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茶醉花阴 中——追逐阳光
追逐阳光  发于:2012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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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的情况是很糟,但他公司还算安全,没发现疑似病例,不过公司业务锐减,也尽量不让员工们出差了。”蓝千雅接过话说。

“那就好。赚不了的钱,人安全就是万幸。”蘧媛媛安慰道。

“你是打算长期派驻娘家,还是来这出差啊?”蘧德衍没好气地道。想起这女儿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地坚持离婚蘧德衍就气不打一处。

“不是瞧着你老俩口寂寞么,来跟你们作作伴。”蘧媛媛呵呵笑道。

“少在这冠冕堂皇地冒充孝女了,懒得烧饭做家务才是真。”蘧德衍手里的报纸抖得哗啦哗啦响,横看竖看这女儿就是碍眼,这才多大年纪就成独身了,高不成低不就,再婚多难啊。

“今天真是有事来的。”蘧媛媛无视她爸的不欢迎,对蓝千雅说道。

“是帮你弟说媒吧。”蓝千雅洞悉地道。

“咦,行啊,蓝姨掐指能算了。”

“你现在除了这些破事还能干些什么。”蘧德衍冷哼一声。

“都二十八了,不急不行啊,在外这么些年也没找着,看来也只有靠我们出马了。今天我说的这个姑娘条件不知道有多好,爹妈都是公务员,她妈是市经贸委的主任,大学是在上海读的,学历高人漂亮,家境又好,身材也很高挑,配我们家阿翰那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蘧媛媛跟个连珠炮似的噼里叭啦一大堆。

“啧啧啧……,整天没事干就专门揽些保媒拉纤不正经的活?你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少掺合阿翰的事。”蘧德衍冷嘲道。

“还真是没见过你们这样当爹妈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就眼睁睁看着他误了终身大身,一点也不上心?”蘧媛媛不高兴地道。

“你刚是说黄彩瑛的女儿慕慧洁吧。”蓝千雅微笑着说。

“噢,蓝姨你也认识她们?”蘧媛媛一下子来劲了,忙凑到蓝千雅身边。

“认倒不认识,听说过,嗯……,我认为她跟咱们阿翰不配。”蓝千雅摇摇头道。

“为什么?”蘧媛媛连忙问。

“市卫生局局长苌远峰的儿子跟她谈过一段时间,无意间听过一些她的不良传言,”蓝千雅长长地呼了口气道,“说是她脚踩几条船,太开放了点。”

“是么?那样的话就真不行了,咱家阿翰可是一张白纸,那方面太保守了,不能让他吃亏,”蘧媛媛想了想道,“这人啊还真是难瞧出个好坏来,长得一副花容月貌,谈吐也蛮有涵养的,没想到会是那种人。怪不得二十七八还没结婚,肯定是脚下那么多的船,一个没踩稳掉下了水。”

“那是当然,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跟超市卖的菜一样贴着标签,这是黄瓜五毛钱一斤,这是萝卜二毛钱一斤,什么样的人难不成会在脸上刻字。”蓝千雅好笑地道。

“哎哟,我可是发动了所有的朋友同事帮忙呢,这下还有哪个合适点的啊?”蘧媛媛苦闷地道。

“算了吧,让他自己去找,你姑姑不知道拿过多少照片来,都没用,没有一个中意的。”蘧雪芹也为侄子的婚事跑来跑去耗了不少神,就差在双桥县贴路边广告了。

“我先前介绍的那几个市里的都不行,县里的他就更看不上了,姑姑费那没用的心干啥。”蘧媛媛撇嘴道。

“说什么鬼话,你以为你弟是天神下凡啊,市里县里的,什么心态。”蘧德衍骂道。

“我还不是为了咱家好。”蘧媛媛不满地嘟喃道。

“媛媛啊,你就别再操心了,你弟他这辈子是不可能结婚的了,他……”

“嗯!”蘧德衍还没待蓝千雅说完,猛地一呵,打断了她的话,“你自己都让我们操心,只要你安静地呆着就是为咱家好,别瞎折腾了,那跟朋友合开的公司又亏了吧,有些闲钱你干什么不好,这里投资那里投资,都想打水漂啊。”

“谁说的啊,有些投资还小赚了一笔呢。”蘧媛媛不好意思地道。

“嗤,鬼相信。”蘧德衍冷笑道。

“是真的,投资莫静雯的干洗店赚了不少呢。”蘧媛媛见他爸那信不过的神态,很生气地大声叫道。

“别听你爸这死脑筋的,做生意肯定是有赚有赔,投资莫静雯的店那肯定是赚了,她干洗店的生意可红火了。”蓝千雅打圆场道。莫静雯是市纪委书记薛玉生的侄媳妇,为人泼辣,伶牙俐齿,做生意很有一套。

蘧德衍想想自己从未帮女儿卖过什么面子,这样打击女儿也不对,便放下报纸,语重心长地道:“要想投资,多问问你两个弟弟,他们在这方面比你懂得多。”

“嗤,蘧秘书除了会打老婆还有啥能耐啊。”蘧媛媛讥笑地道。

“那问阿翰啊,他公司没几年就做起来了,业务遍及好几个省呢。”蘧德衍继续好言相劝。

“媛媛啊,营蕾还挨剑阳的打么?”蓝千雅问道。

“挨哦,一个礼拜不说七天倒有五天要挨打,我都不知道那家伙前辈子是什么恐怖分子投的胎,在外吃憋回家打老婆算什么男人。”蘧媛媛很不耻地道。

“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么,哪家夫妻不吵架,剑阳能爬到如今这职位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怎么就没能耐了。”蘧德衍这时倒护起短来。

“你骂来我骂去,气急了偶尔动几下手脚也是难免的,等他们有了孩子就好办了。”蓝千雅也跟着说。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不顾不管他才越发猖狂起来,营蕾流产了好几次,还不都是因为她那流氓老公家庭暴力给害的。”蘧媛媛越说越来气。

“唉,这可怎么办好啊,你爸说过他多少次了,有几次都差点抡椅子砸呢,就是劝不听,好不得几天老毛病就犯,”蓝千雅叹气道,“你大弟长得也不是恶人像啊,斯斯文文,英俊潇洒,怎么就容不得自己老婆呢。虽然营蕾没他学历高,长得也一般,但当初也是剑阳自己主动去追的人家呀。”

“你自己刚才不也说了么,坏人又不会在脸上刻字,”蘧媛媛反驳道,“他就是一披着人皮的狼。再说了,那流氓哪里英俊哪里斯文了,了不起算是不丑罢了,跟小弟比,还没小弟的十分之一呢。”

“好歹他也是你弟,不要动不动流氓小子的,一个女人家,也要想想自己的素养。”蘧德衍又被说得火起。

再说下去肯定又是不好收场,蓝千雅赶紧对蘧媛媛道:“今天不是你去看蔡菁的日子么,快去吧,顺便帮我带点东西给她,同事去桐乡出差我让她帮我带了件羊毛衫来,特意为蔡菁选的。”

蘧媛媛一走,蘧德衍和蓝千雅同时长叹了一口气。

“你刚才是不是想把阿翰的事告诉给媛媛?”蘧德衍问道。

“嗯。”蓝千雅懒懒地应了一声。

“你老年痴呆啊,这事能跟她说么,她那张嘴还不吵翻了天。”蘧德衍骂道。

“她又不是分不清好歹的人,都是一家人,你以为能瞒到何时啊。她一时兴起,就要帮阿翰介绍这个介绍那个,你妹妹雪芹也三天两头的来说媒,说是说为阿翰好,但心里最累的还是阿翰啊。一想到阿翰一个人承受的煎熬我就心疼,想起那个姓荀的坏女人做人流时,他一个人孤凄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情景,我的心就跟撕碎了一般,名义上是自己的女朋友,怀的却是别人的孩子,挨别人背底下的骂名也是咱们的孩子,凭什么呀,凭什么他要受这些痛苦啊。不说社会上的人言可畏,但是家里头的亲戚要是能理解他的话,他心里也好受点啊。”说着说着,蓝千雅忍不住抽泣起来。

看着哽咽的妻子,蘧德衍也不由得悲从心来,无力无助,想想以前,她可是争强好胜从不服输的主,一把柳叶刀称雄庆源不说,干练的工作作风也颇受同事们夸赞,现在却只要一提到自己的儿子,就会唉声叹气暗自垂泪,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这老太太也真的老了。

看着这个布置得还算富丽堂皇但却空荡荡的家,蘧德衍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想想夫妻俩走过来的路,心里很是自责,两人都只顾着工作上的事,对家庭关心很少,对子女的教育也几乎是放养状态,全依赖自个老爸蘧维桢的教育方式。不是说那老头子的教育方式没有成效,相反,蘧剑阳和蘧临翰都算是有所成就,就连蘧媛媛也是名校毕业的,但虚名之下,缺失的又何尝不多。

蘧德衍沉吟半晌,待蓝千雅情绪稍微稳定了才说道:“阿翰……,阿翰的事我们就随他了,咱们决不再干涉了。”

蓝千雅听了一愕,不解地看着自己老公。

“他要是坚持独身主义,我们就支持他独身,他要是能把那姓蒲的小子忘了,另外找个男孩,我们也不说什么了,随他去吧,只要他自己过得高兴就行。”

“他忘得了那姓蒲的小子么。”蓝千雅抹着眼泪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翰的为人,不忘了还能怎的,那小子都结婚了,老婆都快生了呢。”蘧德衍疲倦地合上眼,往沙发上靠了过去。

“你……你怎么知道的?”蓝千雅惊讶地问。

“前段时间不是陪部里领导去了趟蒲家岙品茶么,见着他妻子了,挺好的一个女孩。”蘧德衍装出不经意的样子说道。为了探听蒲志华的底,当时他可是送完部里领导就赶回了蒲家岙,同僚们都觉得奇怪呢,还以为他私下里在玩什么花招。

“天呐,可怜的孩子,咱家阿翰多可怜啊。”蓝千雅喃喃自语。

第六十一章

虽然疫情还没得到有效控制,到处都是提“非典”而色变,但窗友公司并未因业务量的锐减而歇业,只是大部分员工都窝在了公司里,业务接洽、软件维护等工作都是通过电话和网络来进行,那些在疫情爆发之前已在外地出差的员工,公司让他们继续呆在原地,下步再作安排。

平时忙得蓬头垢面的苏苗蕴艺这下子轻闲多了,和数据语言打交道之余有了不少的自由时间,借这机会,苏苗蕴艺在网上和班里同学的联系也多了起来,了解了不少同学的近况。

拿句苏苗蕴艺的话来说,蘧临翰属于薄情寡义清高孤傲之徒,对谁都不会表现得太亲热也不会太冷淡,就是同一寝室的,你不主动和他联系,他一年到尾也想不到和你联系一下,人家是结识新朋友不忘老朋友,他却是不管新朋友还是老朋友谈的都是业务。所以茆维文开玩笑说,虽然和他是同学兼室友再兼合伙人,但看蘧临翰还是像雨像雾又像风,总感觉彼此间隔了层轻纱,看不真切。

不出差了,公司业务又减少了,窗友平时很少会面的三个老板碰头的机会就多了,坐在一起闲聊的次数也就多了。从苏苗蕴艺的嘴里,蘧临翰知道了很多有关昔日同窗的近况:什么荣琼结婚生孩子了,老公是外企高管啦;什么劳振华考博了,却到现在还没找到女朋友啦;什么班里成绩最差的蒙绍春通过了国考,进了部机关工作啦;什么萨坚出国了,找了个法国妞啦;什么荀小龙终于和在学校就追了二三年的隔壁班美女结婚了等等消息。聊着聊着,苏苗蕴艺和茆维文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你不觉得时光过得很快,就没有‘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觉么?”见蘧临翰对自己的话一直没做什么评价,表情也变化得少,苏苗蕴艺很受打击,这家伙还真是无情无义得很,难道就一点都不怀旧。

“难不成你还想活回去。”蘧临翰徽笑着说。

“你对班里同学的现状一点都不好奇么?”茆维文也忍不住问道。

“各人选择的方向不同,走的路自然就不同,这有什么好奇的,难道我们学计算机的,都非得像我们一样开个电脑公司?”蘧临翰淡淡地道。

“嗤,你这家伙,不知道对谁有过真心。”苏苗蕴艺不满地道。

“什么鬼话。我对谁那都是一片真心,只是不同的场合表现不一样罢了。哦,你说的所谓真心,就非得要和谁粘粘乎乎才算么?”蘧临翰好笑地道。

“哦,对了,你们知道宝祥公司的事么?”茆维文突然想到前几天晚上从网上同学那听来的消息。

“不是已经宣布破产了么。”蘧临翰和苏苗蕴艺异口同声地道。

“我还听说宝祥的老板跳楼自杀了。”苏苗蕴艺奇怪地看了看蘧临翰,接着补充道。

“葛静红是吧,听说了,好像是感染上了‘非典’,受不了打击跳楼的。”蘧临翰叹了口气道。

“嗯,是自杀了,”茆维文点了点头,转头对苏苗蕴艺道,“不过,不是感染了‘非典’,而是另有原因。你知不知道她因什么自杀?”茆维文以为苏苗蕴艺这段时间天天跟同学网上联系,应该是知道原因的。

“不是说公司破产了么?”苏苗蕴艺很是好奇。

“是倒是因为公司破产给害的,但这导火线牵涉到一个人,可以这么说,葛静红的死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那人还是我们的老熟人。”茆维文跟个说评书的似的,故意卖关子。

“谁……谁啊?”苏苗蕴艺急巴巴地问道。

“黄家庆!”

“啊,咱们班上的第一大帅哥?!不会吧。”苏苗蕴艺惊叫地道。

“关他什么事啊?”蘧临翰也很意外。在蘧临翰印象中黄家庆是一个安安静静温文儒雅的人,对谁都是彬彬有礼,那么一个绵羊般的人怎会化身为狼去害人。

“你们还记不记有一次黄家庆在大街上被人掌掴一事?”茆维文问。

“嗯?……噢,记得记得,说是有个富婆想包养他,他没答应,被那富婆指使人当街掴了他几大巴掌。”苏苗蕴艺回想起来了。

“葛静红就是那富婆。”

“那你意思是说,黄家庆为报那被羞辱之仇,害得人家公司破产,逼得人家跳楼自杀?”蘧临翰不相信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

“嗤,道听途说。宝祥可说是财大气粗,黄家庆拿什么做筹码,他哪有那资本去折腾人。”苏苗蕴艺嗤笑道。

“我想也是。你小子是不是闲得无聊,在这给我们讲山海经,寻我们开心。”蘧临翰也笑道。

“真的,这事我能编那我岂不能写小说了,用得着这么拼死拼活在你俩身前身后跑来跑去么,早改行去当编剧了。我是听药炜和范开东说的,范开东在北京,药炜在上海,不可能为个这事同时串通起来耍我玩。”药炜、范开东和黄家庆是一个寝室的,平素里和黄家庆较为亲密,走得很近,范开东一向是个有一说一的人,这么一说,蘧临翰和苏苗蕴艺不由得信了三分。

“不至于呀,黄家庆到底靠什么扳倒宝祥的?”苏苗蕴艺死想不通黄家庆使的是什么手段,“我就纳了闷了,这人的能量还真是不可小觑,还是老话说得好,世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黄家庆来自湖北南部的一个小县城,家境一般,可说是偏穷,在学校的时候除了那赛若潘安的相貌和一丝不苟的学习态度给人印象较深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长处啊。

“你们知道蕲建强这个人么?”

“废话,咱们都是从商的,怎会不认识他,国方公司的老总,”苏苗蕴艺道,“难不成这事跟他还有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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