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流年+50问——沙原隐泉
沙原隐泉  发于:2011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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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未雨而绸缪,当真英明神武的紧?”

何忘川随手拿了展驰的外套扔下来,从外套口袋里钱包重重的摔在地上,重力冲击下的钱包打开,透明夹层里,何忘

川看见自己清纯的可以称得上土的照片,旁边还有展驰一脸邪佞的笑容。这张照片他记得很清楚,是高三毕业那年,

当时展驰已经确定要去军校了,而自己考取的学校离展驰更是十万八千里,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何忘川一辈子都记得当时的场景,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告别,留念,或哭泣,或微笑,细雨微寒的季节,正好适合伤感

。展驰却说是讨厌这种哭哭啼啼的送别场面,选择和薛力,林家轶,还有另外一群男生,冒雨在篮球场上打篮球,用

他独有的方式挥霍高中最后的时光,何忘川拿着专程借来的相机,站在操场外围,远远看着那个洒脱的身影,踟蹰了

许久,也没办法走上前,明明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几百遍,明明只是走上前,故作轻松的说一句:“嗨,展小驰,能一

起照个像吗?”

就在何忘川努力了一下午都没有成功,决定要放弃的时候,展驰突然从远处跑过来,隔了细细的雨丝,朦胧的视线里

,他看到展驰向自己跑过来,何忘川顿时心跳加速,结果展驰只是笑着走过来说:“看到你脖子上挂了相机,哥几个

想合照,跟你借下相机行吗,何忘川?”

何忘川的脸上有很多种表情竞相追逐着闪过,最后他还是把相机递了出去,远远的看着展驰摆着这样那样的姿势,他

终于明白,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再见就是不见。最后展驰来还相机的时候,林家轶说了一句:“你还没跟何忘

川合影呢?”展驰才恍然大悟的把手攀上何忘川的肩膀,留下了这张合影,照片洗出来的时候何忘川想了很久还是寄

了一张给展驰,哪怕他接过来就扔了,自己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何忘川指指照片,展驰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撇撇嘴,自嘲的说:“很久以前的照片了,我一直留着,你大概,早

就不记得了吧。”何忘川感觉心里的某个地方又被人用利刃撕开,血淋淋的疼痛,他把指尖拂过男人英挺的眉,用食

指点点自己的脑袋,:“都在这里啊。”

据说科学家做过相关研究,清晨人的神经其实是最亢奋的,所以任何轻微的煽情动作都可能擦枪走火,尤其是恋人在

一起的时候。何忘川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映证了这一点,结果就是两个人在冬日的清晨因为何忘川煽情话语和动作而擦

枪走火,又再次错过了本该吃中饭的时间。

傍晚时分何忘川拎了豆角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扔给展驰,吐出两个字:“快剥。”自己被这个人折磨了这么久,还

要一瘸一拐的去买菜,碰到个别寒假没回家的学生还要摆出一副沮丧的样子解释说,自己奇怪的走路样子只是因为不

小心摔了一跤,何忘川想想就觉得怒从中来。

展驰提了豆角站起身问:“为什么不买剥好的豆子?”

何忘川一拳砸上去说:“当然是因为贵啊,你是不是在军校待多了,剥削国家经费习惯了,都不晓得,剥好的豆子多

贵?”何忘川说完吸吸冻的通红的鼻子,指手画脚的开始教育:“生活要学会精打细算啊,不该花钱的地方就尽量节

省,剥好的豆子六块钱一斤,豆角只要三块钱一斤,省了一半的钱啊一半的钱。”

展驰从厨房伸了头出来,不满的抱怨:“所以你就回来剥削我这廉价劳动力?你不觉得,你越来越像小妇人了?”

何忘川一跃而起,身体摆出十二级警戒状态,展驰立刻开始转移话题:“快过年了啊。”

何忘川马上忘记自己的目的,缓和了攻击状态,跳上沙发,顺着展驰的话往下说:“可不是嘛,上次圣诞你说崇洋媚

外,誓死都不愿意庆祝,这次是中国人自己的节日,春节啊春节,辞旧迎新,我导师前两天都发红包了,你说说,我

当牛做马了快一年,就发给我两百块,我拿到红包的时候凭手感还以为至少有五百,谁知道我忘了我是隔着手套摸的

,只有两百啊。”

展驰从厨房走出来,沾了一手水珠,曲着食指在何忘川脑门敲了一下,宠溺的说:“笨笨,又不是第一年跟着他做项

目,他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又不是不知道,难不成你还真幻想他孔雀开屏,光芒普照?”

何忘川躲闪着展驰温热的鼻息,熟练的剥着豆子,头也不抬的问:“说起来,今年春节怎么过呢?我这些年都是不回

家过的,前两年林家轶都会叫上我一起回家,不过自从他家里人知道我的事情以后,就明令禁止他跟我有来往了,所

以去年我都是自己过的。”

展驰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嘟了一张嘴,通红的鼻子配上白皙的皮肤,就像过年堆的小雪人一样,易碎,又独

一无二。他只是站在那里,用带点俏皮,带点无奈的语气,平静的诉说着一切,似乎那些都是别人的命运,从来不曾

属于自己过。但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他,让自己觉得心疼不已,牵挂不已。

展驰缓步上前,轻轻从身后把何忘川圈在臂弯,俯身把面颊埋入何忘川绒绒的衣领。透过厚实的冬衣,都能感觉得出

,他很瘦,似乎不管吃多少东西,都还是一样清瘦。肠胃也不好,油腻的东西吃多了,就会反胃或者难受,这些都是

展驰自己观察出来的,何忘川从来都不会说。

刚开始同住的一段时间,展驰总是变着方法弄些有营养的东西给何忘川补身子,何忘川也总是仰着脸,一边天真的咧

着嘴巴笑一边瞪大了眼睛说:“今天又是这么多好吃的?展小驰你真棒。”然后他会不停的吃,嘴里塞的满满的,一

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竖起油乎乎的大拇指对展驰说:“小伙儿,厨艺见长啊。”

最后展驰发现,每次“丰盛”的晚餐过后,家里的健胃消食片一定会少很多,何忘川去厕所的次数也会变多,脸色也

一次比一次苍白。每每问及,他总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以前黑白不分的日子过多了,身体就搞垮了,偏偏最先罢

工的是胃。”然后立刻摆出在学校里蒙骗学生的为人师表的样子,一脸严肃的对展驰说:“所以啊,华佗和孔子是最

值得膜拜的先人,人家不仅仅研究了人的脑子,还研究了人的五脏六腑,在养生的基础上,从思维上自成一派,多么

有先见之明,要不然人都不在了,还空谈什么思想?那不成游魂了吗?展小驰你也要注意,胃不能搞坏的。”

还有,每天展驰都会煮一个鸡蛋或者是鸭蛋给何忘川,可是何忘川拿到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蛋黄和蛋白分离了,

然后一副嫌恶的样子把蛋黄扔给展驰,自己吃蛋白。有几次展驰逼得紧了,他就摆出缴械投降的样子,耸拉着脑袋说

:“这个富含的卵磷脂和甘油太多了,吃多了会反胃。”

空闲下来的时候展驰总想要知道,没有自己的那几年,何忘川究竟是怎样过的,在展驰眼里,现在的何忘川就像是濒

临融化的雪人,表面光鲜亮丽,可是其实,从身体,到精神,都垮的很彻底。他曾经就这件事情去问过薛力,薛力吐

了一口烟,苦大仇深的对他说:“两句箴言,像猪一般的懒惰邋遢,像鹿一般步步惊心。”

此刻展驰把头埋在何忘川温热的颈项里,把一点一点的细节穿起来,似乎就可以想见,这个人最初时候经历的炼狱,

和后来的那几年笑容下的伤痛。

何忘川扔了一个青绿色的豆角皮在展驰的头发上,摇晃着身子叫道:“展小驰,别蹬鼻子上脸啊,本座一天不收拾你

,你就给我下界为妖,涂炭生灵,看我怎么。。。。。”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颈间有温热的液体流下,何忘川感

觉那股水流仿佛下一秒就能够流入自己的心里,就像南国的水稻田里涓涓的流水,能够冲刷掉所有污秽和过往。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赤红的晚霞早已燃遍了整间房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良久,还是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打

破了沉默,何忘川心虚的坦白:“我不是故意的,它都空了一天了,提下抗议不为过的吧。”

展驰在身后低低的笑出声,狠狠的收紧手臂,然后一下松开,揉弄着何忘川的头发,苦笑着问:“豆子怎么吃呢?清

炒还是跟肉块一起炖?”

何忘川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说:“清炒吧,那样快一些。你还没说,过年要怎么过呢?”他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着手打算开始炒菜,回身补充着说:“要不要把林凝找过来,我知道她肯定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我们的关系,你就说我

是你的合租人就可以了,慢慢来吧,总会习惯的。”

展驰像是想起了什么噩梦一样,痛苦的摇了摇头:“现在是寒假期间啊,那丫头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疯,前两天我刚刚

领了批改试卷挣的五百块钱血汗钱,在办公大楼门口碰见她,她背着旅行包跟我说,她要去中国最美丽的城市走一走

,看一看,然后抢了我的钱跑了,我怎么喊都喊不住,搞的我现在心都在滴血。”

何忘川手一滑,豆子崩了几颗在外面:“哎展小驰,你们家,我是说,是不是凡是跟你沾亲带故,有七拐八拐的亲戚

关系的,都没有一个正常的?”

展驰耸耸肩,扔了颗豆子到嘴里,狡黠一笑:“这盘豆的处 女 吃,我享用了,不好意思啊。”

何忘川内心不平,拔刀却不能自助,只能剜了一勺豆子到嘴里,咧着嘴说:“展小驰,你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做不

到的?”

展驰想了想,作势瘪瘪嘴:“很多事情啊,比如,我很想把林凝塞回娘胎里去,比如,我希望每天找我茬的秃头老爷

子能早点退休,比如,我希望我明天早上一起床,发现所有的党纲党章都刻在脑子里了,比如,我希望银行数据库出

问题,我的银行卡上凭空多出好多零,再比如,我希望。”他上前一步,悬星般的瞳仁紧紧的注视着何忘川:“再比

如,我希望,以后的每一个春节,都能陪一个叫何忘川的人一起度过。”

窗外忽然几声巨响,何忘川把目光移向窗外,莹莹的烟火,绚烂的巡礼一般,辉映着展驰的眼眸,明亮夺目,何忘川

几步冲过去,扑到窗边,还不忘回身对着展驰招手:“展小驰,都是你坏事,今天是小年夜啊,可是我们到现在居然

连饭都还没吃上啊。”

烟花的声音还在回响,萦绕在小小的房间,悄然蔓延,展驰对着何忘川的背影,心满意足的微笑,肃穆的神情,有些

沉重的嗓音,熟悉的场景,迟到了许久的许诺,此刻他说:“何忘川,以后的每一个春节,展小驰都会在你身边,一

直。。。。”

11.万象更新

据说,幸福,就是要找一个温暖的人,过一辈子。何忘川一直觉得,展驰跟温暖这两个字放在一起,颇有点亵渎的意

味。他更多时候像是过年冰箱里摆放的冻肉,你抱着他,总觉得凉飕飕,不知道下一秒这个人会有什么样的歪理把你

气的升天,可是生活,没有他又不行。在反复的纠结和矛盾中,何忘川选择了随遇而安,用他自己的话说,因为懒惰

,很多事情他都可以不用去想,不用去做,少了很多麻烦。

最近学生都放寒假回家了,学校的垂柳总是吹着柳丝随风摇曳,孤单落寞,9月迎新的彩带还飘在学校展览馆的二楼阳

台,摇曳生姿。薛力寒假兼职了学校健身房的教练和某家饭店洗盘工,这两个看起来颇具挑战性的工作,赚取下学期

生活的基本开支。林家轶秉承了他老爹干练果敢的生意作风,为林氏企业大赚了一笔。林凝前两天风尘仆仆的从旅行

社回来,痛斥了假日出行的种种弊端,好像几天前拦路抢劫自己兄长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这年的立春特别早,春节已经变成是名副其实的春节了。何忘川和展驰因为房子装饰问题爆发了新一轮的革命。展驰

对日式推拉门有着浓厚的兴趣,很想把厨房和卫生间都换成透明玻璃推拉门,向房东汇报了这个思想以后,房东也拍

手称赞。试想有个人,愿意花钱给自己的房子装修,自己不用督工不用花钱,何乐而不为?

可是这个问题在何忘川那里却成了崇尚拜金主义,享乐主义的一种外在表现形式。展驰苦口婆心的劝说都没有成功,

最后,一向对自己的说功相当有自信的他不得不相信,何忘川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对唇枪舌战的抵抗力,已经在实战

中逐步升级了。

何忘川拿了一本小册子,坐在客厅,展驰抱着手臂在一边,静待下文。何忘川突然站起来,若有所思的样子。展驰撇

撇嘴,嘲笑:“这是要做报告啊。”

何忘川揉揉太阳穴,瞪了展驰一眼说:“展小驰,从合租到现在,你跟我的收入加起来,扣掉每个月的水电费,网费

,食材费,再扣掉偶尔改善生活的开支和人情世故的礼金,丧葬金之类的东西,你知道我们每个月都只能存不到五百

块钱,所有的开支我都有努力记下来,虽然记得一塌糊涂,可是总体大方向是错不了的啊,没有余额装你那天杀的日

式推拉门!”

展驰面无表情:“那就把网断了,你成天写那些个小说不就是我不在的时候,抒情用的,现在我本尊都在了,那玩意

儿可以断了。”说完还学着何忘川的样子痛心疾首的补充:“能省不少钱啊不少钱。”

何忘川气的跳脚,扔了小册子就要去咬展驰,展驰一个回身闪过去,最后还活学活用了军校的擒拿术,吃了何忘川的

豆腐。何忘川忍无可忍,偏偏那个人还摆出一副“你不行”的表情站在那里俯视自己,一米八五的身材,健硕英武,

何忘川终于咬牙切齿的甩下一句话:“你这个该死的法西斯!”然后夺门而出。

何忘川从家里出来以后,首先去了薛力兼职的健身房,跟薛力说:“我要办张健身卡,务必在新的一年让自己从内而

外的强硬起来。”薛力眯着迷人的小眼睛把何忘川上下打量了一遍说:“我们不接待未成年动物,尤其是跟另一半不

和,离家出走的动物,再说这里是哥春花烂漫的地方,哥在这里谈情说爱,你一来,我岂不又要单身?”

何忘川嗤之以鼻,指着薛力脸侧的一处淤青,不怀好意的奸笑:“薛力,打情骂俏的时候被捉奸在床了·”薛力躲闪

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继而冲上来把何忘川的脸捏成各种形状:“娃娃,哥哥我一个人独守空闺寂寞的紧,你

何时抽空来调研审查,我务必全力配合。”

何忘川愤愤不平的从健身房出来,在学校游魂一样的晃来晃去,把学校教学楼的窗口数数到第三遍的时候,遇到林家

轶开着车从校门过来,看见何忘川,林家轶放慢了速度,摇下车窗,何忘川扑过去趴在林家轶车门,感慨万千:“林

家轶,法西斯侵犯人权太严重,正义何在?天理何存?”

林家轶黑亮的眼睛看着何忘川,像是看着许久不见的老友,目光柔和恬淡,良久,他低低的说:“何忘川,看来你现

在过的很开心,真好。”

何忘川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似乎是错觉,他觉得,刚才那句话,好像包含了一种灭顶的悲伤。从以前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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