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先生+番外——Lynol
Lynol  发于:2012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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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暗红方布一阵动静,中央往上隆起聚成一只动物的形状,哗地变成一头龙。

「直到有天,单相思的王子被恶龙叼走。」

方布形成的舞台上燃起点点火焰,龙喷了火,咬起王子的人偶张开蝙蝠般的翅膀飞起,舞台一个洗盘,所有龙、人、摆饰化作光点消散,一座迷你高塔出现。

「连恶龙也爱上可爱的王子,怎么办呢?被关在高塔的王子好伤心啊,此刻他思念的骑士呢?」

舞台又一个洗盘,骑士驾着马飞驰的景象出现。

「他要来救王子了,这名亲卫队长,在那一瞬间明白了王子的重要,而赶着路要去拯救心上人的骑士。」

男子说到这,停顿,竟抬起头看向这里唯一的观众。

傀儡师柔和的褐色眼眸唰一下变得血红,他拉起艳红的天鹅绒方布。「他已经来了。」说道,人和偶瞬间被红色风暴卷进不见踪影,而漂亮的天鹅绒布也只一瞬就消失无踪了。

空间里突然只剩下观众一人,彷佛傀儡师跟那些精巧的道具从来没出现过。

赵铭彦愣了半晌,好似突然从梦中被人推出现实一样,他一时间竟感到不对劲,回头向卧室的方向看去,这里连房门也看不见,他焦躁地赶了回去。

另一边,房间里。

「妈的!什么都没说就把我扔下来啊!」我对路西法喊道,不过他连个影子都见不到,我也弄不清他是用什么手或者其他东西把我提起来进行星际大战里一般的高速飞行然后又把我放掉。

被揪住后领拉扯的不适感还在,一下又被扔下撞到东西疼得折人,幸好下面的东西似乎不是硬质的地面,不然可能搞得断手断脚了,庆幸着我仍暗骂他祖宗三代(事后想想我好像不小心连上帝都骂了)。

不过说实在,我跌到什么东西上面了、还挺舒服的,嗯,摸起来真有手感?

忍不住又捏了几下,欸,居然有种亲切感,难不成是小时候在老妈子宫里的记忆?

不,这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和脑里某个非常最近的回忆牵在一起、慢着、等等?

不会吧?

我心一个不妙的漏拍,抬起头,看见无比熟悉的一双眼睛,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正燃烧着熊熊的——

「找死!!宰了你!!!」

「等、等、啊啊啊啊!!」

感人肺腑的重逢画面,日耳曼式背桥摔。

65.

在承受强烈冲击后的我(也许是撞坏脑袋了)竟扬着嘴角,「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想的美!」恶魔先生制住我(虽然体重很轻力道却相反的大),他居然想用三角绞解决我。

「啊、好了啦!」我在濒临失去意识的时候及时制止他。(呃,虽然在人家大腿间失去意识听起来好像还不错、没,我没有这样想啦。)

「?」他不情不愿地放开我,坐回床上。

这时我坐起看清楚了,的确是他没错(当然这性格是别人也奇怪),他一点都没变、虽然气色不太好,至少没有像我一样消瘦。

终于看到你了,刚刚被关节技打飞气氛,现在我感觉到强烈的兴奋涌上心头——

然而兴奋之情被另外一种情绪打断了,我看见他衣衫不整的模样,而且在这种地方?这是某间卧室,装潢别致,看上去就十分舒适的双人床。

怎么看都像是情侣的房间,虽然只有一个人,我却有种打断别人兴致的,很糟糕的感觉。

「你如果是,喜欢别人了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我说,连自己都不相信那是我的声音,如此低糜而毫无生气。

一点被背叛的愤怒都没有,取代吞噬我的是深沉的绝望感。

「你摔坏脑子了吗?」恶魔先生用看劣质货的眼神看我,像拍坏掉电视机一样用力拍打我的头。

「我?」我竟然没注意到他的手劲,一下语塞,有冲动要哭出来。

第三个声音冒了出来,转头望去,赵铭彦站在门边,平淡地说,「这点你不用担心,他没有喜欢别人。」

恶魔先生钻到我背后,一副要躲他的样子。

这家伙一出现我就明白事有蹊跷,还是不满意地问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别墅,」他理直气壮地说完反问,「你才怎么会在这里?」

我站起来(忍着刚刚背攻击到的疼痛)与他对视,他眼里充满敌意,我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我替他澄清不代表我是个善良的好人,我只是觉得拆开相爱的人比较有趣罢了。」他把玩手上的东西,细看会发觉那是一把瑞士刀。

「变态。」我冷哼一声说。

「过奖了。」他也不动,只是在那里抛接刀子。

我感觉肩膀被身后的人抓紧,皱眉,我现在处于严重的状况外窘境,得有个人说说现在的情况如何,可惜气氛已经僵掉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喂,怎么这样啊,啊,角落怎么好像躺着一个人,是尸体吗?居然是尸体吗,我不想要悬疑惊耸片一样的剧情啊,我最讨厌看那种片子了,像恐怖社区还是什么的,邻居其实是杀人魔之类?不对啊,那尸体在动,这是恶灵古堡?混帐,那个人还活着!我在心底赏自己两个耳光要自己清醒点。

「现在什么情形?」我没好气发问。

「你要回去了,布鲁斯。」恶魔先生从我背后发出声音。

「为什么?」我转过头看他。

「你很讨厌,所以走开啦,滚回去,用滚的。」

「你之前也讨厌我也没叫我滚啊。」

「我不管啦,你滚啦。」

「为什么我要滚?」

于是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我们莫名其妙吵了起来,被晾在一边的赵不悦地咳了一声提醒我们他的存在,「在别人地盘里别太嚣张啊,两位。」

「我们只是在吵架而已,惹到你了吗?」恶魔先生从我身后探出头呛他。

「看到两个无视他人存在般互动地如此热络我就觉得刺眼,不,就常理来说在别人家吵架也是很不礼貌的吧。」赵冷冷的口气里带一点怒火,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应该也是个笨蛋。(诶,不小心加了个也字。)

「我把他带回去,你就犯不着受这种屈辱了。」我抓起恶魔先生的手要拉着他往门去,结果手背甩掉了,我疑惑地回头,他低着头不看我。

我又转头看赵,他已经停止把玩那把瑞士刀,放正了拿着,我从他眼里看见某种黑色的情感。

「戴维,说你是笨蛋,还真不为过。」赵铭彦甩过刀柄,啪一下一面刀刃弹出,闪亮着致命的光泽。

66.

「你想干什么?」一看到刀子亮出来我就紧张了,从小到大读得都是优质学校,又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发誓完全没有自夸的意思,虽然这样讲出来感觉是不错),根本没有打架的经验,偶尔听到外校学生干架送医的新闻彷佛是另一个世界般遥远,甚至会用冷眼的态度鄙视那些捐弃前程的迷途羔羊——好吧,我承认我错了,我想起万圣节时被查尔森的剑刺伤的痛,不,我一点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很明显不是吗?」赵铭彦阴沉着声音说,我步步后退他就步步跟进。

妈啦,你不要跟过来啊,不要拿着那东西晃来晃去啊。

「李沿尧!」恶魔先生跳下床挡到他面前,「你答应过的!」

「算了吧,这家伙活着你就不会跟我,」赵铭彦放下握刀的手,跟对方理论的话里有强烈的醋劲,「贱东西,你要新天鹅堡一样的豪华建筑,要七星级的顶级厨师,那种东西我过个几年就能给你,你还不明白吗,你要的我都能给你,他能给你什么?你凭什么选他?」

「沿尧——」恶魔先生还要反驳,赵沦了一个巴掌过去,把他掼倒到床脚。

「喂!」我惊愕出声,「你怎么、」

「主人对宠物做什么,外人有资格说话吗?」赵斜眼向我,冷道。

「混帐!」我气上来一个步上前要揍他,他只一个反手拨开攻击,顺势把我拽到地上。

看来我面对的是武功高强的强劲敌人,完蛋,胜负已定,眼角刀光闪过,我反射翻身躲过,刀刺进一边的羊毛地毯里。

这混蛋来真格的,他是真的想干掉我。

赵动作极快,手一抽又一刀砍来,我勉强闪过一半,上臂被划出一道口子,我还来不及感到疼痛,刀子一个反转,前端就这么刺进我肋骨,我大叫一声,正要抓那把刀,赵抽出刀子,我看见自己按住伤口,血从我指缝间涌出,看样子刺得不浅。

「布鲁斯!」

我听见恶魔先生叫我名字,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强烈的蓝色光点。

我和赵铭彦都看见了,他胸前的十字项链散出无数条细蓝的光。

「怎么?」赵蹙起眉,瞬间他就露出理解的神情,一个定睛,那些发光的细线如操控在他意识下的悉数收起,把恶魔缠得死紧。「竟然恢复魔性了,真是麻烦啊。」

「呜?」恶魔先生很反常地没有奋力反抗,这回他缩起身子,凝重地看着那些缠死的线。

「很熟悉吗?这种感觉?」赵铭彦缓缓步过去,手上的刀子一阖一开,另一把未沾血的干净刀片悬出,他按住恶魔先生的肩膀,刀子抵了上去,「想不想再来一次?」

「不要!我不要!住手!」恶魔先生想闪躲赵的手却徒劳,抗议的声音里丧失惯有的威力,像待宰的羔羊那样无助。

我彷佛看到一双翅膀血淋淋的,被狠狠地?

肋上的伤奇迹似的不痛了,我拔起身子,冲过去把赵铭彦撞倒,把他按在地上抬手就是一拳,那家伙吃了一记也没喊痛,手拽住我的手腕一个膝盖撞击一个翻身,换作他把我按在地上,两只手掌掐着我的喉咙,越按越紧。

混帐、这力道会死人的?

不行了、快要窒息了?

匡当。

「呜!」一个撞击声过后,赵突然从我身上移开,他捂着后脑勺,大概被伤得不轻。

我坐起来咳得激烈,发现眼前是另一个人。

刚刚还躺在角落的那具尸体、更正,那个人已经站起来了,身子不高,是个孩子,看来是这孩子救了我。

仔细一看,还是个认识的家伙。

「呼、这人好难缠啊。」查尔森吐了气说,手上拿着一支身首离异的台灯,显然就是刚才的凶器,他额头有一半被血盖住了,有只眼睛闭着,应该是进了血。

「查尔森?」我皱眉看他,这小鬼来个杀人魔的别墅里干什么?

「嘿,戴维先生。」那小鬼竟然爽朗地对我微笑。

「你看起来很糟,没事吗?」

「没事,只是很痛又昏昏的。」

那听起来就有事吧,得赶紧送去医院才行,另外——

我看了看赵,他坐在墙角捂着被打到的伤处恨恨地瞪着我(喂,打你的人又不是我),看来他短时间没打算要站起来反击了,我像放掉心中一块大石样松懈下来,等等离开后替他叫个救护车吧,说不定真的伤得不轻,这家伙危险归危险,毕竟也是个人,也不能就放着给他挂掉。

恶魔先生身上的线全散了,然而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地板。

我过去把他扶起来,打算先带他离开。

「戴维先生!」查尔森突然紧张地叫我,我回头,还来不及搞清楚情况,就看见那把闪着蓝光的剑在空中转着往我刺了过来。

已经躲不开了,我听见嗤的一声,心想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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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听声音就知道那下刺得多深,恐怕是贯穿身体了,我闭上眼紧咬着牙准备承受扑盖来的剧痛,然而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疑惑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毫发无伤,在我面前,恶魔先生看着我,他竟然在笑。

我不明白自己那瞬间的茫然是惊讶,还是沉醉(因他的笑)。

就是天塌下来,我想这家伙也不会对我微笑,一股异样的噩兆感袭上,猛地低头,撞见那把原本是对着我的剑,尖端从他胸口刺了出来,上头没有血,只有奇异的淡蓝色光。

我愣住了。

我第一次看见有东西伤得了他?细想,那是专门除魔的武器不是吗?

我害怕了起来,抓紧了他的肩膀的手害怕得发抖。

「布鲁斯。」恶魔先生用全然不似他的认真口气对我说,「以前,我有个朋友被我害死了。」

他在说话的同时,从刀子贯穿的地方,蓝光的范围逐渐扩大,看上去彷佛要吞噬他。

而且他说话的方式,也让我害怕。

我紧张地把他揽进怀里抱紧。「不要说话了,你不会有事的。」我一面说,一面痛恨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我应该说得更肯定,非常肯定。

「你还活着,太好了。」他越说越小声,我发现手里的事物正一点点流逝,眼前几乎只剩下强烈的蓝光。他想到什么,补上一句,「不过害你受伤了,真抱歉。」

不好,一点都不好,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违常的话,这根本不像你啊,并不是,只要我没事就好了?

「我没有讨厌你喔。」他推开我和我对视,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然后我怀里剩下一片蓝色光点,往上,逐渐消逝了。

我作环抱姿的双手,不过是空虚得举在半空中罢了。

我脑中一片空白,看着前方,看见赵铭彦仍坐在墙角,也是一脸茫然,那把剑是他出手的,为了要宰掉我。

混帐。

混帐东西。

「你杀了他!」我像突然被开了某个开关般吼着冲过去,抓起赵的领子一拳打在他脸上,这样不够,我继续揍了第二下、第三下,他并没有反抗,只是沉默地任我打,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一样,我停下,不满地瞪着他被我打花的那张脸,而赵只是斜眼看向一边的地板,似乎不愿予我对上视线。

其实我明白的,他也很痛苦,说不定比我更痛,因为他无意手刃了爱人,虽然这,其实只不过是那自己冲过来挡下攻击的笨蛋造成的。

但是我必须找对象发泄,这一两拳根本不够,我又举起手,然而明白了此举的于事无补,我看见赵铭彦的领口上滴到了透明的液体。是我吗?是我哭了吗?我没有感觉,举起的手又握成拳头。

「戴维先生!」查尔森叫住我,「停手吧。」

我放下握拳的手,僵持在那。

「我去叫救护车。」查尔森见我停下动作,忙离开找电话去了。

我撑起身子,踉跄走了几步,最后在外头的走廊跌坐下,我蒙起头,失控地哭了起来,像要把自己挤乾似的,疯狂地?

68.

伤口没有大碍了,但是留下了疤痕。

我看了看那个丑陋的缝合处,拉下衣摆,把它盖住。

伊丽不在家里,珍妮佛跟同事来医院探望时我把钥匙借她,请她把猫咪带去照顾。她很体贴,也什么都没问。

现在家里很安静。

我呆坐在沙发上,坐到忘记时间,天黑了,也没去开灯,我只是睁着眼坐在那里,有几秒觉得自己成了雕像。成了雕像也好,不会悲伤痛苦。

离开医院的时候,我没有去隔壁病房跟查尔森道别,我还想不出能用什么情绪面对知情的人,以后从这谷底爬起来了,再去跟他道谢吧,虽然不知道会是多久以后,也许永远都不会吧。

爸妈轮流打了好几通电话来,最后转进留言模式,我无意去听就任他们的声音从耳边流过。

但是这两个老东西就是不肯放弃,一通一通的打,我嫌烦,起身拔掉电话线,然后眼神落到厨房的储藏柜里。

我走去打开柜门,翻出一堆杂物,最后掏出最里面一盒,我曾经拿出来却又放回去的玉米片。

呆呆地盯着那盒玉米片看了许久,我又回到沙发上,颓然仰在椅背上,手自动地紧紧抓着玉米片盒子,就这样又继续坐着。

没有父母吵闹,空间又变得寂静。

我闭上眼。

突然听到很细微的,搅动空气的声音。

小时候在老家有些邻居养鸡或鹅,那声音我很熟悉,但是这个声音细小而精致了数倍,我睁开眼,四下搜寻。

我刚发现有个黄色影子在厨房那头,那小东西就出声了。

「哔!」

一只金色的小鸟停在吧台上,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哔啾。」它歪了歪头,还是看我。

金丝雀?

我放下手上的玉米片正要过去看个仔细,头上就狠狠吃了一记爆栗,一个震怒的声音自后头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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