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搜寻网站键入那枝墨水笔的名称，果然看到了很多介绍的网站，其中一个是一则报导，关于该品牌的公关为了宣传那十枝的限量版的墨水笔，特意举办了一个揭幕仪式，桌上放着十枝当时仍未售出的墨水笔，这盛会吸引了不少名流人士前往出席。

可是购买的对象却还是没有提到。

在人口密度如此高的H市要找出十人，再从这十人当中筛选出最有可能的人，实在太困难，更要顾及当中拥有些是否就是购买者的因素。

「唉！」我躺在椅子上发愁，定定地注视屏幕中的墨水笔图片发着呆。

突然屏幕闪了一下，我看看身后仍亮着的灯光，明明电源还好好的，没有停电啊！正准备察看电脑时，屏幕又突然亮了起来。应该是电脑屏幕失灵了，毕竟都使用了好些日子。

正想动动鼠标时，看见中间出现了一个小黑框，这个小黑框我见过，当年我就依靠着一套从网上看到的清理系统垃圾文件的程序解决内存不足的问题。每次一按那小小的记事本，就会弹出一个跟现在一模一样的小黑框，稍等一会就看见电脑自动释出那些文件。

难道是故障启动了什么程序？

虽然在宅男生涯中我学到了不少电脑技术，但我还没到这个层次，到学校把录像洗掉已经是我最高的技术了。

小黑框死死的粘在桌面上，无论我怎样移动鼠标到x的位置都没反应。正想拔电源时，看见小黑框上出现了几个中文字：

小晴，我是叶枫。

第二十九章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放在我面前，镜面上反射的一定是一个震惊到呆掉的青年。

我强行从梦游般的状态脱离出来，眨眨眼再看看电脑屏幕。

那连标点符号的八个字仍然出现在屏幕上，尾行的标示位置的长直线也在闪个不停。

或许是我被吓到的时间太长，那小黑框又出现了新的文字：

小晴？我知道你在的。

怎么了，这是灵异事件吗？纵然在这一刻脑子十分混乱，不知如何是好，但还是闪过一个清晰的指令——千万不要看后面。

不会吧……我觉得心脏快要从左边胸口跳出来了，呼吸也愈来愈急促。如果你真的是叶枫，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把我吓死的？

尽管如此，我也尝试稳定心神，把一直紧握住的拳头松开伸向键盘的方向。明明码字速度好比一个专业记者水平的我却在此时因为手不停颤抖着而打错了好几次。

小黑框上出现了我的文字：

你是谁？为什么要入侵我的电脑？

我死死的盯着屏幕，心里忽上忽下，又在期待对方会回应，但又害怕是什么奇怪事情。

终于在三十秒后，小黑框上出现新的回应。

我是叶枫啊！三年不见就把人家忘掉了吗？

原本放松了少许的身子又再次紧绷起来，这样的措辞，这样的语气——是叶枫的说话模式。

叶枫？你是人还是鬼？

如果是人就代表他用电脑技术来入侵我的电脑，他的确活着！

这次屏幕也很快地出现了回应。

现在的我……既是人也是灵魂。

小晴，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解释。

你只需要知道无论我对你做的或是之后发生了的事，我都是有苦衷的。

一切都只是为了可再能回到你身边。

看到叶枫的解释，一阵已消息很久的喜悦感从心底里涌出来。

如果再有一面镜子的话，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笑不拢嘴的状态。

回到我身边？是人吗？我们可永远一起吗？你现在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输入到小黑框等着叶枫的回答，其实我的问题又岂得这样少，但既然叶枫说不能跟我解释太多，我唯有挑最精简也最重要的发问。

对……是一个活着的人……现在的情况我不能跟你交待得太多，你只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会陆续有来，但不要害怕，最重要的是记住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有它自身的原因，到了最后，所有问题都会释然。

还有，小晴，我很想你。

看完叶枫传过来的一段对话后，我眼眶感到一阵湿润，鼻子也酸酸的。

原来真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痛苦着。

我咬着唇强忍着快掉出来的泪水，打出我一直想说的话：

叶枫，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

还是觉得不足够，我又再输入了一句：

我也很想你……快点回来。

我等你。

小黑框在我打完最后的一句话后瞬间消失。

我无视幅射的影响，把手掌贴上电脑屏幕闭上眼，仔细地把刚刚的对话刻在脑海中，也令它们深入骨髓，混进血液，融为一体。

叶枫，快点回来。

——

豪华大宅内的其中一间房间一片漆黑，只是电脑的灯光仍旧亮着。电脑屏幕前同样坐着一名青年，叶枫——现在是舒艾的他也死盯着屏幕，感动地看着小黑框浮现的对话。

终于，终于可以用叶枫的身份跟谭晴对话了，或许是身边的人逐渐洒下不少暗示给他，令谭晴对于自己的出现也没有太大的不接受。(作者：如果你把谭晴电脑上的摄像头也连接起来的话，一定会把这个想法收回。)

知道谭晴也在想他这个消息，一定可以连续几天都维持一个好心情。果然不能少看「先苦后甜」中那甜的糖分。

正在沾沾自喜时，眼前却突然一黑，再次张开眼时就知道自己回到了老地方。

这里之所以熟悉并不是因为他常来，而是他对这里的记忆太深刻。

因为这是他那天车祸死后睁开眼第一个到达的地方。

一片黑暗，中央只有一小点亮光的环境。

「你知道你自己在不停踩着底线的边缘吗？」那把声音再次出现。

舒艾认得是那个跟他立下赌约的人。

「我可没有告诉他我现在是舒艾。他什么都不知道。」舒艾知道这人一直都在观察着他们。

像看着自家宠物般，只要不越过底线逃出牢笼，宠物在里面都没所谓。

那道声音沉默了一会又再出现：「也对，这场游戏一直都淡而无味，现在由你去制造一些涟漪，倒也不是坏事。」

舒艾紧紧掐着拳头，这人果然把他和谭晴当作一个游戏。

游戏输了，他可以再挑选过另一人再来一次。

但他跟谭晴可不能重新再来，输了就是输了，一辈子的痛苦跟折磨将会迎接着他们。

再也不能回头了，刚刚的电脑对话中，他已经的的确确也把谭晴拉下这趟浑水了。

他的自私促使谭晴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他的自私也逼使自己承受了多重压力。

「你好自为之吧！别再企图挑战我的底线了。」

舒艾感到一阵恼怒，正要发作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三年前你说这是一个赌约，但你从来没有说过如果胜利的是我会有什么奖励。」

空气中传来那声音低沉的笑声，在舒艾看着眼前的景象再配上这样的配乐时，整个人都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难道你不觉得你的爱人能认得回你是谁，也肯跟你厮守一辈子就是你的奖励了吗？人类就是这样，总是把事物轻重错配了。

也对，舒艾心想。没什么美事可以比得上跟谭晴再次在一起。

他只要谭晴，一直都是。

「为什么选我？」舒艾问出一个放在他心里已久的问题。

那道声音又再次笑起来，也成功令舒艾寒意直冒全身。

「不为什么。只是恰巧选中你而已。」

舒艾头冒黑线暗自发誓醒回去后立刻去买彩票。

「不过……也不是没原因的。」那人补充。

「因为我看见在车祸的那一刻，明明那块铁片你是可以避开的，但因为要护着谭晴你还是承受了那一击。这就是人类所谓的潜能吧？」

「又是青梅竹马；又是同性；又是真爱，一个诡异的组合。」

他听着那声音陷入了自言自语的情况也不好回应，又想叫那人快让他回去。

「如果你最后还是失败的话，别怪我不提醒你，你将会永远失去谭晴。」

「什么！？你休想杀死他！」舒艾大惊，他以为最坏的情况只是他要顶着舒艾的身躯，不能接近谭晴地孤独地过一辈子。

「如果我想你也阻不了，不过我不会这样做。」

「我会把他跟你的记忆全都洗掉。从此以后，谭晴的世界再也没有叶枫这个人。」

他突然觉得倒不如一开始不要接受这赌约还好。

「我从不会做一些无趣的事情。现在你紧张担忧，情节自然也会更刺激。」

舒艾有些泄气，但想到半小时前的那句「我也很想你。」证明他也不是没有胜算的。

深知眼前的人狡诈不堪，细节还是问清楚好点。

「怎样才算是失败？」

「到时候自然会知道。毕竟有些事情总不能不停地进行一辈子的。」对方抛下一句无棱两可的话来。

对，什么事情都总会有个限期的，

不然人们又怎会很努力的在有限的时间内把想做的事情去尽快完成？

就算是爱，最长的也只有一辈子的时间。

第三十章

窗外隐约传来一阵阵的鸟鸣声，扭头去看才意识到原来天早已亮了。

把视线再次投回在空洞的电脑桌面上，依然没有出现我所期待的小黑框。

凌晨时分被叶枫吓到后，我并没有去睡觉，反正我也兴奋得睡不着。于是就坐在电脑屏幕前，希望可等到叶枫再次传来对话。

等待的时间我并不闲着，反而把叶枫跟我说的话彻底分析了一遍。

话里会否隐藏着一些暗示或指令？

他现在是否正身处危险中？

同时间我也有一连串的疑问未能解决。

他这三年到那儿去了？

那些照片是他寄来的吗？

录像中的人是他吗？

最重要也让我一头雾水的还是那一句：

现在的我……既是人也是灵魂，但又活着。

感觉就是悬疑得很。

管他的！既然叶枫说事情会陆续有来，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有它自身的原因，到了最后，所有问题都会一清二楚。

那我还在这烦恼什么？

看看还是没有反应的电脑屏幕，轻叹一口气，我决定在上班前完成一件事情。

——

清凉的海风吹拂着我的脸颊，阵阵海浪声萦绕在耳边。我凭着模糊的记忆走到一号灯塔。

海滩上依旧少人得很，只有一些附近的居民在带着宠物散步，我的到来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今天是4月10日，我按照原定的时间到达海滩。

叶枫叫我所有事情都顺其自然，但一直这样等待，还是觉得太难熬了。

跟他对话后，思念也在日益增加中。

灯塔基本上也没有太大的改变，还是跟当年一样的蓝白色调，只是柱身上有些油漆已剥落。

有些怀念地摸着柱身，我顺着灯塔走了一圈。

当我转到埋下玻璃瓶的那面时，惊见柱身上贴着一张纸，背后也粘着一个白信封。字迹仍然歪歪斜斜，应该也是用那枝墨水笔写成：

把玻璃瓶挖出来再打开那个信封。

我有些不服，凭什么要用这种命令的口吻指示我干这干那？

我偏要先打开信封不行吗？想到这里，手已经准备拆开信封，把白纸跟信封分开后，我看到了信封另一面写着的字。

一些令我忍俊不禁的文字。

做事要分先后次序　脱鞋也要先脱左边

一种熟悉感浑然而生，这根本是叶枫那小子的风格嘛！

我开始觉得那个人是叶枫的可能性更大。

拿出从小店买来的玩泥沙工具，蹲下来仔细想着玻璃瓶埋下的位置。

确定后我便埋头苦干起来，脑子不停浮现我到底在干什么的想法。

挖了大概十五分钟，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难道我记错了地方？

没可能，一定是这里。

不是被人拿走了吧？

我有些惊慌，那是我跟叶枫的回忆啊！！！

想到这手上进行中的动作不禁加快起来，虽然还没入夏，但H市的气温已接近30度，阳光毫不留情地洒落在海滩的每一个角落，不停重覆的手部动作早已热得我大汗淋漓，我随便擦过额头上的汗水，刚来还觉得清凉的海风现在只转变为热风。

抬头看看万里无云的天空，感到头昏脑胀似有些中暑的冲动。

「咚！」的一声，铲子打到了一些东西，没听错的话刚刚那一下是敲落玻璃才会发出的清脆声音。我连忙小心的顺着边缘去把玻璃瓶挖出来。

天啊！叶枫你当年到底挖了多深啊？

当我颤抖着手(肌肉酸软)把玻璃瓶拿出来时，终于成功让那两张十年计划重见天日。

刚才的挖掘已经是我一星期的运动量，我决定当再次碰到叶枫时一定要狠狠地怪责他把这玻璃瓶埋得那样深。

打开瓶塞把那两张纸拿出来，我这才发现原来叶枫的那张纸也挺厚的。

他里面写了千字文吗？

不过我仍先打开了自己的那一张，还是一样的字迹，在新加上去的那一项还看到叶枫那不算美观的字迹。

嘴边不自觉泛起一丝微笑，年轻真好。那时的我们真的很快乐，我觉得就算叶枫有没有死都好，我们都已经再也不可能回到那时了。

原本疲惫的感觉已渐渐消去，我坐在灯塔下，拿起叶枫的那一张。

准备打开时还往四周瞄瞄，看看也不过分吧？

反正那个人要我千辛万苦地挖它出来，断不会是这样简单。

那张纸被摺成四角形，看似有很多张纸合在一起。

我逐渐把它拆开，可是在拆完第一张时，我不禁又笑出声来。

小晴你不要乱拆啊！你确定十年之期到了吗？

我有些心虚，但还是快快放下那张纸，不久后又见一句：

我感觉你在偷偷的拆开啊！！我在看着你！！

我看到后的确呆了一呆，又回头看看四周，海滩还是那些人，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被那小子恐吓成功，日后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以免他会沾沾自喜。咒骂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小晴……别拆了，人家的秘密被你知道了会害羞的喔！

我能忍着额上准备冒起的青筋，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你这小子有完没完啊！！！！！！！！！」

对着大海狠狠地咆哮了一声，我的动作也未免开始变得有点粗鲁，幸好，那小子也知道我的底线，写了三句就再没出现那些惹人生气的字句。

一打开呈现在我眼前的是熟悉的字迹及图画。

——

叶枫的十年计划：

唔……该怎么写好呢……十年好像太遥远了耶！老子是活在当下的嘛！不过看见小晴这样有计划，也应该为我们的将来好好打算一下。(旁边附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十年后的我会是怎样呢……

1t去环游世界　(我点点头，这个想法正常)

2t成了千万富翁(想不到他比我更大妄想)

3t左拥右抱(抱抌吗？汗”)

4t成为一个出色的骇客！！　(这…热血得好像有点奇怪……)

呵呵，以上的都是说笑，小晴你一定觉得我有妄想症了！好吧！我就跟你来认真的！！

叶枫的十年后：

1t继续让谭晴的每一个十年都有我存在

2t也继续让小晴知道这十年来仍然无时无刻的爱着他

小晴，你看到了吗？不知道十年后的你看到后会是觉得恶心还是窝心？

无论怎样都好，我叶枫认定的人就不会改变了，今天是毕业典礼，这是我送给自己的毕业礼物——两项要完成的目标。

我叶枫，很喜欢也很爱很爱谭晴。天天夜夜都在盼着能一起的那一天，我会等到吗？

要扞卫的太多了，这就是所谓的先爱上就先输掉吧？

不过如果是谭晴，一辈子当输家又有何不可？

快到打开的那一天就好了……我要先想好在旁边怎么跟小晴解释才好！

叶枫　XX-XX-XXX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