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流年+50问——沙原隐泉
沙原隐泉  发于:2011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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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忘川指指屋顶的吊灯:“打开天窗说亮话。”

薛力眯眯眼:“简单来说就是,我在某个山桃花红的清晨,邂逅一段我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那个人摒除了我并不

优越的外在条件,和每月底厚厚的催款单,纯粹而勇敢的爱上了我,薛力,这个人。怎么样,为我高兴吧。”

何忘川歪头想了想:“稀缺品种对稀缺品种,很配。”

薛力搬了凳子跳上去,指着屋顶的吊灯说:“哥就如同你人生中的明灯一般,何忘川,我的春都来了,你的还会远吗

?”

何忘川摇摇头,“可怜的吊灯,与人无怨,遭此横祸,悲啊。”

薛力窜到床上哑着嗓子喊:“明天新生军训,辅导员也要全程陪同,军训服都发了,看着那些口耐的小羔羊在烈日下

受刑,本导员心里就觉得爽,这帮猴孩子也有今天,平时折腾我的劲头呢?何副排长,明天带着扑克带着游戏机,让

我们一起渡过这漫长的幸福时光。”

“那是,必须的。”何忘川回头,会心点头,诡谲一笑,观展统一战线即刻促成。

清晨

军训服是帅气的迷彩服,除了皮带没有穿孔,裤子两腿不一样长之外,还是很完美的。何忘川和薛力被迫一大早爬起

来穿戴整齐,面面相觑,腰间的枪套里显然是没有枪的,里面装的,是借来的游戏机,和少许零食。

薛力站在镜子前面看了半天,然后拧着眉毛对何忘川说:“我穿这衣服真好看。”何忘川看看自己,笑意更浓:“我

真是模特身材。”说完两人相视而吐。

一切准备妥当,薛力早早的出门去吃早餐,何忘川向来是没有吃早餐这个习惯的,只好慢吞吞的往操场走,学校的金

银花飘飘摇摇往下落,何忘川拿着手机乐此不疲的拍,身后熙熙攘攘的同学对着他的背影流口水。

“这位老师,请问东风操场怎么走?”

何忘川猛的回头,额前还有几缕碎发,眼前的人,一身迷彩军装,齐耳的短发干净而利落,光洁的皮肤,健康的肤色

,雕刻般的面容,恰到好处的身材比例。何忘川站在桐花飘零的小径一头,与那个人遥遥相对,本来以为已经被岁月

磨碎覆盖的身影,时隔三年,无比清晰的映衬在水气弥漫的瞳仁,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展。。。。驰。。。。。”何忘川轻启唇瓣,眼角水珠终于滚落,直到尖尖的下巴上水晶般的凝结,滑落,色彩明

艳的季节,从未改变的校园,他看着这个人,一如当年。

那人挺直了腰杆一步一步走过来,踏过窸窣的落叶,声音带了宠溺:“何忘川?好久不见,原来我们今年的军训任务

是你们学校啊。”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揉弄着何忘川的头发,不由得越揉力度越大。

何忘川扭过头,背对着展驰,回身一拳:“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做过什么?”

“去过很多地方,做过很多事情。”接下没有力度的一拳,展驰的双手强硬的扳过何忘川重新背对自己的身子,与他

对视,声音轻谧,宛若春风与春草的轻微触碰,一如当年一样,他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足以让他从此沦陷。

“导员,集合啦啦啦啦~~~~”远处学生已经开始大喊,何忘川推开展驰,转身跑开。展驰还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蹦蹦

跳跳的身影,一如看着不再属于自己的曾经。

“世人流传军纪严明,但是同学们不要害怕,因为写到纸上的东西多半都年久失修,需要翻新了。我是你们两个院本

次军训的负责人,我在这里简要的提几点希望:第一,每天按时按量完成训练任务,这是我们和睦相处的根源。第二

,我从你们某些人的眼睛里看到崇尚自由民主的悸动,也知道有些同学心系拉动内需,渴望去给学校小卖部创造收益

,我希望你们暂时想办法扑灭心里的小火焰,如果你们的排长怒了,那么后果我是不会过问的。”展驰挑挑眉毛,所

有学生都被瞬间冰冻。

“第三,保量之余要保质,训练的时候允许开小差,但是误差必须控制在一秒以内,否则后果自负。第四,某些同学

可能好奇心比较强,想挑战我们的忍耐极限,那么请你们记住,万一行迹败露,务必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进行自我救

赎,必要时可以出卖同僚,独善其身。”展驰扫视了一下学生,继续道:“我听到有些同学唇齿间传出的风声,我会

把这些理解为你们悲壮的内心已经准备好接受试练,我的话说完了,请同学们好自为之。”

地下有细如蚊蝇的声音响起:“教官,我怎么觉得您说话的感觉似曾相识?”展驰摆出一个春意盎然的笑容,问:“

怎么个似曾相识?”周围几十双手齐刷刷指向一个方向,操场旁边的榕树下面,何忘川绿衣绿帽,坐在草地上,帽子

歪在一边,帽檐上有细碎的树叶,正低头睡的香,老主任正从操场另一边气势汹汹的小跑过去。

展驰挥手一指:“薛副排长!”

“到!”薛力的游戏刚刚打到关口,心不甘情不愿,摇摇晃晃站起来,不明所以。

“何导员中暑了,派你送他回宿舍休息。”

“报告教官,我不愿意。”

“为什么?”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九月授衣,何来中暑之理?”

“青蛙跳五十个和送何导员回宿舍任你选。”

“报告教官,我马上送何导员回宿舍!你,还有你,跟我过去,务必保质保量完成任务。”薛力带了两个学生冲到何

忘川面前,一人抬头,一人抬脚,一人指挥,把一脸茫然的何忘川抬回了宿舍,拯救其于老主任屠刀之下。

4.唐僧诅咒

宿舍里,何忘川站在窗前,怒视着薛力,薛力坐在自己猪窝一样凌乱的桌子上,悠哉游哉。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你这样难道不算公然藐视军纪,论罪当诛的!”何忘川阴寒一笑,开始恐吓。薛力撕开一包

薯片开始嚼的忘乎所以。何忘川双手抱于胸前,怒不可挡:“百毒不侵,八面玲珑,厚颜若此,无法可医!疯!癫!

痴!傻!贪!嗔!怨!怒!”

薛力端起杯子开始泡咖啡,勺子在咖啡杯里慢慢划着圈圈,置若罔闻。何忘川冲上来,夺过咖啡一饮而尽,大呼:“

苦若黄莲!”薛力一脸同情:“我还没来得及放糖。”何忘川改变攻击方向,攫取薯片,喃喃自语:“茄汁为佐,土

豆为主,美哉。”薛力失守,不禁愕然,顷刻间薯片如风卷残云,片甲不留。何忘川舔舔嘴唇,双手合十:“老衲圆

满了。”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意外啊,展一刀隔了这些年又蹦出来,我当真吓了一跳。”薛力用手拖着下巴,若有所思,

走过来用手肘撞撞何忘川:“长长来路,命有玄机。前缘得续,感想如何?”

何忘川摇摇头,笑靥如花,温润如莲,明艳如夏,薛力瞬间魂魄游移,何忘川声音飘渺入耳:“薛力,你死定了。”

当晚,薛力百宝箱遭剽窃,十二岁时写给邻班少女的初恋情书公诸于众,于是整整数日,薛力以纱覆面,无颜见人。

次日凌晨五点半,何忘川宿舍门被管理员打开,里面两个人睡的正香,突然惊醒,薛力朦胧中大喊:“无名小贼,贼

胆滔天,今日谢客,改日再来!”何忘川翻个身子,背对众人,继续沉睡,没一会,脚背被人戳了一下,有人说:“

起来,军容军纪检查。”何忘川一只眼睛打开十分之一,看见展驰满脸黑线站在宿舍中央,后面跟着一样脸色不怎么

好看的老主任和几个领导。

何忘川抹了一把冷汗,裹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跟一同裹的像花卷一样的薛力一起站在屋子中间,依然一脸无知妇孺

惨遭旧社会压迫的哀怨表情。老主任重重的拍一下桌子:“荒唐,就这样还监督学生,为人师表,导员也该以身作则

!”

展驰上下打量一下何忘川,皱了下眉头,声音跟清晨的空气一样清冷:“材料学院,电气学院,0分。”转身打算离开

,老主任用手指点点面前的两个花卷,无语凝噎,愤然离去。展驰最后一个离开,临走的时候回身确认了一下门是否

关紧,想想那人打着赤脚的茫然样子,心里觉得可爱,笑容不自觉就爬上眉梢。

展驰回到宿舍,战友大吃一惊,凑过来道:“有什么好事?”

展驰笑意更浓:“黑夜过尽,阳光普照,生命抛却昨日,以全新的航线重新扬帆,这不好吗?”

战友摆摆手:“NO,NO,NO,你幸福的涟漪荡漾在你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甚至深入每一个细胞,旁人只要纯粹

超然的静观,便可以提炼出这其中神秘,唯美,正在迸发的情愫。现在不是要你说,但是你所说的,将成为成堂证供

。”

展驰摸摸下巴:“视觉上清晰明了,感官上昭然若揭,我暴露了?”几个战友齐刷刷点着头,展驰扬扬手里的早餐:

“两个选择,要么,视而不见,隐没真相,换取一餐温饱;要么,呵呵。”战友接过早餐,了然于胸:“我什么也没

有看到,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喂,小鸟,去年上头说的退伍转业待遇是什么?”展驰眼帘翕合,黑亮的瞳仁,目光如泉水般清澈,里面熠熠生辉

的,是满目希冀。

“展哥,去年你不是拒绝了吗?上头不是也承诺过,你以后在部队一定前途无量,现在想起来转业,很吃亏的,你不

是不知道,军队向来是这样,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转业的事情,哪由得我们做主?你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

已经决定了?”

“没有,我只是问问。”展驰把目光移向窗外,窗外淡烟轻雨,雾朦朦,闭上眼睛,那人的面容在秋日的清晨盛开如

花,就如经年累月的藤条,盘绕在脑海,挥之不去。与其甘心面对带有缺陷的幸福,倒不如,收敛悲伤,放手一搏。

为自己赌一个天荒地老,看那人是否一如以往。

“0分?作为新世纪的大学生,你们以何颜面走上社会?同学们呐,古人云,天助自助者,小小的军容军纪检查都把你

们打垮,这晴天霹雳,真的令本导员,在这秋日的清晨,如同坠入阴森冰冷的深渊,忧心忡忡啊。”何忘川义正言辞

,一副大义凛然,痛心疾首状。

“何导员,我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啊,军容军纪检查是早就通知过的,我们都早早起来,准备好了,真的没有原因是0

分的啊。”学生们扁扁嘴,面面相觑。

何忘川恍然大悟,挑挑眉毛,耳朵已经变成粉红色,小小声问道:“真的通知过?什么时候的事情?”

“哎呀,就是昨天训练结束的时候啊,那个长的很帅的教官还专门强调过,我们都很重视啦,尤其他们女生,为了给

帅哥教官留个深刻印象,有的四点多就起来梳妆打扮了,真的没可能是0分的啊。”学生们一个劲叫屈,叫的何忘川心

虚,冷汗涔涔。

台下依然议论纷纷,何忘川手执黑板擦,一拍惊堂擦,满座皆静,另一边,一墙之隔的薛力一样腹背受敌,后来两人

统一口供,对学生谎称,两院实在太优秀,未免功高盖主,学校人为性的给于一些挫折,以促进日后更加蓬勃的发展

军训是痛苦的,苦中作乐的学生们很期待翘着二郎腿,看教官之间杀个你死我活的赛歌。何忘川知道展驰的手段,所

以他从早上看到展驰气定神闲的笑容开始,就一刻不停的在抖,起初他是想临阵脱逃的,却被薛力一把拉住,恶狠狠

的威胁:“哪儿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何忘川扭头去啃薛力攥着自己衣角的手。薛力轻松避开,狡黠一笑

,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摆摆:“小朋友,人之初,性本善哦。”

何忘川咬牙切齿:“我去你的性善论,爷爷遵从荀子性恶论,人之初,性本恶你懂不懂?”

薛力大惊失色,俯身问道:“何以有此说?这倒霉孩子,在我没有发现的某个生活角落里,你内心的阴影竟已经如同

耀斑爆发,来势如此汹汹。”

何忘川气喘吁吁,放弃挣扎,瘫倒在地上,颤抖着手指,指指面前的薛力,又指指远处看起来成竹在胸的展驰,一时

气结:“你,他,你们,生来性恶。”说完应声倒地,气绝身亡。

展驰从远处走过来绕着何忘川走了一圈,目光犀利如鹰似虎,大手一挥:“临阵自閥,拖出去吊尸三日,墓碑寡人要

亲笔题字,“我爱北京天 安 门”。”何忘川蹬了蹬腿,翻翻白眼,气活了。

展驰走过来趁人不注意,伸手捏捏何忘川的脸,薛力在旁边干呕一声:“军中私通,腻死人不偿命。”展驰回身,莞

尔一笑,目如悬月,璀璨生姿,薛力顿感春嫩花香,浮光跃金,何忘川一抖,小小声在旁边说:“薛力,你死定了,

真的。”

“赛歌是一项技能,也是一种历史,伴随着历史的涓涓长河流淌了数千年,内里蕴含前人万千心路,镌刻华夏不朽文

明,更包容数段亘古情殇,同学们要怀着爱去唱,唱出风格,唱出人生感悟,释放内心独特的激情!”展驰站在草地

上,沐了一身阳光,耳边的发丝被染成好看的棕色,他整个人也好像融在这片耀眼的金黄,何忘川坐在学生后面,半

眯着眼,透过阳光七彩的光圈看那个人,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教官,说了半天,还不就是要我们使劲吼?”

“错,这位同学,你所谓的吼只是一种宣泄的方式,是你主观定义的直接表现形式,而事物的直接性往往被规定在同

一中扬弃。但这种同一性由于现实的独立和总体之故,只是形式的、内在的同一,于是必然把自身规定为假言推论,

也就是说,你的观点,是谬误,绝非真理。”展驰继续忽悠。

“教官,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吼就是了。”

展驰点头,偷偷从侧面对何忘川伸出两根手指摆了个V字,微扬的嘴角,带着些许孩子气的自信,薛力捅捅何忘川,打

了个冷战,痛苦的摇摇头:“你看看,他再长两个角,就是个魔王,他一笑,天就要蹋了。”

何忘川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对!”薛力啧啧嘴,伸手开始撕何忘川的耳朵:“耳朵都红了,还装什么?”何忘

川烦躁的打掉薛力的手,拨弄着自己发红的耳朵,小声嘀咕:“呸,这些年过去了,还是那么爱现,显摆给谁看呢。

展驰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院里的小女生捧着腮帮,眼睛闪闪的,专注的看着展驰。何忘川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

展驰的说辞就像一种咒术,让人没法选择无视,偏偏这个咒师还总是带着谦和的笑容站在那儿对你招手,总是让人不

自觉的就陷进去,无法自拔。

何忘川是从什么时候陷进去的,大概是高中。高中的时候,何忘川是一个大大的良民,学习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信仰,

可是用他姐姐何晶的话说,学习太好了,就难免学傻了,学傻了,人就难免有点一根筋,一根筋了,就难免逻辑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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