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明待 下——惨了惨了
惨了惨了  发于:2012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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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已经关了游戏机,面上仍旧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说:“待会我爸爸回来,就说我一直在房里做作业。”

严臻明在心里偷笑,心想,好歹让我逮到你的软肋了,原来还是有些怕爸爸的!想必个性谦和好说话的米时,却也是个严厉的爸爸。

严臻明说:“放心,我小时候也经常这么干,我挺你!”

严臻明想着,若是能跟这小子达成统一战线,对自己的计划有百利而无一害,自己能给米时什么?他至少能给对方一个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但好歹更为完整的“家”,这对于一个单身父亲,无疑是迫切需要的。

岂料那小子并不领情,从那稚嫩的口中蹦出的,却是一些有些过于成熟的甚至有些流里流气的语言:“你不用讨好我,讨好了也没用,我才不会同意我爸爸跟你住在一起!”

一句话把严臻明噎得半天不知道如何反应,若不是对方姓米,真想上前在这小子的屁股上踹上几脚。

没过一会,米时便回来了,先跟严臻明招呼,米乐听见声响,当即从房里跑出来,抱着米时的大腿,不情不愿地嘟着嘴,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嘴里说着又是好想你,又是读书好累,肚子好饿之类的话,跟与严臻明独处时欠扁的模样判若两人,看得严臻明傻了眼。

严臻明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哪有半点米时的好脾气跟气度,跟之前以口甜舌滑着称的米家的败家子米嘉倒是有得一拼,都说外甥像舅舅,原来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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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时在西北的度假村项目已经开动,号称会最大程度的保护环境,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些质疑之声,甚至有一些当地的志愿者拉出横幅来进行抗议,口号是要保护这最后的净土。

这次的项目是拿到了政府的许可证的,这些志愿者的行为虽不可能真正影响开发的进度,但项目才刚刚开始,便有诸多的非议,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特别是米时,反观世界范围内各种经济大发展所留下的种种后遗症,对环境的伤害是最不可逆转的,于是他也开始对整个项目的初衷质疑起来,内心的天平濒临失衡,以破坏环境来换取经济的发展,究竟是对是错?

在严臻明看来,米时这种关头的自省与审视,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程度,再没那么容易回头。

严臻明特地为项目组推荐了一位生物与环境方面的专家,对方德高望重,是业内的泰山北斗,说话举足轻重,若能得到他的认可,哪怕是几句美言,都会起到巨大的促进作用。

这次,他与米时,便是约了与对方会面。

米时早闻名对方的名号,之前就有意邀请对方一同参与开发,提供环境方面的意见建议,但被对方婉言谢绝,连面都没能见上。这次有严臻明出面引荐,才能约了对方出来,米时自然是很重视,出发前几次看表,生怕过了时间。

“公司有点事情耽搁了,该早点过去的。”

严臻明只能安慰他,“没关系,走高架过去很快的,已通知负责接送的人员,小心掌控时间。”

对方带了两个学生前来应约,一男一女,都是坐下的博士生,不容小觑。

严臻明介绍说:“米时,这位是陆教授!陆教授,这位是西北度假村项目我中方的负责人,米时。”

对方见面即说:“我知道米先生之前联系过我,被我拒绝,那时我的确很反感这样的工程。后来听了严先生的解释,获悉米先生的初衷,才知是鄙人小人之心,之前多有得罪,惭愧惭愧。”

米时哪敢接受这样的道歉,双方免不了一番客气之言,严臻明则适时点拨,有意拉近双方的距离。

席间,陆教授说:“政府为求经济发展,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大肆开发,殊不知破坏了资源环境,就算以后花几倍的精力,也再难修复,伤害的是自己的子孙后代,我们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吃着山珍美味,出门坐着飞机轿车,后代怕是连立足都很困难……”

对方话中提到,自己跟几个学生正有意去西北做趟研究,若是能顺便给米时提供一些帮助,也未尝不可。

米时自然是乐意之至,表示愿意以最开放的态度欢迎各位加入,条件由对方开,绝不做限制。

而对方却有些反感米时这样的承诺,道:“我不求名利,不求金钱,此番实乃严先生所托,另外,也见不得那些明明可以避免的环境伤害在我们周围发生。”

米时连连称是。

最后双方达成统一意见,对方答应带几个学生,以志愿者的身份,常驻西北,一方面为工程提供意见和帮助,一方面做自己的研究,而米时方面只需提供基本的衣食住行即可。

对于这样的结果,米时自然是感激万分,对方这样豁达,米时也不敢再说关于酬劳方面的事情,生怕辱了对方的气度。

回去的路上,米时一直夸赞陆教授一行人的追求与涵养,另一方面,知道严臻明必定在这事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对严臻明真心道了句:“谢谢!”

严臻明看了对方一眼,回说:“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一切都是我力所能及。”

如此,米时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都知道,客气多了,就显得生分,就如同两人这会的关系,不上不下,不远不近,比朋友多了份拘束,比合作伙伴多了份亲近,却又不比亲人,隔着一层窗户纸,便很难去定义。

严臻明送米时到家,一直看着对方进楼,对方几次回头催促严臻明快回,严臻明都只是笑笑,并不行动。

严臻明没有告诉米时,那位陆教授的确有几分仙风道骨,但他之所以肯应下这件差事,全然因为他的女儿在盛达旗下做事,在中国,万事逃脱不了“人情”两个字,只是这事,犯不着让米时知道而已。

严臻明心想,这人一心奔着自己的想法去了,那就让他去吧,自己帮他把琐事照看好了,不让他有后顾之忧就好。

整晚,严臻明都没有提关于婚礼请柬的事情,但这事却也没有放下,回家之后,严臻明才回想起来那个新娘是何许人也,是前商会主席李老的孙女李慧妍,说到底,她还是他跟米时的“媒人”,若不是她,自己跟米时也没有今日。

难得今时今日,李老还是这么看重米时,严臻明亦有些感动,这对早已不是米家大少的米时来说至关重要,至少在心理上是种莫大安慰。于是给李老去了个电话,叙了会旧情,李老亦在电话中提到孙女大婚之事,严臻明欣然表示愿意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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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臻明仍清晰的记得,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在这个地方,在同样人潮涌动的舞会上,第一次对那个看起来外表平凡个性平庸的人有了兴趣,在嘲笑对方懦弱躲闪、不够果敢坚毅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把新奇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这才有了之后进一步的接触。

如今,时过境迁,可是昨今的情形却是这样惊人的相似,仍旧是同样的女主角,因为做了精心的护理,她的容貌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的改变,高龄的李老仍旧精神烁烁,就连礼服似乎也还是当年的那一套,周围的宾客名单出入亦不大,处处闪耀的是上流社会的光辉,男宾绅士沉着,女宾端庄美艳……

那人仍旧还是那样的守时,早早便到了,依旧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没有多余的浮夸,从他的身上,仍旧看不见一丝的浮躁,从来言行举止谦和得体,不丢主人家的面子,也绝不会夺主人家的风采。

严臻明没早早上前去跟米时招呼,而是依旧与好友仲叙一人端了个酒杯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仲叙早已不热衷此类的活动,是被严臻明硬拉来的,他近日感慨较多,行事冲动情绪化,前些日子严臻明才奋力把他从死亡边缘救回,可不想这整日无所事事的傻小子再做什么傻事,有什么热闹场合总是习惯把对方带在身边,以免后者再做什么傻事。

仲叙感叹道:“那时谁能想得到,你们会有所发展?”

严臻明回了一句:“就是要世事无常才有意思,今天就能看见明天后天,这样的生活多无趣。”

仲叙没好气地揶揄:“也只有你,拿着肉麻当有趣!你真打算一直这样,像只丧家犬一样跟着他屁股后面乱转,等着他什么时候善心大发,赏给你一根骨头?!”

严臻明并不气恼,只是摇了摇手指,“跟你说过多少遍,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说话不要这么粗俗。”

仲叙有些醉了,半搂着严臻明,把头搁在对方肩上,说:“臻明,听我一句劝,不要去爱那些不爱你的人,可好?”

严臻明面不改色,反问:“难道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些人,他们都爱你?”

仲叙苦笑,“所以我也不爱他们!”

严臻明想回点什么,岂料仲叙看见那边Stan正往这边走,急着要撤,“你尊贵的小跟班来了,我先走了。”

严臻明问:“你怕他什么?”

仲叙连连摆手:“吃过几次亏,深知小鬼难缠,你好自为之!”

Stan过来,替了仲叙的位置,跟严臻明靠在一起闲聊,张口就问:“他也是gay?”

“不是!”严臻明一口否决。

Stan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紧张什么?我对他又没兴趣,我很有原则的!”

纵使严臻明不愿意承认,但是却逃不掉事实,仲叙的话虽难听了些,却是实话,严臻明此刻的处境可也不就是这样,说好听点,是做了一切准备等着米时回心转意,其实与只摇尾乞怜的小猫小狗,并无多少区别。

只是严臻明并不打算就此认输。

宴会过去一半,新郎新娘已经发表过感言,轮到伴郎,分享着一些新郎追新娘时发生的一些趣事,场面倒也欢快。米时挑了个不起眼的边角细细听着,严臻明不动声色来到对方身边。

米时看见严臻明,难掩惊讶与喜色,“你也来了?”

严臻明轻描淡写回了句:“李老盛情难却,更何况是喜事,反正在家也是无趣,来凑个热闹也好。”

兴许是被现场欢愉的气氛影响,米时难得半开玩笑的接了句:“你也会无趣,不像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

严臻明正等这句,回:“以前好胡闹,现在觉得修身养性挺好,最重要的是有了目标,其他事情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说话间,眼神灼灼。

米时没有接话,把目光转向别处。

转眼宴会已经过去大半,长辈们大都离席,舞池中有堆人伴在一起舞蹈。米时正准备辞别,突然被严臻明拉着一起步入舞池,还未有所反应,便被对方一起起舞。

米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本身就不善舞蹈,更何况是两个男人一起跳,更加显得别扭、不自然。两个男人一起舞蹈,再怎么赏心悦目也免不了被人说道,不管他人的议论是善意还是恶意,显然两者都不是米时所希望的。

米时只是几次欲退场,又被严臻明给带回了场内,米时急了,小声警告道:“臻明,别闹了,好多人看着!”

严臻明不以为然,把米时圈在自己胳膊内,牵引着对方与自己一起舞蹈,他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今日终于爆发。再没比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舞蹈更幸福的事,严臻明从不曾有此刻这种强烈的期望,如果两人不是gay该有多好!

“管他们的呢,我们跳我们的,也没人让他们不要跳!”

米时这会知道严臻明是认真的,他多少能猜出对方的用心,不禁有些恼了,直接甩了严臻明快速步出大厅。

严臻明追了出去,追到无人的花园里,从身后拉住米时,“你在逃避什么?别人的看法对你真有那么重要?!你在顾虑什么?我到底哪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可以吗,我来解决?!”

米时没有回答,只是一记苦笑,宣誓着苦涩与无奈。

严臻明亦意识到错误,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面前的人,知道不该以这样的方式逼迫对方就范。

但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应有的理智,他也有的彷徨无助的时候,也有冲动需要抚慰的时候,他从背后半抱住米时,把头轻轻抵住对方的肩背,呢喃着问:“米时,我们重新开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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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东急电,Stan终于也到了不得不说离别的日子,他是有些不愿的,严臻明却已经为他整理好了行装,早早道过了离别。

Stan说:“你真狠心,我这样深深爱着你,却要被你当成垃圾一样扫地出门。”

严臻明有些好笑,在他看来,Stan更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没有多少深思熟虑,“你爱我?暂且不说性别,你是中东的王子,我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我们两个根本没有可能。”

Stan倔强地反问:“难道你会因为一个人条件合适,就去爱他?”

“不会,但相爱总有理由,中国人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只能说你跟我遇到的不是时候。”

Stan听不懂严臻明的咬文嚼字,但也预示到了,自己的这段还未开花的恋情必将无疾而终,对方心有所属,这是他没办法改变的事。

两人有些失意的人,一起坐在窗边抽着烟。

Stan突然说:“没想到你心有所属的那个人竟然是Steven!”的确,竟然就是他身边的人,他很难不吃惊。

严臻明抽着烟,要笑不笑的表情:“连你都看出来了?!”

Stan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你看他的表情恨不得把他吃进肚子里?”

“是吗?!”严臻明有些想笑,自己已经表现得这样赤裸,再难掩藏。说实话,他也不想再隐藏,心仪一个人,不论对方是男是女,都不是错事。

Stan又问:“你怎么会喜欢他,你们看起来不像是一路人?”

严臻明吐了个烟圈,反问Stan:“你对他了解多少?”

Stan说:“我虽然对他了解不深,但他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生人勿近?严臻明有些好笑,谁都知道,米时是出了名好相处,只是少有人能真正走近他内心而已!

严臻明心想,正是因为他深知那人永远是那样冷冷清清,他才更加觉得自己能够走近他,机会来之不易。可是,他也仅仅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

严臻明突然觉得有些苦涩,眼睛像是被烟熏到了一般,有些湿润。

难得一向运筹帷幄、壮志勃勃的严臻明也有如此动容脆弱的时刻,一旁的Stan有些无措,这不是他熟悉的严臻明,却让人有股想要亲近的冲动,他上前拍了拍严臻明的背,劝慰道:“严,别这样,那些不爱你的人,不值得为他流泪!”

严臻明摇头,“我没有哭。”是的,他没有哭,他只是突然有些脆弱、有些感慨而已,纵使是他严臻明,也有不能一些事情如愿的时候。他吁了口气,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是爱我的!”

这下轮到Stan大吃一惊,“他爱你?那他为什么会拒绝你!”

严臻明不是傻瓜,他亦知道仲叙所说的道理,不得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但就算米时没有亲口承认,严臻明亦是知道,米时是爱他的,否则,他也不会回来。

严臻明深知,像米时那样的人,是宁死不会走回头路的,他回来了,说明这里还有东西是他所放不下的。他就是那样别扭的人,就算是爱,也不会亲口承认,别人爱的,他尚且还会做几分努力,但是他自己爱的,他不会主动去争取。他当初肯定是深爱那位乔老师的,但最终两人还是做了朋友,这么多年,对方音讯全无,他却选择了无怨无悔地帮对方抚养着孩子。

米时有太多的隐忍,太多的顾忌,在他看来,爱无所谓是否能够真正拥有,这便是他跟严臻明的不同。

严臻明半晌回了一句:“他没有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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