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彭君海顿时大惊失色，“如果这样……柳筠承当年为什么……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白慕严看着他，表情轻蔑，“柳筠承是君子，自然懒得同你计较，你以为，要是当年柳筠承用了柳家的力量……你还活着？！”

“呸！柳筠承他也算君子！”彭君海顿时大怒，“明明就是那个杂种……”

“闭嘴！”白慕华冷冷喝止了男人的口出乱语，他看着彭君海，冷冷一笑，“你真的以为你做的那些蠢事没人知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白慕华！你别以为你是白家我就怕了你！”彭君海顿时面红耳赤，只是内心的畏惧又不敢对着男人动手，只能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彭家……在华海，我彭家不见得怕了你！”

“你彭家除了有个市委书记，还有什么人？”白慕严冷冷一笑，“你别忘了，今天夜里，土皇帝都被捋下来了……你还真当你们彭家算什么东西？”

“……你们！别忘掉，这件事你们才是主导！”彭君海顿时乱了分寸。

“哦~我也记得是这样，所以，我今天已经向柳老爷子解释了。”白慕华不像白慕严喜怒形于色，他只是淡淡一笑，便彻底断了彭君海的念头，“我把整件事都告诉柳老爷子了。”

“……你出卖我！”彭君海顿时面色大变。

“既然你一开始就是在算计我们，还谈什么出卖？”白慕严干脆直接动手了，“来人，把这个人给老子弄出去！”

看着彭君海被保安拖了出去，白慕严这才拍拍手回到了办公室，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戒烟多年的哥哥居然已经陷于一片烟雾之中，这个时候是下午，光线已经不是多亮，这样的环境让白慕华显得苍老了不少。

“慕严，彭君海送走了？”听到脚步声，白慕华抬起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嗯。”白慕严点点头，这才有些疑惑地开口，“哥，这样直接得罪彭家，不好吧？毕竟，彭家虽然说背后势力比较小，但是是真真正正土生土长的地头蛇，单谈华海的影响力……”

“哼……”白慕华轻轻一叱，然后才缓缓摇了摇头，“你不懂，我们现在必须表明一个态度。”

“表明态度？喂，哥，就算柳青皓那小子确实和柳家是一家……但是柳家也不会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对白家动手吧？”白慕严摸了摸头，显得很茫然。

“本来，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白慕华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将一份文件扔给白慕严，“可是，今天下午，柳青皓见了一个人。”

“……谁？”白慕严手忙脚乱接住文件，然后才有些迟疑地开口。

“顾家易。”

“……”

看着弟弟一下子呆滞的表情，白慕华微微一笑，当时，他不也是整个反应？

“而且，谈话结束之后，顾家易走了。”

“……走了？”白慕严更加疑惑，“去哪里？”

“上京。”

“……”

“慕严，我在庆幸我们什么都没做。”手指按上眉心的位置，白慕华笑得勉强，“我们差一点，就直接和柳家对上了……如果再次从大陆撤回去的话，老爷子真的会疯掉的……他毕生的梦想就是重回大陆，差一点就毁在我们手上了……”

“哥……你是说……柳青皓是柳家的接班人？！”白慕严的表情顿时各种扭曲，“怎么可能！”

“如果他不是柳家接班人，你觉得他有资格让顾家易妥协？顾家易，说得好是有城府，说得不好……那就是一条疯狗！要不然当初他怎么会被他家老爷子下放到华海？”白慕华深呼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更何况，顾家易整整一年没有上京，和柳青皓谈了这么一次就心急火燎回去……你真的以为这里面没有猫腻？”

“……可是，柳家不缺继承人啊！”白慕严还在找理由，他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你也见过柳家下一代……有几个比得上柳青皓的气度？”白慕华微微摇头，“更何况……上京柳家才是华海柳家的分支……华海柳家才是真正的柳家主体！”

“……”

“我突然觉得，我们是不是老了？”白慕华看着窗外，表情很复杂，“当初小琪说柳青皓不能动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小孩子心软……没想到……将来白家果然还是要靠小琪啊。”

“……小琪就是个小孩子瞎说啊，哥你哪里老了啊？”白慕严顿时有些慌了。

“你不用紧张，”白慕华微微一笑，却也是有些感慨，他们兄弟什么时候也会这样堤防了，“将来白家只能是小琪的，白家可没有女子执掌的惯例……而且，梦秋真的远远比不上小琪，慕严，也许不久我们就可以休息了呢。”

“哥……”白慕严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哑然。

“明天，约柳筠承先生吃个饭吧。”白慕华拍拍弟弟的肩，“那个婚约，说不定有戏呢。”

“哥……你打算把小秋……”白慕严张大了嘴，表情有些迷乱，“你要牺牲小秋……吗？”

“这哪里是牺牲？”白慕华失笑，然后才低下了头，眸色深沉，“你永远不要忘记，白家才是第一位的，一切……只为了白家！”

第二十一章

“少爷，白家的人和彭家的人都撤走了。”校医室，方成还是板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表情，“还有，牧之野似乎和斗兽场达成了交易。”

“嘛~还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左尘轻佻地叼着棒棒糖，看着少年的表情还是一样的狡黠，“是吧，柳少？”

“……”柳青皓直接无视了左尘，看向方成，“确定都调走了？”

“嗯，而且，彭家的那位，似乎被刘家的事情牵扯到了。”方成点点头，没什么语调，看上去就如同机器人一样，有板有眼，却是让人有些无力。

柳青皓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是微微眯起眼，眼底有奇异的光芒：“白家的人，果然不傻。”

“所以，聪明反被聪明误？”左尘耸肩，“所以，我该说你太大胆还是太会算计？”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白家人也懂，所以他们不敢赌，”微凉的手指轻轻拿下眼镜，少年看着前方，表情淡漠，“我不过，是顺着他们的意让他们早点下决定而已。”

“可是，我估计你也没想到白家是真心要把白梦秋嫁给你吧？”左尘凉凉开口，毫不客气打击少年。

“……”少年语塞，脸上首次出现了窘迫。

“其实，白梦秋不错，”一直扮成木头人的方成突然开口，直戳红心，“少爷你可以考虑一下。”

“……”少年咬牙，“方成你很闲？”

男人眼观鼻鼻观心。

“哎，柳少，”看着少年终于不淡定了一回，左尘想笑，“你从柳家祖坟扒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你真会用词。”柳青皓终究是没忍住吐糟，相当破坏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看着男人没好气，“一个戒指一本族谱，但是都没什么用的样子。”

“戒指？”男人托着下巴，眨了眨眼，“据说在以前的一些东西是要滴血才能用的，柳少你试过了吗？”

“自然。”柳青皓按着眉心，也是显得有些头疼。

“那还没用？”左尘咋舌，“那我也真是不知道了。”

“好了，不谈这个。”柳青皓无力地挥了挥手，这才看向了一本正经的方成，“你跟着牧之野……能做到不被发现么？”

“不能。”方成想想，还是摇了摇头，“他的能力，很奇怪。”

“所以……好吧，”少年还想说什么，但是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亮起，看着熟悉的号码，少年深吸一口，“这件事下次再议……我先回去。”

是的，回去。

手机上亮眼的父亲二字闪动，少年突然觉得双眼温湿——是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们了呢？他的父亲，母亲。

“我的亲亲宝贝，来给妈妈看看是不是又瘦了……都怪你个老头子！儿子都瘦了！”刚刚推开门，就当柳青皓还有些迟疑会不会情绪失控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先是一阵香风袭来，然后便看见自家老妈先哭后闹，顿时，柳青皓的表情很精彩。

“妈……”

“你个老东西，还不来抱抱儿子，呜呜呜，我的儿子又瘦了……”女子相当直接无视了柳青皓的挣扎，直接将炮火轰向了自家的老公。

“……”柳筠承摸摸鼻子，沉默。

“好了……妈……”柳青皓苦笑着伸出手，“我没瘦……都胖了几斤了……”

“那也是这个老混蛋的错，你要是在家，应该都胖了十几斤了。”女子狠狠一跺脚，发出一声鼻音，然后才双目含泪看向自家的宝贝儿子，“儿子都黑了，呜呜呜，来，给妈妈抱抱！”

“……这都快寒冬腊月也能黑？”柳筠承终于是看不下去了，狠狠瞪了老婆一眼，然后看向柳青皓，“别理你妈……来，给爹抱抱……”

“……”柳青皓默默黑线，突然记起来了自己到远处求学的真正原因——这两个脱线的父母，曾经是他人生一度最大的污点！他才不记得当年上初中的时候他爹妈居然带了整整一车吃的去看他这种糗事，绝对不记得！

“你个死老头子把儿子吓到了，来，儿子别理他~~”柳母很凶恶地推开自己丈夫，转过头却又是三分柔情七分蜜意，“儿子，妈咪想你了~~”

“妈，我也想你了。”看着母亲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脸，少年心头微微一酸，曾经的他，终究没能给两老养老啊。想起曾经的最后一面，柳青皓忍住了眼底的温度，用力地拥抱了一下自己的母亲。

“555……儿子抱我了~~”这下，柳母更加激动，当然，还不忘回头，“看吧，死老头子，儿子还是更喜欢我哈哈哈哈~~”

“……”柳父眼观鼻鼻观心，柳青皓，默。

“咳咳，爸，妈，你们今天怎么会来？”安抚了激动过度的母亲，鸡飞狗跳过一段落之后，柳青皓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你，不知道？”柳筠承微微一笑，在不抽风的条件下，他也是翩翩美男子一位，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竟有七分相似。

“白家找您了？”柳青皓摸了摸头，知道父亲对这件事已经有所了解。

“当初虽然放你出来，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担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柳父没有回答，而是欣慰的看着少年，“你长大了。”

“爸……”柳青皓张张嘴，然后才是温温和和一笑，“是您教得好。”

“我可没教你这些。”柳筠承摇了摇头，看着少年的眼神有些复杂，“我本来以为，你可以平静过一辈……没想到，你终究还是走了进来。”

“爸，”这一句话一说，少年终于明白前世的偏差出在了哪里，他的父亲想保护他这个儿子不进入那个混乱的世界，却终究没算到最后，有些事情，最终只能身不由己。看着父亲已经微白的鬓角，少年微微一笑，却是有些苦涩的味道，“对不起。”

“我又没怪你。”男人笑着弹了一下自家儿子的脑门儿，“不过既然你还是回到了这个圈子，大学的时候去上京柳家吧……你奶奶在那里。“

“奶奶？”柳青皓有些茫然，他的记忆中似乎从来不存在这个老人。

“你去了就知道了。”柳筠承微微一笑，“还有，要是有什么麻烦告诉爸爸，又事别自己担着。”

“……嗯。”少年看着男人，用力点了点头。

“对了，儿子，你喜欢白梦秋吗？”看着自家老婆做好的晚饭走上餐厅，柳筠承突然似有所悟一般开口。

“……啊？”话题转得太快，柳青皓没反应过来。

“小秋啊，那孩子我也见了，是个好姑娘。”一听到这个话题，柳母也是不甘落后，“儿子，你喜欢她不？”

“……”柳青皓抽抽嘴角，不知道怎么回答。

“对了，小妍那丫头和你一起这么久，你应该是喜欢她吧。”看着儿子沉默了，再想想儿子平时的举动，柳父恍然大悟。

“……”虽然此喜欢非彼喜欢，柳青皓还是默认了。要不然，他爹妈真答应了白家怎么办？柳青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种事情他爸妈真的做得出来。

“小妍啊，那丫头就是野了点。”柳母表示有意见，然后，她突然闪着双眼看向自家儿子，“要不，你两个都娶了？！”

“……”

“当初你怎么不让我娶俩个？”柳筠承一翻白眼，嘀嘀咕咕了起来。

“老东西你说什么？！”奈何柳母耳朵实在是太好，顿时勃然大怒，抄起一本书就砸向了自家丈夫。

“我……我什么都没说……你……你你……你听错了！”

“你还喘上了是吧？1”

“喂，儿子在呢！你注意点！”

“注意你个大头啊！”

……

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一抹笑意从少年嘴角一点点绽开，最终变成了哈哈大笑。少年没有注意，两个闹成一团的大人，在少年笑出声的那一刻，眼底轻轻滑过了一抹释然。

这，就是家。

第二十二章

头疼。

眼前一片黑暗，大概是在暗室，空气很浑浊，有着腐烂的气息。柳青皓下意识地揉上了还有些闷痛的头，努力想看清环境。只是光线已经低到了可见度为零的地步，纵使少年的五感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但是在绝对没有光源的情况下也是很难看清楚到底四周是个什么环境。只是从空气的潮湿度，大概可以判断是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