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溪池月尾
溪池月尾  发于:2013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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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国五年,那夜,我有些焦急有些失措地坐在殿内,听着房内那个有些刺心地尖叫,看着对面小睿平静地笑着,像是看着自己的儿子,等着媳妇的生产。忽然我端起桌上的茶,一昂头灌进口里,平时苦涩的茶,这时却无味的很。

忽然外面跑进来的老陈,突然跪在我面前,足够的卑躬屈膝,头磕着地,声音混着兰静的尖叫,杂乱不堪。

“何事前来叨扰,不知幽贵妃正在生产么!”我未开口,小睿已然痛斥地上人。老陈抬头,满脸的沟壑,泪水鼻涕横流。

“圣上,若是无事,奴家绝不敢前来这里打扰,但这件大事,就是老陈冒着死罪也要来禀告圣上!”我看着他的哭诉。老陈行事一向谨慎,谅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妄自跑来兰静寝宫。

“起来说!”我有些不耐烦他的到来,不就是那些今日没有上朝议事的事,这个国家在小睿近一年的治理下已经恢复以往,我这个闲晃的人,倒是经常被他们暗地里说昏君。想着也不会在这节骨眼来劝人痛改前非。

忽然他不仅不起来,反而更有五体投地之势,“圣上啊,乔家军那群逆贼联合惠天军攻进来了——”老陈像是被自己吓到,全然地看着我发动命令。乔家军是睿国最大的军事家族,睿国一半的军权在其手中,当然这是燎原最后留给我的难题,做的上君王,却拿不到哪一半军权,他让我这个王,做的也不安稳。

不过联合惠天?哼,当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踹了尤尔的那日,相信优人的手下会如实回禀,那么一年的筹备,也就不简单了。我看了一眼小睿,他也笑了笑,“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求也求不来!”

我一笑坐得更踏实,听着所有的混杂地声音。

“圣上,您逃吧——”老陈哭诉。

“啊——啊——”兰静生产疼痛。

“冲啊——”外面的喊叫,刀剑交错。轰然门扉中开,一身英姿飒爽的银色戎甲,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混着他们的包围,一个响亮的孩童啼哭声,响彻殿内。

“呜哇呜哇呜哇——”这个清脆的响声,和一个轻快迫不及待的脚步声,“啊——圣上——”我抬头三步并做两步,接过要从她怀中跌落的婴儿,就在这一刻,银色盔甲猛然出现在侍女身旁,拐过她手中婴孩儿,于是,我手中是我儿的的上半身,而他手中是下半身。襁褓在我们手中被扯乱。

“哥,小心。”小睿也在身后提醒,我们手中不是东西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我看着这个银色盔甲的家伙,一脸的斗志昂扬,一脸的玩笑无味,然而这张脱了稚气的脸,怎么改变,那双桃花眼依然不变。

突然从内室出来的兰静虚弱地扶着门,看着我们,在侍女掺扶下慌乱地扑过来,“孩子,我的孩子。”我另一只手忽然抱住她的腰,“相信我。”给她一个足以令其信任的眼神。就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优人放了手中的襁褓,我顺而接手过来。

“想不到我们几人再次相聚,竟是如此场面。”优人放手的同时开口,带着他眼中的玩味与一闪而逝地不屑。

我看着怀中的孩子,兰静虚弱地看着,苍白的嘴唇在我耳边说着:“这是我们的儿子。”我忽然有些彷徨,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何时自己有过这种异样的感觉,自己就这么做爸爸了,有儿子了。

“一家团聚,那么,我们也该收场了。”优人说着冷情的话,将我们几人再次包围,“我要的是什么,你苏凤萧应该明白,然而你非但没有协助我,反而自立为王,改国号为睿,你应该知道我友仁不是吃素的!”看着趾高气昂的优人,我忽然想笑,其实他还是个孩子啊。

“陛下,帝国君王本以及子嗣应当当众刺死!”优人身后的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出,猛然脚步踉跄,他,是董建成。

优人满脸的义气忽然消失殆尽,变得异常认真,“颠王爷说的及是,来人……”

第71章:幕回

优人围场一周,怒视每个人,尤其狠狠地瞪着兰静,他恨背叛,恨我们在场所有人,兴许我不应这么玩味他的弟弟,不过苏凤萧又岂是任人摆布之人?我听到董建成的回话,当机笑道:“颠王说的即是,本王自始便是惠天的叛贼,现下国君前来讨伐,自是举着正义之旌旗,又何须记了前嫌?”

“凤萧!”小睿在一旁止住我的讥讽,他知我的心意,激起优人的怒气,将多有怒气撒我身上,保全他们的安危。既然小睿你知我意,又何须阻止?让我这个不知好歹的随了他的心愿就是。我不顾他的暗示,把怀中婴儿交与小睿,猖狂地站出。

甚至上前抓了他盔甲仅露出一角的衣襟,“优人……”四目相对,“苏凤萧从未看得起你!”他阻止着随从上来拦我,嘴角也迎上笑意。

“你知,此时你惹怒我对你们没一点好处,更何要啊杀你的不止我一个。”优人笑得春光灿烂,四目久久相对,最终还是随了他的意思,松了手中衣襟。

回身走回自己的阵营,“国君若觉得杀了我们心里很是快意,那便杀,吾等随时恭候。”最后笑意满盈地颔首道。我知他的心是帝王,他的身是帝王,但他的眼却不是,那里面有太多的牵挂与烙殇,兴许我在做一场赌博。

只见他一甩红色斗篷,气愤转身离开。“全部打入大牢!”

“是。”董建成看着我们,大笑着走来,“凤萧,多年不见,又长高了。”我非但没有气愤,反而一改常态笑意满盈。

“俗不知颠王何时为友仁如此效力了!”我言语轻佻,身后侍卫方要捆绑,转身挣脱,依旧是笑,“不用劳烦,我自己会走。”颠王看着我摇了摇头,摆手示意他们不再作为。我与小睿等人一贯入了睿国地牢,老鼠蟑螂并不罕见,但心意却快意的很,兴许优人念及兰静身体虚弱,未将他们母子带到地牢,但此种举动更是牵连了我们一片心,如此便是要挟了。

看着木栏外照进来的月光,我忽然打趣道:“小睿,如果可以回去,你带兰静母子离开。”言语斩钉截铁,不可抗拒。

他看了我一眼,摸了下巴上的胡子,意味深长道:“你以为我们还可以回去么?”我看着他猛然想到了什么,想来也是,凭他的头脑,一定试过无数次回去的办法,到现在都没成功,那便是无路升天了。

“那就带他们离开这里!”再次的义正言辞忽然堵在一个吻中,何时小睿扑过来了,何时他舌头绕进一个东西,何时那东西一破,心中猛然一悸,意识开始渐渐飘离,我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怒瞪着他,眼中全是不解。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救我……”小睿我欠你太多。

“活下去。”最后只听到他的轻言嘱咐,依稀听到他大喊着:“来人呐,快来人,睿国国君驾崩了……”小睿,你这该死的……

意识再次回落,四下一片漆黑,呼吸猛然开始,觉得心脏方开始跳动,身体仿若被桎梏再一个狭小空间,伸手四面皆是冰凉触感,思及此便知,定是在棺木之中,此番便是难办,空气不知何时便用完,必须用尽全力推开棺木。屏气凝神,一掌向上打出。

“嘭……”果然棺木四碎散开,坐起身,看着四周燃烧的长明灯,与石室与殿王殉葬品级不差,嘴角一挑,原来友仁还是记挂着那些情谊。翻身出了棺木,本欲快速寻找出口,脚下一碎石挡路,一脚踢开,却不料碎石踢到另一个棺木,我猛然心中一阵悸动,怦怦直跳。

颤巍巍地走到那个棺木前面,棺木前一个石刻立碑,上面赫然写着:睿国君后幽兰静。

霎时如晴天霹雳,正劈头颅。“兰……兰静……”我不相信,不相信优人会让兰静为我殉葬,更不相信兰静会撇下孩子,躺在这个冰冷的棺木。

突然我上前猛力推开棺木盖,一掌移开,心力交瘁,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净白安详的脸上,一抹嫣红的唇,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恰似她的生命没有终结。双手着地。我不敢再看下去,她幽兰静对于苏凤萧,她小叶对于赵一凖,这其中的复杂,连自己都不明了,自己是个懦夫,一个从头至尾的混蛋!

恍然间,一滴泪从眼角滴出,这滴宣誓着承担起所有,不再逃避的誓言,“兰静,我苏凤萧,赵一凖,在此立誓,一定为你报得血仇,寻得一处净白之地,好让你安心上路!”

起身,脱了繁琐的华丽寿衣,仅着了内衬,将棺木阖上,便一尘不染地离开。

出了陵墓,放眼看去,一脉一脉的山,连绵不断。几经周折,才算到了一个不富裕的小村落,民意纯朴,看着手里拿出印着萧字的银两,却不便拿出手。

正犹豫着怎么处置饥饿,一个肥头大耳的商贩,便上前,于我耳侧轻言:“公子,是盗墓出来的?要知道要是被官府查出来,那可是哟啊杀头的!”最后他还再颈前比划一下,会死的很惨。

我看着他,不由得敬佩起他敏锐的嗅觉。

“呐,公子开个价,你这些银两我全要了。”他说着便欲拿下我手中银两,我一笑,收起银两。

“不必了。”随即甩开他默然走开。

“公子不如再考虑,考虑,否则前面便是官府了……”他大叫着,语气带着威胁,哼,不当予你。你便抓我见官么?

果然没走动几步,前面便迎来骑着高马的几个捕快,心下思及,苏凤萧何时不会圆滑了?为了寻找小睿与孩子下落,小不忍则乱大谋。迅即回转身,走到商贩面前,与他一同走进当铺。

掂了掂手中少了一半的银两,不禁叹息,何时自己为此操劳过,要靠这几个银两找到小睿他们,看来颇有难度。“公子也不必费心,只是这属于萧王墓中的官银,惠天是明言禁止流通的,以前也有不少人前来盗墓,只是都没能盗出这些银子……”

“哦?那老板便在此坐地起价?”我扬言,更有一番要他多变当些普通银两。

第72章:只待

“诶,公子此言差矣,公子难不知与这萧王陪葬的,都是惠天特制的么,这些都休得在惠天明目张胆流通。所以也就我们这些有藏古嗜好的小商贩做些小生意。”

我一笑,“都是些银子,熔了再铸便是,何来……”

“哈哈哈,公子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糊涂,这萧王陪葬品,全部都难以熔的。也不知惠天国君何来这种铸金师……要知私藏这些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所以公子我给你的价已经很高了……诶?”本佯装转身不再理会他,突然袖子被他拉住,只见他谄笑道:“公子,你可千万别出卖我啊——”

我回头一笑,“不告知官府也可,我想知流传在天下,萧王的所有事。”猛然老板脸色一变,刷的白了,像极了遇到一个极难做的生意,我继续笑着,“你不告知也可,我去问问官府,这种坐地起价算是几级罪。”

忽然袖子被放开,他从当铺铁栏后绕出,义正言辞地颔首,“公子,里面请。”入了内室,在他让德座位坐下,他坐于隔了茶几的另一旁,倒了桌上的茶,举杯,“公子,请。”我点头示意他开讲。

他呷了一口茶,徐徐开道:“萧王当初拿下燎原,惠天的朝野之中,便早已将他纳入叛党,只要他一朝班师回朝,朝野也定将他一举拿下,因为这个危险的棋子,对于惠天朝野侵吞世界的版图,虽然有帮助但也有着不可抗拒的威胁……”

我突然举手推掌,脸色及其严肃:“老板何许人也?”心下思及如若他识得我,那活口便不能留了。

他看着我的举动,似乎有些费解,他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不瞒公子,在下是惠天当初的朝野上一名小臣,后来我告老还乡,来了这片小镇,守着萧王的陵墓……”我看着他,低眉暗叹,兴许是自己过滤了。

“萧王本是丞相苏北望之子,早年做了人质在颠国,后拿下颠国,回朝后在流言蜚语中几近崩溃,后又协助新王欲拿下燎原,其当今圣上只是将其派离惠天,不想天下再论他的闲言蜚语,本与他承诺的五万精兵也未如约到达。这便是当今圣上的社稷,使其臣民自生自灭,胜与败,全是萧王一人承担。”他复又喝了口茶,没有思及,不是不会思及,而是不想去思及,对于友仁的不鞭策,不迁怒,我是深知的。

“但萧王拿下燎原之时,惠天全朝皆然惶恐,不断有人上奏,尾大不掉,苏凤萧必除!”我赫然听到他的义愤填膺,有些惶然,他这是敬佩么。

“不过当萧王自立为王时,顿时朝野轰然一阵轻松,不知为何全朝都察觉当今圣上是怕了萧王的,之后萧王用五年经营着睿国,虽不是国康安泰,但没有一处战事,百姓安居乐业,尤其是后两年,国力渐渐昌盛,当时,惠天百姓皆向睿国奔走。就在前一月,萧王被逼谢罪,之后便葬于此,原是燎原与汇之国的交界。在下也是在那时告老还乡,为一世英雄君王守着这陵墓……公子……公子……”

他忽然看向我,“其实公子与那萧王倒是有几分相像。”

我心猛然一紧,表面却一笑,拿起手中的茶,“老板说笑了,在下一派莽夫,怎能与一世君王相比?”此话真是自嘲了,喝茶。

老板自顾自地叹道:“公子说的也是,萧王乃是倾世之貌,有着倾世之略……”

“噗……”一口茶喷了满地,幸好出来时带了人皮面具,否则是会惹来不少麻烦了。噗,有那么夸张么。

“公子怎么了?”他关切地问,兴许对于此种崇拜还不知如何面对。

起身,笑了,还是未打听到关于小睿的消息,“无事,老板可知与萧王一干人等的下落?”我不知问这句是否会透漏身份,但对于此人,不是很芥蒂。

他看了我一眼,满脸堆积地笑,像是终于发泄了心中的苦闷,“在下一路追随萧王尸首来此,只知王妃陪了葬,萧王之子与一叫于殿丘的侍奉被充了边疆做南奴,其余人按照礼数应都陪了葬。”

奴?猛然心中一悸,充奴?还不知这个世界还有奴,轰然一阵雷再次劈顶,兰静死了,于殿丘与孩子充了奴,不禁心中大笑,友仁真是带我不薄,一个月的时间,竟发生如此多的变故。

“公子?你没事吧?”他扶着我坐下,“要不要给你请郎中?”

我摇头起身,抱拳道:“老板叨扰了,你放心,在下亦是萧王追随者,绝不会将你藏萧王银两之事告与官府,在下此番便是为了寻找萧王后裔才到了此地,遇到老板真是在下荣幸,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群不费功夫,也不过如此了,在下就此告辞!”

言罢,就快速离开当铺,走步有些颓然,没有看四周,撞了几个人才算到了一个街头小巷,摸了墙面,坐于巷内,一手置膝支着头,想推开眉头的心结,“小睿,我欠你的永远还不完,还有兰静,对于你的爱,似乎是害了你……”

整顿了波动心绪,现下最重要的乃是找到小睿与孩子,救他们脱了奴的身份,如此也算对得起兰静在天之灵,至于优人,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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