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族背叛了魔族？”他听到男人的叙述，似乎只得出了这个结论。

“我不知道。”男人耸耸肩，“因为看上去你的家族和魔族还有交易，你的父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巴克尔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我们的相遇不是偶然。”他又回到这个话题上。

亚当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愿意做我的搭档吗？”

“为什么？”巴克尔找不到什么理由，是足以解释亚当找上自己的原因的。

“我们的能力很合得来不是吗？”亚当说着快速解决了桌面上的食物，“况且，我想你一定比我更想知道，你的家族突然变换立场的原因。”他又一次看向巴克尔，“你的答案呢？”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搭档了。”巴克尔变换了一下坐姿，给出了对亚当的答复。

第十一章

对于一个鸟人，巴克尔曾经有过很多幻想，你不能说那只是单纯的性幻想，因为那包括了很多方面……不止是性欲，还有食欲什么的——

亚当有些苦恼地在厨房中做着他们的晚餐，他觉得巴克尔的眼神只能用火辣来形容，他僵硬地把黄油丢到平底锅中，“你想吃什么？”他决定找个话题来转换巴克尔的注意力。

“鸡翅。”盯着亚当背后已经收起的翅膀，巴克尔抹了一下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你还记得味道吗？”

亚当拿出鸡翅，“什么？”他不知道巴克尔指的是什么。

“你还记得你自己翅膀的味道吗？”巴克尔又重复了一遍。

亚当的手有些颤抖，“不记得了。”他小心地扭过身子，拒绝巴克尔的视线……一个整天在觊觎自己翅膀的人？这简直太可怕了！鸟人亚当恐惧地抖抖身子，试图甩开巴克尔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和鸵鸟的翅膀比起来呢？”巴克尔像是没有听到亚当的回答一样，继续说道，那是他目前能想起的，吃过的最大的翅膀，虽然肉质有些粗糙，但是那巨大的身材，已经弥补了它在这方面的缺点，“为什么你不把翅膀放出来呢？”巴克尔疑惑地看着亚当，语气中充满了遗憾的意味。

放出来让你吃吗？！亚当愤怒地把肉摔进平底锅中，肉与融化的黄油接触后发出滋滋地声音，他恶狠狠地盯着那块肉，就像那是属于巴克尔的一样，“因为我讨厌我是个鸟人的事实。”亚当半真半假地说道，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自己要在这里为这个年轻人负责晚餐？原本他以为他们会立即走上发现巴克尔家族真相的道路，“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

“在此之前我决定填饱肚子。”巴克尔说着打了个呵欠，“我想喝番茄蔬菜汤。”

“冰箱里有！”

“我不想喝罐装的。”巴克尔理直气壮地说道，“冷掉的东西味道一点都不好。”

“你可以去加热！”亚当很想把锅中的东西甩到巴克尔的脸上，以此堵住他那张不断提出无理要求的嘴巴，“我是你的搭档，不是你的妈妈也不是保姆什么的。”亚当咬牙切齿道，但是他不想和一个年轻人计较——对于亚当来说，巴克尔确实有些年轻得过分了。

“我允许你做我的母亲和保姆，我相信尤兰德不会拒绝的。”巴克尔说完揉了下眼睛，“我决定去睡觉了。”他向亚当挥挥手，走到卧室前突然停下，“你还可以做我的妻子。”说完他急忙钻进了卧室。

亚当思考了一会儿才明白巴克尔指的是自己之前对他的抱怨，“我一点都不想做你的妻子！”亚当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找到洋葱，西芹和番茄，开始为巴克尔准备他的汤品……他看着自己熟练的动作，突然有些悲哀的想到，难道在数千年的岁月流逝中，他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该死的家庭主夫？！这简直比他身为天使的事实，还要让他伤感，“……时间永远是最可怕的东西。”亚当想到这里，才发现锅中的黄油已经融化了，他急忙把洋葱和西芹放入，快速地煸炒起来。

“你还好吗？我的小巴克尔。”当巴克尔走进房间后，他立即打开自己的手机，尤兰德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因为不用看见尤兰德的影像，所以巴克尔觉得轻松了很多，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很好，爸爸。”他没有询问尤兰德是怎样找到自己的联系方式的，因为那听上去很愚蠢，因为他相信，只要尤兰德想，他一定能找到自己。

“我可不怎么好，我亲爱的兰尼。”尤兰德的声音一直有着绅士般的优雅，而他最爱做的事儿大概就是用那种平缓优雅的语调说一些下流话，“宝贝儿，相信我，不久前我还梦到了你穿裙子的模样。”

“你这个恶心的变态。”巴克尔轻松地说道，很显然不用面对尤兰德让他感到十分轻松。

“你是在和我调情吗？”尤兰德笑出声来，他几乎能想象巴克尔现在的模样，“你找到了同伴？”

“是的。”巴克尔并不想告诉尤兰德关于亚当的事。

“我希望你能回来。”尤兰德靠在身后的长椅上，他看着眼前的草坪，这里的确实太空旷了。

“然后变成魔族？”巴克尔听到了门外亚当的声音，“我想我该挂了，爸爸。”

尤兰德闭上眼睛，“好的。”他挂上电话，把手机放入自己上衣的口袋里，他觉得现在自己越来越容易睡着了，或许再过不久他也会进入沉睡，就和自己的祖先们一样。

第十二章

坐在餐桌前，亚当严肃地看着巴克尔，“我们该祷告。”

“我以为你不信这个的。”巴克尔看着亚当严肃的神情觉得相当可笑，“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他咬了一口食物，“我不会妨碍你的。”

亚当放弃与巴克尔沟通……你不能指望一个魔族能够信仰上帝，做到忠诚，虽然巴克尔现在还不是魔族，但是亚当觉得，那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你觉得自己是人类吗？”

“我不认为人类是有这种能力的。”巴克尔伸出手触碰放在一边的花瓶，玻璃花瓶立即变成粉末，“我们都知道，人类本身并不具有这种能力。”

亚当沉默地看着巴克尔，“我知道你的能力，你不必演示给我看。”

“你是在责怪我破坏了你的花瓶。”巴克尔耸耸肩，“我很抱歉，我以为你并不喜欢这个东西。”

事情的重点并不在于自己是否喜欢！亚当很想冲巴克尔这样咆哮，但是他相信即使他这样做了，巴克尔的态度还是不会有丝毫改变，所以他将手伸到花瓶的粉末上，复原了那个可怜的花瓶，“你的父亲是个魔族。”亚当虽然不知道巴克尔的父亲尤兰德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是他是魔族这一点还是毋庸置疑的，“你的母亲呢？”他从没有听过巴克尔家的女主人，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不止是巴克尔的母亲，历任的巴克尔家族的族长夫人，都好像消失了一般，如果不是她们留下的继承人，几乎都要让人怀疑她们存在过的事实。

“她是白色的蔷薇。”这就是巴克尔对于自己母亲的全部印象。

“恩？”亚当不解地看着巴克尔，她不明白白色蔷薇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的母亲是白色蔷薇般的女人？”如果是这样的印象，亚当并不奇怪，因为巴克尔的母亲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他，或许他只是在无法准确回忆的情况下，给出了一个印象最深的答案。

“不，她就是白蔷薇。”巴克尔盯住亚当，“你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吗？”

亚当摇摇头，他很在乎巴克尔的答案，因为那些女人消失的真相……一直是个谜。

“就像花瓣一样，在我的面前飘走。”巴克尔做出了一个动作，把花瓣散开的动作，“就像这样。”他热切地盯住亚当，“就像那些飘走的花瓣一样，消失了。”

亚当不太理解巴克尔想表达的意思，其实他之前对巴克尔说的那些话并没有错，那些药品已经毁坏了他的部分神经，有的时候，他的语言组织能力会变得很奇怪，以及思维方式会与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不同……亚当没有继续这个问题，他换了一个话题，“你不好奇吗？”

“什么？”巴克尔还沉浸在像花瓣一样飘走的母亲的记忆里，对于亚当的提问，他缓慢地反问。

亚当并不在意巴克尔的心不在焉——准确的说，他并不是不在意，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巴克尔时常这样，如果不是他还在呼吸，亚当或许会以为他已经死了，或者说，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你的父亲是魔族。”

巴克尔皱眉看着亚当，正当亚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巴克尔的时候，他开口说道，“你可以叫他尤兰德。”

“好吧，尤兰德。”亚当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巴克尔争辩，或许就像他表现的那样，巴克尔相当厌恶他的父亲……不过谁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掩饰呢？但是这些都不是亚当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所以他继续了刚才的，“尤兰德是魔族，相信尤兰德的父亲，你的祖父也是。”亚当说着注意到巴克尔的目光，似乎是在质疑他为什么会说这么愚蠢的东西，“魔族的能力虽然有着相当大的诱惑力，但是我想我们都明白，最大的诱惑力对人类来说，并不是这个。”

巴克尔疑惑地看着亚当，“我不明白。”

“好吧，但是我明白。”亚当无奈地说道，他看着巴克尔“可以听我说完吗？”

巴克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低下头开始解决自己面前的食物。

对于唯一听众的不专心，亚当决定当做自己没有看见，“对于人类来说，最大的诱惑大概是接近永生的长寿。”亚当边说边敲打着桌面，“你的祖父呢？不止是你的祖父，还有那些在此之前的祖先，你觉得他们去了哪里？”

“尤兰德说那个老头子死了。”

……这个家族里的父子关系真是奇妙。意识到巴克尔口中的老头子就是他的祖父时，亚当心里不由得升起这样的感慨，“你难道不觉得这种说法很可笑？”亚当不相信巴克尔会相信这样愚蠢的借口。

“谁在乎呢，巴克尔家族从来都没有亲情存在。”这个巴克尔家族的未来继承人，理所当然地对亚当这样说道，“或许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借口，但是没人会在意这个借口的真假。”巴克尔看着亚当，“因为对他们来说，只要外人相信就可以了。”

第十三章

“所以你想向我表达什么？”巴克尔知道自己不擅长思考，所以他干脆地问道。

“我只是在疑惑，疑惑那些人去了哪里。”亚当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样旺盛的好奇心，不过他可改不了这个，所以他总是找各种各样的事情，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比如巴克尔家族。

“我敢打赌，你被上帝驱逐的原因一定是好奇。”巴克尔用叉子指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亚当，“你难道不觉得你在完全和你无关的方面，花费了太多的时间？”虽然明白亚当的时间可能是无尽的，不过巴克尔还是无法理解亚当为什么会追寻这样无聊的真相。

“亲爱的。”亚当缓缓地开口，“如果你的生命和我一样，那么你就会觉得，如果不找一些有意思的事儿，那么这样长的寿命简直会让人发疯。”就像巴克尔说的那样，巴克尔家族的事情其实与他无关，“难道你不好奇吗？”他一直觉得人类比他们有更加旺盛的好奇心，虽然巴克尔现在已经不完全是个人类了。

“不。”巴克尔摇头，他不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值得好奇的，他一点都不关心那些老头子们去了哪儿，巴克尔家族的主宅里，一直只有他的父亲和他，更早之前或许还有他的母亲。

“亲爱的，相信我，这样的生活你会觉得相当无趣。”亚当夸张地说道，他简直无法想象一个没有好奇心的人的生活，是多么得无趣，当然过分的好奇心……亚当挑挑眉毛，巴克尔说的不错，他确实因为“好奇”才被驱逐的。

“如果你回去了，你会变成魔族。”亚当知道，这是巴克尔家族的命运，他和巴克尔不同，他相信命运的作用……或许那不能称之为命运，而是一种规律，如果无法打破，那么就会一直继续下去，“尤兰德从一开始就是魔族吗？”如果是这样，这或许能解释巴克尔是半个魔族的事实。

巴克尔摇头，在很久之前，尤兰德的身上可没有魔族的气息，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人类。

“……尤兰德不是魔族？！”亚当惊讶地看着巴克尔……好吧，他想他或许猜错了什么。

“现在是的。”巴克尔不明白亚当的惊讶。

“而你是半个魔族！”亚当几乎想要尖叫。

“这有什么问题吗？”巴克尔不耐烦地看着亚当，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上帝啊。”亚当发现自己居然一直猜错了，“你的母亲才是那个魔族？！”

觉得自己被亚当打扰了，巴克尔停止了自己的进食，“是的。”

“等等！”亚当觉得自己有些无法理解，他撑住自己的脑袋，不断自语，“尤兰德不是魔族，他的母亲居然才是？老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巴克尔家族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巴克尔赞同地点点头。

亚当觉得自己脑袋里面简直一团糟，突然转换阵营的巴克尔家族，每一任的族长都是魔族，他们的妻子总是离奇消失……而他们的妻子很可能是魔族？！

“你的祖先们究竟做了些什么……？”他不明白巴克尔家族为什么要这么做？

魔族的身份究竟能带给他们什么？强大的能力？

只有族长是魔族的家族，并且还得隐藏身份……这并不能给巴克尔家族带来些什么，或许有一些好处，但这些好处几乎可以不必计较。

况且……亚当怀疑地看着巴克尔，如果他真的是魔族与人类的混血，那么他的儿子呢？如果巴克尔的妻子也是魔族，那么他们的儿子肯定也是，那为什么尤兰德是人类？难道尤兰德的母亲是人类？

亚当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快缠成一团毛线，“在获得新的继承人前？都得维持人类的身份？至少是半个人类？”如果真的希望自己的继承人还是人类，那她们的妻子应该也是人类，否则就会出现魔族的混血，比如巴克尔，而尤兰德是人类，这证明他的父母都是人类，至少在他出生时是这样……亚当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巴克尔的母亲是魔族，他想这或许只能去问尤兰德。

尤兰德来到自己以前的卧室，这里是他和妻子一同居住的地方，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妻子是魔族，因为他想知道，这样的例外会给这个命运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他当然希望兰尼能够逃离这该死的命运，他和兰尼一样，憎恨着这个家族，他的父亲当然也知道他的妻子是个魔族的事实，但是他并没有反对……尤兰德觉得，他的父亲肯定也是憎恨家族的，否则他不应该允许这个变量的出现。