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飞快地跑开。

欧纪铭愣在原地，他很快听见接二连三的枪声。

“妈的不用任何人教我我也会对他好。”欧纪铭嘟哝一句，他没有再耽误时间，迅速地朝另一条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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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有人来带你出去，出去了就找人帮你把孩子生下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44号抱住阿连的身体：“来的人是欧纪铭。”

阿连的身体在44号的怀里颤抖了一下：“欧纪铭……”

“从前我把你从欧纪铭那里带回来，你心里很怨恨我吧，我把你的瓶子也丢掉了，当时你说你很需要，其实我不知道你需要，如果你需要，我就会再给你找回来，可是后来我给你找回来了，你又说你不要了，你的想法我当时很难猜透，可是后来我明白了，”44号停了一下：“你喜欢欧纪铭，对吗？”

他从来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话，阿连被他抱在怀里，他听见44号的声音近在耳边，他觉得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温柔的声音。

44号接着说：“我知道你喜欢欧纪铭，我很不高兴，我真的很不高兴，明明是我先认识你，欧纪铭凭什么把你抢走，他还让你怀了他的孩子，说真的我很愤怒，可是我现在决定，把你还给他。”

阿连很想说话，可是他的肚子开始了新一轮阵痛，而他苦苦忍受着，没有在44号的怀中有任何挣扎。

“当然是暂时的，我想救你，可我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我很抱歉，你们经常说我很强，但这个我真的无能为力，我只能选择和欧纪铭合作，他对外面很了解，他对你也是真心真意，我看得出来，那次他进研究所找你是把命豁出去的，我认为他会照顾好你和孩子，所以我很放心把你交给他，”44号的怀抱收紧了些，他把头埋在阿连的肩上：“53号已经叫他来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我可以放心地去做我想做的事。”

阿连抱住他的肩：“你……想……做什么……”

“我为我的同类该做的，”44号深吸口气：“然后我会去找你，相信我。”

阿连轻微地摇头：“不……不要……离开……”

“你不相信我吗？我一定会去找你，就算我知道你喜欢欧纪铭，我也不会放开你，因为……”44号笑了一下：“我喜欢你。”

他松开手，站起身，淡淡的笑容还停留在他的脸上，然后他转身就走。

阿连对他的背影伸出手，可是他所抓住的不过是一阵风。

44号走得头也不回。

他骗他了，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要活着出来。

第60章

44号走出阿连房间时听见了尖锐的警报声，他警觉地抬起头，难道53号的事情暴露了？他略微皱起眉头，朝入口方向走去。

毫无疑问他反感欧纪铭至极，但为了71号的平安，他甚至可以出手保护他。

44号往前走着，他很快看到一个防卫队员走过来：“44号你在这里啊。”

44号暂时还没打算拔剑，因此他平淡地问道：“警铃在响，出了什么事？”

“有人闯进来了，”防卫队员走近他：“Col.张刚才直接下命令……”他猛地对44号挥出锋利的刀：“杀了你就能……”

雪亮的剑尖从他背后穿出来，然后迅速退出去。

防卫队员倒了下来，刀从他手上掉落，掉在他喷溅出的血上。

44号漠然地看着自己染上血的剑，踏过防卫队员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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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纪铭一路跑着，他记忆力很好，上次走过一次的路不会走错，前面的路口有人冲出来，他们每个人都拿着武器，为首的一个男人穿着短款的黑色防弹衣，举着冲锋枪，他小心地走近：“欧先生，站住。”

欧纪铭还没有笨到用一把枪对抗一队人这种明显以卵击石的地步，他停下脚步：“有何指教？”

“我是防卫队副队长，很高兴见到您，现在请您放下你手中的枪，双手抱头，转过身去。”副队长举着枪走近，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和他同样装束的男人。

欧纪铭立刻把枪丢在地上，双手举起：“我知道我擅自进来不对，唉，上一次进来明明没来这么多人啊……”

“因为您是欧家的人，”副队长的语气并没有多严厉：“Col.张说过尽量不要伤害您，所以上一次防卫队没有出动，现在您看到我们的实力了吧，而且这还只是一小部分。”

“那为什么这次来这么多人？”欧纪铭歪着脑袋：“你们这是想干吗呢？”

“送您去某个房间洗去这部分的记忆，然后送您离开，请您合作。”副队长礼貌地说道：“否则不排除我们使用暴力手段。”

欧纪铭抓抓头：“太看得起我了吧，用得着来这么多人拉那么响的铃吗？”

“这不是专门针对您，我们的另一个任务是除去人造人，他们很厉害，没记错的话您和他们交过手吧。”副队长将枪口指指欧纪铭身旁的路：“您往这边请，我带您去擦掉记忆。”

欧纪铭惊了一下，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跟着副队长走着：“是啊，我和他们交过手，他们是很厉害，不过你们为什么要除掉他们呢？”

“因为他们太叛逆了，”副队长走在欧纪铭的身侧，仍用枪指着他：“本来还想用平和的手段，可是他们居然带您进来，他们聪明地超过想象了，所以Col.张临时改变主意，决定立刻开始清除计划，用武力手段清除所有。”

“所有？”欧纪铭问道。

“所有。”副队长答道。

欧纪铭哦了一声，停住脚步：“等等。”

副队长看着他：“别耽误时间……”

欧纪铭突然身体向后仰去避开冲锋枪的射程，同时他抬起右脚一脚踢在冲锋枪上，副队长防备不及，枪立刻被踢到空中，欧纪铭一把抓住副队长的脖子抵到走廊墙壁上，另一只手稳稳接住掉下来的冲锋枪，然后他反手将冲锋枪冰冷的枪口抵在副队长眉心上。

后来的防卫队员纷纷举起枪，欧纪铭朗声说道：“谁动一下，我就爆他的头。”

防卫队员们顿时无人敢动，副队长愤恨地看着欧纪铭：“卑鄙！”

“是你技不如人，”欧纪铭笑着说：“以为我没有武器就放松警惕了么？忘了武器可以抢的吗？”他突然收敛了笑容，拔出副队长腰带上的另一把枪，对着防卫队员们扣下扳机。

几声枪响，不远处的人们纷纷倒下。

“不！”副队长叫起来。

欧纪铭看向副队长：“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嫌我太叛逆了突然改变主意要我死呢？”

副队长吼起来：“我应该刚才就杀了你！”

“你看，现在就改变主意了，”欧纪铭将按在冲锋枪扳机上的手指活动了一下，又按上去：“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你想怎么样……”副队长声音软下来：“别杀我，我听命行事……”

“谁知道我放开你会不会又找我麻烦呢？我还有重要的事没做，”欧纪铭笑起来：“不过我尽量不想杀人……”

钢质的枪柄击在副队长太阳穴上，欧纪铭保证他十个小时之内都将在沉睡中度过。

真是把不错的枪呢，欧纪铭将枪托在手里，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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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号并没有想到会来这么多人，他事先没有考虑到会发生这样激烈的战斗因此他只带了一把轻型狙击枪，他靠在柱子后将子弹匣换了一个，然后跃出去，连续地扣动扳机。

他受过很严格的训练，每一声枪声都伴随着一个人倒下，每一发子弹都不会浪费。

他也不会允许自己浪费，他的子弹已经不多了。他只是希望欧纪铭能够快点带走71号，71号在外面生下孩子，从此平平安安一生。

身边的人已经全部倒下去了，现在站在这个大厅里的活人只有53号一个，他略微松了口气，心中默默地计算了一下子弹，大概只剩下三颗了，要是能回到房间换把枪拿些子弹就行了，他边想边往前走，然后他听见前方走廊坚定的脚步声。

那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声音。硬底皮鞋的鞋底踏在冰冷的地板上，每一下都有力而沉稳。

53号握紧了手里的枪，那个人逆着光走过来，他立刻举起枪：“站住。”

“你的枪法还经过我的指点。”Col.张的脸清晰地出现，他一步步地走过来：“我很满意这样的作品。”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精致的左轮手枪，和他高大魁梧的身材比显得异常不协调。

“站住，就算你是Col.张，”53号全身贯注地盯着他：“我会开枪。”

所里的人都知道Col.张是第一负责人，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曾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快枪手，但53号知道，他一开始就被分配给Col.张当助手，他当然知道，Col.张甚至指点过他，那是绝对不亚于T.A.的枪法。

“我教过你，”Col.张仍然走着：“枪这种武器，是有生命的，你以为你用好了它，实际上……”

53号扣动扳机，子弹笔直地飞出去。

可他根本看不清Col.张是怎么动的，他只听见子弹射进走廊墙壁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射空了。

他还有两颗子弹，还有机会。

“人和枪，就像人和人一样，需要磨合，你每用枪打出一颗子弹，就是一次和枪之间的磨合，”Col.张的声音接着传来：“你会射空，说明你与它磨合得还不够……”

53号看见Col.张越走越近，他握着枪的手心已满是汗珠，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狙击镜，扣动扳机。

他仍然只听见子弹射空的声音。

“你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会用枪了吗？你射过多少发子弹？2000颗？3000颗？”Col.张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知道我射过多少颗吗？十年前我就已经射过超过1万颗了，我和枪之间的默契远远超过你……”

53号头上满是大颗的汗珠，他的手开始发抖，他只剩最后一颗子弹了，他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Col.张越走越近：“我只看枪口的方向就能看清子弹飞行的轨迹，而你远远不够……”

53号从来没有如此用心地盯着狙击镜，他清楚地看见十字交叉点落在Col.张的左胸上，他竭尽全力地命令自己冷静下来，镇定下来。

“结束吧。”53号默念道。

他扣下扳机。

同时两声枪响。

53号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左胸弥漫出大片的殷红的血。

Col.张站在53号面前，看着他倒下去。

53号难以置信地望着没有任何伤口的Col.张，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要怎样的速度才能在瞬间避开子弹。

“所以你不可能赢过我……”Col.张低下头地看着53号的眼睛：“本来你是最可能超过我的人，很可惜，已经永远不可能了。”

番外：53号懒惰

53号是个很懒惰的人。

他是被分配给Col.张的人造人，但实际上Col.张强得并不需要他的保护，而且常常不在研究所里，所以53号偷懒的主观心愿和客观条件都达成了。

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他也懒得搭理，眯着眼睛打瞌睡。29号最喜欢说，虽然没有表情却能从一惊一乍的语气中听出区别，比如现在就是扬起的音调：“看，71号来了！”

71号是最新制造出来的人造人，刚刚试验成功，看上去像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木偶，53号睁开眼睛，从他们所在的二楼走廊上，正好可以看见71号从一楼大厅走过，刚刚制造出的人还没接受过任何训练，样子看上去病恹恹的，走路也歪歪斜斜不太稳。

68号在一旁说：“瞧他柔柔弱弱的样子，好想调JIAO调JIAO。”

29号马上皱起眉头：“你怎么就想着欺负人！”

68号回过头：“那我不调JIAO他了，我来调JIAO你吧。”

29号立刻躲到旁边的53号身后，53号靠坐在走廊扶手上：“别把我挤掉下去了。”

有两个人没有说话，一个是永远别人欠了他钱的44号，一个是永远存在感薄弱的15号。

71号慢慢走着，68号望着楼下：“喂！”

71号就抬起了头，黑色制服衬着白色脸庞，黑白分明地如一张静态的相片。

68号说：“上来。”他指着旁边的楼梯：“从那里。”

71号听话地走上来，上楼梯很不稳，歪歪倒倒微微发抖，看得坐在走廊扶手上的53号心里像吊了块石头，晃晃悠悠。

71号走过来，大大的眼睛像玻璃珠一样看着这群人，毫无生气地像个娃娃，他的脸之前一直泡在营养液里因此尤其地白，白嫩地近乎半透明，像容易破碎的刚刚凝固的蛋清。

68号伸手去捏71号的脸：“怎么这么可爱……”

“不是一样的脸么！”29号立刻说道：“别欺负他什么都不懂啊，就知道动手动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68号侧着脸：“嫌我战斗系欺负人的方式老土啊，你智慧系来一下啊。”68号说着放下手，71号白嫩的脸上已经留下了68号的指印，绯红的一片，白的肌肤底色配上嫣红的淤痕。

53号突然觉得这样真好看！

29号清清嗓子：“谁像战斗系那么笨，看我的，71，看着我。”

71号抬起眼睛乖乖地看着他，大眼睛湿漉漉的，懵懵懂懂。

29号说：“学小狗叫。”

71号眼睛都不眨：“不会。”

“笨，小狗叫都不会，就是汪，汪汪……会了吗，学给我听。”

“不会。”

“笨死了，学一遍还没学会，就是汪汪汪……来，学一个。”

“不会。”

“你真是好笨……”

68号按住29号的肩往一边走：“别丢脸了。”

44号终于开口：“哼。”

15号轻声说道：“29，你啊……”

53号跳下扶手拍拍71号的肩：“原来你这么聪明啊。”

29号还在说：“哪里聪明了……”

“比一个不停学狗叫的智慧系聪明多了，我总算明白书呆子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68号边说边拉着29号往楼下走。

29号一路还和他争论：“什么啊，我认识的字比你多多了……你头脑简单……”

15号也站起身走下楼：“我回房间了，你们玩。”

并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53号转回头看向71号：“一点都不呆，你。”

71号眼睛慢慢地转过来：“我走了。”

他说着往楼下走，44号突然说道：“我也走了。”

两个穿同样黑色制服的少年并肩往楼下走，53号望着他们两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他喊了一声：“71。”

71号停下脚步，慢慢走回来。而44号脚步略停了一下，继续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