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禽不兽 上——真意之风
真意之风  发于:2011年10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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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话要说吗?”聂枰淡淡问道,脸上波澜不兴。荣歌眼神一闪,但他此刻境况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既然没话说,这就跟我走吧……喂了你一夜,总不至于做饿死鬼!”话音未落,男人将荣歌双臂反扭到背后,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冰冷的黑色皮铐,将他反铐起来,看一眼惊疑不定的黑眸,冷笑一声,抬腿狠狠踢在荣歌心口……

一阵天旋地转,荣歌从床上滚落到地板上,挨了男人那一脚,胃里一片抽痛,哇……狂吐起来,呕出的竟然都是白浊精液,间或混着几缕血丝……再抬眼,二当家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床沿,居高临下审视着他,神情淡然,幽暗的瞳孔深处却闪着阴冷的光……

看他神情,荣歌便已明白一切,他也是淡然的性子,垂下眼帘,只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多话的人——我也不是。我只说一遍,现在跟你说了,一会儿到你阿爸跟前我就不说了,让他死得稀里糊涂……”

“不想说就算了。成王败寇,对于卧底,你没有解惑的义务。”荣歌移开视线,神情冷淡。

明知荣歌使激将法,聂枰仍是忍不住往里钻,大手钳住人儿下颚,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还记得沙漠那一晚吧?第二天清早,我就猜到了一切。”看到人儿露出惊诧表情,聂枰冷哼一声,松开对他的钳制,“你那件从监狱里穿出来的囚服,每一颗纽扣都是一个高频追踪定位发射器!……全世界仅有一家军火商贩卖那种追踪器——老大和我!”

……

“二当家,我冷,冷……”光天化日之下与昨夜激烈缠绵过的男人裸身相对,少年已经快要羞得晕过去,在聂枰怀里微微挣扎,找着借口要穿上衣服。

“二当家?昨夜,你可不是这么叫我的!”聂枰笑着提醒少年,却见他实在脸面薄,也不再逗他,体贴地给他套上裤子,又翻出那件粗布衬衣,披在他身上,低下头,细心地帮他一颗一颗扣上钮扣,但他系纽扣的速度明显越来越慢,似乎在想着什么,全部系好后,男人看向少年,锐利的眸光直要射穿他的眼,看透他的心!

少年身子轻颤,直觉在某一瞬间,聂枰眼底盘旋着一抹阴狠暴戾,全不似刚才那个温柔款款的男人;但又转瞬消失,似乎是他多心了……

……

记忆中的片断闪现——原来,他早在那时就知道了!从那以后的一切温柔宠爱、绵绵情话……都是做戏!

荣歌顿觉浑身上下空空落落,宛如心口被人剜开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五腑六脏全部掏空,只剩下一种东西——绝望!

第十六章

记忆中的片断闪现——原来,他早在那时就知道了!从那以后的一切温柔宠爱、绵绵情话……都是做戏!

荣歌顿觉浑身上下空空落落,宛如心口被人剜开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五脏六腑全部掏空,只剩下一种东西——绝望!

绝望,却不死心。

“二当家,你爱过我么?”强咽下喉咙口的阵阵血腥,荣歌只想问这最后一句话。

“没有爱过。但——我在乎你!在乎到让我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爱上你了!”抬起脚上冰冷坚硬的皮鞋碰触着荣歌的脸,聂枰笑得平淡却令人不寒而栗,“摩利塔山谷我自投罗网,陪着你蹲大狱,之后又冒险越狱,背着你在沙漠里狂奔一日一夜……”满意地看到荣歌眼底浮现愧疚,聂枰眼神忽地冷冽似刀锋,“如果我对你的在乎少那么一分一毫,也不至于被你玩弄于股掌,还迫不及待地跟你在沙漠里媾和!你看戏看得很开心,嗯?”

大颗大颗泪珠断线珍珠般噼里啪啦滴在地板上,荣歌抬起水雾蒙蒙的眼眸痴痴看着聂枰,心头的绝望和伤痛瞬间消散,但觉临死前总算知道了聂枰在乎他,这便已足够……

“知道我为什么在乎你?”聂枰突然伸臂搂住荣歌的腰,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揽进自己怀里,语声低沉粗嘎,“因为你是我的,你的身子和心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只有我能碰你,只有我能占有你!就冲这一点,我本想袖手旁观你的诡计,也根本不在乎你的卧底身份,待到事情败露的时候,我仍会要你,护着你。”

荣歌此刻愧疚夹杂懊悔,泪水流得更凶,只想紧紧偎进男人怀里,放声大哭!然而,男人的眼神冷得吓人,铁钳般的大手越来越用力,简直要勒断他的腰……

“看你每日为了狗屁阴谋伎俩忧心忡忡,我便弄来白狐想哄你开心……而你,却跟那个黑牧澜在野地里打滚!那一刻,我恨不得把你抽筋扒皮,用尖利的树杈刺穿你的心脏,再把你挂在那株大榕树上,每天剔掉一根骨头、割掉一块肉喂狗,直到什么也不剩!”

温暖的怀抱消失了,荣歌被甩出两米远,重重跌落在地板上,一直强忍的血终于大口喷了出来,染红了他雪白青涩的胸膛……

……

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投射大地,又一个祥和明媚的清晨。也许,是最后一个清晨。

就在那株荣歌和黑牧澜私会的大榕树下,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几百洞里萨的弟兄,几百红色高棉的人,还有一个形似吸血鬼的男人被缚住双脚、反绑双手,片刻不离身的墨镜没了,他脸上的神色倒是泰然自若……

荣歌环顾眼前局势,已猜到定是梁老大和聂枰将计就计,买通红色高棉的人在关键时刻倒戈,他和阿爸自然是一败涂地。败了就败了,他对胜负本就看淡,此刻心里想的全是聂枰和他方才所说那番话,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胡乱套着的睡袍,分外感激二当家没把他赤身裸体地带到众人面前。

聂枰将荣歌推开几步,看看那株大榕树,又看一眼梁朴昕,眼底恨怨一闪而过。

梁老大被他看得心头一凛,直觉那抹恨怨是冲他来的,心底有些后悔不该在这里处置他们,故意揭聂枰的伤疤。

……

晟升看向境况凄惨的荣歌,眼中流露舐犊情深,突然又仰脖大笑,猩红的唇更加恐怖骇人,“二当家,我儿子的滋味还不错吧?”

聂枰冷冷看他一眼,转头冲梁朴昕道,“老大,怎么处置他?”

梁朴昕眼底寒光一闪,眉梢轻扬,冷笑道:“他带来的二十个人都被扔进沼泽里了。不过,我猜他并不喜欢那种死法……”

“梁囡,算你说对了!十五年前,克雷丧身蛇腹,今日望你也成全我!”晟升惨白衰败的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竟然满是憧憬,“你这傻瓜,克雷从没爱过你,他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哼,你算什么,不过是他泄欲的器具罢了!”

梁朴昕黑眸半敛,静静地等晟升把话说完,才冷冷开口道:“对你,对克雷,我只有厌恶。怎会再去吃那坛子陈年老醋!恨一个人很耗心神,驱蛇也很耗心神……你算什么?值得我费事么?”说罢,冲左右使个眼色,便有六名大汉上前,两人押着晟升,四人抬着橡皮艇,看样子是想把晟升扔进沼泽。

晟升嘿嘿冷笑,喝道:“慢着,我还有话对聂枰说!”几名弟兄看老大和二当家都不发话,似乎是默许了,便放开晟升,听他还有何话讲。

“二当家,十四年前,我们见过面。”看聂枰神情冷漠,不置可否,晟升继续说道,“当初,我早料到梁囡要去刺杀那个彝族男人,便跟那男人串通好,假扮他的媳妇,伺机联手干掉梁囡。我们本想梁囡会亲自出马,不料,那奸诈的狐狸却只派你来……二当家,还记得吧?那夜,你发出响动,被彝族男人发觉,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子弹救了你的命。救你的人,是我。只因我顿悟梁老大不可能轻易被除去,不如留着你,做一枚棋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时,我潜伏在屋外,看你遇险,便出手相救,随后偷跑进屋,假装可怜的孤儿寡母……当年那孩子,就是荣歌……”晟升看一眼正痴望聂枰的荣歌,又道,“我猜,你一直以为是梁老大暗中保护,帮你拦截了彝族男人的子弹。其实,那把所谓独一无二的银色手枪本是一对。当年,我特地在瑞士订做,送克雷一把,自己留一把。聂枰,如今你该明白梁老大根本不在乎你,如果那晚你死了,他会再物色一个二当家替他卖命!”

梁朴昕神色复杂地看向聂枰,历来冷酷的眼底有一抹愧疚……

聂枰神情平淡,冲几名弟兄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同时冷笑道:“不必挑拨离间了。你真以为我会成为你手下的棋子?实话告诉你,当年,我刺杀了彝族男人回到洞里萨,见到老大,就已经确定暗中救我的人不是他。”聂枰看向梁朴昕,冲他隐约一笑,“否则,一向沉稳霸道的他,怎会流露出恐惧和后怕。”

聂枰说话的功夫,几名弟兄已经将晟升推上了橡皮筏,向沼泽中心地带划去,湿地水气弥漫,隐隐传来晟升冷冽的诅咒:“梁囡,你多行不义必自毙!荣歌会为我报仇的!”

黑眸中寒光乍现,梁朴昕瞥视被绑在一边弱不禁风的荣歌,心底嗤笑晟升指望这样的废物给他报仇?

看到梁朴昕眼中的森冷杀意,聂枰淡淡开口,“老大,荣歌罪无可恕,就叫他生不如死吧。”

锐利黑眸刻意羞辱地上下打量荣歌,良久,梁老大终于发话,“好,就让他生不如死。至于使什么手段……聂枰,你看着办。”

第十七章

黑眸中寒光乍现,梁朴昕瞥视被绑在一边弱不禁风的荣歌,心底嗤笑晟升指望这样的废物给他报仇?

看到梁朴昕眼中的森冷杀意,聂枰淡淡开口,“老大,荣歌罪无可恕,就叫他生不如死吧。”

锐利黑眸刻意羞辱地上下打量荣歌,良久,梁老大终于发话,“好,就让他生不如死。至于使什么手段……聂枰,你看着办。”

众人心想:嗯,生不如死。二当家到底念着旧情留荣歌一命。黑道上盛传老大和二当家如何如何歹毒狠辣,洞里萨的众兄弟倒还真没见识过呢。眼看二当家一步步逼近荣歌,脸上神情淡漠如常,也不知是怎么个‘生不如死’?

那边厢,荣歌眼睁睁看着晟升被漆黑的沼泽吞噬,心底痛楚不堪,几欲昏倒,待听了他临终的诅咒,满心的痛楚又化为苦涩无奈——

阿爸,我是你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啊!

年仅十二岁便被你卖到洞里萨,沦为聂枰的玩物。

这么多年,你对我没有丝毫疼宠爱护,只一门心思盘算攻占洞里萨。

临死了,还喊这么一句,分明要拖我来垫背……

可二当家已经说了,他在乎我,非常在乎我。

我舍不得死……

我舍不得离开二当家……

凭什么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要由我来背负……

阿爸,你好残忍!

身上蓦地一凉,荣歌惊觉聂枰正在眼前,而自己身上那件睡袍已被他拎在手里,扔在地上。原来,好心给自己披上睡袍,只为了这一刻的羞辱更具观赏性……

凝视少年雪白纤瘦的身子,聂枰心底掠过一抹尖锐的刺痛,这身子是他的,他一个人的!怎么能让这么多人看到!

老大,你为什么要逼我!

当年的你,也曾这样对我——毫不珍惜!

而如今的我,已经不是我自己!

人心隔肚皮。在众人看来,聂枰神态淡然,双手轻轻拂过人儿脖子上的红色项坠,再拂过纤白的锁骨,再向两边轻握住瘦削的双肩,猛地手掌合拢……

“啊……”荣歌凄厉惨叫,双臂被硬生生拽脱臼,软绵绵垂下来,在身体两侧耷拉着。

聂枰眼底不见一丝波澜,淡淡吩咐一声,便退开两步,任由荣歌痛得浑身发抖、泪水狂流……

两个弟兄搬来事先准备好的木架,用铁链将荣歌细瘦的四肢分开,牢牢固定在木架上。

脱臼的双臂被抻开,不受控制的胳膊前后摇荡,随着每一次摆动,阵阵剧痛钻心而入,直痛得荣歌呜呜咽咽,哭成了泪人儿……

对于眼泪,他从来不吝惜。

如果多淌几滴泪,便能少受几分苦,就算把太平洋哭干了,他也不在乎!

梁老大双臂抱胸,沉默地立在一边,耐心观看聂枰所谓‘生不如死’的刑罚。

“老大,这种剧痛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如果让荣歌在这里吊上三天三夜,实在是生不如死。”聂枰看向梁朴昕,黑眸深处闪着淡淡嘲弄……

“嗯。”梁老大点点头,踱到荣歌身边,伸手挑起他胸前的红色项坠,“荣歌,二当家很疼你啊……竟然把我送给他的项坠挂到你脖子上。”

荣歌哭得凄惨,哪里还管这条链子的前主人是谁?他恨透了梁朴昕,剧痛之下仍然攒足力气朝着梁老大面门狠狠唾了一口!

“找死!”众人在心底惊呼。

被唾的梁老大倒是不太在意,随便一抹脸,回头冲聂枰邪邪一笑,“小美人的吐沫还挺香。”又摩挲一下红色项坠,“这里面的液体有剧毒。聂枰,你说他会不会受不了‘生不如死’的惩罚,咬破项坠自杀?”

聂枰突然笑了,一贯的清贵淡然,“我让他生,他就得生;我让他死,他就去死;我让他生不如死,他自然会受着。你说呢,荣歌?”聂枰并不转身,只用清隽的侧面对着少年。他最爱他的侧面!

荣歌痛得泪水汗水早都流干了,却仍气若游丝地哼了一声,表示肯定。他不想让聂枰担心自己寻死,虽然他此刻真的痛得想死!

“你们倒是心有灵犀!”梁朴昕冷哼一声,甩开手中的项坠,完全没意识到此刻的他好像争风吃醋的女人。他瞟一眼聂枰,凉薄的双唇挤出一句话——“三天以后,荣歌再受一次我的手段……若是他能挺过去,我既往不咎。”

“一言为定!”聂枰看向梁朴昕,眼底有一抹压抑不住也不想去压抑的兴奋期盼,似乎他正在等这句话。

“嗯。”梁老大冷哼一声,正待离开,突然回头看一眼荣歌赤裸的身子,邪笑道,“刑架下还少样儿东西——拿张白色被单铺着……别让这小子屎尿不禁弄污了草地!”

第十八章

夜静春山空。天边的月倒映在沼泽中,银灿灿一片。除却这两点光源,周曹一片昏黑,万籁俱静,偶然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凄厉呼号,令人毛骨悚然。

荣歌向来被聂枰护在身边,从来没在荒野中过夜,此刻他大睁着双眼,些微的风吹草动都能令他牙关打颤,恐惧已经远远超越身体的疼痛……

少年脱臼的胳膊被高高吊在链铐上,前后摇荡,根本不听使唤;脚下锁着沉重的铸铁脚链,将他整个身体都琛直了,他一次次低头尝试,但他的嘴根本衔不到胸前的红色项坠,从恐惧痛楚中解脱的希望一次次破灭……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聂枰留着这枚项坠给他,不过是另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昏沉中听到有人唤他,“荣儿……荣儿……我对不起你……”原来是黑牧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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