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真不想穿(穿越 外一部)——妄起无明
妄起无明  发于:2012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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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伶人小倌的?!我要的是你——夏子矜!不是其他的什么人都行!」

「怎么?」夏文敬忽然笑了,「嫌外面的人不干净?非要在国子监里找个纯情公子?可以啊,学中不是没有断袖的,咱们同年的就有,隔壁号房里不是说有同卧同起的吗?你想找找他们去,不要找我!」

「夏文敬!你非得这么毒吗?这么说很过瘾是不是?你被鬼蒙了眼吗?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你看不见吗?我天天吃不下睡不着的,都是为了谁?我不信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你是不敢承认,才故意把话说得这么绝。我告诉你,没有用!你总是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我早就把你看透了,如果你不说这么狠的话,也许我还相信你对我只是朋友兄弟的情义,可我现在知道了,你心里和我想要的一样,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夏文敬咬着嘴唇,那上面还残留着刚刚被狠狠碾压的疼痛,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我看你真是疯了。」

说完夏文敬掉头就走,梁峥上前两步从后面又把他抱住,「疯了也是你逼的。」

「你放手。」

「不放。」

「你放不放?」

「永远都不放。」

……

两个人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站了不知多长时间。夏文敬闭了眼睛咬紧牙关忍受着梁峥把一阵阵滚烫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后。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忽然说:「我觉得很累……你先让我回去。」

梁峥慢慢撒了手,夏文敬走出他的怀抱。

「子矜!」

夏文敬停住,没回头。

「从小到大,我梁峥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还是没回头,梁峥猜不出他的表情,夏文敬继续往前走了。

第一百零一章

梁峥又在树下站了一会儿。

现在子矜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接下来呢?他明明是在拒绝,可是为什么我就觉得那都不是他的心里话呢……不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就此放手。

第二天一早,梁峥醒来,夏文敬却不在床上。梁峥擦擦眼屎,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心里也空荡荡的。愣了一会儿,他脸也没顾得上洗就跑出去找夏文敬了。

可找了一圈儿下来,国子监里的几十个茅厕都找了一遍也没能看见他的影子,梁峥有些发懵。家在京城的监生差不多都走了,上晡过后,京外的也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

梁峥跑到门口看见了乌力吉。

「少爷,您怎么才出来,人都快走光了。」

「你来了多久了?」

「一早就来了。」

「你看见夏子矜了吗?」

「没有啊。他不是一向都跟您在一起的吗?」

梁峥皱了眉头回身往国子监里看:难不成昨晚就离开了?可我回去的时候还在啊。难道是装睡?是为了故意躲我吗?

「少爷?少爷?!」

「啊?」梁峥回过头。

「咱们走吧。行礼我都收拾好了,咱们赶紧上路,早些到家,夫人一定天天盼着您回去呢。走时她还嘱咐……」

「走!」梁峥拉过乌力吉手里的缰绳,「先跟我到夏家去一趟。」

「夏家?」

梁峥二话不说,上马就走,乌力吉只好跟上。

天快黑了,梁峥把金陵所有他能想到的、夏文敬有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却依然没能看见他坚持想见一面再走的人。

一整天水米未进,最后梁峥实在是累得不行了。跟乌力吉回到家随便吃了碗面,拿上行李上了路。乌力吉本来劝他明天再走,可梁峥知道自己到了明天一定会想再去找夏文敬。金陵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夏文敬要是成心不想让自己找到,那恐怕也不是三两天的事。这真要是耽误了回家的行程,回去之后免不了又要被父亲责罚。

再想等春假完了回学,来日方长。他不信夏文敬能为了躲他连学都不上,于是便坚持要赶夜路。乌力吉习惯他由着性子发疯了,也就没有多劝。

十几天后,梁峥终于回到了大宁,梁庸和梁夫人有多高兴就不用说了,又放鞭炮又大宴宾朋。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全都来了,把个总是生龙活虎的梁峥折腾得彻底没了精神。

应付完家里的人,梁峥又去找以前学馆的同学。跟同学喝酒虽然不用假正经着疲于应付,没那么累,可最知心的赵溪不在,梁峥不能说夏文敬的事。大家还老是问他在京中的见闻,梁峥只好一次次地回忆着在金陵跟夏文敬一起四处游玩儿的经历,却一个字也不能提自己对他的惦念。

场面上的事终于都忙活完了,也快过年了。梁峥在家一歇,又郁闷了。身边有客人也好,跟朋友在一起也好,总还有各种事占满他的脑袋。可现在一闲下来,梁峥几乎干不了别的了,只能整日坐在房里发呆,想着跟夏文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时不时地傻笑两下。

除夕这天,梁府的人几乎都在前厅忙着准备过年,就梁峥一个闲人拿着盆在自己的房门前做冰出溜。泼了几盆水,冻得差不多了又打磨了几遍,终于做好了一大片。在上面滑了几下,梁峥忽然想:子矜一定没玩儿过这个,他要是在一定会喜欢。

这个想法跳出来之后,梁峥没有心思再玩儿了。转身想要回房,忽然记起去年做这个害父亲摔跤被骂了一顿,于是拿起个扫帚又扫些雪把冰盖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北平城里四处都响起了鞭炮声,梁峥知道快有人来叫他吃饭了,便提前换好了衣服,准备到门口去看看。可还没等开门,就听见门外「啊呀」一声惨叫。

梁峥把门推开,原来是冰出溜盖了雪会变得更滑,天又黑了,奉梁夫人的命来叫梁峥去前厅的盈儿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冰上。

止不住哈哈大笑了一阵之后梁峥才过去扶她。可梁峥做冰出溜的技艺过于精湛,站在上面手上再用力实在是很难避免滑倒。于是梁峥脚下一歪,不仅没把盈儿拉起来,自己也跟着倒下了,而且还摔在了盈儿身上。结果盈儿脸一红,抬手打了梁峥一巴掌。

但打完她就后悔了,哪有作丫鬟敢打少爷的,何况还是梁府上谁也惹不起的小霸王?盈儿赶紧爬起来跪到地上说:「对……对不起,小少爷。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一紧张就……」

「你紧张个屁啊?!」梁峥自打回来心里就没痛快过,刚刚高兴笑了一下就一跤摔在自己做的冰出溜上,心里已经很恼火了,可火儿还没等熄又平白无故地挨了一巴掌。挨了一巴掌不算还是个丫头,丫头不算还是自己曾经喜欢过但没被反过来也喜欢却还在心里暗恋着四哥的盈儿。

梁峥生气了,跟夏文敬相识一年,最大的长进是学会了怎么损人。这一下以往遭盈儿白眼,又看见她对着四哥发花痴的的痛楚涌上心头。梁峥盘起腿往地上一坐,「怎么?我好心拉你不小心摔倒了,你就以为我是想占你便宜。要是四哥,你是不是巴不得他多摔几跤啊?」

「你……小少爷您说什么呢?!」盈儿羞得满脸通红,语气又重了。

梁峥一瞪眼,「还学会顶嘴了?!我娘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好!她没管教好,我帮她管管!我说什么?装听不懂啊?装听不懂也没用,你那一眼一眼的我可都看见了,还偷偷地绣鸳鸯。你绣什么鸳鸯啊?你跟四哥那能是一对儿吗?他是那只鸳,你可不是那只鸯,你撑死了就是个水鸭子!」

其实梁峥最小,平时跟下人也比较随便,又老是跟盈儿闹闹扯扯的,盈儿心里并不真的怕他,不过做下人的本分在那儿,她不敢造次。这下被梁峥说到了痛处,她又是个倔丫头,抿着嘴唇忍了忍眼泪,看着梁峥说:「少爷您有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该找谁找谁撒气去,何苦为难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梁峥傻眼:极力隐藏的情绪竟被个丫头看出来,还被拿出来给她揭短。

「我……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我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老子顶天立地,没什么办不到的事,能有什么不顺心?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着,我说你还说错了?告诉你,本少爷原来看的上你是给你面子。现在,现在你就是脱光了站到老子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你……」盈儿的眼泪夺眶而出,「虽说您是少爷,奴婢是丫头,但您也别欺人太甚了!」

「哟!『欺人太甚』,会用成语了,我这一年不在家,你脾气见长,能耐也见长了。四哥教你的?我告诉你,他就是对你好也没用,我走之前就听爹和娘商量过他的婚事了,待选得都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你再贴也就是个填房!还得是三房以后的,还得我爹娘同意!我看你早早死了这条心,跟着我,没准儿哪天心情好还能跟你睡睡,要不,你就等着剃了头去做姑子吧!」

一口气骂完,梁峥憋在胸中的这口恶气终于出了,想着以后再也不用看着这根又瘦又黄的豆芽菜犯馋,只守着白白嫩嫩的夏子矜就行了,心里很是痛快。站起来准备去前厅吃饭,哪知道盈儿已经被他的话伤透了心,万念俱灰间昏了头,猛地抬起脸来恶狠狠地瞪住了梁峥。

「干嘛?想吃人?」梁峥也觉得自己的话过了,缓和了语气想开句玩笑。

「小少爷不用在这儿骂我骂得痛快,只怕是追究起出身来,您未必就比盈儿好到哪儿去。」

此话一出,晴天霹雳,风云变色。

「你说什么?」梁峥停下脚步,回身看着盈儿。

盈儿在他眯细了的眼睛里看见一丝寒光闪过,打了个寒颤,知道自己一时为逞口舌之快捅到马蜂窝了,可是后悔已经晚了。梁峥走到盈儿面前,慢慢弯下身体,一张脸逼近了她,「我问你在说什么。」

波澜不惊的声调,却像是暴风骤雨的前奏。

「我……我没说什……啊!」,梁峥一把掐住了她的胳膊。

盈儿觉得胳膊就要断了,嚎啕大哭起来,「我……我胡说的……小少爷您饶了我吧……」

乌力吉的话梁峥还记得很清楚,本来想找个机会旁敲侧击地问问母亲,却没想到今天要被一个下人当着面嘲笑,梁峥被彻底激怒了。

「你给我滚过来!」梁峥拉起盈儿就往院外走。

「少……小少爷,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好……好痛……」

梁峥硬生生把盈儿拖到了梁府厨房。

厨房里的好多下人都在忙着准备年饭,一见平时谁也不敢惹的小少爷红了眼睛拖着已经泣不成声的盈儿冲了进来,一下子全都停下手里的活计,不敢动了。

「是听他说的吗?!」梁峥指着其中的一个人。

「小少爷……您饶了我吧……」

「那是她?!」梁峥又指另一个。

「……您饶了我吧……」

「是他?!」

……

梁峥把每个人都问了一遍,盈儿只是哭和求饶,再多一个字也不肯说。梁峥魔性大发,端起一盆刚做好正要往前厅端的汤就摔在了地上,「你们一个个地都给我滚出来!看你们还敢不敢再乱嚼舌头?!」

第一百零二章

梁庸和梁夫人这边左等右等不见梁峥,盈儿不见踪影,其他的下人也不继续端菜了,派了个人去看,竟也一去不回。老四梁廓站起身说他再去看看,梁庸怕出了什么事他处理不了,于是站起来说他也去。

没等进后院,就听见了梁峥歇斯底里的声音,「说!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接着就是「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

梁庸一脚跨进后院的门就傻了——大雪地里,跪了满满当当一院子的人,梁峥正拎着一个帮厨小厮的衣领在朝他脸上猛扇,「……那你又是听哪个王八羔子说的?!」

最后梁庸终于弄清楚了,梁峥是在逼问那些下人府里说他不是梁庸亲生的传言都是从哪儿听来的。结果发现大都是从二夫人房里传出来的。

其实有些话梁庸早就听过,只是毕竟当年梁峥回府的时候是那种情形,所以他想有些传言也无可厚非,他只要一心对儿子好谣言自会不攻自破。再说这么多年了,这种事怎么能查得出头绪。而且他也猜到林氏在背后一定多有不满,说两句就说两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没想到梁峥现在竟然就着这件事在大年夜里发起飙来。

「你又在犯什么混?!进京一年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梁峥冲着儿子大骂。

当着这么多下人,梁峥脸上挂不住了,「爹!您……好!我去找二娘问个清楚!」

说完梁峥扭头就跑。

「你给我回来!」梁庸气得直跺脚。

梁峥已经从梁廓手里挣脱出去往前院跑了。

冲进前厅,梁峥指着林氏就问:「二娘!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爹亲生的?!」

在座的梁夫人、林氏、两位少爷和少夫人都惊呆了。

「你说什么呢?峥儿。」梁夫人先反应过来,站起身去拉他。

「您倒是回答我啊!」梁峥瞪着林氏不依不饶。

这时梁庸进来了,他一把扯过梁峥就是一个耳光,「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爹!」梁峥喊了一声,浑身哆嗦着跟梁庸对视了一会儿,一转身,又跑了。

「峥儿!」梁夫人要去追。

「你站住!」

发生了什么事林氏已经猜出了几分,赶紧站起来跟着说好话,「老爷,您别气了,峥儿还小。这大过年的……」

「你给我闭嘴!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平时在背后乱扯闲话,对下人又管教不严!我还没死呢,你天天惦记那些谁继承官位遗产的干什么?!」

林氏愣了片刻,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梁夫人又要往外走。

「我让你站住!没听见吗?!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赶紧饿死他就干净了!」

结果梁家这年的年夜饭吃得死气沉沉、阴云密布。

五更天的时候,梁庸准备带着家人焚香祭祖了,乌力吉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老爷!不好了,小少爷他……他不见了!」

转眼到了元宵节,这天夏纪临时有事走了。夏文敬正好提前跟曹月妍约好了他俩要是能从家里脱身就到映月桥旁等着对方,然后一起去逛灯会。

等着曹月妍的功夫儿夏文敬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开始胡思乱想。没想了一会儿,梁峥看着他傻笑的样子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傻虽傻,那样的梁峥很可爱。

其实梁峥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他那天那样说就是为了让梁峥死心,他心里想的,确实跟梁峥想要的一样。只是一开始自己没有发觉,直到后来梁峥说「我想找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女子娶回家做老婆」。夏文敬听了这话心里竟莫名的欣喜了一下,接着他就慌了。梁疯子是疯的,难道我也疯了吗?夏文敬当时想。

接着夏文敬在处处躲着梁峥的那半个月里,前思后想、几番思量,最后他得出了一个把自己也吓了一跳的结论——只要一想到梁峥早晚要娶妻生子他夏文敬就会觉得心痛。

那么既然现在就已经心痛了,又何必非要等走到那一步了再肝肠寸断呢?夏文敬决定要尽快斩断心思,自己做不到就先从梁峥那儿下手,先让他死了这条心再说。

可没想到的是梁峥那么认真,认真得让夏文敬觉得害怕,认真让他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永远不要被梁峥找到才好,他真怕他们两个人这两团火一旦着起来就再也扑不灭了……

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夏文敬觉得无比迷茫:他们早晚都是要入朝为官的,为了自己心中所爱也好、为了稳固官场中的地位也好,他们也早晚都会各自娶妻成家。跟找小倌玩儿伶人不同,他们现在就是在一起了这份感情也注定长久不了。分桃断袖毕竟上不了台面儿,正经人家的两个公子,又是国子监同窗,以后要是被知道了,别说是要为世人说三道四,就是家里也接受不了。他不是同年里那几个已经厮混在一起的纨绔子弟,能玩玩儿就算了,他玩儿不起。要么心门紧闭,要么覆水难收,夏文敬不想做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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