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流年+50问——沙原隐泉
沙原隐泉  发于:2011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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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驰的背影一震,转过身,丝线编织般的黄昏,孤独尖锐的人生,三年的时间,再遇到的时候,他明明就已经下定决

心,幸福的重量,比之那些过往,都要重千倍万倍,可是他能给的,却只有伤害,捏紧拳头,他像是发誓一样说:“

何忘川,我爱你,还有,对不起。”

何忘川抬头看着展驰,这个从来谎话脏话废话一堆的人,此刻显得窘迫而尴尬,他们之间,究竟是谁比较在乎谁,他

已经不知道了,他只能听到展驰在他耳边说:“何忘川,我们花一个晚上的时间,说出我们各自眼里看到的彼此和过

去,然后再决定,要怎么办。”

何忘川点点头,展驰笑着摸摸他的头发,说:“我先开始吧,我展驰,八年前还是一个直男,异想天开的喜欢自己小

时候的手语老师,然后在我高中那年,我遇到了何忘川,这个人,老土,还有些内向,但是却是唯一不会把我的感情

踩在脚底践踏的人。他帮我补习功课,听我说我天真的有些白痴的感情,帮我煮饭做菜,帮我费劲心思编造理由,掩

盖我逃课的恶行,甚至在我家破产以后,他也没有离开,他帮我筹钱救那个女孩,然后他在我去军校的前一晚哭着对

我说“展小驰,我不是变态,我只是特别特别喜欢你。””

展驰微微的笑着,好像他正在说着的,是他所有的幸福。他接着说:“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爱情是个什么东西,也没

有意识到我们其实已经算是那种关系了,我安抚他说我们不会分开,就如同几年前,我说我们不要开始一样,显得那

么顺理成章。可是我没有想到,何忘川居然来军校找我,只是因为担心被别人服侍惯了的我无法适应新的环境,于是

我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最初的那段时间,我们跟以前一样,可是渐渐的我开始怀疑我对他是真的爱情,我不能面对

这样的自己,于是四年前我生日那天,我对他说,我可能从来都不懂得爱情,给我时间。然后我去了同性恋聚集的酒

吧待了一个晚上,也想了一个晚上,等到我梳理完自己的情绪,确认自己真的爱他的时候,回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

不在了。”

展驰抬起头,何忘川惊诧的发现,展驰眼角,有一颗颗的眼泪流下,可他还是喃喃的在说,好像在发泄一样:“我后

来发疯一样的找过他,为这些事情被军校提醒过很多次,一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林家轶牵着他的手,和看着他的眼神

,还看到他脸侧的伤疤,我就知道,那是他们之间的故事,我不应该出现了,可是几年后我居然还是情不自禁的介入

了他现在的生活,尽管我能给他的,好像还是只有伤害。这些年我一直在等,我真的不想放弃。”

何忘川有些失神,展驰的声音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可能,他抱着展驰,浅

浅的笑着,感受着男人在他怀里轻轻的啜泣,像是哄孩子一样,低低的诉说:“我何忘川,八年前认识展驰,然后喜

欢上这个人,帮他做了很多好事,和鹾事,包括后来追随他去了军校,然后四年前的晚上,因为担心追去一个同性恋

酒吧,却在一个巷子里被途径的小混混打昏,卖到那个城市最出名的一家GAY吧,做了应召生。”

何忘川把展驰抱得更紧,展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何忘川抚平他紧蹙的眉,继续诉说,平静的好像只是在

讲述别人的事情:“后来我被一个人救了出来,只是我们低估了这个世界污秽的一面,导致最后那个人却因为我而送

了性命,那个人,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而我也没有被饶恕,再次陷入地狱,一直到再也没有任何价值的时

候,我像一个不再被需要的玩具,被扔了出来,直到被林家轶捡到,带回家,然后,以前的那个何忘川死了,现在的

何忘川,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展驰把头埋在膝盖,安静的听着,他的身体不停的颤抖,如同受伤的野兽,四年前,哪怕是一次也好,他只要回了头

,就能看到那个人一直都在身后追随自己,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原来,到头来,先放弃的人,还是他展驰。

何忘川从容的站起来,动作轻柔的穿上衣服,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身上的也好,心里的也好,时隔几年,他可以坦

然的说出那些过往,但是偶尔,还是会痛。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不善于决断的人,所以这一次的决定权,也交给展驰好

了,其实感情有些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情,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

推开门出去的时候,展驰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一样,可是有什么办法,再待在那里,何忘川担心自己又会不顾一切,

可是他还是知道,生活又不是偶像剧,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北国的雪,洋洋洒洒,不过一天的时间,已经没过了脚踝,何忘川在地上有些孩子气的印着脚印,看着华灯初上的街

道,别有一番景致。身边有很多人走过,传来的,有欢笑,有抱怨,何忘川一边小心翼翼的向着学校宿舍走,一边轻

轻的对自己说:“又是一个大雪的日子啊。”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薛力正坐在门口吃泡面,恶犬一般冲上来:“何忘川,手机不开,电话没有,哥哥我都

要抓狂了,就算是劫色,这个过程也太漫长了吧?”

“漫长?是啊,很漫长,而且还要继续漫长。”何忘川打个呵欠,抢过薛力手里的泡面吃起来,薛力冲上来,却被何

忘川一脚踹开,无奈只能蹲在墙角画圈圈,嘴里不停嘀咕:“一碗泡面知君心,算前言,总轻负,悲啊。”

何忘川摆出万年不变的乖巧笑容,同样的腔调,小声说:“薛力,你是高级知识分子,这种时候,要淡定。”刚刚说

完,手机响起,何忘川拿出电话,是展驰的短信,寥寥几句:相爱就要相守,过往都是过年小P孩手里的烟花棒棒,烧

完就没了,明天是新的一天,我们从头开始,谁都不许先闪人。何忘川低头喝了一口泡面汤,笑意更浓,浓汤入胃,

温暖四溢。

8.新的开始

哲学家说,自由王国打开了,人便学会了扬弃,实体的黝暗面消失了,是因为自身在原始性的长时间积累过程中建立

起来的事物,转化成了自身的光明。何忘川自从那天说完自己本来打算到死也不说的事情以后,整个人就清爽了很多

,虽然还是会担心自己这无疾而终的感情何去何从,但是却是全新的起点,没有误会,没有猜疑,只是单纯的思索,

爱或者是不爱,问题已经简单化很多了。

学校元旦晚会将至,学生愁眉苦脸的对何忘川哀叹:“物价飞涨,钱不再是钱,人不再是人啊。原来一块钱的甜不辣

都涨到了两块,世风日上的同时剥夺了多少童真的乐趣。”何忘川只是抓抓头发,不解的说“开个元旦晚会,需要很

多钱嘛?”

学生就开始诉苦,请一个主持人要多少钱,请一个唱歌的要多少钱,这些人虽然连明星的边儿都沾不上,但是在这个

物质的社会,他们也学会了要出场费,一个人要一两百,经费就空了。

何忘川听了正襟危坐,怒目圆瞪,正义感顿时蹭蹭往上窜:“反了,都反了,敢在学校进行不正当交易,还敢收钱,

无视学校的规章制度!”适逢薛力从外面回来,听到话音的尾巴,顿时一脸兴致的凑上来:“什么什么?不正当的金

钱交易?我们学校已经开放到有援交了?哎,何忘川,你咬我干什么?”

何忘川一身正气:“你个腐败滋生的病原体。”薛力瘪瘪嘴,扭头就跑。何忘川转头问同学:“花钱最多的是哪个节

目?”

学生掐指一算,回答说:“压轴的多尔乐队的唱歌,一个乐队五个人,主唱狮子大开口,要的最多,两百,其余的,

贝司手,键盘手,吉他手,鼓手,每个人要一百,加上还让我们负担他们的演出服,实在是太贵了,其实他们只是我

们校内的乐队,但是全靠他们最后弄个高 潮,又不能不用。”

何忘川眨眨眼睛,狠狠点了下头,对学生说:“你们去回了他们,务必要浇灭他们的嚣张气焰,压轴乐队我来想办法

。”学生欢呼:“哇塞导员,这你都有办法,你该不是打算跪在某酒吧门口哭,求他们借乐队给我们吧,那你牺牲也

太大了。”

何忘川拍拍手,阴森一笑:“孩子们,有此等好事,本导员岂会独享,快快排好队,同去同去。”学生们一哄而散,

何忘川拿起电话,一通狂按。

这个时候展驰正抓耳挠腮的学习三个代表重要思想,薛力正在为五子棋的输赢和学生争的面红耳赤,林家轶正在茫茫

商海继续沉浮,却都接到了何忘川的群发短信:生死攸关,速来。

三个人的交通工具从两条腿到四条腿不等,但都半小时以内赶到了地方,何忘川简明扼要的布置了任务,大概就是:

希望这个几个人以当年的乐队形式重出江湖,进行无偿奉献,其中展驰最任重道远,要身兼贝斯手和主唱的重任。

林家轶满脸黑线,甩甩袖子道:“公司年终例会,走不开。”

展驰眉毛紧蹙,摸摸下巴道:“最近学校要评估,我正写思想汇总,没空。”

薛力怯怯的举手,何忘川瞪他:“你也有事?”薛力缩了缩:“没有,只是跟风排队。何忘川一掌拍飞薛力,手支着

腮,咬牙切齿。

过了一会,林家轶打破沉默,站起来说:“例会,我,也可以不去的。”展驰咳了一声说:“思想汇总,我加夜班赶

出来好了。”薛力点点头:“我去联系苏梦瑶,他现在在一家日资公司做文职。”

苏梦瑶是当年展驰乐队的键盘手,典型的北方大妞,高挑的身材,端庄的面容,精致的五官,长长的头发总是在身后

翻飞飘舞着,何忘川曾经觉得,她是展驰身边除了自己以外唯一正常的人。何忘川曾经见过她私下里不说话的样子,

觉得这姑娘应该还没有被荼毒。

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他错了,某天展驰整个乐队出去聚餐拼酒,末了是苏梦瑶打的把他们几个男生一个一个扔到楼下

送回来的,看着展驰努力了好久也没爬上床最后决定在地板上将就一晚的可怜样,何忘川当时大发善心的决定把展驰

搬到自己床上来睡,然后自己本来打算去展驰床上凑合一晚上,还没爬上去就发现上面至少横亘了七八双没洗的袜子

,还有散落的薯片,没办法只好回去跟展驰同塌而眠,无奈展驰同学酒品太差,一夜又是抱又是亲又是踢,第二天当

何忘川顶了两只熊猫眼去上课的时候终于坚信,展驰的身边,没有正常人,包括他何忘川。然后毕业前的某天,不知

道为什么,苏梦瑶不辞而别,离开了。

在何忘川的淫威下,终于节省了一大笔开支,学生们吵闹着要送花以示感谢,何忘川断然回绝,学生们感慨万千,却

听得何忘川加了一句:“改送吃的吧,实惠又实在。”

元旦这天,小小的礼堂几乎被挤成了四十五度倾斜角,时不时有绚丽的灯光一束束打过来,刺的眼睛生疼。何忘川站

在礼堂门口,看里面人头攒动,正犹豫要不要进去。

“何忘川?”苏梦瑶轻滑的声音在身后温软的响起,“我当你是睡过头了,正打算叫你,快过来吧,这许多年不见,

你没怎么变啊。”

苏梦瑶一袭再简单不过的装束,化了淡黄色的眼影,打了淡淡的腮红,双瞳剪水,笑容恬淡,面颊两朵桃花,娇美无

限。她走过的地方,人群自然而然的分开,何忘川光是看那些男生的眼睛,就可以想象他们有多么兽血沸腾,那每双

如葡萄般闪闪发光的眼珠都在昭然若揭的说的千篇一律的一句话:“小妞看过来,爷很中意你。”

苏梦瑶一直把何忘川领到演员休息室,才径自叫来乐队的人。展驰站在一边两袖清风的看着他,眉毛一挑,捏捏何忘

川的鼻子,笑道:“何忘川,这是你私人欲望膨胀的结果,这烂摊子扔的好。”何忘川拿眼角撇他一下,没有说话。

苏梦瑶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给展驰的吉他校音,但是小指上却缠了细细的一圈绷带,他走过去问道:“苏梦瑶,你的

手怎么了?”终于找到一个借口甩给展驰一个大脊背,何忘川欣喜不已。

苏梦瑶长长的睫毛本是低低的垂着,闻言抬起头,羞涩一笑,“没什么,小伤。”何忘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身前已

经有个人走来,定睛一看,是林家轶。

这家伙今天真的是延续了一贯的闷骚路线,一身重金属的装束,黑框眼镜配以迷离的眼神,不知道又有多少不明就里

的女生要被这种假象迷惑。林家轶看了看,吐出四个字:练习过度。

何忘川站在远处,看展驰在那里和乐队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就觉得满足,其实他不喜欢看演出,总觉那些舞台上光

鲜的布景总会曲终人散,那时候观众一哄而散,就如一场烟花寂灭了,感觉有点凄凉。

好不容易等到展驰上场,何忘川先听到的,是女生带着哭腔的尖叫,贯穿耳膜,余音不绝于耳。华丽的灯光下,展驰

背着贝司站在舞台中央,林家轶坐在一排架子鼓后面,看起来空灵洒脱。

浓重的鼓点响起,展驰的声音回旋在礼堂的上空,他像很多年前一样,摇头晃脑的忘情的唱着:“Take my hand

precious lord, lead me home。”何忘川闭上眼睛安静聆听,上帝牵了他们的手让他们重新相遇,或许他们真的还能

回家,回属于他们的家。

一曲终了的时候,掌声经久不息,展驰的灼热的眼光一直紧紧盯着台下那个身影,人群很久以后才散去,展驰从舞台

上跳下来,走到何忘川面前,每一步都走的很严肃,何忘川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展驰把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在何忘川的掌心,何忘川拿起一看,是一把银色的钥匙。他抬头,正对上展驰深邃的眼眸,

展驰微笑着对他说:“何忘川,新年礼物,我租了一间稍微大点的房子,两室的,搬过来一起住吧,你不习惯也没关

系,我们可以做很多准备,比如暂时先分开睡觉,分开吃饭,跟正常的合租没有什么区别,又或者,你觉得怎么样子

好,都可以,我可以等,等很久也没问题,你觉得可以吗?”

何忘川点点头,展驰就走过来,轻轻抱起他转圈圈,七彩的绚烂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梦幻而虚无,可是他们比任何人

都清楚,他们的爱情不是偶像剧也不是童话故事,这一次,是真的要好好在一起。薛力在一边作势要抹眼泪,感慨万

千的说:“上好的商品,总是卖给同一个人,卖来卖去,价钱都是个叫爱情的便宜货!”

何忘川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头,林家轶正在光圈外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欲言又止,展驰走过去,拍拍林家轶的肩膀

,对他说:“兄弟,真的谢谢你。每次你都比我先找到他,可是到最后,你都会跟我说,我让给你。”林家轶苦笑一

下:“你最好每天把他抓的紧紧的,不然我后悔了就会抢回来的。”

于是,这年的元旦夜,何忘川和展小驰,翻开崭新的一页,开始了全新的同居生涯。

半个月后

何忘川在半个小时前跟展驰河东狮吼了一番,原因很简单,地上滴了一滴油,展驰走过去的时候碰巧看到,就问何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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