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啊。”听到他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搬走，那样允祥也不会搬回自己屋子了。李雍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也和蔼可亲起来，“你就在这住着吧。”

章询远瞪了两人一眼，扭头收拾书包去了。

番外五：画像

允祥觉得自己已经以同一个姿势坐了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他深刻地了解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现在他只感到浑身上下都僵硬了，关节都像定住了一样。实在忍不住，允祥艰难地微微伸直了一下胳膊。

“王爷请您不要动……”面前的老画师抖动着花白的胡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再次提醒道。

一听到这话允祥顿时火大起来，咬牙道：“还要多久？”

老画师被他这一瞪，顿时冷汗直冒，陪笑着：“就快好了……您、您再等等。”

“半个时辰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是、是……”老画师点头哈腰着，回头望着那刚画了大致轮廓的画像欲哭无泪。适才皇上曾反复强调，要将怡王的画像画好，而且必须要画出神韵，每一笔都要认认真真，不能有半点疏忽。若是画得不合他的意了，定要严惩。却不想怡王如此不合作，一个时辰内催促了好几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着急。若是画师快画也能画完，但就怕画出来的画像皇上不喜欢，那可就坏了。老画师这一着急，顿时觉得自己苍老了好几岁，不如画完这张画像就告老还乡算了……

话虽是如此，但还得过了眼前这关。老画师颤颤巍巍举起笔，尽力忽视这允许的瞪视，一笔一划地画着。

……

“还有完没完！”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允许再次开口催促。

皇上来斩了老臣吧……老画师只觉得眼前发黑，如此的精神折磨以他的年纪真是有点无法承受。正在老画师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雍正的到来拯救了他。

一见到皇上到了，允祥急忙要起身下拜，雍正止住了他道：“你坐着吧。”

允祥本来想趁着下拜的功夫舒展一下身子，见这样，没办法只好继续僵直着坐着。

雍正示意老画师起身，然后踱到他身后看他作画，看到那画后却眉头一皱，吓得老画师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你那是什么表情，”雍正只是皱了一下眉，又舒展了开来，看着允祥哭笑不得道，“就这么不耐烦？”

看样子老画师还是非常尽职尽责的，把允祥不耐烦的表情画了个淋漓尽致。面对四哥允祥就是再大的不满也发泄不出来了，闷闷低下头。

“算了。”雍正倒是不以为意，道，“你身子才好点，也不能久坐。这样也就罢了。”接着便吩咐一旁候着的太监道，“找一件怡王最好的一件衣服来，剩下的身子就照着衣服画好了。”

说罢拉起允祥道：“走，朕带你去看好玩的东西！”

整个房间里，只留下了颤颤巍巍的老画师，和他面前用架子支起的衣服，微微随风飘荡……

这段日子，雍正推行的新政已经慢慢步入正轨，政事也就顺利起来，不像以前那样举步艰难。所以雍正这段时间比之以前轻松起来，心情也非常之好，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允祥也打心里替四哥高兴，毕竟四哥辛苦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轻松轻松。但是，允祥有时总觉得四哥欢乐得有点过了，比如现在——

“这是什么？”允祥拼着很大力气才保持了语气的平稳。

雍正丝毫没有注意到允祥有些扭曲的表情。手中抓着一团毛线一样的黄色卷曲东西，然后在允祥惊骇的目光中把它戴在了头上，笑道：“怎么样，没见过吧？”

“……”允祥张了张嘴，“是……没见过……”

雍正哈哈大笑道：“这些西洋人的东西就是有趣！你等一会儿，朕去换上衣服，让他们给朕画张相！”说罢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几件衣服，去一旁的内室里换去了。

不一会儿，雍正就就穿了整套西洋服饰出来，倒是扮得有模有样的。

允祥却完全不觉得这衣服有什么好看，不，不是不好看，简直是太……吓人了。但雍正却是完全乐在其中，对他道：“你方才坐了那么久，定是累了，快去歇歇去。”说罢让人抬过来一张舒适的躺椅，让允祥半躺着休息，自己张罗着画像的事。

允祥坐在椅子上，觉得身体比刚才更僵硬了。眼睁睁看着四哥拿着个钢叉模样的东西做了个突刺动作，让画师画了下来。

这画像倒是没费太长时间，只画完了雍正的大致形象后就结束了。听四哥说剩下没完成的背景要让画师自行填上，才能表达出整张画像的含义。虽然允祥实在想象不出四哥刚才那个突刺动作表现出了什么。

雍正舒展了一下胳膊，笑道：“你也休息够了，刚才让你画个人像就那么不耐烦，这次陪朕画可不许那样。”

允祥眨眨眼：“陪……陪什么？”

“你不会是以为朕叫你，是让你在一旁看着的吧？”说罢雍正对一旁的太监吩咐道，“给怡王准备的衣服呢，快拿上来！”

“！”

“不必害臊，”雍正正在兴头上，拍拍允祥的肩膀道，“那衣服可是特地为你做的，保准你穿上后精精神神的！”

“臣不……”不想穿！但允祥咬咬牙，还是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看四哥难得这么高兴一次，他怎么也不愿把这话说出口。

雍正见他犹豫，轻叹道：“怎么，不愿意？”

允祥一惊，忙笑道：“怎么会，皇上……”

“你不必敷衍朕，”雍正道，“朕还不了解你？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也罢，我也不强求。”说罢索然无味地吩咐太监不必把衣服拿来了。

允祥心里不是滋味，道：“皇上……”

雍正叹口气：“自朕登基以来，很多事情都靠着你。你身体不好，又让你这么劳累，朕心里过意不去啊。”

“四哥……”听雍正这么说，允祥心中一阵酸涩，“好在现在都已经好转了。”

雍正点点头，叹道：“是啊，都好起来了。”

允祥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道：“今天难得皇上有这样的兴致，臣弟自当奉陪。”

“当真？”雍正一喜。

“当然。”无论四哥做什么，我都会在四哥身边，允祥暗道。

……

真是……有点后悔。允祥阴沉着脸，扯扯身上紧到让他有点上不来气的衣服，他现在完全不敢往镜子那边看自己的摸样。

不过雍正倒是很高兴，连连称赞自己十三弟果然英俊非凡。

不过好在雍正始终记挂着允祥的身体，没让他再摆出什么别的动作来，依然让他半躺在躺椅上，画到最后允祥都快睡着了。

当这张画完成后，允祥压根不想去看它，并且怀疑若是自己看到了那张画，晚上肯定要做噩梦。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张画被送到雍正那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跟允祥提过这件事，也没有要把画给允祥的意思，允祥也就乐得轻松，就当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现在——

“我的行乐图啊……”李雍边翻看着手中的图集，另一只手握着允祥的腕子，不时轻轻捏一捏，“真是够帅的！”

允祥扭头瞅了他手中的画集一样，转回头没吭声。

李雍笑道：“难道不是吗？这张刺虎图衬得我多英勇！”接着问允祥道，“你当初怎么就没画一张？我觉得我肯定会拽着你画像的。”

允祥微微一怔道：“没有我的？”

李雍喜道：“不会真画了吧？”

“呃……”见自己说漏了嘴，允祥也就不再隐瞒了，“是有画一张，和四哥那张卷头发的差不多的一张。”

李雍一拍手：“我就说嘛！”紧接着他起身就直奔电脑去了，在电脑上敲打了半天，才垂头丧气地回来，“竟然找不到。”

不过李雍还是不甘心，他拍拍允祥道：“那画像到底是什么样子，跟我说说。”

“这……”允祥道，“我也没见过，画完之后四哥你就把画拿走了。”

“拿走了？”李雍怔了怔，心道自己莫名其妙把画拿走是做什么，竟然还不许别人看见。

35.平静

林子连早上一出门，就看到章询远气冲冲地往外跑，便叫住他道：“小远，干什么去？”

“上学。”章询远还是或多或少亲近八哥的，便老老实实回答道。

“要我送你吗？”林子连晃晃手中的车钥匙，“正好顺路。”

章询远看看表，他刚才只顾着生闷气，竟忘了时间，眼看着就要迟到了，有八哥送正好，便点头答应了。

一路上林子连只是随口问了问他的学习情况，其他的也没再多说，过了不久就到了学校。送走了章询远后，林子连才慢悠悠想事务所开去。其实他不是很想去上班，原因还是上次那个离婚案，居然又狗血地上演了大反转，丈夫开始指责起妻子在他之前外遇，现在那两人几乎把事务所当成了第二个家，天天来逛一回，然后大吵一架。

但既然是工作，不去也得去，在外面磨了半天时间之后，林子连还是站在了事务所门口。

刘武一见他来了，顿时露出喜极而泣的表情，两三步跑来就把林子连拽了过去，指指沙发上的一对斗鸡似地瞪着对方的夫妻俩，然后拍了拍林子连的肩膀。

林子连叹口气，任命地挂起职业微笑，走向那两人。

这一上午过得晕头转向，好容易送走了那两位瘟神，林子连还没歇一会儿，又接到了郭非非的电话。想来他们也是有几天没有联系了，林子连还以为她遇到某个英俊非凡的王子，终于放弃他了呢。结果一问之下才知道郭非非原来接了部新戏，正在准备中。其实这样相处了一段时间，林子连对郭非非的印象倒是好了很多，感觉她虽然脾气坏，倒是一个直爽的好姑娘，也就跟她聊了几句。

这边唐络拎着饭盒回来，他见林子连上午应付那对夫妻累得很，就主动去买饭，打算让他好好歇一歇。结果一进门就见他在煲电话粥，看那个样子十有八九是在给那位郭小姐打电话，唐络的心立刻像被扔到冰水里一样，凉透了。

唐络无精打采地把饭放在桌子上，林子连也打完了电话，见他买饭回来了，笑着道了声谢谢。

唐络但看他高兴，心中的不快也一扫而空。

“阿络你什么时候也对我这么好就好了。”刘武感叹着。

唐络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饭菜，懒洋洋道：“这不是也给你买了嘛。”

“这点怎么够……”刘武哀叹着，伸手抓过饭盒。

林子连费了一上午口舌，也是饿了，边扒着饭边，抱怨道：“我真是服了那两位了，这一天一天的也没个完。”

“你若是烦他们，咱们不接待他们好了。”唐络接口。

林子连想了想道：“不行，咱们事务所刚步入正轨，还不能耍大牌，千万不能得罪客户。”

唐络干脆地点头：“我听你的。”

林子连对他笑了笑，又想到了刚才的事，叹道：“你说好好的夫妻何必闹成这个样子，真是……”

“这算什么，”唐络冷笑道，“你还没见识过那种闹到杀人放火的呢！”

刘武有感而发：“怪不得现在好多人都不结婚。”

“难不成你变成单身主义者了？”林子连很惊讶。

“当然不是！”刘武立刻否认道，“我将来可是要娶一个温柔贤惠漂亮的老婆的！倒是阿络挺像的，你看他大学都没交过女朋友。”

见林子连看他，唐络翻了个白眼，直接对刘武道：“快吃你的饭吧！”

“来聊聊呗，”刘武却是突然兴致极高，八卦气场全开，“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白白浪费了好好的四年泡妞生活。你不会是有什么暗恋的人吧？”

唐络正要说话，余光正看到林子连看着自己，心里不是滋味，端起饭盒就走了。

刘武看他走了，才发觉自己玩笑有点过，以唐络的性子八成是恼羞成怒了，不禁有些紧张。

林子连倒是看着唐络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这天李雍带着允祥到常宁的店里转了一圈，总体来说还算满意。虽然这家店不大，工资也不算太高，但好在这店离李雍家很近，走一段路就到了，这样李雍也可以中午来看看允祥。

虽然确定了要在这里工作，但李雍却不想让允祥第二天就过去，毕竟允祥要独自在外，他总得再交代他点什么。而且他也不愿意就这么便宜了常宁那个小混混儿，就让他再看几天假货好了。

回家的路上两人吃了饭，又给章询远带了点回去。回家就看到章询远坐在沙发上抱着书包发呆。

“怎么了？”允祥问道，“又头疼？”

见到他们“成双成对”地回来，章询远连瞪他们的这道程序都省了，闷闷道：“我今天见到二哥了。”

允祥一怔：“什么二哥？”

“就是允礽！”章询远怒了，果然老十三脑子里除了四哥就没别的人了，“他居然来代课教我们班化学！”

“哦……”允祥这才反应过来，他都快把上次见到允礽的事给忘了，只依稀记得他好像是个老师，想不到竟然是十四弟学校的。

“你‘哦’什么！我才不要让他教！”

允祥皱眉道：“他又不记得以前的事，你就当他不是二哥不就好了。”

“不行！他跟化学组合在一起简直是人间惨剧，我要转学！”

允祥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扭头看向李雍。然后李雍的一句“给我闭嘴”解决了所有事情。

晚上李雍又教给了允祥一些常识性知识，允祥都一一记熟了。自从经过那天悲剧到极点的约会和表白后，李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淡定了。他又给老田打了个电话，然后采用了老田提议的以静制动的战术。李雍觉得自己这么大从没有这么费心过一件事。

想想真是无奈，其他人追别人而不得多是因为他们两人不熟悉，而他的问题则是因为允祥和自己太熟悉，熟悉到他做什么允祥都不会想多。李雍现在已经发展到时常对他揉头捏脸，但允祥只是开始有些别扭，但迅速就习惯了，想到这李雍吐血的心都有了。

虽是忍耐地这么辛苦，李雍却依然无法直截了当地向允祥表明自己的心意。他还是觉得时机不成熟，现在说出来怕弄巧成拙。

“总之先等等看吧……”李雍喃喃自语。

“怎么了四哥？”

李雍这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摇了摇头，起身拽起允祥，顺手抱了他一下道：“没事，睡觉吧。”

之后过了几天平静日子，李雍扔下手头的工作，整天反复告诫允祥自己一个人出去要注意这主意那，从小心小偷到过马路要走人行横道都讲了一遍，听得允祥都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