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怎样?」
「不太、一样?」
「喜欢吗?」
「我不知道啦!」
「我挺喜欢的。」
「哼。」
「动罗。」
「呃、嗯。」
我咬住他的颈子,手握着分身一点点动着。
「你也要动啊。」我说,一个人做的有些吃力。
「我才不要、呃嗯?」
我揽过他的腰施力。
「我说不要就是、啊?」
「好多了。」
「呃?嗯?」
「有感觉就出声吧。」
「?」
居然沉默了,肯定是故意的。不要紧,就这样这样在那样看你闭嘴到什么时候。
「你干嘛、嗯!呜——」
「我要听,喊出来。」我附到耳畔说,不过他听不进去了。
「啊、啊啊?」
还是很快嘛。我这次也没说那个词喔。啊,不过,我也、差不多?
72.
那几天算是我有生以来过过最靡乱的日子了,两个人从客厅的地板玩到沙发,从桌子玩到墙上,到厨房吧台,餐桌,浴室,还有想当然的,卧室那张国王尺寸双人床,连书桌也逃不过。
玩遍了整栋屋子的角落,像是想把之前那段弥补不了的空白竭尽所能的补偿回来,不停地索取。
新的一年在温存中过了,我们看着重播的烟火画面跟彼此拥抱,然后继续作乐。
一直到假期快结束,我才去把伊丽接回家,为了平衡心底的愧疚给它吃了一顿宠物餐厅的好料。
也是假期结束时我才想起埋在橱柜深处的东西,把它翻了出来。
「原本是圣诞礼物,不过既然都过了,就当是情人节礼物吧。」我把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恶魔先生,他研究了那个包装很久才找到下手处,像小孩子一样暴力的把它扒开。
我送他的是一只尺寸巨大的奇异鸟玩偶,形状圆滚滚的,抱起来很顺手,毛也很好摸。
「我又不是娘们,你以为我会喜欢这种东西吗?」他嘴上把礼物嫌得很惨,但是又一边死死抱着那只绒毛玩偶。
「不喜欢的话,我拿去店里换别的。」我作出认真的模样要把东西拿回来,他一个抽手不让我碰。「其实很喜欢吧?」我狡猾地笑,出口调侃。
「喂,那个人现在怎么了?」他毫不掩饰的转移话题。(不过把那只奇异鸟抱得更紧。)
「谁?」
「中国人。」
那种人还关心他干嘛,我小不开心地想(多半也是有点吃味),说:「之前送去医院啦,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出院的样子。别误会,他没有受什么伤。」我怕他担心补上一句。
「我想去看他。」
「喂,不好吧,很危险的。」
「所以你陪我去。」恶魔先生摆出标准的死鱼眼看我,我知道当他出现这种表情时就是没有转圜馀地的意思——应该是没有回嘴馀地的意思,因为我本来就从没有过可以转圜的时候。
我难过的摸摸肚子,说不定这家伙根本就希望我再被捅一刀,好满足他被压抑多时的虐待狂情结。
赵铭彦的情况有些特殊,医护人员表示他住在昂贵的单人病房里,病床靠窗,他成天就这样躺着望向窗外,医生有些担心他是撞坏脑袋了,但是跟他对话都有反应,告诉他可以出院时他只淡淡地回说要待到住院期限,院方想他也不是没钱,留着也能让医院曝光增加名气,就这样放任他待着。
「赵先生,朋友来看你。」护理士换了床头的花对他说,然后离开留我们隐私。
我站在门口,看着恶魔先生走到赵身边,坐上椅子的椅背(脚踩在坐垫上)。
赵看见他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只是平淡的对他微笑。「霍华。」
「嗯。」
「我觉得像作了很长的恶梦一样。」赵铭彦看着他说,阖上眼改轻声:「感觉很糟。」
恶魔先生抓起他的手,唱起歌。
那是我听过最美的声音,柔和的旋律飘荡在雪白的病房里,沁入人的心脾,让人完全舒缓下来。
「从这个地方看到的天空很美。」赵听着,转头去看着窗外开始诉说,「我每天都会看着,有时候会觉得,」他说着笑了,那笑看来竟是凄凉的,「如果我也会飞多好。」
恶魔先生停止唱歌,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我爱你。」赵转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知道。」
两个人相望了一会,恶魔先生走下椅子,离开赵回到我身边。
「再见。」赵对他说,他挥手,走出房门。
这件事到这里,才算真正落幕。
前世篇(一.五)
走过人潮拥挤的市场时,恶魔先生在一摊宠物贩的摊子前停了下来,那个摊子满满挂着一个个小小的鸟笼,每个狭窄的笼子里都有只鸟儿,有些跳来跳去,有些乱拍翅膀,有些梳理羽毛,有些鸣叫。
恶魔先生拿出一袋金币放到摊子上,说,这些鸟儿全买了。
那老板被这么多钱惊吓到,战战兢兢把那些笼子都卸下来叠好,还送了他一台小推车,过程中不停大人、大人的叫。
我推着那些鸟儿跟在恶魔先生后头,他领着我出城,经过郊区,走上偏僻的小径,穿越草原,在一处枝叶繁茂的森林前伫足。
「到这里就好了,克里斯多夫。」他说。
我放下推车把手。
他靠着一颗大树坐下,把琴拿了出来,抚了抚琴身,最后手指放上琴弦,轻轻地拨了起来。
原本又叫又跳的鸟儿们全都安静了,一个个头朝向弦琴,侧耳倾听。
琴声悠扬,时而缓慢抒情,时而高亢激昂,连森林里的声响都静止了,也许附近所有的生物都屏了息聆听这绝妙的演奏。我陶醉的阖上眼,单单用双耳感受波动。
突然他一个刷弦,极具震撼力的收尾,推车和鸟笼应声碎成千万片细小的碎块,在阳光照耀下闪亮着,鸟儿们振翅,飞着往各个方向去了。
「它们都自由了。」他说。
我不是很懂,不过我想这是很重要的事吧。
他抓起我的手,我愣了一下,握了回去。
我们牵着手,离开森林。
「布鲁斯。」离开赵铭彦的病房后,恶魔先生在医院走廊上叫住我。
「嗯?」
「这个。」他拿起一个小物,我凑上去看,是之前我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
「喔,我还想说你到底拿去哪了。」我出手要拿回来,但他一个缩手没让我拿到。
恶魔先生摆出十分严肃的神情道:「现在有个条件必须成立你才能戴这只戒指。」
「说吧。」我洗耳恭听。
「我们?」他说着,突然语塞,两颊涨红,顿了半晌才说:「结婚吧、你愿意吗?」
我愣了好几秒,然后捧腹大笑了起来。「哈哈、真不像你的风格啊!」
他觉得吃了鳖,脸又涨得更红了,「什、什么?不然要怎么说啊?!」
「我觉得你应该会说,不跟我结婚就杀了你那种话。」
「好吧,那就那样吧,你想死,还是结婚?」
「果然还是刚刚那种说法比较可爱,」我装出后悔的神情被他瞪了一眼。我用双手抓起他两只手,包覆着,感到手心暖和,「好啦,」我说,「我愿意。」
73.
加州多的是大饭店,葡萄园,海滩和美丽的山。
这对我来说不是好事,拜托,结婚就结婚,去行政机关登记一下就成了,搞那么大排场做什么?总之我跑了N个景点拍了照片记了特色写了笔记回家给成天窝沙发翘脚嗑饼看电视的大老爷过目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地点。
在这之前更惨,妈听说我要结婚了兴冲冲的打了电话要我回老家农庄办婚礼。
「我不要我的婚礼在充满马粪和鸡屎的地方举行。」我冷酷说完挂掉电话,过了两秒换老爸打来。
老爸滔滔不绝表示老家不是只有破烂农舍也是有美丽的玉米田——
「这干我结婚什么事?你要我在玉米田里结婚吗?!」我对话筒大叫,另一头沉默数秒,才传来老爸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受伤害的声音。
『你?就这么讨厌玉米田吗,儿——』
我没等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后来恶魔大人表示他很中意某间幅员广大价格不菲的葡萄酒庄场地,我心安地吁了口气,「幸好你没说要去国外结婚,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钱该从哪来。」
「嗯,反正结完婚再去环游世界嘛,蜜月旅行不都这样吗。」他躺在沙发上抱着奇异鸟布偶一面吃着巧克力(伊丽想爬到布偶上面被他拨到地板上),口齿不清地说。
「环游世界?」一句话吓得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恶魔先生老神在在地弹了两声指,「担心什么,老子有的是钱。」说着拿出一本帐簿亮给我看,得意洋洋道,「看,是吧?」
「那是我的帐户!」我一把抓过来,上头的金额已经比我上次看到时缩水了大笔数字,天晓得又换了什么奇怪冷门的东西。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我无心去看是谁打来的,直接按了扩音钮。
『儿子!我知道年轻人都崇尚家乡以外的地方!但是你要知道——』
我啪一声把通话钮按掉。
结婚当天,我穿上高级的黑色西装,看着镜子里自己被梳理的无懈可击的发型仪容。
很好,很帅。
总觉得有些紧张,事实上,我坐立不安了一整天,总是走过来又走过去,伊丽被梳洗得绒毛蓬松,脖子上系了漂亮的蝴蝶结彩带,她就趴在椅子上看着我走来走去,一颗猫头也跟着摆来摆去。
「你在紧张吗?」恶魔先生的声音猛地窜出,人啪一声出现挡住我的顾影自怜。「你会紧张啊,感觉挺可爱的,之后换你当下面好了。」
「喵!」伊丽吓得窜起身子。
我呆住了,不过不是因为他突然出现(如果我还会被这吓到那应该已经心脏病了)。他穿着白色西装,左襟前有片细致的花纹,一边的头发后梳露出一只耳朵。
一辈子没见过这家伙作这种正经八百的打扮,实在是惊到了。不过不是惊愕,是惊艳。
他见我没反应,搔搔自己下巴。「怎么,你很失望我没穿婚纱吗?」
「不,」我摇了摇头,回神,「你很好看,非常?虽然平常也,但是今天特别——」我话未说完,被他用吻堵住了嘴。
「不用强调啦,我知道我一直都很帅。」他敲敲镜子表示连照镜确认自己的帅气都不用。「走咯?」
「嗯。」我说,抱起猫咪。
74.
仪式完毕,步出礼堂,自助式餐点已经摆好了,乐团整治完毕,开始演奏。
不知道为什么场子里的树上满满的都是鸟?欸,其实也是知道原因的啦,不用想也知道、啊,我看到卡布了,混蛋,白天想睡觉就不要来了啊,还有旁边那对闪光收敛一下好吗,这又不是你们的婚礼。
出礼堂不久。珍妮佛和她朋友们冲上前给我们各一个拥抱。「恭喜你,戴维,抱得美人归,我好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要跟漂亮男人结婚。」
「你好,今天很漂亮喔。」我跟她亲了脸颊称赞她新的小礼服。
「嘴巴真甜,你们家族太多帅哥了,请容许我抓一只来当男友。」
「好好,你请。」
「噢天啊,你认识赵铭彦?」女人们一看到座上有明星就完全转移注意了。
「呃?」我看着远处向我点头致意的中国人,他在我们探望他后就出院了,带着那个通灵神童一起来了,大概后来成了好友。
「啊!好帅喔!还带一个超可爱的弟弟欸!」
我的风采就这么给艺人抢走了,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要念书去电影公司面试就好了。
这边提一下,这情场失意的家伙后来猛拼事业,一个不留神就很可恶地给他拿到了奥斯卡最佳新人奖,最近被爆料跟漂亮的英国男模有绯闻(我由衷希望是真有其事),让人眼红得要死。
「看看我们漂亮的新郎们!」一个有大洋洲口音的爽朗型男人上前招呼。
「罗丹?」我的新郎叫出对方的名字,看来是他的朋友。
「你终于叫对我名字了,你以为我不会来吗,你这东西竟敢告诉我要结婚了,你说我这光棍该有多忌妒?」那男人伸手豪迈地拍他的肩膀。
「我只是在你网志上留言时顺便提到而已。」恶魔先生倒是很冷淡的说。
「这样就够了,难得有藉口可以逃避无聊的研究工作来洛杉矶大玩特玩,哈哈!」
「汪!汪!」
我皱眉,看向远处一位拉着大狗的青年。
为什么有狗?
「失陪一下。」阳光的大洋洲先生说完跑上前帮忙拉起狗来。
这场婚礼乱入度真高啊,说起来,查克那家伙也来了,一脸幸福貌地消耗着在盘子上堆成山的食物向我挥手?拜托,条子,你是来吃东西的吗?稍微看一下你的身材好吗?
「布鲁斯,儿子!」
听到这声音我就烦了,天,这口气听起来就是一副要辩驳的——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老人家的话呢?在俄亥俄州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嫌弃家乡呢?」
「这里不好吗?」我说,但是老爸没听进去。
「我——」他还没说完,看到他可爱的霍华大人立马堆出笑容,「霍华!小子,你真他妈的太美了,如果我年轻个二十岁——」
「咳嗯!」老妈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是说,咳,很好,真不愧是我儿子!干得好!」说着比了个拇指。
「场地是我选的。」恶魔先生说,有意无意的抬头挺胸。
「选的好!」老爸猛点头道,「比什么玉米田的好多了!」
乐团开始演奏老歌Killingmesoftlywithhissong,老妈瞬间眼神一变,那是当年爸在舞台上一唱完就当众向她表白的歌。
「我亲爱的派翠西亚。」老爸摆出绅士的姿态微蹲邀舞(我不得不说一位中年大叔摆这动作实在很矫情,不过看在妈眼里大概浪漫毙了)。
「噢,亲爱的。」老妈抚心揪眉(噢拜托)搭上他的手,两老就这样牵着手舞走了。
我庆幸当初有指名乐团要演奏这首,这两个老家伙真是越来越难缠了。
他们走后换查尔森冒出来,「戴维先生。」
「嘿。」我朝他挥手。
查尔森欲言又止的看我,「我?」才吐了一个字,就见眼泪从他眼里涌出,吓了我好大一跳。
「为什么哭了?!」
「这是男儿泪,」他咬着牙,握紧的拳头不停颤抖,「心爱的人被抢先一步夺走了,你说身为一个男人能不哭吗?」
「是、是,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请不要再哭了!」我手忙脚乱地道歉,原本跟伊丽卿卿我我的将军转过头来朝我龇牙咧嘴。
「咧,羞羞脸。」一个稚嫩的声音冒出来呛他,低下头去,布莱克家的杰克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脚边,正对着查尔森比鬼脸,一见被怒视了,撒腿就跑。
「死小鬼,你骂谁!」查尔森抄起自助餐的汤匙(他大概原本想拿叉子但是拿错了)往那小家伙追去。
「小鬼骂小鬼,真是奇景。」恶魔先生咬了满嘴的泡芙说,我还想说他刚刚在安静什么,往下一看不得了,泡芙几乎都没了。
「你是来结婚还是吃东西的?喂,不要坐在桌子上吃,啊,你的衣服沾到奶油了,难得穿这么昂贵的衣服——」我正教训,一旁啪一声又冒出一个家伙。
「霍华。」一袭黑西装的纤瘦男性以端坐拿着红茶杯的优雅姿态出现。(我想吐的点太多了,恶魔的礼仪是坐到桌上吃东西吗?)
「路西法!」恶魔先生丢掉泡芙抱住他。
「你也长大了呢,结婚了呢,结婚?」路西法一开始开心地摸着他的头,突然变得很感伤,「结婚了,呜呜,我的小霍华结婚了,而且新郎不是我?新郎不是我啊?」说着往一旁作出orz的姿势。
「得意不起来罗,老头?」又一个家伙啪一声出现在,不用说了吧,自助吧的桌子上,是那只狗恶魔。
「你在那边冷言冷语个什劲,又不是你把霍华抢走的。」路西法转头瞪他,眼神看起来非常阴毒。
「对噢!」狗恶魔跳起来一把抓住白色桌巾喊道:「新郎也不是我啊,混帐!我要把这地方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