快点。
有人在外面么?
从书里抬起头的雷阎云一怔,看了看出现在磨砂玻璃上的倒影,不像是最近新来的医生。
他转过脸,探询似地看了眼江闵皓,却发现他很难得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几天时间里面,这家伙除了专心致志对付着身上的束缚物之外,根本就不在意周围的一切。
不过,这样真的可以么。
专属病房里只有江闵皓他一个人住着而已。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会克意“不小心”走错房间:就算他知道江闵皓的脑袋价值已经在黑市上可以换一块黄金了,可是这样的人数还太过份了一点吧。
光是早晨的时候,已经有三只恼人的臭虫被自己踢出去了。刚用过午餐,都还没来得及消化,又有上门寻死的家伙了么。
真是的。
头疼。好想先午睡一会儿的说。
可是,如果不请他们进来的行为,好象又特别贬低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是来看望江先生的,就请直接进来好了。门没有上锁。」像是邀请一样的声音,实际上却在提醒身边的人把身上显眼的东西全部收回到被子里。
这两个似乎都是比较文雅一点的类型,至少,还会在门前犹豫一下。一点不像是别的家伙。
所以,他的声音也相对而言温柔了一点。
接着,他却有点后悔。因为从缝隙里出现的人,一点也不像预料之中的让他“舒服”。
居然是李誉然!
清澈眼神,恰到好处的坚挺鼻梁,滋润的双唇。几天不见,这张一直被某个家伙叫做笨蛋相的容颜竟也被染上了掩盖所有表情的神色。
他少见的忧伤。
而他身后的是……
「我不需要你们探望!」
一只枕头“暗器”突然飞出来。伴随着,是铁器撞击的声音。
它被挡落在半空中。
预想了很多次的相遇场景,突然提前出现。
房间主人的语气变得出乎意料陌生,连最初一秒失神都像水蒸汽一样,在眼中飞快消失了。江闵皓冷冷地凝视着他身后的高大身影:那只手,一直停留在他的肩膀上。
为什么来?!
一直乖乖的保护好他自己,然后等能够脱离了困境的自己去救他出来。不用被这种家伙控制。
不是,很好么?——
「皓,这个……」李誉然费力地抱着怀里的礼物,勉强支起一个想笑的动作:怎么办?自己好象,又惹他生气了。
可是,腰好酸。
胡思乱想着,身边的人突然一伸脚,把走在前面进来两步的他绊了一下。
「啊!!」
即便有人及时从后面拉住他的衣襟,李誉然还是差点就直接跟着手里的水果篮子一起“飞”出去了。他还是整个身子扑在江闵皓腿上。
硬物咯手。
两个人同时拧起了眉头。(什么东西?)(拜托!不要在那个地方乱摸!!)
「小心点。」
司徒冽夜猛然将李誉然整个人提起来,控制在自己的保护半径里,语调平静得就像在说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他丝毫不在意空气里传来被侵犯的浓烈杀气。或者说,他只是在意自己怀里无力的孩子。「云,你想死啊。」
「我不想。」——可有人想。
雷阎云作出了我好怕怕的表情。身体固受阵地似地,往后面退了一点。「大企业家先生,有什么事情么。」
「原来你们认识啊?」
小宝贝怔怔看了看司徒冽夜,又转过神看着面前正在扫落身上水果的江闵皓。——他算在生气么?就这么不欢迎自己出现的说……
「反正,我们也不准备在这里呆很久,」
司徒冽夜垂下夜色的双瞳,爱怜地吻了一下挣扎的李誉然,眼神余光挑衅地对上江闵皓。「小然说不放心,所以来看你。」——但是,不要包括我。
「还有,今天他辞职了。」
第二十八章
今天他辞职。
一句话,司徒冽夜说得脸不变色心不跳。却也让所有人惊得要下巴脱臼了。
倒吸了几口冷气,江闵皓费力紧握着被单,才终于忍住了想要打人的冲动。但是,心脏的痛,却没有比这个时候来得更加强烈过。
开玩笑的么。
辞职。
他要辞职!不辞而别……
怎么可能?!
「凭什么!」——凭什么要离开。
「就凭我喜欢他!!」
巨大的声音回荡在病房里,路过门口的人都被吓得停下了脚步,连余音,都在所有人耳朵里停留了很久。司徒冽夜眯起眼睛,看着面前因为愤怒而颤抖的男人,冷笑。「你呢,连自己也保护不了的家伙,你凭什么?!」
「你!!」
一时语塞,江闵皓竟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喉咙口就像有一只手,硬生生将讲说话的声音全部掐住:喜欢,他居然说的是喜欢!
像是被抢走了台词的小孩子,他竟然也会有说不出话生闷气的时候。
然脸红的表情,不是虚伪的假装。
可是,这。
如果他说的是喜欢,那,在自己心里,翻腾的酸楚感觉算什么?
听见他说出喜欢之后,李誉然没有否认的表情,自己的酸楚和失落……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司徒冽夜笑着揉了揉李誉然的发,原本专心致志的脸上,冷冷清清的夜之瞳突然闪出了一缕狡猾的光线。他示意着,让一旁警惕的雷阎云放松下来,然后,松开了捉住李誉然的手掌,将他向前推了点。「小然,你自己告诉他你的决定好了。」
千万不要忘记你怎样答应我。
答应我,就要做到。
这是约定。你跟我的约定。
「我……」
费力地咽了口口水,李誉然连忙躲开了江闵皓探询的目光,压下心虚,木然地将排练N次的内容小心翼翼从脑海里翻出来,背诵着。「这次事情失败的过失在我,因为我没有及时上报,所以才会导致接应不合,差点让任务失败了。所以介于责任,我会辞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