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应该早在舒艾醉倒的那一刻就栏住自家老板吧？

保镖呢？护卫呢？在哪儿？

喜爱独来独往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份吧？

愈想我就觉得疑团愈积愈多。

「不知道，巧合吧。」这巧合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造成的我就不知道了。

——

回到家中，我又立即打开电脑。

不过我并不是等待跟叶枫对话，而是另有目的。

连上网络，我登入系统，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

开放日的那一天给了我一个很大的启发，既然可以查阅学校的录像，为什么我不可以在叶家大宅做相同的事情？

于是在那一天，我急急忙忙到达大宅安装了数部隐蔽式的针孔摄录机。

上次因为镜头太高而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这次我可以说是在各房间都安装了摄录机，我就不信这次还会拍不到。

最重要的是我决定了在约定的前一天，直接躲到叶家大宅去。

我已经厌倦了这种猜谜游戏。

这阵子我死了不少脑细胞，一直隐藏着的答案是时候要公开了

最重要的是我希望在场的人是叶枫。

看看信件上的字迹，我再次想起舒艾。

叶枫跟舒艾，再加上我这个谭晴。

本该是永远都不能相交的命运线现在已纠缠一起。

剪不断，理还乱。

第三十三章

舒艾再次启动了电脑，输入密码等待进入桌面，不消两秒电脑屏幕便出现两名少年的大特写。

十八岁的谭晴跟二十一岁的叶枫。

之所以会选择这张照片做桌面背景，除了是喜欢谭晴那睡眼惺忪的样子外，还有一个特别的意义。

如果三年前没发生那件事的话，现在的桌面早就转了无数张相片，里面的主角也会笑得愈发开怀。

它是逼使自己继续前进的一道动力。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舒艾的思绪，他合上电脑说了声「进来。」

出现在门前的是舒艾的奶奶，已达古稀之年，一向十分都疼爱舒艾。

舒艾记得很清楚在三年前在医院第一眼醒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位老泪纵横的老太太。

原来的舒艾出生在国内，在十二岁的时候便被父母送到国外接受继承人的训练，独自一人长期在国外，舒艾只会定时跟奶奶通电话或视像。对于亲身父母的冷淡对待，他虽感到伤心但想到自己还有奶奶的疼爱已是十分幸运，因此也不表现出什么不满。

日子一久，乖巧温顺，言听计从就是舒艾的代名词，他的父母也十分满意自家儿子的表现。原来的舒艾也养成了一种沉默寡言少说话多做事的性格。

只有跟奶奶相处时舒艾才会显露出稍为像普通人的情感来。

可惜原来的舒艾早在回来H市的途中就因车祸逝世了，叶枫因而取代了他的位置，也替舒艾得到了一个严重失忆症的病历。

三年的时间早以让舒艾习惯了身边的一切，父母长年在国外处理生意，这间大宅一直也只有他跟奶奶和姐姐一同居住。

是的。舒艾也有一个姐姐，舒岚比舒艾年长六年，但精神年龄却可是比舒艾小二十年。

她曾死死地跟着舒艾到谭晴楼下的星巴克一同偷看谭晴。

舒岚爱生事又八卦的性格察觉到舒艾的事，每天上班时都在公司前的一段路早早下车，目的只是希望可看到谭晴一眼，也知道自家弟弟的确是喜欢男人。

舒岚当然并不知晓自己的真正身份，对于舒艾是同性恋也没加阻止反而大力支持，时不时想在旁帮帮忙。

因此也产生了很久之前在星巴克的「我装作你恋人」的俗套雷人情节。

晚上果然不要说人，舒岚紧跟在奶奶身后窜进来。一身短袖上衣跟短裤，再配上一副大黑框眼镜衬着一头乱发的打扮无疑是时下的宅女模样，实在是很难令她的追求者知道原来心目中的气质女神真面目竟是如此。

「奶奶怎么了？」舒艾上前接过奶奶捧着的汤碗，也用责怪的眼神指责舒岚的不帮忙。

「欵欵？你别这样看着我！是奶奶不让我拿坚持要自己亲自拿上来给你的！！」舒岚在旁无辜的控诉舒艾的指责。

「没事没事。小艾你还没休息吗？」舒岚扶着奶奶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快了。倒是奶奶你还不休息？小心身体。」舒艾十分关心奶奶的健康，近年来可是听得奶奶的咳嗽声多了。

「呵呵，奶奶没事，只是想把汤水拿给你喝才睡。」奶奶摸摸孙子的头。

「我会喝的了，奶奶你早点睡吧！我送你回房。」说完扶起奶奶下楼，安顿好奶奶后，舒艾也上楼继续要做的事情。

怎料忘记了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正坐在自家的床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么了？」眼前人令舒艾想到了真正的亲生妈妈关心美，二人的性格都是鬼灵

精得令人又爱又恨。

「怎么了？」舒岚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问他。

「要说快点说，不说就离开。我明早还要上班。」舒艾没好气看着眼前人，三年前刚认识他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子。

「我说小艾你自车祸后变得好玩多了！是不是爱情的魔力呢~害得人家都很想谈恋爱喔！」舒岚边说边想着美妙的罗曼蒂克。

「你在说什么？」舒艾听到车祸后这三个字变得十分敏感，深怕她看出个什么。

「要不是你长得跟以前一模一样，我才不相信以往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是你。喂！你是不是其他人假扮的？」舒岚说笑的话语却吓得他心惊胆跳。

舒艾上前把在这赖着不走的人推离房间，不顾还在哇哇大叫的某人。

「我还没问你关于你那个小情人的事情啊——哎呀！！胆敢摔我门！！」舒岚狠狠地在舒艾门后咀咒两句后才不爽地离去。

房间内的舒艾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确定舒岚离去后才回到电脑前，看着重新出现在桌面上的两名少年。

每次面对她们时就会有种歉疚的感觉，舒艾跟叶枫的影响就像涟漪般扩散开去，想起谭晴，亲生父母及刚刚的奶奶及舒岚……

要是奶奶知道自己的孙子早已死去会怎么样？

要是舒岚以为跟自己一直在嬉笑怒骂的不是原本的弟弟会怎么办？

人活在世界上就一定会出现无数的枝节连系着其他人。

家人、恋人、朋友……

死亡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

电视台依旧忙碌，节目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

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揉揉发热的额角，近来可能太过专注于监视旧宅的情况，弄得自己常常疲惫不堪，抵抗力也因而下降，身体虚弱得很。

绝对不能倒下来呢谭晴。

「你没事吧？」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地上出现了一道庞大的阴影。

我扭头去看发现苦瓜人就站在我的身后，再看看四周，附近除了我跟他之外就没有人想跟我交流的样子。

奇怪了。

「你不舒服吗？」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声音沙哑低沉，要不是仔细聆听也难以听清楚。

但这次我确实听到那声音是从苦瓜人传出来的。

「……你刚刚是跟我说话？」我呆呆的问。

苦瓜人再次发出声音：「对。你那天不是说我不跟你说话吗？所以我开口了。」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震惊又呆滞，苦瓜人的声音怎么那样沙哑？

「这就是我一向不说话的原因，我的声音并不好听，甚至有点刺耳。我们以后还是用回纸笔沟通好了。」苦瓜人没有理会我的反应继续说。

「不是啊！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惊讶的原因只是你会突然跟我说话而已，既然也开口了就不要再用纸笔，我们以后可以说多点话题！」我努力使自己的语调显得跳脱活泼，希望可以安慰苦瓜人。

那道声音虽然沙哑，但听着听着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平板的语调自然得有点刻意，就像是故意装出来似的。

「谢谢你跟我说话。」我真诚的道谢，苦瓜人那么讨厌自己的声音也肯开口跟我说话，证明他是真的当我是朋友。

呃，虽然还没看过样子。

不过这样已是很大突破了。

「苦瓜人你多大了？」单凭声音绝对很难听出当事人的年纪来。

「三十五岁。」

「这么年轻？我还以为你是年近五十岁的叔叔呢！」毕竟在三十五岁这个壮年，很少人会到电视台当一份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工作，通常都努力开拓自身的事业，除非是很热爱小孩子吧！

「年轻时热爱赌博，欠下一屁股债，弄得妻离子散，最后破产还进了戒赌中心一段日子，最近才出来所以就找了这份工作了。」苦瓜人的话逐渐说得流畅起来，当中也略有停顿位。

「知道回头就可以了，现在也不算太迟。」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苦瓜人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前方已传来工作人员唤苦瓜人准备的指令，他只好说下次再谈便去工作。

刚刚的喜悦心情瞬间消失，我回复原本的木无表情，头也好像更痛了。

苦瓜人，你可是享有一间特别人物才可进入的休息室呢……欠下赌债？破产？

还可真「特别」。

我宁愿你从没开口跟我说话，至少我不会有被欺骗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我可是真心诚意当你朋友。

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谎言，谎言始终都是谎言。

第三十四章

天上发出的一下响雷把整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

「哇！」这下雷声也把正在点算着小孩数目的陈望希吓得整个人跳起，还没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就看见面前数十对带着笑意的小眼睛注视着自己。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勇敢的吗？」陈望希看看窗外一片昏暗的天色，乌云早就布满整个天空，强风也吹得树木枝叶不停摇曳，天上也不时传出阵阵的雷声，蓄势待发等待着下雨的一刻，看来这场雨可大了。

「谭晴晴真好，早下班就不用面对待会儿的狼狈情况。」想起滂沱大雨，有雨伞等于没一样的情况，陈望希就头痛，一边嘟嚷着一边把正在嘲笑自己的小家伙像赶鸭子般赶进摄影棚内。

——

正在路上的我停下来看看天空，差不多快要下雨了。

拉拉被强风吹得不停摇动的外套，我加快脚步前往目的地。

这段日子我每晚都在监视旧宅，也出乎意料的认真。

原来人一旦认真努力，往往会得出从没如此理想过的成效来。

我也想不到自己真的可以这样投入去做一件事。

后天就是4月20日。

这段日子的监视也没出现什么线索，别说人，就连一只小动物都没在旧宅出现。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有心理准备知道要发生的将会在这两天。

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到时候出现的差错自然会更少。

我提着手提电脑及一袋日常用品到达旧宅。

这次总算不用爬墙进去了，所有事情都看似发展得很顺利。今天的早下班加上明天苦瓜人节目停播，而我趁机申请的两天假期又成功可以使我静心等待。

一般而言，太顺利的事情总会令我觉得不太自在，总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会是恶梦。

无论是好是坏，我总不信这次的结局又是一无所获。

打开大门，还是老样子。天色也愈来愈暗，制造出一阵阴森恐怖的气氛。

旧宅有两层，底层是客饭厅及厨房，而上层则是睡房的楼层——主人房，叶枫跟我的房间还有一间书房。

最重要的洗手间就两层都俱备。

我曾经仔细考虑过这两天的落脚位置，我的房间一定是第一个剔除的选择，毕竟无论那人是不是叶枫，他都是冲着我而来的，躲在自己的房间未免太蠢了。

至于叶枫的房间也有一定的风险，于是我决定躲进主人房。

那里的大床跟独立洗手间一定是最理想的选择，不过我并不能睡在那舒适的双人床上。

当天我会透过手提电脑聚精会神地着监视外面的情况，而为了更安全，我还会躲进美姨的衣帽间里去，因此外面的双人床我是用不上了。

以前从没觉得美姨购买这么多的衣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其他人来说。

我跟叶枫就常常被美姨逼着选择那对鞋子比较好看，那件衣服比较年轻。

尽管我们觉得它们没什么分别。

打开衣帽间，里面的衣服早已清空，只剩下空置的架子，正好可让我拿来放东西。

找到美姨用来插熨斗的电插座连接上电脑，我在主人房拿了两张棉被平铺在衣帽间地上。

要是后天来的是叶枫，我当然会二话不说冲出去，但要是那人是陌生人的话，只求佢不要闯进这里来。

打开袋子拿出三文治慢慢地啃着吃，我没打算利用楼下的厨房解决我这两天的粮食，愈少使用过的痕迹对我的匿藏就更有利。

我倚在衣帽间的墙身，时不时瞥向已连接好整间屋子镜头的画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看着四周的一切，脑中再次闪过谭晴你到底在干什么的想法。

外面突然出现的一下响雷把我整个人吓得震了一震。

——

一下响雷声把正在大宅内看文件看到睡着了的舒艾惊醒过来。

揉揉眼睛，感觉全身的骨头就像散架似的，看来苦瓜人这份工作不只折磨他的精神还消耗了他不少体力。

眼角不自觉瞥向日历上的时间，除了心力交瘁这四个字，实在没有其他的形容词可形容现在的他。

脑子不停思考下一步应该怎样做……又要小心不露出破绽以免犯规……又要适当地暗示谭晴……

他是真的很累了。

谭晴有苦可以跟很多人倾诉，但他却只能把自己的苦全吞进肚子里。

不能再拖了，再拖的话对他们而言均是一个折磨。

看着电脑桌面上的照片，如果可以回到那一刻有多好。

——

我是被雨声吵醒过来的，看看手表已是凌晨四时，原来自己看着电脑的途中敌不过周爷爷的召唤睡死了。

确认屋子还没人后，我推开衣帽间的门走到主人房窗前。自昨天下午就一直酝酿的暴雨终于都倾盆而下，空气中传来湿润的清草味，街上已空无一人。地面出现愈来愈多的水窟，雨声大得令我有想掩着耳朵的冲动。

左边的街道突然出现了一阵亮光，两道光线缓缓拉长，把我整个人吓得呆掉。是什么来的？

原来那两道亮光是车子发出的灯光。在这个凌晨时分还下着暴雨的情况下竟然还会有车子经过这小区。

大概是恰巧经过准备回家吧？

不是。车子是来这里的。

车子在大宅前的铁门前停下来。

是那个人，我咒骂一声立即退后深怕被发现。

他来的时间竟然是凌晨四时！瞥了在大宅前停下的车子最后一眼，连忙躲进衣帽间准备。

关上衣帽间的大门，我死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各个镜头。

呼吸不知因紧张还是激动而急促得很，心跳也快得过分，我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由于整间房子都没有开灯，外面又下着下雨，天色黑得过分，所以画面上显示的景物都不太清楚。

很有可能连那人的面容都看不清楚。

——

舒艾扫扫黏附在衣服上的水点，回头看了空无一人的街道跟车子，拿出钥匙开门进入屋子。

他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回来这里。屋内一片黑暗，舒艾打开电筒，在屋内随意地扫了一遍。

他没打算开灯，反正逗留的时间不会太长。

一路向前走着，转向一楼的楼梯。

楼梯显然还是老样子，每走一步都隐约听到一些小声音，不像那些松木地板般耐用。

首先进入的是自己以前的房间，所有物件仍维持当年搬走时的模样，舒艾蹲下来摸着某一格的地板，轻轻敲了两下，里面是空心的。他一把揭开地板，出现的是一个约二十厘米深的方形小洞，这可是他当年收藏秘密的好地方。

不过这次放的并不是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