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第三部 修改版)——千觞
千觞  发于:2011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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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男人,微笑道:“如果我想要女人,早搬出宫去找上一堆了。我只是不要你发现自己长了白头发,觉得自己老了

,又开始胡思乱想。”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必经之路,有什么好忌讳的?”冷玄静了阵,起身回望雷海城,“我年长你许多,总会比你

先老,先死。”

他神色淡然,仿佛谈论的不是生死,而是最寻常的话题。

雷海城呆了半天,倏地笑一笑,伸手揽住冷玄,道:“那我陪你一起死。”

臂弯里的身躯轻微震了震,他看着冷玄明显变深沈的双眸,低笑。

男人再装得若无其事,目光却骗不了人。

“你怕孤单,黄泉路上,我陪你。”

冷玄凝视雷海城一脸轻松笑容,抬手揉了揉雷海城头顶,没再说什么。

天靖七十七年,澜王率百名新吏,离京西行,督管西岐大郡。

等明周收到澜王入驻梵夏的报安文书时,宫城内已然秋叶飘飞。

原先镇守西岐的邰化龙待澜王抵达后便回京复命,七万天靖大军仍驻守西岐,震慑着西岐军中蠢蠢欲动的主战势力。

数万天靖西部边民,也对明周一纸诏书议论不绝。凡自愿移民西岐郡居住之人,三年内,所垦田地不需向官府缴纳官

粮,营商毋庸课税。有人留恋故土,也自有穷苦年轻的边民不肯放过这大好机会,陆续移居西岐。

“照这形势,还有些治理方案也可以慢慢颁布跟进了。”

今日秋高气爽,碧空如洗,雷海城跟冷玄用过了午膳,在御花园里散着步,谈起西岐近况,都觉欣慰。

两人本还担心符青凤和御焰燎会不会又跑去西岐捅乱子,冷玄更特意指派了一支暗影入梵夏暗中保护澜王。回报澜王

治下平安,想必那两只狐狸也知天靖如今国势强盛,不宜轻攫锋芒。

依着两人心思,都想斩草除根,但茫茫人海,要再将符御两人揪出来谈何容易。更何况眼下有秦姜等五国联盟这大麻

烦,让冷玄和雷海城不得不把主要精力都放到了天靖与五国盟军的战事上。

澜王开赴西岐后,天靖又征了两万兵力往东线作战。盟军兵马虽多于天靖,似乎因得知天靖灭了西岐,对天靖国威有

所忌惮,不如先前那样放手猛攻,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昨日朝堂上,明周执意再增兵援战,奈何连番征战下来,天靖军中士气固然鼎盛,国库却吃紧,不宜再穷兵黩武。

他父子俩思量过后,还是决定设法破坏五国联盟,分头各个击破。

雷海城第一时间想到了幽无觞,心想那家伙本是凉尹王夫,应该能帮忙游说凉尹退出盟军,结果刚说出口,就被冷玄

打了退票。

“无觞生性闲散,你叫他去过问朝政,还不如要他的命。再说他上次走后,也不知道去哪里游荡了,未必在凉尹。”

冷玄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眉头微皱,“说起来,我一个月前就派了方朝潜入秦姜,打探秦姜王的底细,约定日期已过

,却仍没有消息传回。”

昔日三强国明争暗斗,都忽略了周边属国。冷玄对这几个原风陵的属国更是所知甚少,为着慎重起见,他遣去的都是

暗影中的佼佼者,更让暗影在京城的首领方朝前往秦姜。其余四国或多或少都有消息回报,惟独秦姜久久无音讯,不

免启人疑窦。

“怕是失了手。再派人去得小心了。”雷海城其实有点跃跃欲试,不过想也知道冷玄绝不会同意让他去秦姜涉险,只

好打消了自告奋勇的念头。

两人讨论着人手,一边信步闲逛,渐进繁花深处,忽见前面小径上,明周正牵着原慈君的手低声说笑。

四人打个照面,明周唤了声父皇,原慈君俏脸一红,也跟着敛衽行礼。

按理这西岐郡主姐弟本该住在宫外,明周场面上也将闲置的定国王府拨给了西岐郡王暂住,但原慈君姐弟一步未曾踏

足定国王府,只深居宫城。

不论卫臻还会不会再派人来暗杀小郡王,住在守卫森严的宫中更为安全,原慈君心挂幼弟,听了明周的安排自是欣然

应允。

另一层却是出自冷玄和雷海城的私心,让这小女孩入住宫内,与明周多多见面,想两个少年男女相处日久,自然生情

看如今原慈君神情羞赧,气色比之来天靖途中欢朗不少,这杯喜酒多半是吃定了。冷玄微微一笑,“原郡主无须多礼

,我和定国王正准备回宫,让周儿再带你四处走走。”又对明周道:“今天你就别过来练功了,多陪会原郡主。”

明周应了。原慈君在旁听冷玄口气,显然是将她当成了准儿媳,羞得连颈子也红了。

雷海城暗中好笑,忙给冷玄使了个眼色,两人快步走出花园,他才打趣道:“你那周儿手段不错,才几天,就把那小

丫头收服了。我本来还怕小丫头对天靖怀恨在心,不理你那宝贝儿子。”

“也亏那小女孩不是死心眼的人。”冷玄回想到明周适才情形,忍不住轻笑,“周儿确是比我当年大胆多了,我跟他

的娘亲,可不敢大白天地在宫外拉着手。”

缅怀起往日柔情旖旎,他又低笑了几声。

怔怔看着冷玄脸上不自知流露的温柔,雷海城胸口一阵心疼酸楚,直想把男人箍进臂弯里牢牢抱住,不过看一看头顶

光天化日,他忍住了冲动,转而握住冷玄左手,笑着拖男人回了开元宫。

176

黄昏时分,雷海城正和冷玄在偏殿用膳,侍女入禀,说是皇上那边遣人送了东西过来。

一个覆着红绸的镏金圆盘被呈到两人饭桌上,等侍女告了退,雷海城揭开红绸,就见盘里是堆刚出笼的寿桃。

“这是?”他问冷玄,男人也微愣了下,随即摇摇头,似乎有点无可奈何,“周儿这孩子,我已经叫他不必操办,他

却不依。”

雷海城恍然,“今天是你的生日,呃,寿辰?”

见冷玄颔首,他有点不是滋味,埋怨道:“怎么不早说?”

他知道冷玄生辰在秋天,只是不清楚具体日期,想着太上皇寿辰,宫里总会提前张罗大肆操办,也就没特意去追问冷

玄。这下可连准备生日礼物的时间都没有了。

“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要缩减国库开支。”他不赞同地瞅着冷玄。

“天靖还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

冷玄失笑,神色间却挥不去若有若无的阴郁。顿了顿,他侧首看着张口欲言的雷海城,低声道:“尘烟他就是在我两

年前的寿辰上行刺被擒的……我不想,再提起想起那些旧事……”

“所以就连生日也不过了?”雷海城还想责备冷玄几句,可捕捉到男人目光深处许久未见的愧疚,他只觉鼻根发酸,

咳了两声掩饰过去,笑道:“既然寿桃也送上门了,你想不过都不行。”

只可惜这异世没有巧克力、没有忌廉,不然倒是可以逼御厨炮制个差强人意的生日蛋糕出来,现在,只好将就了。

把寿桃摆放成一个圆圈,再在每枚寿桃上插上根蜡烛,看过效果还不错,雷海城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将殿内多余的蜡

烛都吹灭了。

烛影摇红,颤颤巍巍,映着冷玄微带惊异的黑眸。

雷海城笑着扶住冷玄肩头,跟男人解释起过生日要许愿吹蜡烛。

“这样许下心愿,就能成真?”冷玄嘴角微翘,其实对这孩子气的行为有点好笑,但见雷海城兴致勃勃,自然不忍拂

他意。

“这个嘛──”雷海城被他一问,突然想起了最后一次为婷过生日的情景。

是在PIZZA HUT的餐厅里过的,因为婷最爱那里的自助水果色拉。他笑看婷一边说要KEEP

FIT,一边满足地往嘴里塞进最后那块黄桃,他拿出事先定做的小小绿茶蛋糕,点上蜡烛,要婷许愿。

婷闭着眼睛许过愿,吹灭蜡烛,却红着脸不肯告诉他许的究竟是什么愿望……

胸口隐约牵痛,他看见冷玄还在等他回答,笑了笑,道:“当然很灵。”

“是么?”冷玄眸里起了些微波澜,静默须臾,轻动了动嘴唇,无声说了一句,起身一一吹灭蜡烛。

夜色立时将两人包围。丝缕月光从门缝窗棂间泻进殿内,攀爬上两人衣衫、头发……

冷玄就静静地,深深地,凝视着雷海城。

“……玄……”心脏几乎都快因为受不了男人的目光而消融,雷海城抱住冷玄,蹭着冷玄鬓角,轻声问:“你想要什

么生日礼物?”

“你!”男人声音低沈,回答得却异常爽快。

他抬起左手,抚过雷海城眉眼,“只要你!”

男人的手掌有薄茧,也很热……

男人的双眸,宛如两泓深不见底的古潭,将光阴思绪,身边所有都吸了进去……

雷海城久久相望,终是一笑,拔掉冷玄束冠的金簪,摘下头冠,勾住男人脖子,送上个火辣辣的深吻。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冷玄。真心放开一切,简简单单地爱他。

翌日,第二拨暗影便在冷玄授意下前往秦姜。

“这几人身手虽然不错,却不及方朝,未必能探到什么重要消息回来。我本想让主管京城外围的夜鹰去,但两个首领

若都出了天靖,势必不利于暗影行动。”冷玄坐在书案旁,瞧着案头一堆从其余四属国陆续收集传回的机要,眉头有

所舒展。“秦姜内幕不明,那就先从另四国入手,孤立秦姜。”

雷海城这些时日下来,已熟识天靖文字,翻看了几页资料,见情况与他和冷玄之前猜测相去不远。

五国结盟本就是基于利益,攻打风陵时确实同心协力,待到瓜分土地,秦姜仗着国力最强,吞下风陵过半国土,更对

另四国颐指气使,那四国当权者均颇有微词,只是顾忌秦姜,谁也不敢先跳出来与之公然叫阵。

“分赃不均,迟早窝里反。”雷海城再看另外几份机要,内容大同小异,便不再翻阅,对冷玄道:“只要那四国已经

有了反秦姜的心,事情就好办得多。派人暗中结交四国重臣,必要时还得贿赂一番,让他们在各自国主面前游说,亲

天靖远秦姜,先搞垮这个五国同盟。”

冷玄也正有此意,两人拟定了初步计划,雷海城忽然灵机一动,道:“对了,秦姜那里,暗影去了没用,不如让秦姜

的人自己过来。”

“你是说?……”冷玄微眯起眸子。

“天靖皇帝如果大婚,暂停战事,再邀各国君主来京城观礼,并共商天下大计。我倒不信,这五国会不派使臣来探下

风声。”雷海城说得笃定。

当今时局,天靖可说已坐稳霸主交椅,非任何一国独力所能抗衡。秦姜若真有取风陵而代之进而称雄天下的野心,更

不会放过这良机与天靖君臣交锋,伺机打探虚实。

“主意不错,就是这么快大婚,会不会太仓促了?”冷玄一怔。

雷海城站了半天,腰骨发酸,他不露痕迹地往旁边椅子里一坐翘起了二郎腿,耸肩道:“反正你的宝贝儿子也知道早

晚要娶那小丫头,照我说,还是趁热打铁早点把他们送进洞房,天靖皇帝跟西岐郡主联姻的喜讯传遍天下,就算卫臻

等人散播什么天靖不利西岐的谣言,也都不攻自破了。”

冷玄点点头,西岐虽有澜王镇守,卫臻等人若继续兴风作浪,也的确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婚事越早定局,越利于天

靖。

“等午后周儿过来练功,我会交代他。”

冷玄说完,蓦然似想到什么,挑了挑眉,凑过身来对雷海城打量一阵,见雷海城一脸狐疑,冷玄才轻笑道:“对了,

你今天还有力气教得动么?”

“怎么没力气?”雷海城看懂了男人笑容,不由暗中一磨牙。

只怪自己昨夜太兴奋,又难得冷玄热情过头,害他不小心闪了下腰,结果就被男人抓住了笑柄。

他哼了声,揪住冷玄落在胸前的一缕头发,板起脸道:“不许笑。下次换你来试试,看你能坚持几回!”

冷玄黑眸里笑意越发浓,薄唇微勾,在雷海城耳边轻轻吐出四个字。“奉陪到底。”

177

天靖皇帝即将迎娶西岐郡主,这消息在金殿之上,由明周亲口宣布后,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朝野哗然。

朝臣中自然不乏有远见者,大赞此举高明,极力支持。但各国素来不屑于外族通婚,皇室尤为注重血统,明周这决定

顿时将一班元老朝臣震得面目失色,紧跟着劝谏奏折便似雪花般飞上御书房的书案。

这等反应早在雷海城和冷玄父子意料之中。明周在朝堂上一一摔回众人奏折,更拿一句“西岐已成天靖治下之郡,何

来外族之说?”堵了反对者的口。少年天子发起怒来,竟俨然有几分其父森严气度,令众人不敢再进言。

明周随即按着天靖习俗,遣特使赶赴西岐向原慈君的族亲下聘文定。这边则将婚期定在太皇太后三月孝期之后。

东境之战也因这桩婚事与五国联盟约定停战。京城上下,都在为皇帝大婚打点筹备。

时光飞逝。

雷海城轻打了个呵欠,推门走进院落,满地碎叶枯黄。

再过个把月,便是明周大婚。

从前几天开始,明周就忙着安排婚典等一连串繁琐事,没空再来开元宫练功。冷玄也频频往御书房跑,往往入夜才带

着脸掩不住的疲倦回来与雷海城进食。

雷海城见他近期气色欠佳,也劝过冷玄几次,不用事必亲躬,像这种婚礼安排丢给明周和司仪官就算了,冷玄只是笑

了笑,依旧往明周那里走得勤。

雷海城也只得摇头,再想想如果是自己给儿子操办婚事,说不定比冷玄更紧张,在心底叹了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倒有

点嫉妒起明周那小鬼来。

总跟他争冷玄。而十之八九,他是输家。

不过也就这五年。日后,有得是他和冷玄逍遥自在……

他嘴角含笑,站在院中出了好一阵神,落霞渐淡,晚风里多了丝寒气,卷着枯叶旋飞。

起风了。雷海城想起冷玄今天出门时穿得不多,而且这两天夜里听到冷玄有几声压抑低咳,可能是因为最近疲劳过度

,抵抗力下降得了感冒,他回殿取出冷玄的披风,朝御书房走去。

沿途经过太医院,他心里一动,折进去找到替他治过眼睛的陆太医,要陆太医煎副驱寒镇咳的汤药,迟些送去开元宫

“是宫里哪个侍女染了风寒吗?”陆太医见雷海城精神奕奕,绝不似个病人,便往其它人头上猜。

“是烈陛下。”

陆太医一愣,随后唯唯诺诺地应了,转身动手煎药。

雷海城这一耽搁,踏出太医院时天已近黑,他加快了步伐赶去御书房。将近时,却见前方枫林间露出几片衣角,有人

低声交谈,他微凝神,立刻听出正是冷玄父子的声音。

刚想放声招呼,倏地耳朵里隐约钻进一句,“……父皇,你究竟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

瞒“他”?还是“她”?雷海城微蹙眉,将已到舌尖的“玄”字吞了回去,听见冷玄说了几句,但声音压得太低,听

不清内容。

衣摆拂动,两人却朝林外走来。雷海城可不想被父子俩以为他有意偷听两人交谈,笑着迎上去道:“玄,我正想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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