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贾跃一脸不屑：“什么恒心、耐力，不就是脸皮厚了点吗？比这个我还能输了他？”

“呵，也是，你也就这点可取了。”

“反正你已经退出战局了，就不考虑考虑帮我？”

魏庭双手交叉在胸前，好笑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帮你？莫说咱俩关系还没好到那份上，单凭你对陆健一做过的事

情，我没找你算账就够意思的了。具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我不清楚，陆健一也没跟我说，但看他初到美国那一年

的状况就知道，你丫肯定特混蛋。你现在后悔了想重新追他，别说他，我这外人都不答应。省省吧你。”

贾跃沉默了，也不解释，就那么低着头站着，直到魏庭开口赶人。

“不管怎么样，以前种种都是我的错。既然上天再让我遇到他，就是要给我第二次机会来弥补之前的过失。连它都愿

意让我将功补过了，你们为何不肯？你不肯没关系，他愿意就行了。你既然不帮我，我也不强求，我会靠自己的努力

去赢回他的心的。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逃了，也不会再让他受伤的。”贾跃握紧拳头，对魏庭，也对自己说。

*** *** ***

要破镜重圆，谈何容易？自己说得轻巧，怎么努力还是个问题。正数倒数，自己活了这么久，也就追求过一个人，还

是同一个。以前还有一帮狗头军师可以想点法子，虽然不太靠谱，好歹也多点信心。还有那个浑身肌肉的情敌……

贾跃皱着眉头，想着法子，慢慢往儿子的病房走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传出来，其间还有贾思键软软的童音。

“哎呀，小弟弟，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护士姐姐喜欢可爱的我吗？”

“喜欢，姐姐可喜欢了。”

“那我就努力更可爱一点。”

……

贾跃深呼吸一口，把快吐出来的血咽下去，黑着脸走进了病房。

贾思键半躺在床上，笑得贼甜，一副乖巧的小样。床边围了三四个年轻的小护士，正叽叽喳喳地逗着他玩。

好说歹说把小护士都劝走，贾跃大马金刀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盯着自己儿子：“没事了？嗯？还泡起妞来了。”

贾思键眨巴眨巴小眼睛，一派天真无邪的小样：“姐姐们说，爸爸是去泡妞了，所以我也可以跟姐姐们玩儿。”

“胡扯！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爸爸是去战斗了！”

贾思键两眼发光，嘴巴张得老大：“哦哦哦，战斗！爸爸跟谁战斗？”

“跟一个坏蛋。他已经被我打败了，但还有一个坏坏蛋。爸爸要再接再厉继续跟坏坏蛋作斗争，才能解救被困在305室

的公主。救出了公主就让他给你当妈妈。”

贾思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指着门口：“这个叔叔也是坏蛋吗？”

贾跃转过头，看见陆健一手里拿着病历夹站在门边，脸黑得跟炭似的。赶紧回身捂住了儿子的嘴，冲那人狗腿地傻笑

：“啊哈哈哈，医生来了啊。您坐您坐，我们这儿讲童话故事呢，哈哈哈。”

陆健一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过去给贾思键仔细检查了一番，冲贾跃道：“没事了，可以出院了。给我老老实

实带着你儿子回家，再给我听到你乱讲话，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25.行动从吃饭开始

贾跃在医院停车场停了车，把儿子抱了下来。

“先说好啊，待会你得泡着叔叔，把他缠到答应为止。不然就没有变形金刚。”

贾思键严肃地点点头，一脸大义凛然。

上次从医院回到家之后，贾跃想了好久，觉得既然两人是因为自己儿子才相遇的，干脆让自己儿子再当一次桥梁，制

造第二次机会好了。

这么想着，贾跃拉过儿子循循善诱：“儿子，上次在医院那个叔叔对你好不好？”

贾思键喝了口果汁，想了想说：“他长得好好看，说话很好听，按着我的肚子也好舒服。可是他对爸爸很凶……”

“没事，他那是对爸爸特别，别人想要害没有呢。那你喜不喜欢他？”

“喜欢……”

“那让他到我们家来好不好？以后让他当你另外一个爸爸。”

“他当爸爸，那爸爸呢？”

贾跃拍着胸口，颇有威严：“我当大爸爸，管着你们俩。”

“他会给我买玩具车吗？会去幼儿园接我吗？会……”

“都会。”

“那好。”

“可是你要帮爸爸的忙，不然叔叔就不肯来了。”

“我的变形金刚怎么坏了？”

“……你帮了我忙我才买。”

看儿子不假思索地点头，贾跃忽然有种人口贩子的罪恶感。利用自己儿子来满足私心，自己真是缺德。贾跃想，还缺

得无与伦比。

带着儿子走到儿科的门口，正巧看见陆健一蹲在地上，在给一个孩子擦眼泪。再一看，嘿！满屋子的小孩！

“乖，不哭不哭，你妈妈待会就来了。男子汉怎么能这么爱哭呢？人家女孩子都要笑话你了。”

贾跃摸摸儿子的头，抱着他走了进去。

“陆医生。”

陆健一转过头见是他，皱起了眉头：“你又来干什么？你儿子又生病了？”

“没有没有，就是我儿子上次来你这儿看了病之后，老心心念念着你，缠着我要医生。这不，我就带他来遛遛了。是

不是，贾思键？”

贾思键收到爸爸的眼色，狂点头。

陆健一斜着眼看他俩，一脸怀疑：“是你自个儿想来吧？还赖在儿子身上。”

父子俩真是一个样儿，连演戏都不会。

贾跃给他盯得不自在，干咳了一声，眼神滴溜溜四处转着：“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呢，我只是护送儿子来的而已，有

点爱心成不？……我说，你这儿改托儿所了？”

陆健一横了他一眼，把一个要跑出门口的小孩抱了回去：“你才改托儿所呢！我这儿是儿科，屋里有些小孩子爱玩的

玩具，那些小孩来了以后就不肯走。后来人家家长来看病的时候，如果带着小孩来，就老往我这儿带。我这里的护士

都成免费看守妇了，照顾孩子都能照顾一天。今天星期六，人特别多，护士还请假了。留给我这一屋子小孩，还要给

人看病，真是……我忙得头都痛了，你要没什么事儿就走吧，赶紧的。别给我添乱了。”

贾跃一合计，脑海里噔地一下亮了盏灯泡：“我来帮你呗。”

陆健一不敢靠他，这人一向没谱，人来疯似的，可又缺人手，只好半推半就地坐回桌子前：“你行不行啊？别越帮越

忙了。”

“嘿！小瞧了我！告诉你，看病我不会，看小孩我在行，保证都给我制得服服帖帖的。你就在一边儿安心坐诊吧，这

些小毛头就交给我了。”

贾跃有个爱好，也叫毛病，就是还没正经着手办事之前都会忍不住先瞎吹一番，把自己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到头

来成果还不到他说的五十分之一。

在陆健一面前，贾跃的老毛病又犯了，夸下海口说自己带小孩有一套。结果还不到中午，贾跃就后悔了。

敢情全天下最皮的孩子都跑儿科来了啊？都是些什么破小孩，整个一堆皮猴子！

贾跃把爬出门口的孩子抓回去，又一次在心里感慨。

这些孩子是猴子，贾思键就是猴王。来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成功收服了孩子们的心，登上大王的宝座，在腰上扎了件

外套带领猴子猴孙们上蹿下跳好不快活。

贾跃给吵烦了，抓住贾思键照着屁股就狠狠地打。贾思键当然哭得厉害，结果那些小孩受了影响，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间305室哀鸿遍野，鬼哭狼嚎的，外面经过的人还以为怎么了呢。

贾跃没办法，只好出去买了好些糖果回来哄着，还得忍受陆健一刀子似的眼神。一天终于过去，家长都来接孩子的时

候，贾跃觉得全身都快散架了，瘫在木马上，任背上的贾思键怎么捶也不想起来。

“知道厉害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吹牛。”陆健一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好笑地看着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的那人。

贾跃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眼睛睁得老大，就差没在自己脸上写“我不累”仨字儿了。

“我不累啊，谁说我累了。我这不是冥思呢，思考人生。”

陆健一脱下医师袍甩了甩，挂在衣架上，嘴里也没忘记损他：“得了吧你，还装。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我下班

了，你也快回去吧。”

贾跃站了起来，脚下一软，险些摔个狗吃屎。给了偷笑的儿子一个爆炒栗子，转头跟陆健一说：“坐我的车吧，我开

车来的。今晚去我家吃饭，我下厨，谢谢你上次给我儿子看病。”

“谢什么谢，医生不都是给人看病的吗？照你这样，我还不得吃百家饭啊？我自己搭公车，不用你载。”陆健一蹲下

身，摸了摸贾思键的脑袋，“饿了没有？快跟你爸爸回去吧，乖。”

贾思键舔了口棒棒糖，伸手扯住他的衣服：“叔叔也跟我们一起回去。爸爸说，要带叔叔回家的。叔叔不去我家吃饭

，我今晚就没饭吃了，也没变形金刚了。”

贾跃赶紧捂住儿子的嘴，打着哈哈：“胡说八道！你别听他瞎说，我又不是虐待狂，怎么会不给饭吃！”

贾思键在爸爸怀里挣扎，嘴巴被捂着都阻止不了他发言的欲望：“我没瞎说。爸爸说要把叔叔带回家，还要叔叔当另

一个爸爸……唔……”

贾跃抱着儿子，在陆健一杀人似的目光下狗腿地笑着往墙边退：“啊哈哈哈，我儿子就喜欢开这种玩笑。小孩子的话

信不得，一会说天一会说地的。你，你冷静，冷静，别冲动。”

叔叔好厉害！爸爸都怕他！贾思键在爸爸怀里瞪大了眼睛，看向陆健一的眼里充满了崇拜。

陆健一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身拿起桌上的袋子走了出去：“走吧。”

“啊？”贾跃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站在原地没动。

“啊什么啊，再不出来我锁门了！不是要请吃饭吗？还不走！”

上了车，贾跃一扫之前的疲惫，哼着小曲儿，兴奋得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冒汗了。吓得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陆健一紧了紧

安全带，抱着贾思键尽量往车窗挤。

贾跃先把车开到菜市场，按照早上阿姨列的单子买了菜，再开回家。进了门之后，给陆健一泡了杯茶，让他跟儿子看

电视，自己提着菜就钻进了厨房。

陆健一正在贾思键的牵引下参观这装修得雅致的两室一厅呢，就听厨房噼里啪啦乒乒乓乓一阵响。赶到厨房一看，好

家伙，东西全给砸得乱七八糟，贾跃站在当中，手里拿着马铃薯，一脸不知所措。

“你在装修呢？”

贾跃嘿嘿一笑，在水龙头下洗了洗土豆，往砧板上一放，就要切开，被陆健一叫住了。

“土豆要削皮的，白痴！”

“哦哦哦，对对对，一着急我就给忘了。”

“苦瓜籽儿要挖出来啊，笨蛋！”

“是是是，我疏忽了。”

“你到底会不会做饭的？！”

“……不会……”

……

一阵静默之后，在客厅的贾思键就听到一阵怒吼：“不会做饭你竟然还敢说你下厨？！”

叔叔好凶。贾思键缩了缩脖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里玩玩具。没过一会，就见爸爸被人提着领子扔了出来。

“滚出去！碍手碍脚的！”

最后一盘菜上桌，陆健一下命令：“洗手，吃饭！”

贾跃乖乖带了儿子去厨房洗手，再灰溜溜坐到陆健一对面，盛饭，拿筷子，不敢有微词。

看着他那窝囊样陆健一就来气，忍不住又念叨起来：“你不会做饭竟然能把孩子养到这么大？”

“我请了阿姨……”

“那阿姨呢？”

“我说今天自己下厨，给她放假了。”

“……”

贾跃不敢抬头，缩着脑袋给儿子喂饭，时不时给陆健一夹菜。

默默吃了一会儿，陆健一气也消了，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有些凶过头了，咳嗽两声问：“你今天怎么不用上班？”

贾跃抬起头，看了看他的脸色才回答：“我们公司周末休息的。”

“什么工作？这么悠闲。”

“也不是闲，是我说了公司一周休息两天的。总给人家点释放压力的时间不是？”

“你说？你说了算的？”

“嗯，那公司我自己开的。”

陆健一夹菜的手一顿：“自己开？不是你爸爸的公司？”

贾跃苦笑了声，给儿子喂了口汤，说：“那年的事儿把我爸气得不轻，就差没把我赶出家门了，哪里还会给我半点儿

资助？虽然后来我妈给我澄清了，但他也气我没出息，让一个女人耍着玩。我知道自己没给他长脸，也不好意思开口

跟他要钱。我妈那时不承认思键，坚决不肯帮我照顾他。我就自己带着孩子上广州来，租了套米粒大点儿的房子开个

废品回收站，白天收破烂，晚上上夜校。去哪儿都背着孩子，跟难民似的。你别说，那时候广州的破烂多，等到夜校

毕业的时候，我已经攒了点儿积蓄了。后来又去银行贷点款，年前就自己开了公司。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从老板到端茶

小弟都只有我一个人。一开始不太顺利，干IE这行的太多，竞争很大，公司受到很多打压。我就回去找以前收破烂的

时候认识的那些人，拉他们入伙投资，再高薪从其他公司那边挖一些人才过来。到现在，公司已经有50多人了。嘿嘿

，我其实是打不死的小强。那几年最辛苦的都给我熬过来了，还有什么能打垮我的呢？”

陆健一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其实当年的事，受伤害最大的还是贾跃。明明不是他的错，却要他

承担所有的后果。学业、事业、家庭，还有名声，全都被林伟萍一并砸光，只留给他一个儿子。陆健一见不到他那几

年的落魄样子，却能感受到他的艰辛，如同跟他一起经历过一样，历历在目。

陆健一觉得很难受，喉咙有些哽咽。看着贾跃笑得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他的脸。左手在桌子底下

握紧成拳，又放开，再紧了紧，终于还是垂了下去。

既然知道他那几年过得辛苦，就不该还去招惹他。若被家里人知道他俩的事，只会让他更难做人。还是就这样吧，当

朋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么？

26.选择

陆健一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从桌上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按了接听键。

“喂？”

“小黄，后天是周末，咱们出去钓鱼吧？最近花都那儿新开了个农场，听说很好玩。思键一直吵着要去呢。”

“我不去，我周末还有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