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话晴秋 上——十乔
十乔  发于:2012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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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靖棠的心脏咯噔一跳,他把人堂而皇之的弄了回来,还真没想过究竟怎么安排。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邀请,他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江韶矽一屁股跳上了杜靖棠的书桌,翘着二郎腿歪头看着杜靖棠:“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大约敢这样不敬的坐在龙门老大书桌上的人江韶矽是头一个,他又毫不胆怯的抬起脚尖在杜靖棠腿上点了点:“喂,杜先生,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啊,我只住两天,两天之后我就回家啦。”

杜靖棠忽然抱住了江韶矽踢过来的脚,他慢慢的脱下对方的皮鞋,摘掉袜子,莹莹如玉的足部,圆润的脚趾,他如同魔障了一般俯身亲吻,湿润的舌尖轻扫脚背,甚至带着些虔诚。

江韶矽的身体微微战栗,他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匍匐在他脚下,男人与他这般调情,甘愿流露出臣服的姿态。他默默的抽回脚来,杜靖棠不解的抬头看他,嗓音已然沙哑:“你是第一个。”

江韶矽从桌子上蹦了下来:“猜得到。”

杜靖棠倒也不强迫他,看着他把袜子鞋子又穿了回去,江韶矽拍了拍肚子:“杜先生,你带我去吃盐水鸡。”

两个人来到第一次交汇的鸿隆餐馆,杜靖棠的老毛病又犯了,要唤人来试毒,哪知江韶矽率先下了筷子,笑眯眯的说道:“看,没有毒死我,你可以吃啦。”

接着他又抬起筷子指了指围了一圈的打手:“杜先生,你有那么怕死么。”

杜靖棠被他问懵了:“这……”

“杜先生。”江韶矽说道,“这里没有任何人要害你,我更加不会。”

杜靖棠想要解释这只是排场而已,可他被江韶矽左右了思想,像个木讷的偶人一般点了点头,随后挥了挥手把手下都赶了出去。

江韶矽很满意,奖励似的为杜靖棠夹菜,尔后缓缓说道:“那天晚上之后我被迫躲进了西郊煤场,在里面吃了一些苦,可我一点都没有怨恨你,有时候我还会想,如果当初留在你那里,也许日子又是另外一个样儿。”

杜靖棠愕然,他从没想过自己把人给逼到煤场做苦工的地步,他不禁询问:“你怎么会去阮家呢。”

江韶矽平淡如水,他一点都不避讳与杜靖棠讲述自己的过往,并且如实相告:“我怕穷怕苦,在煤场简直要活不下去,别人给我一口饭,你说我是吃还是不吃呢,吃了就会付出代价,不吃就要饿死。我怎么甘心把自己饿死呢。”

杜靖棠放下了筷子,他想起了阮陌臣今日与他的谈话:“代价……就是今天发生的事么……”

江韶矽也放下了筷子,与杜靖棠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明亮而坦率,没有一丝逃避:“没错,代价就是我作为筹码,在阮家遇到困难时,奉送给别人。”

江韶矽牢牢盯住对方的眼睛,口气却依旧平静如水:“我来就是为了像个戏子一样陪你睡上一觉,哄你开心,挑拨你和那位胡司令的关系,让你从中作乱,搅了胡司令的生意,保住阮家的清名。”

杜靖棠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对此事已心知肚明,同样也相信江韶矽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可是事实被赤条条摆在台面上畅谈而出的时候,他却觉得如此不堪入耳。

沉默片刻,他终于开了口:“韶矽,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与胡万七虽然势如水火,可眼下我们暂时相安无事,对彼此秋毫不犯,我不愿为了别人的事铤而走险。”

他握住了江韶矽的手:“荣华富贵到了哪里都一样,与其被阮家利用才能得到一切,不如你跟着我……”

江韶矽把手缩了回来,冷冷说道:“杜先生,你我应以朋友相待,其他的我不愿去想。我今日对你全盘托出是为了另外一事相求,事成之后我定会重谢,只要杜先生开个价钱,我一定办到。”

杜靖棠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已不复往昔,骨子里自有纯真之处,可从那双清亮的眼眸中,看到的分明是人心复杂。

江韶矽端起酒杯与杜靖棠相碰:“杜先生,我要你加快促成胡万七这笔生意,并且毁掉阮家的工厂。”

28、前兆

阮陌杨终是没有等到江韶矽,他非常认真的把考试答案罗列在纸上,并且附带了题目标明了难点疑点,变相的教授江韶矽,同时写了一篇洋洋洒洒文采飞扬的文章。在他看来,就算江韶矽不努力,只要把这些一字不差的背下来,就能轻松过关。

这对他来说无疑十分之有成就感,拿着几页纸在房里踱来踱去,期待着漂亮的五弟尽早回家。直到大哥阮陌臣归来,他欢喜的握住纸张冲下楼,却始终没有瞧见江韶矽的踪影。

阮陌臣奇怪的扫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阮陌杨找不到江韶矽,顿觉十分沮丧:“五弟呢。”

这时,阮富山听闻大儿子已经归来,也从楼上蹦跶了下来,很是关切的望着阮陌臣,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去书房详谈。

阮陌杨跟在后面追问:“大哥,五弟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阮陌臣回头安慰似的说道:“他过个几日就回来了,不过是去别人家做客罢了。”

江韶矽当真在杜靖棠家里研究了两天古董,他觉得杜宅简直像个宝藏库,真真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杜靖棠乐得陪他,竟罕见的起了大早等江韶矽起床,然后献宝似的拿出宝贝来哄对方开心。

江韶矽在杜宅当了两天真真正正众星捧月的闲散少爷,当他坐上汽车返程之时,杜靖棠忽然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柳下惠,韶矽,若不是念在你现在身份不同,我哪会就这样让你走掉。”

江韶矽一怔,随即微微一笑:“那我还要感谢阮家,不然我落到杜先生手里,不从也要从了。”

他说完了俏皮话,又正色提醒道:“那件事你抓紧时间办。”

待到汽车开走,杜靖棠的心腹罗回才走了过来:“杜爷,我们帮他,是不是太冒险了,这件事跟我们本无瓜葛。”

杜靖棠扫了罗回一眼,笑得高深莫测:“有利可图我才愿意插手,姓江那小子太高估自己。”

罗回不禁担忧起来:“胡万七那边怎么说……咱们之前跟他算是撕破脸皮……”

杜靖棠带着手下走回客厅,他坐在沙发上示意旁人退散,又招罗回也就座,才缓缓说道:“没有一成不变的朋友,同样也没有不可和解的敌人。胡万七无非就是要钱,我送钱给他,你说他还会拿着枪杆子抵着我的头么。”

接着他夹起一支烟来,罗回很有眼色的急忙上前点烟:“杜爷,那阮家五少爷……要怎么交代啊。”

杜靖棠吐出一口烟圈:“不过是欲擒故纵,不给他尝点甜头,他怎么肯跟我。”

他扔给罗回一支烟,罗回千恩万谢的接过,却不当面点燃,毕恭毕敬的握在手心里:“杜爷,阮韶矽毕竟是阮富山的儿子……”

杜靖棠听闻此言哈哈大笑:“罗回你糊涂啊,他要真是阮富山的亲生儿子,能当兔子一样给我送过来么,他姓江不姓阮。你不要顾虑了,去安排一下,明晚我要请胡万七吃饭。”

江韶矽带着杜靖棠送他的古玩和十根金条回了家,阮富山听闻养子归来,穿着睡衣就从卧室里蹦了出来,虚胖的身体一抖一抖十分滑稽。

他倒是真真懊悔了,这个养子打心眼里讨他喜欢,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人都送到杜靖棠府上了,他也不好再上门去要。只得在心里憋了一口闷气,夜晚连觉都睡不踏实,惦记着江韶矽是否吃了亏。

江韶矽神清气爽,一点都没有受尽委屈的苦样子,他把古玩摆放了一桌,头头是道的介绍给阮家人听,讲的真是有模有样。阮富山不禁纳闷起来,他把江韶矽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问道:“韶矽,你去杜先生那里,当真是鉴赏古董?”

江韶矽眨了眨眼睛:“不然呢。杜先生的宝贝可多啦,这些是他送给父亲您的,说是每一件都抵得上您送他的那些个字画。”

阮陌臣冷冷的盯着江韶矽,他用下巴示意了桌上的金条:“这些是怎么回事。”

江韶矽当着阮富山的面从来不与阮陌臣起冲突,只意味深长的笑着回了一句:“大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阮陌寻看花了眼,他嬉皮笑脸说道:“五弟你这一顿饭吃出这么多好东西来,有这好事儿下回换我去啊。”

阮富山和阮陌臣做贼心虚,听到老三这样说话,不禁皱起眉头异口同声训道:“又说什么鬼话!”

江韶矽明面上和颜悦色,暗地里荒凉一片,心想你们倒是心疼自家人,我就可以被当成物品随便送。

阮陌婷裹着睡裙睡眼惺忪的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阮陌杨,低声问道:“二哥,他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阮陌杨没有吭声,他两天没见江韶矽,今日考试,他特意在窗口张望,江韶矽的座位是空的,他总觉得不习惯,朝夕相处的人突然不在他身边,居然使他措手不及。

江韶矽还穿着那天离开时的中山装,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阮陌杨默默的离席,回了卧室。

遣散众人,阮富山羞于启齿,便暗示阮陌臣问一问江韶矽情况到底如何。江韶矽倒也不避讳,把钱往阮富山面前一推:“我陪杜先生玩了两天古董,这是他酬谢我的。”

阮富山尴尬的把头偏向一边,他觉得愧对养子,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抽疼。阮陌臣带着江韶矽上了楼。

揪起江韶矽的领子,阮陌臣把对方推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冷冷问道:“那些金条到底怎么回事。”

江韶矽嗤笑一声:“我不是说了么,我陪他玩古董,他给我钱,算我陪他的。”

阮陌臣眯起眼睛,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之下笼罩着江韶矽:“要你办的事情办成了么。”

江韶矽毫不客气的与阮陌臣对视,脸色稍显轻蔑:“谢谢你这么抬举我,可惜我让你失望了,两天两夜,我连他的床边都碰不上。”

阮陌臣俯身撕扯江韶矽的衣服,把对方剥了个精光,光洁的身体连半点痕迹都无,他抓起了江韶矽的脚踝,想要掰开双腿,哪知江韶矽把脚抵在他的胸膛之上,似笑非笑的问道:“阮大少爷,你是要检查,还是想要借此机会满足私欲。”

见到对方动作僵硬的停滞了一下,江韶矽坐起身子拨开阮陌臣的手指,附在对方耳边说道:“真是遗憾,不过我有按你说的意思去做,像这样……”

他的手勾住阮陌臣的衣领,解开了扣子,指尖点在胸膛上绕了一圈,又探头在阮陌臣的喉结之处轻咬了一下,这才捧住了阮陌臣的脸颊,距离近到要望进对方瞳孔里去,口气却是落满冰渣一般:“他对我一点兴趣都没,倒是对你阮大少爷有点意思,大哥,要去爬床么。”

推开江韶矽,阮陌臣抬手便要劈头盖脸扇过去,此时,阮富山在外敲门问道:“陌臣,谈的怎么样了。”

江韶矽拿起衣服规规整整的穿好,两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了门,阮富山见了江韶矽就觉得心虚,可心虚归心虚,他更关心阮家的命运。

为免场面尴尬,江韶矽被遣去睡觉,临走之前江韶矽忽然主动上前抱了抱阮富山:“父亲,我这次真是有负您的的期望,杜先生他给钱不表态。”

这一句话说得阮富山无地自容,江韶矽很少这样对他亲昵的做出身体上的接触,若换平时,他一定心花怒放,可此刻,脸上竟挤不出丝毫的笑意。

江韶矽洗了个澡,疲倦的躺在床上合上眼睛,他陷入黑暗之中,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细微的敲门声:“韶矽。”

他拖着疲累的身子不得已爬下床去开门,来人竟是阮陌杨,他顿时松懈下来:“二哥,你怎么来了。”

阮陌杨把几页纸张递到他的手上:“你这两天没有去学校,今天考试也结束了,这是答案,虽然你可能用不上了。”

借着走廊上透射而来的灯光,江韶矽瞧见那几张皱巴巴的纸片,看样子曾经被人揉成一团。他来不及想太多,点头道谢:“二哥,辛苦你了。”

阮陌杨挠了挠头,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我想在你这里洗个澡……我房里的水龙头坏掉了……其实我可以去陌寻那里借用一下,不过……”

江韶矽敞开大门,把人迎了进来:“二哥请自便。”

江韶矽躺在床上听到浴室之内哗啦啦放水的声音,忽然之间那丝困意跑到九霄云外,他掰着手指头认真的想了又想,在阮家,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待他,阮陌臣断然不是,阮富山遇到原则问题也可以弃他不顾,阮陌婷平日里与他甚少接触,而最常相处的便是阮陌寻和阮陌杨,这两人于他而言,都不是最重要的,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翻了个身,转念一想,现在彼此相安无事,不代表将来没有变数,遇到了利益相争,兴许这二人就与自己反目成仇了呢。思及至此,他揉了揉脸颊,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阮陌杨躺在浴缸里,闭起眼睛侧耳倾听,可是外面没有一丁点的声响,他想韶矽是睡着了么。

过了很久,他睁开眼睛,看到一颗脑袋正对着自己,吓得在水里一扑腾,身体向下沉去,又霎时被一双手扶住:“二哥,小心滑。”

阮陌杨十分失态,紧张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江韶矽起身抬了抬光脚丫子:“我没穿鞋。二哥你洗了很久啊。”

阮陌杨想要起身,却又被江韶矽按住:“再泡一会儿吧,陪我聊会儿天。”

江韶矽自顾自的趴在浴缸边上,用手撩了撩水:“水还挺热的,泡着舒服吧。”

阮陌杨不知是因为蒸汽还是因为其他,脸色不由一红,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恩,解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江韶矽玩心重,时不时把手探进浴缸里,忽然他揪了一下阮陌杨那敏感之处,肆意的调侃道:“二哥,你这小家伙儿长得蛮不赖嘛。”

阮陌杨的命根子被人碰触,惊得他夹紧大腿,急忙用手去挡:“快松手。”

江韶矽恶作剧一般上下捋了捋,只见那玩意儿逐渐胀大,连带颜色也深沉了一些,阮陌杨彻底慌了神,抽起浴缸边的毛巾捂进了水里:“韶矽!不要闹!”

江韶矽见阮陌杨神情严肃,顿觉无趣,讪讪的放开手:“没意思,逗逗你都不行,你擦擦出来吧。我睡觉去了。”

他躺了没一会儿,阮陌杨穿着睡衣站在床前小声说道:“我今晚睡你这里吧。”

江韶矽以手支头,侧身望着阮陌杨,赌气似的问道:“为什么,你没床么。”

阮陌杨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上,英俊的眉眼被水珠打湿,他不禁抬手去擦,江韶矽看他这样,噗嗤一笑从床上窜了起来,冲去浴室拿了一条毛巾出来为阮陌杨擦头:“二哥,你真是有意思。”

阮陌杨身材颀长,比江韶矽高出一个头来,他不得不低下头颅面红耳赤的享受江韶矽的服务,嘴巴里还不停的解释:“之前听说大哥在你房里睡过,我想我跟你也算要好的兄弟,仔细算算,我和你每天相处的时间最长,我们一起去学校一起回家……我觉得我比起大哥对你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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