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声心中一喜,连忙跑过去,只见那从窗口跳进的人手中捧着一块白布,掀开一瞧,居然是一朵冰雕似的莲花!
“我的天!可真给你找着了!”白竹声欣喜若狂,这下元遥可有救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红衣的烈卿!
烈卿绽出笑颜,又忙道:“那你快瞧瞧这个,可是你说的冰莲子!”
只见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布包,里面却是三颗晶莹剔透的冰莲子!
白竹声拿过来闻了下,就欢喜道:“是真的!是真的冰莲子!”
那冰莲子形如一颗普通的冰珠子,只是其中有一条碧绿如翡翠的莲心,清香四溢,只是这么闻上一闻就能清神活脑,让人浑身舒畅。
白竹声不敢怠慢,连忙拈起一粒冰莲子送入元遥口中。
那东西入口即化,可元遥的脸色立刻就恢复了一些血色!
白应遥一边手上动作不停的将元遥腹上的伤口敷上药,一边道:“那冰莲和冰莲子离了爹的内力怕就要枯了,竹声快将那制成药!”
而下一刻那一身玄衣的月啻也从窗户跳了进来!
他不言不语的接过烈卿手中的冰莲,用内力护着外面包裹着的玄冰不会融化。
那冰莲一离了烈卿的手,烈卿就将冰凉的手伸到暖炉上烘烤着,“冷死了!”
此时众人也顾不上其他,只忙着自己手上的东西。
白竹声却道:“或制成药倒可惜了,苍龙后宫有一秘洞,里面常年寒冻,冰莲放在里面保存应该无碍,大哥一个人留在这里可行?”
白应遥道:“好极,那你去罢,元遥服了冰莲子,应该无碍了!”
白竹声将两粒剩下的冰莲子包好,又对月啻道:“劳叔叔替我护送一程了!”
烈卿在月啻唇上狠狠亲了一口道:“早些回来看咱们的重孙子!”
月啻点头,唇角勾起笑意。
他们二人只一瞬便消失在寒雪夜幕里。
白应遥处理好元遥的伤口,终于大大的舒了口气……
外面余清流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即便年少轻狂时惹下了天大的麻烦,也未曾这般无力过!
他是天之骄子,他谨尊父亲遗命劫力要使苍龙安定,一路虽挫折不断,可终是万人之上,他与帝王似臣非臣似友非友,他如今却只能站在爱人的产房外等待天命!
无能为力……
他恨这无能为力……
白应遥推开房门,大声道:“元遥没事了!”
余清流几乎是立刻的就跳了起来,只是动作太迅猛让大腿酸麻软下,正好顺势跪在白应遥脚下!
索性以额抚地,道:“……多谢岳父大人……清流,清流……”
白应遥累得软倒在月炙怀中,道:“别多说了,快去看元遥罢!”
余清流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意辞可没那么多话好说,第一个就冲了进去,血腥味扑鼻而来,忍不住弯下腰呕了一下,被皇帝抱了个满怀。
烈卿坐在软凳上,见着他们的模样,哈哈一笑,道:“意辞也有了?倒是好事。”
原若是他未寻得冰莲,定不会如此说,只是如今元遥已先被冰莲子活命,无了后顾之忧,这才看见意辞有孕,而虽惊无怒了。
“爷爷!”
众人又见烈卿,均要上前请安行礼。
烈卿站起身掸了下领口上的雪水,道:“有什么话明日再说罢,我一路奔波早累坏了,先寻间房让我休息。”
余老夫人见此人三十多岁的模样却被皇后唤成爷爷,奈何今日受的惊得的喜已经太多,根本不知该如何反映了,只好麻木的先叫下人为这“爷爷”备房休息。
意辞吞下一粒酸青梅止呕,率先打开暗门去看元遥。
原来这屋子是分为三间,产房里面有暗门,暗门内正是元遥休息的地方,而产房外就是余老夫人他们待的客厅了。
只见元遥并未躺在火炕上而是拔步床上,厚厚的垫褥、厚厚的鸭绒充的棉被。里面比起以前的卧室不差分毫。
这样安排不过是怕元遥剖腹取子移动不当而让伤口裂开,等外面的八面窗口都敞开散完气味后就可让丫环们住了。
苍龙习俗是男子不得入产房,免得讳气,只是西月并无此规矩,所以老夫人也不好多说,今又喜得一孙,哪还顾得上其他!
意辞早就扑过去拉着元遥的手抹泪了,好在见元遥不过汗湿了鬓发外并不与产前有何不同,这才放下心来,一时居然觉得万般疲惫,倒在皇帝怀中一会儿就睡着了。
白竹声也觉得累得厉害,便对余清流吩咐了几句就回去休息了。
红霜翠依二人虽也累得不轻,但都仍说要彻夜照看夫人。
一时众人尽散,只剩余老夫人和余清流留在元遥床前——还有元遥和余清流的儿子。
那孩子早被余老夫人喂过了奶娘的奶,正睡得安安稳稳。
余清流接过孩子对母亲道:“母亲也累坏了罢,孩子我来照顾便是。”
余老夫人一笑,也确是觉得眼皮沉重,知道他是想一家三口团聚,也不多说的就带着笑意去休息了。
把小爱元放在在元遥身侧,一手轻触儿子红通通的小脸,另一手抚摸着元遥白细的脸颊,余清流鼻子一酸,喉间呜鸣了一声。
——归·完——
终
第六十一回:乳名风波
直近辰时,元遥才幽幽转醒。
半睁着眼迷朦的眼睛呆呆的看着陌生的帐顶,却忽然闻到一阵暖暖的奶香味。
元遥顺着奶香转头一看,就看到一只小猫仔似的小婴儿被包在大红的襁褓里吐着泡泡呼呼大睡。
正在奇怪这是谁家的小孩时,旁边传来一阵熟悉的闷笑。
看着眼前这个满眼血丝的男子,元遥眨眨眼,唤道:“清流……”
余清流忍不住低下头咬了口他呆呆的小夫人,柔声道:“醒了?可有何不适?”
元遥捂着自己被咬的唇瓣,又呆呆的眨了眨眼,忽然明白过来似的,支起胳膊想要起身。
余清流一惊,连忙扶住他,轻柔的在他背后垫上一块软枕,责备道:“你有伤在身,不要乱动。”
元遥却转头看着他身旁的孩子,大红的襁褓是他做的他认得,红通通皱巴巴的小脸挤成一块,薄软的胎发贴在只有他一个巴掌大的小头颅顶上,沉稳的呼吸,全身散发着微腥的奶香……
好笑的看着自醒来后就呆呆的元遥,余清流挨过去小心翼翼的靠在元遥身边,握住他的手:“可认识他是谁?”
元遥又呆了半晌,一会儿看孩子,一会儿看余清流,忽然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哎呀!肚子没了!”原来鼓鼓的肚子居然没了!
余清流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是我生的……”元遥傻傻的看着那个小猫仔,喃喃自语道。
昨天……昨天他做什么了呢?大家一起在吃年夜饭,可他的肚子却疼了起来,后来……后来九公子和爹爹带他一间房里,清流握着他的手说睡一觉后就什么都好了……
醒来了,他的肚子没了!却多出了一个小宝宝!
这个宝宝是他生的?!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办!
如果宝宝长大了问他,他怎么说啊?!
元遥越想越远,那襁褓中的小爱元却哭了起来……
元遥一听心忽然就揪了起来,随着本能把小爱元抱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清流。
外面呆着的红霜听到里面的声响,连忙跑进来一看,却见元遥正傻傻的抱着他们的新主子,就笑着说道:“夫人,小主子怕是饿了呢!”
元遥急道:“我没有奶啊……”
余清流哈哈一笑,抱过元遥怀中的孩儿,说道:“乳娘是早备好的,元儿没……咳咳……没什么!”
红霜连忙把襁褓接过,福了福身子便抱着哭声不止的孩子去找外面候着的乳娘。
元遥犹自是不可思议的模样,惹的余清流又是深深一吻……
细细将昨日元遥昏睡后的事情说于他听,当然,略去了那可能吓到他的事。
元遥听完后欣喜问道:“那爷爷也来了?”
“是啊,只是他们都累着了,没能来看你。”
“他们都为了我辛苦了,”元遥点点头,抬头看着余清流满眼的血丝,愧疚说道,“清流……也累坏了……”
“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累!”余清流道,“你辛苦了快一年,才是累坏了你呢!”
元遥面带红晕的摇摇头道:“没有……”
只是话音未落,却被余清流又堵住了唇……
二人正在缠绵,门外翠依轻声道:“老爷、夫人,老夫人送了食盒过来。”
恋恋不舍离了元遥的唇,余清流笑道:“是我疏忽,只顾着自己高兴就忘了你刚失了元气是该吃些东西才行。”
说着便让翠依进来,亲自喂元遥吃了药粥。
余老夫人他们不知是真的累坏了在休息,还是有意让他们一家三口单独相处一时,竟一直未来打扰。
元遥刚开始不敢碰小爱元,后来被逼着摸了摸他小小软软的脸蛋,就舍不得离手了……
只是这刚出生的婴儿吃了睡、睡了吃,又听不到看不到,哭闹起来要么就是想吃了、要么就是想睡了,还要么就是要换尿布了……这般一来,其实根本没什么好逗弄的,元遥也不许余清流逗弄,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吐泡泡……
余清流本来是一会儿就没兴趣了的,只是元遥一直满心欢喜感动的呆呆看着,他也觉得心里欢喜了。
直至午后余老夫人才过来抱孙子,这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孙儿,自然是千般疼万般宠,她自己有过孩子更是见过、抱过不少新生儿,当然是比这对夫夫有经验,倒是指点了不少。
看一眼亲一口的好一会儿后,余老夫人才抱着孙子说道:“我们余家子孙大名都是由族中长者取一字写在红纸上折成阄置于瓶中,再让孩子满月时自己选,可乳名却是该起一个的,你们可有商量?”
余清流不答,只笑看着元遥。
元遥红了脸,扭着手指吞吞吐吐的说道:“有的……叫……叫爱……爱……”
余老夫人却笑了起来,道:“余瑗?小瑗瑗?人如美玉,是好寓意!”
余清流刚欲解释,却见元遥红着脸瞪他,虽然那眼神没多少威慑,可仍是让余清流摸摸鼻子没二话了。
元遥这才满意的对余老夫人说道:“就是这个……”
“小元儿!”烈卿从房外进来,笑盈盈的看着元遥。
元遥顿时欢喜的唤道:“爷爷奶奶!父皇!爹爹!”
烈卿身后跟着月啻,月啻身后是搂着白应遥的月炙,四人鱼贯而入,涌到元遥床前。
余清流见长辈们来了,只好让开退到一边,让他们亲人叙旧。
昨夜烈卿因长途远涉而困乏,并未仔细看过元遥,此时一看,却见他容颜丰美红润,并未因生产显得憔悴,想是那冰莲子的功效。
元遥看着床边的亲人,一会儿看着烈卿,一会儿又看着面冷心热的月啻,又感悟生养自己不易的爹爹,还有父皇,差点又要掉下泪来。
烈卿捏住他的小鼻子说道:“大年初一,可不许掉泪!”
白应遥和月炙虽也想抱孙子,可是却被月啻拿辈分压着,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余老夫人手里把小瑗瑗抱着逗弄。
月炙不甘的说道:“瑗瑗这名字倒像个女孩子似的,男儿还是用气派些的名字好。”
第六十二回:满月择名
月炙不甘的说道:“瑗瑗这名字倒像个女孩子似的,男儿还是用气派些的名字好。”
一向不怎么开口月啻居然也道:“按我西月宫册,皇太孙该从‘王’辈,月瑗此名甚好。”
余老夫人急了,皇太孙?那是她的孙子怎么要姓月?
元遥望向烈卿,也极是不解……
烈卿一笑,捏了下元遥圆润的脸蛋,道:“你是你父皇独子,你不愿做皇帝,你儿子不替你难道还让旁人去做?怎么,难道你还不乐意?”
元遥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余老夫人道:“西月的国事我妇道人家也不懂,但断是不能让元遥离了骨肉……”
月啻冷眼一瞧余老夫人,余老夫人被吓的噤了声。烈卿装作没看见,只对元遥道:“爷爷哪舍得让你和骨肉分离,月瑗的教养,爷爷自然会寻到合适的人。另有余清流在旁,我们倒无甚担忧。”
此时余清流也对余老夫人解释道:“母亲,元遥还年轻……”
余老夫人这才罢了,毕竟亲家的身份不是好惹的,她也是求和气的人,元遥年轻,以后再生几个孙子也不无可能。
不过她并不知余清流的话确实是在哄他,余清流亲眼见着元遥产子之状,他怎会还舍得元遥受这等苦!余瑗是要去西月还是要留在苍龙,且等着日后再看。还有,岳父他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嘛……
烈卿见月啻抱着余瑗就放不下手似的,心中不爽,抢过曾孙看了一会儿,只是那孩子一直熟睡,偶尔他们动作大了也只是咕哝几声吐一点口水,爱的烈卿真恨不得将他抢回家去玩。
只恨的月炙在一旁着急上火的还是抱不到孙子!
白应遥粘在烈卿边上,不时伸出手指轻轻戳戳余瑗嫩包子似的小脸,也极是欢喜。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呆了一会儿后,月炙忽然开口辞行。
元遥讶道:“父皇为何不多留几日?”
白应遥抚摸了一回他的脑袋:“日后总有相聚,你好好将身子养好了,爹爹就可安心了。”
话是如此说,可白应遥终是红了眼圈,强忍着泪意。
原来说好的是月炙独一人回西月,白应遥撒了几个月的娇才求来能在苍龙留些日子陪元遥,可月炙如今既已知了白应遥已身怀六甲,又怎能不将他带回西月!
当下月炙便安慰道:“月遥已经大了,翅膀硬了本就该放他独自闯荡,等他身子大好了自然会去向我们请安的。”说着又看了余清流一眼。
余清流脸青了又黑,终是上前答应定会与元遥去西月请安。
元遥自然知道父皇是皇帝,日理万机的还冒险出来看自己,可终是不舍,又不愿父皇和爹爹担心,只强颜欢笑的和他们说话,听他们交待。
月炙见状也是不忍,又道:“元遥三月成婚,我们自然会来。”
元遥这才有些欢喜。
直过了未正,元遥打了哈欠,掩不住的疲累,白应遥才将一只信笺递于元遥。
元遥不解问道:“这是什么?”
月炙道:“是给你置办的田产庄子并几间铺子,里面的管事都是我安排好的,并不用你操心,无论何事,直接召见他们便可处理。哪怕父皇不在西月,也断无人能欺负着你!”
余老夫人笑道:“亲家是怕清流欺负元遥呢!也是,清流这孩子一贯狡猾,这下倒好了,元遥心软,那些奴才也会为主子治住他了。”
其实月炙当着他们余家人的面说出此事,除了警告余清流外,也正是试探这位老夫人,若是她面上露出一点不痛快,月炙也会想出法子让她碍不着元遥。不过现在看着,这位老夫人对元遥似乎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