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羽眯起眼冷笑:“看来你们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啊。”
话音刚落,一群又一群的人从大楼的楼梯上跑下,门外也涌进更多的人,顿时,李鑫他们从包围处在了被包围中。
“惊讶吗,要是没有贺羽对于这里的熟悉,我们还真做不到呢。”秦杨嚣张的声音响起,“为了这天我计划了十多年,你们没有胜算。”
秦杨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电梯,贺羽跟进,按下底层的按钮,电梯门徐徐关闭,隔绝了外面嘈杂的厮杀。
顶层的走廊尽头,是组织的机密室,藏着有关整个组织命脉的资料和文件。这里永远都是守卫森严,而此刻却血肉横陈,到处都是尸体。
一个杀手走上前,低头向秦杨示意。
秦杨走过去。
“干得很好。你们都去楼下帮忙吧,留两个看守就行。”秦杨对着杀手们说,一边往机密室的门走去,贺羽走在后面,两人停在门旁的小型电脑前。
贺羽将自己的拇指摁在电脑屏幕上,屏幕立刻出现贺羽的头像,旁边有贺羽的身份证明:贺羽,一队队长,允许进入。
旁边的门慢慢打开了,门后的巨大房间雪白一片。秦杨与贺羽对视一眼,然后一前一后,走进机密室。
头部一阵钝痛,嗓子也干得难受,黑暗的世界仿佛不停地旋转着。
陈放艰难地睁开眼睛,意识和温度开始慢慢地流向四肢,左臂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伤口上缠着白色的布料……
贺羽!
陈放突然坐起,所有记忆迅速占满他的脑子。
“贺羽,你在干什么。”
低声自语着,他拿起身旁的枪,走到电话机旁拨通贺羽的手机,沙发上立刻穿来一阵音乐声,他挂下电话,拨通了李鑫的手机。
无人接听。
李满、沈泽军和于飞扬的也是。
一种不详的预感。
陈放跑到屋外。
那些杀手去哪了,贺羽又在哪里。
他跳上车,猛踩油门,车子朝着组织的方向驶去。
贺羽将一张光盘递到秦杨手中,右臂被割去了一块肉,鲜血不住地流下。
是机关。
虽然拼命躲过还是没能避开。
秦杨一边为贺羽包扎伤口一边说:“不是已经掌握了所有机关了吗,怎么落下了这个。”
“还是太低估这里的防守了啊。”贺羽笑,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口。
“行了,走吧,这十多年的日子,终于到头了。”秦杨看着手中的光盘,眼里难掩兴奋的光芒。
贺羽点头,两人沿着原路小心折返,走到门口时,贺羽伸手拦住秦杨。
“不太对劲。”贺羽小声说,抽出枪小心地挪到屋外。
门口躺着两个人,血肉模糊,是秦杨刚才留下的两个看守。
过道的一个门里走出一个人,手中拿着长长的武士刀。
贺羽挑起眉,微微吃惊。“我以为是谁呢,居然是你?”
持刀者缓缓走近,秦杨拔出枪。
“干得不错啊,居然能把这两个给杀了。”贺羽笑意浓浓,“看来你学的不错,林希。”
林希握紧刀,在贺羽面前停下。
“原来那个内鬼就是你。”林希抬起刀,对着贺羽。
贺羽弯着眼看着他。“你先走吧,杨哥。这个是我的小徒弟,临走前跟他说几句话。”贺羽漫不经心地对着秦杨说。
秦杨看看他,然后收起枪。“别太久,我在屋顶等你。”
“别走!”林希大叫着将刀转向秦杨,秦杨理都不理他径直走上去天台的楼梯。林希追上去,贺羽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要杀他,是不是要先过了我这关呢?”贺羽阴险地笑道,林希突然挥刀,贺羽向后一跃躲开。“呵,看你进步那么快,真想再教你一些啊,可惜……”他抽出手中的枪,“没有时间了啊。”
扣动扳机,林希侧身一躲,子弹射进了墙中,正在这时电梯门突然开了,李鑫从里面冲出来,迅速向贺羽开了几枪,贺羽躲避的同时也予以回击,一番互击后双方都沉寂下来。
贺羽突然从躲避的地方站起,举枪对着李鑫和林希躲藏的地方:“已经没子弹了吧,李鑫。”李鑫也站起来,笑着看他,“你也是吧。”
贺羽笑意加深,扔掉手中的枪。李鑫拿出藏在身后的武士刀,林希也站起来,将刀指向贺羽。
“上!”李鑫低声喝到,两人同时冲过来,贺羽后退两步避开了林希的攻击,然后抬脚踢中李鑫的手。两人调整后又迅速攻击过来,贺羽侧身在地上翻了个滚与他们拉开一定距离,然而刚一起身,他们已经追到,两人的刀同时向自己的面部砍来,情急之下贺羽下意识摸向腰部,抽出别在那里的匕首挡住两人的刀,同时一脚踢向林希的腹部,林希吃痛倒向一旁,贺羽将刀锋一转,李鑫没站稳向前一冲,贺羽立刻收回匕首,然后扎向李鑫的肩膀。
“就到此为止吧。”贺羽笑着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人,挥了挥手,然后快速跑上天台。
一架直升飞机正停靠在天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秦杨在上面向他挥手:“快点!贺羽!”
贺羽将匕首插回腰后,向秦杨走去。
“你要去哪里,贺羽。”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贺羽顿时僵在原地,全身血液都瞬间凝固。
不敢回头,不想看到他的眼睛。
贺羽艰难地迈着步子,好不容易走进飞机中,秦杨正举枪指着他身后的人。突然回过神,他按住秦杨的手。
“不许动他,你答应过的。”
秦杨扬眉,放下枪。
机舱的门被关上,飞机慢慢起飞,贺羽这才有勇气回头往下看。
陈放的目光冰冷地扫射过来,贺羽顿时感觉手脚冰凉。
陈放举起手,朝着自己的方向开了两枪,子弹被防弹玻璃挡开,每一发都是自己脑门的位置。
放下枪,陈放转身走进天台门内。而贺羽的身体靠着舱门下滑,慢慢地闭上眼睛。
七
“你叫什么名字?”
“贺羽。”
“贺羽,你以后也会像你爸爸一样,成为一个出色的杀手。”贺羽抬起头,眼神纯净,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秦杨。在他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他。
“凛成,你先下去吧,你的儿子很有趣,我带他玩会儿。”秦杨摸了摸贺羽柔韧的发丝,对着身后的人说。
“是。”贺凛成挪动步伐朝门外走去,经过儿子身旁时不由止住脚步,想了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别给叔叔添麻烦。”
“嗯。”贺羽懂事地点点头,贺凛成转身走开。
看着被关上的门,秦杨微微晃神,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着笔直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
“来。”他拍拍自己身旁的位子,“坐下吧。”
贺羽犹豫了一会,还是走过去坐在秦杨身旁,身板依旧笔直。“谢谢。”
秦杨笑:“凛成把你教养得很好,他很严厉吧。”
“不……呃……有点……”贺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噢?你知道我找你是有事?”秦杨感兴趣地看着他。
“秦叔叔这么忙,自然不会无端找我。”贺羽腼腆地笑。
秦杨笑着点点头:“你很像你的爸爸。”随即站起来走到办公桌旁拿出什么东西,贺羽也起身,站在原地。
“不用那么拘谨,坐吧。”秦杨摆摆手,看到贺羽又坐下后才说:“你们学校,有个叫陈放的人,对吧?”
“陈放?嗯……有,是我们学校的名人呢。”
“噢?怎么说?”
“女生们每天讨论他啊。”贺羽笑笑,“听说他爸爸是个很厉害的人,每天放学都有几个人送他回去的。”
“嗯……他在学校有什么朋友吗?”
“他是高年级的,我不怎么清楚……不过每次看到他都是独来独往的。”贺羽答道。
秦杨点点头,走到贺羽身旁坐下,摸了摸他的头:“叔叔给你个任务,你能完成吗?像你爸爸一样。”
贺羽想了想,然后用力点点头。
“潜伏在那个陈放身边,当我的卧底。”秦杨温柔地对着眼前的孩子说。
贺羽看着他,眨眨眼睛。“我……该怎么做?”
秦杨微笑:“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成为他的朋友就行了。你能做到吗?”
“只要这样就行了吗?当然能!”贺羽答应道,“这样就能跟爸爸一样厉害了吗?”
“当然。”
秦杨摸了摸他的发丝,贺羽抬头开心地笑着,眼角弯弯。
中午学校的天台吹起温暖的风,正是初春,中午的阳光是最温暖的。
陈放拿着饭盒从爬梯上爬上来,却看到天台边上坐着一个人。皱眉,准备下去。他不喜欢中午的时间被人打扰。
“是陈放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不打算理他,低头准备向下爬。
面前伸出一只手,白嫩纤细。“不用这么急着走吧学长,阳光很好啊。”
陈放抬头,上面的人眉眼弯弯,微笑着看着自己,阳光在照在他身上反射着点点光晕,微风拂动他的发丝,有淡淡的清香。
回过神,已经拉住那只手了。
这是陈放在学校的日子里第一次与别人一起吃午饭。陈放没什么话,贺羽也话不多,两人坐在一起,很多时候都是静静地吃着饭。
往后的日子里,贺羽经常在中午时到天台找陈放,两人就这么并排坐着,贺羽偶尔讲讲班里的趣事,然后静静地吃着,两人的相处就如一缕淡淡的清风,没有多少话语。陈放开始慢慢接受这个小学弟的存在,与他相处是那么自然舒服,没有什么负担。而在贺羽心中,也只是交了一个朋友,没有考虑别的。
时光不经流走,转眼陈放就要毕业了。贺羽在操场找到陈放,眉眼弯弯,身后是夕阳的余晖。
“陈放,你要去哪个学校呢?将来我也考到那里去。”
“说了多少次,你应该叫我学长。”陈放笑着揉揉贺羽的头发,“我现在也不知道啊……爸爸会帮我安排。”
“哦……”贺羽低头,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陈放等着他说点什么,却听到吸鼻子的声音,心里一沉,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贺羽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的,却还倔强地板着脸看他。
不觉心里一痛。“怎么了?”关切地问他,贺羽却突然抑制不住地流下眼泪,陈放更慌了。“你你你,别哭啊……白痴啊……喂……我会常常来找你玩的啦,每周,不对,每天!”陈放急切地说,一边用手抹去他的泪珠。
贺羽吸了吸鼻子,伸手往脸上一抹。“不许赖皮!”
“嗯……”陈放笑着看他,胡乱揉着他的头发。
天空开始响着闷雷,要下雨了,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带着夏风的咸涩,还有跳跃的青春。
“陈放,明天可是我的生日,你要送我什么?”贺羽趴在家里的地上做着作业,陈放坐在一旁看着书。
“你想要什么?”头也没抬,陈放问道。
贺羽撇撇嘴,“真没劲。”
“怎么了?”
“礼物就是要有惊喜啊!”
“不是你问我要送什么的吗。”陈放抬起头,笑着说。
“好啦把你吓的,随便说说啦。”贺羽冲陈放扮了个鬼脸,然后低头做作业。陈放继续看书,却再也读不进一个字。
回到家,陈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出送什么好。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陈放走过去打开房门。
“爸爸。”表情不由变得严肃,他恭敬地让到一旁让父亲进去。
“在干嘛?”陈均平坐在椅子上,他的眉宇间有天生的凛冽,只有在自己的小儿子面前才有所缓和。
“嗯……看书。”陈放心虚地说道。
陈均平点头,没在意。“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同学走得比较近,还是比你小两届的?”
陈放抬头,并不吃惊。“是的……对不起,没让你知道。”
“没有必要道歉。”陈均平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这里是他的家,戒备森严。
“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儿子。如果你生在一个普通家庭——”
“我从未抱怨过什么,爸爸。您为我做的够多了,甚至让我去一个普通的学校念书。”陈放打断道,他那高高在上的父亲从未在人前流露过任何歉意,他永远那么强大,很小的时候自己就决心永远扞卫他的强大。
“是吗。”陈均平欣慰地笑笑,转过头,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去洗个手,快吃饭了。”
“嗯。”
贺羽生日那天,陈放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来到他家门口。前几天放学的时候,他看到两个学生一起回家,一个骑着车,一个站在车后面,挥舞着手臂,张扬地笑着。
“贺羽!快出来!”陈放坐在车上,冲屋子里大喊。
等了一会没什么动静,他又喊了一声,却还是没有人出来。
觉得奇怪,平时只要自己喊一声贺羽就会立刻跑出来。难道不在家?怎么会……昨天说好的。
带着疑问,陈放把车停在院子里,准备过去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
从小的训练立刻让陈放谨慎起来,他推开门,小心朝屋里走去。
迎面而来一股浓重的血腥,空气中都是窒息的气息。陈放莫名害怕起来,手脚冰凉,血液都流血脑子,耳朵嗡嗡作响。
“贺羽?”他喊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
脚旁触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陈放低头一看。贺羽躺着那边,全身是血,眼睛微微张着。
“贺羽!你没事吧!”陈放抱起贺羽仔细检查,却发现他并未受伤,而贺羽身旁的景象让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那里仰面躺着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人,面色青紫,应该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是陈放吗……”躺在陈放怀中一直不语的贺羽终于说了话,声音却嘶哑地恐怖。
“是我。”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贺羽挣开陈放的怀抱,爬到父母身边,他把头枕到父亲的腿上,手握着母亲冰冷手指。
陈放看着贺羽毫无生气的脸,竟觉得前所未有的心痛。
他从小就见惯生死,一个人活着或死亡,在他的家族眼里都不过一瞬间的事,此刻他却觉得生命竟有如此沉重。
每个人活着,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穷途末路,却不去死亡,是为了不让自己爱的人哭泣。
陈放站起身,慢慢走过去,向贺羽伸出手,就像那天贺羽在天台对自己做的那样,仿佛是在拯救自己的孤独,而如今,他也要拯救他的孤独。
“贺羽,跟我一起走,去创立我们的帝国。”
贺羽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光,他看向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